仙君的绿莲花替身不干了by乔可可

作者:乔可可  录入:08-02

“想必师兄是饿了,我第一次烤肉口味可能不好,还请师兄暂时将就着吃。”
陶执吞了吞口水,不客气地咬了一口,然后眼睛发光道:“阿折手艺不错,太好吃了!”
萧玉折抿了抿唇,眼底浮现点点笑意:“师兄喜欢就好。”
“不过,我睡多久了?”
“三日。”
陶执停止了进食,一脸懵地看着他:“试炼境一共开放三日,岂不是明日午时,此境就要关闭了?”
“嗯。”
说到这里,萧玉折还面不改色。
“难怪附近这么冷清,其他人都走干净了,你……留下来,不怕被永远关在里面吗?”
萧玉折目光映着火光,他低声说道:
“如果能跟师兄在一起,留下来也是幸福的。”
“咳咳……”陶执一时不察,就被噎住了。
萧玉折将酒壶递过来,温声道:“师兄,慢点吃。”
陶执猛灌了一口,发现里面装的是清水,他讪讪地说道:“别乱说,我们留在这里,师父他们该多着急。”
“嗯。”萧玉折眼底盛着碎光,“我开玩笑罢了。”
这可真不像是说笑,陶执在心里小声嘀咕。
然后,萧玉折垂下眼帘,突然说道:“师兄身上的毒素已清,可是伤口还未痊愈,我去找些草药回来。”
陶执吃肉吃得津津有味,点头道:“去吧,早去早回。”
萧玉折说完就起身,头也不回地往山洞外走去。
他在附近没找到草药,便到了远一些的悬崖,在上面采了些草药,本想就此折返,却意外看到了两个人走了过来。
正是萧明哲和随行的武仙师,他们此时没有离开说明传承还在。
萧玉折眼眸冰冷,唇角却扬了起来。
忽然,萧明哲停了下来,不耐烦地问武仙师:“你的消息准确吗?”
武仙师遥遥一指前面,高深莫测地说:
“我前几日按天象推演,那个山洞地处偏僻,背靠静山,这里便是最好的传承之地。”
说着,两人穿过灌木丛,竟然真的找到了洞口。
随着日光洒进来,洞内的情形也展现在他们面前,一块孤零零的石碑立在中央,上书写着几个遒劲的字体。
压抑沉闷的气氛扑面而来。
“我们找到了!”
萧明哲处于兴奋之中,他走近了石碑,却没发现脚下的地面,发出了轻微的颤动。
石碑之前,立着一把神剑。——显然是“诛天”。
“等等。”武仙师刚刚走了一步,就发现不对劲,可是已经晚了,他踩到了某个机关。
随即地上的阵法显出纹路,从石碑往外遍布整个石洞,如血在其中流淌,同时凶光大作!
“怎么……怎么回事?”萧明哲拿着那把剑,惶惶不安。
他猛然回过身,看到萧玉折站在洞口,冷眼看着这一幕。
“玉折,你来得正好,快救救大哥!”他顿时忘记前嫌,高声呼救。
但是,萧玉折却没有动作,眼神冷漠极了,像是在看……一个死物。
只见他轻轻勾起了唇角,道:“大哥,觉得我会救你?”
萧明哲脸色骤然发白,“你什么意思!”
萧玉折冷笑不语。
“这……这里的阵法,是你搞的鬼!”萧明哲这时候,才恍然发觉入了陷阱。
他急忙去求助另一个人,咆哮道:“武仙师,你快想想办法!”
“……”
武仙师低着脑袋,一副颓然的样子,他失魂落魄地摇头道:“没办法,这是取骨阵,若不取骨阵法永无休止。”
那一刻,萧明哲呼吸都停了,难以置信地看向萧玉折:“你……你知道了?”
当初不夜城的招新弟子会上,他确实让武仙师在法阵中做了手脚,悄悄将萧玉折的灵骨,换到了自己身上。
“大哥取我灵骨之日,我毕生不能忘记。”
萧玉折脸上再无笑意,眼底的狠厉残忍让人心惊肉跳,“所以,今日我将这份‘恩情’,十倍还给大哥。”
“诛天。”他低声念了两个字,然后举起手臂。
萧明哲手中的神剑便发出铮鸣,脱离了他的掌控,径自飞向了天空,温顺地落在萧玉折面前。
萧玉折从容不迫地握住剑柄,眸底映出森然寒芒,“我忘了说,这把剑早已认主了。”
“永别了,大哥。”
他语气轻快地道别,然后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开,山洞内传出声嘶力竭的声音。
“贱种,你竟敢害我!”
萧明哲发现自己被耍了,登时气不打一处来,“当初在萧家,我就该直接弄死你!”
下一瞬,武仙师突然瞪大了眼睛,声音颤抖地说道:
“不,这不仅是取骨阵,还是……一个杀阵。”
当萧玉折从山洞走远之后,在附近的一棵树后,有个人已经偷听了许久,此时那人走了出来。
渡烨磊看了一眼山洞,场面血腥凶残,即便是见过不少死人,此刻也有些胃里翻腾。
然后,不禁感到心惊胆寒。
此人为了一把传承之剑,竟然连自己大哥都害,可谓是心狠手辣到了极点。
如此心机城府,什么事干不出来?
最让他担心的是,此人隐藏真实修为,擅长伪装,而陶执不仅丝毫未觉,还与其交往颇深。
殊不知是养虎为患,必受其害。

萧玉折回来的时候, 带了一把剑,据他说是在悬崖采药,偶然发现的“宝藏”。
陶执也深信不疑, 只当他是运气好罢了。
然而,他发现这把剑是传承“诛天剑”, 脸上终于露出了震惊。
萧玉折强装镇定, 敛眸道:“师兄觉得, 我不配拥有它?”
他知道在陶执的眼里,自己的修为根本拿不到传承, 可现在这把剑就在手中, 产生些许误会也正常……
“不。”陶执心里喜不自胜, 说道:“我是觉得若是作为本命剑, ‘诛天’这名字戾气太重。”
萧玉折微微怔愣, 然后说道:“不如,就改作‘玄光’?”
“玄光,真是个好名字。”
时间很快就到了次日午时,试炼境即将结束之际,他们共同离开了这里。
陶执在试炼境没看到萧明哲,心里疑惑按他的修为, 离开试炼境毫不费劲,为何如今却不见人影。
多番打听之后,他才听闻有人在一个山洞内, 发现了萧明哲和武仙师的尸体,据说是误闯了大能留下的杀阵。
陶执心里一惊,下意识看向萧玉折。
对方闻言低着眉眼, 沉默不语,眉宇间萦绕着郁色, 流露出几分悲悯、压抑。
陶执感到不忍心,这毕竟是阿折的大哥,于是开口安慰他:
“世事无常,这……都是没办法的事。”
试炼境结束后,得到传承的是浮仙宗,万重宗获得的宝藏也不少,也算是不虚此行。
渡烨磊特意来与他们道别,只是言语之间,总有点欲说不说的意思。
陶执觉得不明所以,索性直接问;“你……还有话对我说?”
渡烨磊张开嘴,无意识瞟了眼萧玉折,见对方皮肉不笑地盯着自己。
“……”他表情瞬间僵硬,头皮发麻,然后讪笑道:“祝两位一路顺风,平安回宗”
陶执笑容豁然开朗,他开心地拉着萧玉折,挥手跟渡烨磊告别。
“今日暂别,他日有缘再见。”
“……”
经过四天时间,日夜赶路,他们终于风尘仆仆回到了浮仙宗。
萧玉折取得传承之剑,同时继承了大能的部分修为,成了这届试炼境的第一名。他的灵根绝佳,在修剑上的惊人天赋,也逐渐显露出来。
他的温润尔雅,以及聪颖的天资,很快就在宗门之中出名,吸引了许多人羡慕喜爱,一度让他们忘却了萧玉折只是外门弟子。
他如今在宗门的地位,与几年前大相径庭,甚至连几个师姐也开始频繁的示好,但都被他刻意疏远了。
或许只有一点没变,那就是他待人接物,还是若有若无的冷淡,叫人难以真正接近。反观他在修炼上,比以往更加勤奋,不骄不躁,连师父也对他赞不绝口,不久后钦点他为亲传弟子。
陶执都不禁感叹,自己的光芒逐渐不如他。
直到很久以后,陶执才知道师父一生只收了三个亲传弟子,大师兄和他在前,而萧师弟是最后一个。
两年后的某一天,师父听闻曾经的挚友谢则,如今重病不起。
谢则出身名门,年少时广结好友,情史丰富,人生颇具传奇色彩,只是修为至元婴期后,却带着家人常年隐居在荷州。
师父本想亲自去探望,奈何已经定好闭关之日,而且宗内事务繁多只能作罢。
思来想去,他决定让陶执带上灵丹,代自己去荷州看望挚友。
萧玉折与陶执形影不离,自然也找“历练”的借口,与其一齐下了山。
因为担忧谢老的病情,他们御剑加速前进,不过三日便抵达了荷州,非常顺利地到了谢家。
谢则年老昏花,形骨消瘦,这几年病榻缠绵,此刻连陶执和清飞文都分不清。
“谢伯父,我师父有事来不了,派了我过来探望您。”
陶执先是客套了几句,然后将师父亲炼的丹药拿了出来。
谢家的小公子接过去,到病榻跟前给谢则喂了下去。
“是小执啊,现在都长这么大了。”谢则半睁开眼睛,声音虚弱,抬起手想摸他的脸。
陶执叹了口气,把他的手放到自己脸上,“谢伯父,是我。”
“小执啊,你能来看我,我这心里就很高兴。”
谢则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也许是吃了药的缘故,说话也变得健谈起来。
“你今年也二十有一了吧?”
陶执乖乖点点头。
然后,谢则笑眯眯地看着他,“你也应当成家立业了吧?不知娶的是谁家的小姐,家世如何,现在家中几个孩子?”
“……”陶执两眼茫然。
“谢师伯,我师兄尚未娶妻。”
谢则闻声偏过头看萧玉折,虽然他视野模糊,但是仍能看出来,这是个气质不俗的少年。
他没有细究其中猫腻,而是略责怪地看向陶执:“什么,你竟然还没成家?!”
接着,颤抖着手拉住谢小公子,说道:“我小儿子年纪与你相仿,不仅娶了贤妻,今年还给我添了第三个孙子。”
“……”
陶执见他意识已然恢复,担心继续被问及婚事,于是找了个机会,拉萧玉折就立即走人。
他刚踏出谢家便抱着手臂,摇头道:“什么心仪的姑娘,成日在仙门修炼,哪有谈情说爱的机会啊?”
整日对着一群大老爷们,师姐们也完全只能他是弟弟,他们只有打闹贫嘴的份,半点异样心思都不可能。
“谈情说爱?”萧玉折仔细咀嚼了一遍。
陶执笑容戏谑,围着他转了一圈,然后赞许地点头道:“你要是有心仪的姑娘,自然明白其中道理。”
“……”萧玉折不自然地移开视线,低声道:“不是姑娘,也能明白道理。”
“什么?”陶执没听清,又问了一遍。
但是,萧玉折无论如何,都不肯开口了。
再过几日,荷州便会举办花灯会,两人难得出来一趟,于是决定留下来,逛完花灯再启程回宗门。
今夜的花灯会热闹非凡,绚丽的光芒各处绽放,将整个荷州照得灯火通明,呈现出一片繁荣盛世的景象。
陶执跟萧玉折逛完集市,听了折戏,又尝遍了当地特产,步伐才逐渐悠闲起来,欣赏着沿途的风景。
“师兄,你想去那边看看吗?”
陶执问声看过去,发现萧玉折指的是天河对岸,那里建了一座月老庙,专供情侣之间祈福还愿。
他眼里也有几分好奇,但是肚子却涨得很,果然人不能吃太饱。
这会儿还有点尴尬,他沉默地摸着鼓鼓的肚皮,心中十分惋惜。
“我……想先去那里坐坐。”他违心地看向不远处,一个漂亮的小凉亭,此时里面没有人。
“都听师兄的。”萧玉折浅浅地笑道。
陶执忽然发现,今夜跟萧玉折一起,见到对方笑容的次数,竟然比往常要多,因此……格外的赏心悦目。
“师兄觉得我好看?”萧玉折语气中透着愉悦。
陶执诚实地点点头。
萧玉折笑容愈深,眼神也燃起了几分兴味。
“师兄,你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花灯节啊。”
萧玉折抿了抿唇,眼底有些暗淡:“你再仔细想想。”
“……还有别的节日?”
“……”
陶执瞥见他失望的样子,心里在发笑,但是面上还是装得无辜,要有多气人就有多气人。
萧玉折轻叹了一声,今日亦是他的生辰,原以为师兄会记得,是他自作多情了。
他苦涩地笑了笑,罢了,能共赏花灯也是件美事。
“喏。”陶执含笑的声音传来,“生日快乐。”
萧玉折倏然抬起眼眸,就看到了悬在面前的一块玉佩,轻轻晃了晃。
玉佩色泽莹白透亮,精致地雕刻着闲云仙鹤的形状,仙鹤栩栩如生,仿佛下一瞬便要乘风而去。
萧玉折心里又惊又喜,可是目光往上时,发现拿着玉佩的手指添了几道伤痕。
“这是师兄亲手做的?”
“闲暇时随便雕的。”
才不是随便雕的,他跟着一位手艺好的师兄学着做,废了一百多块玉石,最后才雕出来这一个。
陶执将手指藏到袖口里,面上假装若无其事,语气带着一丝紧张问:“是不是很丑?”
“师兄多虑了,我很喜欢。”
萧玉折睫羽颤动,唇角不自觉地翘了起来,心间被一种柔软的情感充斥。
他好喜欢这样的师兄,嘴上不在乎,其实是个格外认真的人。
好喜欢……
萧玉折蓦然愣住,他手指间摩挲着玉佩,冰凉温润,可心口却滚烫炽热,像是被悄悄放了把火,瞬间星火燎原。
街市上有情人一对对,他们看彼此的眼睛,都流露着爱意,在这个节日里,赠送心仪之人礼物,便可得到神明祝福,天长地久。
此刻,耳畔传来一道道震天声响,所有人都抬头仰望,明亮温暖的光芒照得人愈发闪耀。
天空中噼里啪啦绽放了烟火,绚丽的色彩此起彼伏,点缀了漫漫寂寥的黑夜。
萧玉折侧眸看了他许久,心念一动,鬼迷心窍地转过身,将他的脸慢慢转正。
陶执睁大了眼睛,看着对方越来越近,“阿折,你……”
这是在干什么?
唇上印下一片柔软,微凉的触感,还带着淡淡的冷香。
那一瞬间,陶执分不清是自己脑袋轰鸣,还是天上的烟火在炸响,反正他眼前短暂的被白光充盈。
片刻后,天空的烟火停止了,萧玉折也放开了他。
他脸上泛着红晕,眼眸的情愫未褪,连呼吸都是急促的,忽然目光瞥见陶执水润的嘴唇,俊美的面容愈发炙热。
“师兄,我心悦你。”他眸光偏执笃定,嗓音喑哑道。
陶执也好不到哪去,他微微张着嘴,惊愕地看着面前的人。
然后,他就反应过来,刚才听到了什么话。
他眨巴眨巴眼睛,心脏突突直跳,萧玉折怎么会心悦自己?什么时候的事……
所以,他现在是在等自己回答?
空气陷入诡异的寂静,两人两相对望,还是陶执受不了那样的眼神,温柔中闪烁着希冀的光。
这……叫他怎么说得出口。
陶执移开了目光,腾地一下站了起来,“我有点饿了,去那边买些甜点回来。”
他似乎忘了自己吃遍了街市上的美食,怎么可能还会饿?
但是萧玉折没有说穿,而是颔首笑道:“师兄尽管去,我在这里等你回来。”
此时的他并不知道,这句话以后会带给自己无限痛苦,因为师兄这一去,便再也没有回来。
若是能够重来,他一定会挽留师兄。
萧玉折心脏突然抽痛,继而涌上了莫名的后怕恐惧之感,他脸色微白,下意识抬眸看向师兄的背影。
师兄已经走下那座石桥,淹没在人山人海里。
那种奇异的感觉瞬间消失,就好像只是偶然心悸般。
萧玉折按照约定,在凉亭里等着,心想自己此举或许太冲动,万一吓到了师兄怎么办?
等师兄回来,也不必一定要个答案,给他足够的时间考虑也不迟,无论多长时间自己都等得起。
然而,一个时辰过去了,就算陶执在店里吃完甜点,也该回来了。
可是,他还是没有出现。
时间一点点流逝,街市上逐渐人去楼空,空荡荡的凉亭里,只剩下萧玉折驻足不前。
月色清寒透骨,浸凉了一颗炽热的心,萧玉折感觉手指僵硬,甚至都感觉不到冰冷。
他的四师兄消失了。
次日,他收到一只飞雁传书,那是大师兄写的急信:宗门突然被魔头偷袭,危在旦夕,希望你二人速回。
书信的右下角,沾染了斑驳的血迹。

夜色朦胧, 风中透着几分萧瑟,人群皆往赶往热闹之地,唯有一人独往灯火阑珊处。
陶执忍着身体颤抖, 向小贩买了一包炒板栗。
板栗的香味扑面而来,空气中飘散的热度, 让他整个人都暖了起来。
他搓热了手心, 哈了口暖气, 然后打算原路返回。
可是这条路却很长,而且越走附近的行人越少, 凛冽的风呼呼地吹过, 开阔的大道显得异常的冷清。
天边倏然飞过一柄剑, 上面隐约有个人, 衣块飘飘仙风道骨, 陶执定睛一看,发现那人竟然是管朔。
“大师兄?”陶执心中惊喜,立即挥手道:“你怎么也在这里?”
剑身停在他面前,管朔朝陶执伸出了手,笑容憨厚道:
“师父叫我过来接你,快随我上来。”
见他脸上有几分犹疑, 补充道:“我和三师弟一起来,他方才带上萧师弟先走了。”
闻言,陶执才放下心, 抓住对方的手跃上飞剑。
他一边吃着板栗,一边好奇地问道:“不知宗门发生了什么事?”
管朔站在前面御剑,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 总感觉大师兄更沉默寡言了,过了一会儿才开口搭理他。
“宗门有难, 你还有心情跟着萧师弟厮混,可是不愿意跟我回去?”
陶执咬板栗的手僵住,他愣愣地看向大师兄,重新将板栗丢回了袋子里。
大师兄向来纵容自己,从未像现在这样斥责,难道宗门真的出了大事?
他顿时也没有胃口了,怀里的板栗渐渐冷却,脚下的飞剑速度加快,穿过层层乌云,即将离开荷州。
但是,在散开的乌云之下,他看到了热闹的街市,看到了那间小凉亭,萧玉折坐在里面。
这是……怎么回事?他刚想抬头问大师兄,便迎面飞来一团黑雾,接着两眼发黑。
不知昏迷了多久,陶执在黑暗中看到了一盏灯,那暖黄的灯光慢慢融化,最后喷涌出无数火星子。
火星子又蔓延成河,咕嘟咕嘟的冒泡,热气如波浪般横扫而来,这里就像是正在燃烧的岩浆。
高高竖起的两面墙壁,烧得火红如烙铁,将岩浆彻底隔离开来。
这里不是人界,到底是什么地方?
陶执心里感到不安,他身体害怕地颤抖,就好像从前来过,留下过深刻的痛苦记忆。
“你就是清飞文的弟子——陶执?”
头顶传来一道年老沧桑的声音,陶执抬头便看到,天空中闪烁着不详的红光。
……是一颗心脏在说话?
陶执不禁后退了一步,衣袖不留心碰到墙壁,瞬间就被烧掉了部分。
“呵呵,这里是魔界神圣之地,欢迎你的到来。”
他记得这个语调,回想起昏迷前看到的一幕,“我在荷州看到萧师弟了,你……根本不是大师兄,带我来魔界干什么!”
师父曾告诉过他,魔界就是万恶之源,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任何一个魔修说的话都不能相信。
那个邪恶的声音说道:“当然是借你之力,一举铲除浮仙宗,将来再直捣万重宗,本尊才能统御修真界。”
至于为什么先拿浮仙宗开刀,一方面万重宗不是省油的灯,另一方面浮仙宗在仙门中地位越来越高,若是放任不管,岂不是也要威胁到我魔界了!
“呸,痴心妄想!”陶执明白他的企图后,面露嫌恶:“我师父可是当世剑尊,你不可能得逞。”
“我不可能得逞,可是你可以啊……”那声音奸邪可怖,森森笑了起来。
陶执愣了一下,尚未琢磨出是什么意思,便感觉丹田骤然破裂,剧烈的疼痛让他意识逐渐虚无。
他要死了吗?
“从今往后,世上再无‘陶执’。”
清晨的浮仙宗山门巍峨,空气中漂浮着淡淡的白雾,衬得附近的草木愈发葱郁润泽。
待那白雾渐渐散去,洒扫的弟子瞥见门口伫立着一人。
他将扫把倚在墙边,走过来查看,然后高兴地说道:“四师兄,你回来了!”
陶执脸色苍白无色,眼眸也漆黑空洞,他斜睨着这名弟子半晌,最后点了点头。
“还不开门?”
弟子神情有些诧异,四师兄似乎心情不好?
如此想着,却发现不了异样,在陶执的“热切”注视下,这名可怜的弟子打开了山门。
待山门为他敞开,陶执眼里掠过一丝嗜血,他突然抓住那弟子的脖子。
看着对方极力挣扎,脸色从涨成猪红色,变成酱紫色,还露出惊恐万状的表情,真是精彩绝伦。
“为了感谢你,本尊决定让你去死。”他露出森然的牙齿,张狂地笑起来。
下一瞬,手中的弟子面如土色,顷刻间停止了呼吸。
他像是扔垃圾一般,将其丢到地上,等他走远之后,一缕黑气在从地面窜出来,将那弟子吞噬干净。
地面上徒留一滩血污,与其他方向的血流交汇,山门附近很快就血流成河。
在突如其来的“袭击”中,主峰的紫阳大殿上,清飞文刚刚命人修书,送到千里之外的荷州。
正当他心力交瘁之时,有个人徐徐走了进来,连声音都带着几分轻快活泼。
“师父,我回来了。”
见到陶执的那一刻,清飞文心里悬着的石头终于放下了,他放下手中的剑快步走来。
“执儿,你怎么样了,路上可有遇到危险?”
清飞文神色焦急,想查看陶执有没有受伤,“你几个师兄都不敌那魔头,你……”
话音刚说到一半,便戛然而止。
“清飞文。”陶执冰冷地笑起来,讥讽地说道:“你也不过如此,空有虚名啊。”
真是不堪一击,这偌大的浮仙宗没有一个是对手。
清飞文整个人僵硬不动,他瞳孔猛然收紧,难以置信地低下头,只见一只手穿透了他的腹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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