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相应实力的军阀就是这样被动,别人可以关起城门装病,可黄言炅不具备这个条件。
这辈子的他真是倒霉透顶了,一点崛起的曙光都没看见,始终都是神仙打架里面那个遭殃的小鬼。
而萧融想知道的是,这样的他,是不是真的再也威胁不了屈云灭了。
萧融还在沉思当中,突然,他的房门被人敲了一下,而萧融刚看过去,房门就被推开了。
萧融有点无语:“敲门之后不等主人说进,便自己进来,这跟不敲门有什么区别。”
屈云灭看见他半干半湿的头发,反手就把门关上了,他一边走过来一边说:“区别在于,敲了门,你便知道我来了。”
萧融合上手里的书册,而屈云灭也坐到了他身边,他用手摸了摸萧融发尾,感觉还是有些湿,他又起身去拿布巾。
萧融见状,主动转了个身子,等到屈云灭给他擦头发的时候,他才偏头询问:“你才回来?”
屈云灭:“嗯,陈留突然多了许多陌生的面孔。”
萧融轻笑一声,重新看向自己前面:“今天好些人跟我说这个,这还只是开始呢,以后会越来越热闹的。”
屈云灭将萧融的头发包裹在布巾当中,他轻轻揉搓着,即使他的动作已经很细微了,可是还会牵扯到萧融的发根,并不疼,还麻痒麻痒的,有点舒服。
萧融闭着眼睛开始犯困,他听到后面的屈云灭说:“以后我不想见这么多人了,浪费时间。”
萧融突然睁开眼,他转过身来,那瀑布一般的青丝瞬间从屈云灭的手中溜走,屈云灭抬起头,看到萧融面露狡诈的望着自己:“要不要我帮你一个忙?”
屈云灭:“……什么忙。”
他警惕的看着萧融,后者撇撇嘴:“当然是能把你从这种窘境里救出来的忙,脾气太好也不行,你以前的名声便不好,即使改正了,那些人的印象一时半刻也消除不了,如果你人人都要见,他们可不觉得你这是礼贤下士,只觉得你是在亡羊补牢,自降身份。”
屈云灭面露不虞,不过他知道,萧融说得是对的。
但解决办法也简单,以后不见就行了,反正只一天而已,顶多让人觉得他在抽风。
可是他这么说了以后,萧融不同意:“那他们会觉得你反复无常,言而无信,意志不够坚定。”
屈云灭:“……”
他没耐心了:“那就让他们都去死!本王要做什么,关这些刁民何事!”
得,刁民都出来了。
萧融有点想笑,但又忍住了,他拿过屈云灭手里已经变湿的布巾,还顺手就给叠了起来,放在一旁,他说道:“所以让我来帮你啊,我打算这两天开个宴席,专门请这些新来陈留的世家子,到时候他们在席上一定会争相表现,一个人的时候他们会小心,不敢说错话,但一堆人都在这,互相还有竞争的意识,就很容易有那种愣头青出现,到时候你就借机发火,把所有人都给赶出去,然后你就再也不用见这些人了。”
屈云灭:“…………”
这是让他唱黑脸啊。
屈云灭气笑了:“接着你便可以替我说情,继而跟他们好好相处,要是他们有什么让你不满意的地方,你也可以全都推脱到我的身上,说是因为那一晚,我对这些人有很大的成见了。”
萧融抿了抿唇,发现自己被看穿了,他也不在乎,反正他本身也没怎么隐藏自己的想法。沉默片刻,萧融重新抬头,对他讨好的笑了笑:“不可以吗?”
屈云灭:“……”
可以,当然可以。
萧融开心的笑起来,屈云灭则是叹了口气。
很快,萧融就去安排这件事了,但他不知道,这事也不会像他想象的发展那么顺利。
毕竟没人能掌控屈云灭,即使屈云灭自己都不行。
第129章 骗婚
因为不管宋铄还是阿树,用的词汇都是世家子,萧融就默认这些人都是十几二十岁的公子哥儿,他让宋铄拟了一个名单出来,邀请的要么是大家族子弟,要么是名声在外的寒门子弟,总之这些人的身上必须都有点利用价值。
但等到宴会真的开启了,萧融才发现他对世家子这三个字有误解。
这个三十来岁……
这个大腹便便,最少也得四十岁了。
怎么还有拄着拐杖进来的啊!……
萧融一脸的恍恍惚惚,他从未如此鲜明的明白过,什么叫做男人至死是少年。*
萧融坐在上面,感觉有点心虚。
既然是以他个人名义办的宴席,他自然也请了宋铄和佛子过来,但他担心请了高洵之会让这些年轻人感到拘束,所以他就没给高洵之也发一份请帖。
现在他明白为什么今日高洵之看着他的眼神总是很幽怨了。……
也罢,事已至此,就别想那个小老头了。
萧融面带微笑,作为东道主说了几句开场白以后,他轻轻击掌,歌姬和舞姬都进来表演,仆从们也端着菜进来了。
没有一上来就谈事的,都是先客套几句,安静的看一会儿歌舞,然后再渐渐抛出自己想说的话,萧融安然的坐在上首,即使他可能是在座当中年纪最小的人。
这时候来到陈留的,要么是肩负着家族的重要使命,要么就是不受家族的重视,有他没他都一样的主,所以派他过来趟雷最合适。
萧融的观察结果也差不多,整个宴席分为两个极端,一边眼神清明、看似沉浸在歌舞当中,其实一直眼观六路耳听八方,表现得有礼有节;另一边则看着看着就原形毕露,眼神流连在舞姬的胸口和大腿上,要不是这里是王府,估计这些人的手都已经摸上去了。
对于这种情况,萧融已经提前预料到了,他看了两眼就收回目光,用筷子夹起盘子里铜板这么大的小点心,他一边吃一边寻思,怎么还不来。
刚琢磨着,一丈多高的大门就被人推开了,屈云灭身着黑色士人服,腰间还佩戴着一柄做工精美的细剑,这样打扮的他跟在场的世家子们差不多,但气势上比他们高出一座山这么多。
丝竹乐声顿时停下,舞姬们也连忙后退,这里有人见过屈云灭,有人没见过,不过不管见没见过,只要不傻都猜得出来来者何人。
这时候萧融站起,规规矩矩的从上面走下来,朝着屈云灭行礼:“参见大王。”
有他带头,别人自然是有样学样,一时间所有人都站了起来,齐声恭敬道:“参见大王。”
屈云灭沉默一瞬。
这是萧融给他安排的入场方式,他本来还不明白萧融为什么让他这么做,但看着这一个个低着的头颅,屈云灭突然就懂了为什么金陵的王公贵族都喜欢折辱人。
因为这是他们与平民百姓最大的区别,想要高高在上,那就必须要凸显出这种区别来,看着别人对自己俯首称臣,那种爽感不是别的事可以代替的。
但屈云灭用不着依靠折辱来获得这种爽感,他只要拔出刀来,放眼望去全是磕头求饶的人。……
内心感觉十分无聊,但为了完成萧融给的任务,屈云灭只能带着一脸死相走到上面,等到落座以后,他才对这些人冷冰冰的说:“听闻这里有宴会,本王不请自来了,各位免礼,继续你们的宴席。”
底下的人规规矩矩称谢,丝竹声又响了起来。屈云灭坐在刚刚萧融坐的地方,而萧融一脸敬畏的上前,跪坐在屈云灭身边的位置上,在底下人的眼中,是屈云灭跟他说了两句话以后,萧融才放松了神态,他们两个也交谈甚欢,然而那两人的对话却是这样的。
屈云灭:“我能不能现在就发火?用那个人做借口如何,他的斑秃让我感到甚是不快。”
萧融:“……你发一个试试。”
宋铄和佛子挨着坐,看着上面的屈云灭和萧融,宋铄唉声叹气的:“好好的请这些人过来干什么,跟他们比起来,我宋家已经能算是品性高洁了。”
弥景不跟他说话,只喝着自己的茶水,宋铄喜欢唠唠叨叨,关他何事。
弥景不搭理自己,宋铄也习惯了,他的眼神在整个大厅当中随意的瞟,瞟来瞟去,他又瞟回了上面。
即使是他俩离得这么近,但在上面两人刻意压低声音的情况下,他们也听不到上面的对话,宋铄只是觉得有点奇怪:“嗯?”
弥景好像从这个充满疑惑的语气词里听到了点别的东西。
他下意识的看向宋铄,后者的眼神也越来越怪异:“我怎么觉得他们两个比以前更亲密了。”
弥景一愣,他也看向上方,本来萧融和屈云灭的行为没有任何出格的地方,但他这么一转头,恰好就看见屈云灭伸手,抹掉了萧融嘴角的一块点心渣子。
弥景:“…………”
他下意识的转头,果不其然,宋铄的脸色一变再变。
变了半天,最后定格在一个怒气冲冲的表情上:“大王真是不检点,桌上不是有帕子吗!”
弥景服了,合着你的关注点在这啊?!……
虽然萧融一开始是让屈云灭过来唱黑脸,但怎么唱也是有技巧的,他需要让屈云灭唱一个人人都服帖的黑脸,他要让这些人意识到屈云灭的尊贵,省得他们当面一套、回去以后依旧在心里嘲讽他是个流民出身。
而且就冲这些人在陈留闹事的程度,他们也值得被屈云灭吓个半死,雍朝自贺夔之后再无强硬的君主,所以这些人也习惯了拿捏皇帝,是时候让他们回忆起来在皇帝手下讨生活是什么滋味了。
所以这个黑脸必须由屈云灭来唱,毕竟人们只能怕他,要是萧融来唱,那就很奇怪了,不怕未来的君主、只怕如今的军师,这算什么规矩。
但是唱黑脸也要讲究一个度,让他们害怕,但还不能让他们觉得屈云灭要杀人了,不然的话,杀人如麻这四个字又要贴到屈云灭身上了。
所以萧融特意让屈云灭不带任何武器进来,对于这一点屈云灭不愿意答应,他觉得主动卸下武器,就等于他在对这群人服软,所以他死活都不肯这么做,没办法,萧融还只能把自己的螭龙剑贡献出来,他的螭龙剑与其说是一把武器,更像是一件艺术品,佩戴这个还能增加一下屈云灭的品味。
一场能发火走人的宴会,再加上短暂的拥有螭龙剑一段时间,不管怎么看这个买卖都不亏,于是屈云灭按时前来了。
第一轮的歌舞结束,大家可以自由发言了,很快气氛就热闹了起来,在场有人精也有棒槌,不过世家培养的棒槌,也是会那么一点说话的艺术的,所以根本没有冷场的时候。
这次宴会打着互相认识、广交好友的旗号,所以也没人提买田产、想当官、或是投资镇北军这种事,他们就是捧着萧融,捧着屈云灭,再时不时的主动献技。
有人连自家的编钟都带来了,那玩意儿可不小,显然就是为了展示才艺来的。
还别说,在他们刻意讨好的情况下,萧融根本就挑不出他们的错处来,这些人太知道如何讨别人的欢心了,连屈云灭都认真的听了一两曲,迟迟都找不到他的发火契机。
从他频频看向自己的时候,萧融就知道他坐不下去了。
萧融:“……”大意了。
他们今天是来甩锅的,甩到一个有罪之人身上,大家都只会责怪那个人,但要是屈云灭无缘无故的发火,那大家只能觉得屈云灭有病。……
萧融开始着急,因为屈云灭这人可不会给任何人面子,哪怕自己在把他惹急的时候,他都会说一两句难听的话刺自己呢,更别说这些陌生人了,他思考着要不要提前离场,反正他身子弱人人都知道,他走了,让宋铄招待这些人也行。
宋铄还不知道他的小伙伴又想把烂摊子扔给他,他正低着头吃菜呢,突然,他听到一个苍老的笑声响起来。
宋铄一个激灵,顿时挺起背来。
这种开场白他可太熟悉了,他们家人每回想要找他办事,都是先标准的哈哈哈大笑三声,用笑声显示自己的辈分,也用笑声显示自己要说的是一件好事,即使只有对方自己这么觉得。
果不其然,这人笑完了,就和颜悦色的站起来:“后生可畏,后生可畏啊!可惜老朽年事已高,老眼昏花,已无法和这些年轻人争风头了,不过老朽初次面见镇北王,总不能什么才艺都不展示,来,叫姑娘进来。”
萧融:“…………”
麻了,他还以为带个编钟就已经是人才了,敢情这人连孙女都带来了。
思及此,他忍不住看向门口,是孙女吧,这老爷爷感觉都快八十岁了,总不能是女儿吧。
那位姑娘大概离得有点远,萧融伸着脖子看了两秒,却还是没看到人影,他把目光收回来,转过头想要跟屈云灭说什么,结果差点没被屈云灭阴森的目光吓死。
萧融:“……”
他整个人都后仰了一下,撑着地面,他默默咽了一下喉咙:“我就是看看。”
屈云灭眼中的阴森不减。
萧融张口,似要跟他理论,但下一秒,他丝滑的把头低下去,用筷子夹了一口菜放到嘴里。
一边嚼嚼嚼,萧融一边想,今天他不用再抬头了。……
而在萧融菜遁的时候,那位姑娘已经进来了,含羞带怯、国色天香,这么好看的女子,绝对不是这老头亲生的。……
世家嫡系女子其实都挺好看的,但是说实话,真的没有一个能算作绝世美女,毕竟绝世美女的基因跟中彩票差不多,就算父母都好看,生下来的孩子也不一定能超越他们的颜值。
孙家有个孙善奴就很不容易了,如今过了二十多年,还没有哪家能生出比孙善奴还美的女儿来。
龟兹国有位神仙下凡一般的王女,被他们国的人吹了十多年,正因为这件事难得,所以才会被大家这么重视啊。
接下来这老头就开始介绍这位姑娘的出身,果然,不是他孙女,而是他们族中的女孩,就跟之前那几个豪族一样,都用族中女孩来换取利益。
但世家的族女和豪族又不一样,沾了一个姓,她就比别人高人一等,即使她不是这老头亲生的,也是正正经经的世家亲女。老头带她过来,原本是想让萧融见见她,若是萧融喜欢她,那就明媒正娶做正妻,若是不喜欢,那就当个贵妾好了。
萧融今时不同往日,已经有世家愿意捏着鼻子的送女儿给他做妾了。
但这都是老头一开始的想法,毕竟这宴席是萧融张罗的,他也不知道在这能碰上镇北王,刚看见萧融这长相的时候,他的心里就开始嘀咕,等看见镇北王进来,他则是眼前一亮。
士人挑剔且难搞,军汉却是看谁漂亮就想睡谁,镇北王和司徒之间,那肯定是选镇北王啊。
临时的主意就是如此馊,他也不想想,镇北王都二十四了,马上就二十五了,这么大年纪还单着,这能是见谁漂亮就睡谁吗?就算他真这样,那他的眼光也一定比士人还挑剔,他也喜欢漂亮的,但他只喜欢最漂亮的。
一曲完毕,老头挥手让姑娘下去,他面朝屈云灭行礼,而屈云灭盯着他,准备听完他最后的遗言再让他死。
唉,年纪大了,眼神确实是不行了,他压根没看见屈云灭漆黑如墨的脸色,还在那不停地夸那位姑娘有多好多好,从老头找的是屈云灭开始,萧融就知道应该没多大的事,果不其然,等到老头图穷匕见,试探的问屈云灭想不想抱得佳人归时,屈云灭顿了一下。……哦,给我的,不是给萧融的。
萧融还低着头不吭声,屈云灭看他一眼,却又看不见他的表情。
不过萧融始终都不抬头,这就证明了他其实很淡定,屈云灭好不容易从暴怒的心绪当中抽身出来,如今又跳进了郁闷的大染缸当中。
你就这么笃定我不会收?!你信不信我收一个给你看看?!
所有人都看着屈云灭,但屈云灭看着萧融。时间一点一点过去,老头的脸色越来越尴尬,毕竟在他看来屈云灭这是拒绝地很彻底了。
老头刚要呵呵笑两声,把这尴尬的气氛岔过去,谁知对面坐着一个跟他们家有仇的棒槌,那棒槌直接就嘲讽出声了:“都说一家有女百家求,你家却是一家有女两家送,难怪镇北王不愿答允,殿下若是答允了,岂不是要跟萧司徒生嫌隙了。”
萧融:“……”
装死装得好好的,偏偏有人非要提他的名字,萧融悄悄抬头,看了一眼那个棒槌是谁,决定过两天就把他驱逐出城。
如萧融者,自然是立刻就听明白了棒槌的意思,但屈云灭没想那么多,他还真以为老头是想把姑娘送给自己,听了棒槌的话,他才明白自己是成了接盘侠了。
感觉有点窝火,但又有点庆幸,这个阶段的他其实还挺冷静的,但架不住下面的人吵起来了。
老头被揭了短,顿时受不了了,俗话说最了解你的不是朋友,而是你的敌人,于是老头张口便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把你家的两位千金都带来了,前段时间还带着她们去百宝街买头面和布料,买了这些还不够,连蚕茧纸都买了,听闻大军凯旋当日你便递上拜帖想要面见萧司徒,你该不会是连庚帖都写好了吧!”
说到这,他也嘲讽回去:“可惜萧司徒抱恙不能见你,是高丞相接待了你,啧啧啧,也不知你这心中有多懊悔呢。”
众人:“……”
各家族之间本身就盘根错节,别看被嘲讽的这人是个棒槌,但跟他交好的人也有不少,有人劝老头不要生事,也有人替棒槌说话,然而说着说着,就乱套了。
他们大概是习惯了在金陵耀武扬威了,连国舅面对世家官员的吵闹也只能沉默的听着,等到听不下去了再喝止他们,这些人就以为陈留也是如此,你揭我短、我说你坏话,虽然绝大多数都是沉默的,但光这几个跳脚的,就足够把大厅扰地乌烟瘴气。
而屈云灭听了半天,就听出来一个信息,原来不止这老头带的女子是给萧融准备的,在场还有好几个人,也准备好跟萧融联姻了。
女儿带来了,嫁妆带来了,庚帖带来了,就差给他们送入洞房了。
萧融自己都不知道他居然有这么受欢迎,不知何时他已经抬起了头,目瞪口呆的看着下面的骂战,估计再过一会儿就能升级成肢体接触了,而就在此时,萧融听到非常尖锐的刷的一声。嗖——螭龙剑从萧融眼前飞过,擦着那个棒槌的头皮切过去,把他的发冠削掉,然后戳在了后面的墙上。
空气寂静了一瞬,然后不知是谁尖叫了一声,好些人惊恐的站起来,其中也包括萧融。
不过他是心疼的站起来,看着无助的戳在墙上,还晃来晃去的螭龙剑。
屈云灭——你以后别想再碰我的剑了!
要说最害怕的人,那非棒槌不可,他的头发都散了,地中海也露出来了,他坐在地上两股战战,这时候才开始后悔,何必要嘴贱呢?这不是金陵,是陈留啊!镇北王是真的会动手杀人的!
屈云灭的声音如同修罗恶鬼,击打在每个人的耳膜之上:“你们把本王和萧融当成什么人了,说嫁就嫁、说娶就娶,好叫你们知道,在本王这里,只有说杀就杀四个字!!!”
“滚!!!再让本王看到你们这些丑恶的嘴脸,本王就把它们都削下来!!!”
话音一落,这些人全都屁滚尿流的爬出去了,就剩下陪坐的弥景和宋铄,还呆滞的待在原地。
屈云灭看着一地的残羹冷炙,一点气都没消,他回过头,朝仍旧站在上面的萧融冷哼一声,然后怒气冲冲的走了出去。
萧融一脸的无奈,却还是赶紧跑了下来,他看看一旁的螭龙剑,到底没有管,只追着屈云灭出去了。
宋铄:“…………”
他莫名其妙的看了一场大戏,还差点被卷进一场无妄之灾,好半天他才终于回过神来。
宋铄不解:“大王为什么生这么大的气?”
弥景抿唇,没有说话。
宋铄是真不明白:“成不成亲,也是萧融自己的事,大王凭什么要为萧融做主,这不是越界了吗,君臣之间怎么连这种事也要过问。”
弥景的心都提起来了。
下一秒,宋铄想明白了:“我懂了,经过原百福的背叛,大王如今不愿让萧融跟任何南雍人都扯上关系。”
缓缓一眨眼,宋铄震怒了:“这怎么行!公事和私事怎能混为一谈,更何况,我也是南雍人啊!”
大王其心可诛啊,他这是想让萧融和我生分!
说完,他还看向弥景,希望得到弥景的赞同:“和尚,你说是不是啊!”
弥景看看他,过了好久,他缓缓吐出一口气,然后把自己桌上的一碟菜端到了宋铄那边。
宋铄正不明白弥景什么意思的时候,弥景对他说:“你多吃点。”
多补补你那漏风的脑子吧。…………
另一边,萧融还以为屈云灭这么生气,一定是回军营去了,毕竟他一生气就喜欢虐待木桩。
但追了一会儿,萧融才发现屈云灭是跑自己屋子里去了。……
无语片刻,萧融挥挥手,让满脸茫然的阿树走开,然后他才推开房门。
屈云灭站在屋子里,显然就在等他,也不知道他肚子里那番话酝酿了多久,反正萧融刚一进来,他就向他开炮了。
“我是一个大度的人!”
萧融:“……”
第一句话就把他干沉默了。
紧跟着,屈云灭又怒不可遏的说道:“但我也没大度到这种程度!我可以什么都不说,也可以和你做君臣,但你休想在我眼皮子底下娶妻生子,萧融,我是认真的,你敢娶,我就敢杀!”
屈云灭才不管他这话有多不讲人情,反正他就是这么想的,他已经为了萧融退让无数了,也把自己的所有都给萧融了,那萧融为什么不能满足他这个心愿呢?为什么不?!
人的底线可以一降再降,也可以一高再高,人就是这么灵活的生物,前段时间屈云灭还卑微的想着只要萧融活着就好,而今天他就想要更多了。
估计过段时间他还会更贪心,而这不是屈云灭的问题,是萧融的问题。
是他纵容了屈云灭。
就像现在,听着屈云灭霸道的言辞,萧融抱臂往后一靠,门板晃了晃,而他点点头:“好,我不娶。”
屈云灭:“……”
他微微一顿,上下打量萧融:“当真?”
萧融没说话,只是耸了耸肩。
本来就娶不了啊。
这样的他要是还娶别人,那不就成骗婚了吗。
第130章 我是谁
明明这事非常重要,但萧融总是摆出一副不怎么在乎的模样来,屈云灭的心情就跟着不上不下的,想激动,又激动不起来,想淡定,也确实淡定不了。……
同样沉默了许久,屈云灭后退两步,走到椅子边上坐下,他低声嘀咕:“哦,那我也不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