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揉了揉疲倦的眉心,琢磨着先帮时屿收一下带来的衣服,再去吃饭洗澡,刚想把烟掐灭时,手机响了起来。
是谢景廷打过来的。
刚接起,就听到那边传来揶揄的语气:“人追上没?
段京淮轻叹了下,眉心微缩:“没。”
“你动作也太慢了吧,遇到什么问题了?” 谢景廷笑了下,扬着声音说,“是小美人不喜欢你了,还是你不行了?”
段京淮懒得理他,懒道:“你很闲?没事挂了。”
“有事,”谢景廷说,“秦皓下周结婚,郝帅已经开始帮他大张旗鼓操办单身派对了,你什么时候回来?”
段京淮望着窗外阑珊的灯火,略微蹙起了眉。
时屿被调回了R&E总部,又接了几个案子,短时间内恐怕不会再回国内发展,而他的工作重心都在国内……
他吸了最后一口烟,然后将烟蒂掐灭在烟灰缸里,沉道:“派对我就不参加了,你们玩得尽兴,等秦皓结婚当天我会回去。”
谢景廷:“追不上人,你也不回来了?”
“嗯,”段京淮低哑的嗓音在静谧的房间内扩开,嘶哑悦耳,“这次无论他跑到哪里,我都不可能再放他走。”
吃完餐厅准备的餐点,段京淮将时屿的行李拆开,将他的衣服整齐放进衣柜里。
乔治给他发了消息,说没拦住,还是喝了几杯红酒。
段京淮打电话给侍者打了声招呼,让他们晚点送醒酒汤上来,叮嘱过后才去浴室洗澡。
等他裹着浴袍出来时,时屿人已经回来了。
“你回来了?”他漆黑的眉眼里透出几分柔软。
时屿正坐在套间客厅的桌前看电脑,修长骨感的手覆在鼠标上,细金边眼镜压着一双清冷深邃的黑眸。
或许是喝了红酒的环顾,脸颊有些红,漂亮的眉心微微锁着,模样斯文矜贵。
见到他从浴室出来,时屿微眯起眼,指尖拖着边缘扶了下,慢条斯理道:“嗯,Haines女士有急事,提前结束了晚宴。”
他稍挑了下眉:“你喝酒了?”
时屿覆在鼠标上的手顿了顿,在心里又把乔治骂了一通,低声道:“只喝了一点。”
段京淮坐到沙发上:“我给你叫了醒酒汤。”
时屿抬起眼来,沉默了片刻,忽然说:“我刚才在邮件里看到了秦皓婚宴的请柬。”
秦皓下周跟娱乐圈新晋影后周安然结婚,这无论是在商圈还是娱乐圈都是一个不小的新闻,连续几天的新闻都闹得沸沸扬扬,热搜也因为这件事提前炒作了一个月之久。
说是婚宴,实际上也不过是上流社会的交易场合。
届时一定会有不少各行各业的精英莅临。
段京淮掀开保温桶,抬眸:“嗯,下周婚宴,郝帅他们几个月前就筹划着给秦皓办单身派对。”
时屿垂下眼,睫翼安静垂着,镜片将他的神色遮掩出几分朦胧。
见他不动,段京淮缓慢地掀着眼皮,薄唇带着笑,嗓音低朗:“是我过去喂你,还是抱你过来喝?”
时屿:“……”
他将文件保存,脱了西装外套往这迈,边走边抬手整理着腕表,举手投足间满是清隽优雅。
段京淮坐在他的身侧,手臂慵懒地搭在他背后的沙发上,身后落地窗外喧映着满城灯火。
时屿拿起汤匙舀了几下碗中的汤,抬着眸看他,清了清嗓子缓慢开口:“婚宴,你肯定会去吧?”
段京淮垂眸,他裹着浓黑的浴袍,将袖口翻折上去,将手边一盘可解酒的牛奶蛋清往时屿面前推了推:“我只去两天,还会再回来找你。”
说完,他又对上时屿的视线,深邃的眸底有隐隐的亮光:“如果你不想让我去,我就不回。”
“……”
他也没那么直白的问他这个啊。
虽然这也是他心里想问的。
他舀着汤的动作慢了下来,灯光下,那泛着莹润的碗面映照出他漆黑的眼眸。
“那……”时屿动作慢条斯理地尝了口汤,又说,“是不是有很多明星到场?”
段京淮感觉他有些奇怪。
他后背懒懒地靠进沙发里,双腿微微交叠,神清散漫桃花眼玩世不恭地盯着他:“你想说什么?”
时屿视线扫了眼面前的蛋清,垂着眼轻描淡写地说:“没什么,只是第一次见婚宴还要玩配对游戏的。”
发来的请柬上还写了一些婚宴流程,他简单扫了眼。
可是他现在又没什么立场质问他。
段京淮听懂了。
他勾了勾唇,指尖在膝盖上点了几下,人凑近了一些,笑道:“你这么说,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你吃醋了?”
时屿:“……”
心思被轻而易举的拆穿,时屿单薄的耳垂又透出几分绯红来,他把勺子插到面前的牛奶蛋清里,抬眼冷哼道:“你别胡说八道。”
那蛋清被他叉成两半,在碗里颤巍巍的晃着。
段京淮低低地轻笑。
这时,他手机叮咚传来几声提示音,段京淮从口袋里掏出来,发现是谢家豪。
段京淮到美国追人的事在圈子里传的风言风语,他懒得解释,连微信都很少看。
对方见他消失好多天,火急火燎,发来了好多下跪和喊“爸爸”的表情包。
段京淮被滑稽的图片逗乐,拖着气声低低轻笑了下。
时屿眉心一跳。
他侧眸瞥了眼他的神情,抿了抿唇,镜片下的眸透出几分不悦的神色。
跟谁聊天这么开心。
他用汤匙搅着碗里的汤,皮鞋尖不经意地伸过去,抵了抵段京淮的。
他动作太小,力道也轻,段京淮心思全在回谢家豪的消息上,压根没有注意到。
“不喝了。”
时屿将汤匙扔在碗里,金属碰到碗沿发出叮的声响,在阒静的套间内泛开波澜。
段京淮抬起眸来,哄他:“多喝点,你酒量这么浅,不喝完会头疼。”
他毫不留情地冷着脸说:“难喝。”
“没什么事的话你回去睡吧,我还有工作。”
段京淮一头雾水,他攥住时屿的腕骨:“我陪你忙完。”
“不用了。”
这是生气了。
时屿站起身来,刚想走,又被段京淮揽着腰拽住手腕拉了回去。
他力道大,时屿又没有防备,腿弯一软,人直接坐到了段京淮的腿间。
“你干什么?”
段京淮强硬地揽着他的腰,将人箍住,又把手机递给他,解释说:“是谢家豪,他公司t?拉了个建筑厂的客单,想让我帮衬着找途径。”
时屿拖着长腔“哦”了一声,没接手机,也没往屏幕上看,手肘倒是安分地搭在他的肩膀上,没了挣扎的动作。
“你不看?”
时屿睨他。
这算什么?让他查岗?
他翳了翳唇:“不看。”
谁知道他通讯录里有多少男朋友女朋友,他看了纯粹就是给自己心里添堵。
段京淮哂笑,他伸手捏了捏时屿的脸颊,低声诱哄:“那你不生气了?”
时屿把他手胡乱拨下来:“随便你跟谁聊天,我有什么好生气的。”
他说着,又要从段京淮身上起来,他刚一起身,段京淮就拉住他的脚踝,另一只腿用不上劲儿,撞到了桌沿上。
这一撞不要紧,撞巧了,不知道碰到哪根筋,一股钻心的酸麻沿着筋骨蔓延,整条腿都软了,他下意识地“嘶”了一声。
段京淮一惊,他反应极快的将人重新拉到沙发里,连忙半蹲到沙发下面,关切地揉着他被撞到的膝盖:“疼吗?”
时屿抿了抿唇,撞个桌子有什么疼的,他刚才哈气只不过是正常的条件反射罢了。
即便如此,他抬眸看着半蹲在他面前神色紧迫的段京淮,眼睛眨了眨,还是没好气又黏糊糊的拖着尾音小声说:“疼。”
段京淮朝他的腰间伸出手,抓住他西装裤的腰带,时屿怔然一瞬,抓住他的指尖:“你要干什么?”
“让我看下,是不是撞肿了?”
“……”
时屿用手肘遮住脸,伸腿踢了下段京淮的小腿:“你先把窗帘关上。”
段京淮:“这是单向玻璃。”
“……”时屿睨了他一眼,又伸腿没好气的踢人,“让你关你就关啊,废什么话。”
段京淮起身找来了遥控器,将百叶窗帘落了下来,浓墨重彩的夜景被遮挡在窗外。
他坐回到沙发边缘,抓住时屿纤细又骨感的脚踝,将那只撞到桌角的那种腿探到自己的腿面。
“啪”的一声,皮带被弹开的声响清脆嘹亮,时屿感觉腿有些凉,他把脸侧着埋在沙发里,闷闷地问:“怎么样?”
白炽灯光下,两条纤长笔直雪白匀称的腿虚虚地搭在他漆黑的浴袍上,膝盖稍靠上的位置,映着一小片撞击后模糊的红痕,像是被凌虐后斑驳的印记,在莹白中尤为明显。
段京淮喉结滚了滚,他沉着气息,伸出手去碰了一下。
时屿又轻轻嘶了一声。
“疼?”
时屿有些茫然地掀着眼睫看他:“嗯……”
当时他挣扎的力道有点大,即便不算很疼,刚才那股酥麻的劲儿过去,也有些疼痛的余韵。
段京淮说:“撞红了,你皮肤薄,估计会发青。”
时屿把脸转过去,佯装着生气道:“都怪你,非要拉我,害我撞桌子。”
段京淮眸色沉着,没说话。
气氛有些静。
过了片刻,时屿感觉腿弯被抬了起来,疼痛的地方被一股滚烫的气息喷薄,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又感觉到一阵柔软的凉意贴到了他膝盖的皮肤上。
他浑身一凛,感觉像是被电了一下似的,有无形的电流传递到四肢百骸,酥酥麻麻的。
段京淮吻了他磕碰的那块皮肤。
时屿耳廓通红的埋在颈窝里,挑起撩人的眼尾,露出一双水光淋漓的眸子。
“痒……”他有些不自在地抽了抽腿,但抽动的力道也不大,就那么沿着段京淮的下颌轻轻一蹭。
段京淮觉得好笑,他轻轻呵出一声气来,眉梢微挑着:“害羞什么,你浑身上下我哪里没亲过。”
“……”
时屿又拿另一只腿的后脚跟狠狠蹬了几下他的大腿,似娇似嗔地瞪着他:“你给我滚。”
段京淮垂下眸。
那精致雪白的脚踝还被他握在手心里,白到几近透明的皮肤被他厚实的掌心摩擦,透出些绯红来,像是灼然而妖的桃花。
他重新半跪到沙发上,抵着时屿的腿侧,低低地俯下身来,高大的身体像一张网,将时屿罩在沙发和人之间。
时屿瞳仁缩了缩:“你离这么近干嘛?”
段京淮把他的手腕拿开,拎着放到唇边轻轻吻了下,敛眉道:“我去找药箱,要不然我们去医院?”
“……”
这还要是让别人听了,都得惊掉下巴。
多大点事啊还得惊动医院。
时屿都有点愕然了,眼睫颤了几颤,盯着他:“我又不是纸做的。”
段京淮漫不经心地勾着唇角:“不是疼?”
他小声说,视线略微错开:“不疼了……”
时屿就这么乖巧的躺在他的身下,冰骨玉肌,纤细白皙的指尖轻轻的攥着他衬衫的衣料,眼睫掀着。
段京淮眸光愈深,吐息都有些不稳。
他又压低了一些,手臂撑在他脸侧,腿弯向前,整个人离他的距离更近了,有炽热的气息铺天盖地的覆下来。
时屿的唇上泛着水润的光泽,段京淮喉结滚了滚,稍侧过脑袋——
忽的,总裁套房的门被敲响,打破了一室旖旎的气氛。
段京淮:“……”
他怎么觉得这种情节总是那么的似曾相识呢。
第45章 在乎
但段京淮身子没动, 仍旧想要吻上去,可唇刚触碰到时屿的唇瓣,时屿就撑着手在他胸膛上推了下。
“时总——”门外响起Davis低沉的声音。
时屿觑了段京淮一眼,把人推开, 有些慌乱地从沙发下将他的西装裤找来穿上。
他垂下眸理了理衣扣和腕表, 好在身上的衬衫还是干净整洁的。
段京淮隐忍而克制地呼出一口气, 腮边肌肉隐隐用力,一脸不爽地靠在沙发里。
时屿脸仍旧泛着烫意,他扣上皮带,抬腿踢了他一下:“你去开门。”
段京淮咬着腮, 漫不经心地抓了把湿漉的发梢, 视线盯着门口停顿片刻,忽然将时屿搂过来,在他慌乱错愕的神色中,吻了下他的额头。
稍纵即逝的吻, 像火苗般擦过肌肤。
时屿愣了愣,出神的看着眼前男人站起身。
什么啊。
动不动就撩他一下。
白炽灯下,那荧光般剔透的耳垂像煮熟的虾仁般, 可口诱人。
段京淮肩宽腰窄, 浴袍的领口微微敞开,过分颀长和伟岸的身材气势颇足。
微眯的眸寒冷刺骨, 藏着蠢蠢欲动的野性。
他拉开套间的房门, 睫低垂着,姿态满是傲慢地睥睨着眼前斯文的男人, 鄙夷不屑。
Davis看到他, 神色先是一愣,然后唇角又微微牵开。
他笑了下, 吐出一口好听流利的英文:“时总呢?”
段京淮低嗤了声,人倚在门口,没有放行的意思:“什么事?”
Davis舔了下唇角,笑得狡黠:“我是来跟时总道歉的。”
他说着,懒洋洋地将手上的东西拎起来,勾着唇:“这是时总刚才落在我房间里的,我想还给他。”
段京淮视线落到他之间,眉心微蹙,黑眸弥漫开阴鸷的情绪。
是时屿刚才戴的领带,布料上被揉了些褶皱。
在飞机上段京淮还扯着把玩过,仔细一想,刚才的确是没了踪迹。
段京淮深邃如墨的眸眯了一度,眼底寒光毕现。
两人站在门口僵持着,身后的时屿整理好思绪,瞥了眼镜子,确定自己神色恢复如常,才穿上皮鞋走到门口。
“Davis?”
刚才在屋里心脏跳的太快,他根本无暇分辨屋外的男声是谁,在看清来人之后,面上露出疑惑的神色。
Davis视线扫过时屿。
仍旧是刚才在餐厅那身清冷干净的西装,衣领的纽扣严丝合缝的系着,昂贵的布料也没有一丝褶皱,看来并没有他刚才脑海里浮现过得旖旎画面发生。
他顿时在心底松了口气,懒懒地笑着,把手里的领带递给他:“时先生还真是粗心,领带这么私人的物品也忘在我这儿了。”
时屿蹙起眉。
Davis的语气和说辞都太过于暧昧,他有些不悦,但这话又实在密不透风,没法反驳,他只能沉默着伸手接过领带。
接过领带时,Davis的指腹故意触碰了下时屿的指尖,这动作被段京淮捕捉到,眸底染上一阵恼意。
Davis笑着:“刚才的事情,是我不对,你别放在心上。”
时屿声音淡淡的:“还有事情吗?”
Davis声调缓慢:“我想听一下时总跟Haines提出的那个规划,具体是想怎样实施?”
时屿:“等下我t?会发文件给你。”
Davis看了眼腕表,淡笑着说:“现在时间还早,不如我进屋,跟时总聊一下我自己的想法?”
时屿的眉心皱得更紧了,他薄唇抿成一条直线,刚想拒绝,Davis又不紧不慢地说。
“明天就要跟Haines谈判,或许我们应该准备的更充分一些,不是吗?”
迄今为止,Davis说的事情都是关于工作,除了态度暧昧,并没有任何逾越的行为,于理,他并没有理由拒绝。
时屿垂眸,人侧过身:“请进吧。”
Davis勾了勾唇。
但段京淮仍旧站在门口,没动,薄唇紧抿着,漆黑的眉眼凛然森冷。
Davis脚步顿了下,微抬起下颌,语调散漫道:“时总,你的这位‘助理’,好像不欢迎我进去。
时屿抬眼看向段京淮,后者咬着牙不屑地冷嗤了声,转过身走到窗边,咬了支烟在嘴边,没点。
他眉紧蹙,眼底似有汹汹怒焰燃烧着。
换做他以往的脾气性格,敢这般觊觎时屿的人,早就被他威胁警告。
可现在他根本就不敢。
没名没分,他怕自己做的太过火,反而会将时屿推的越来越远。
段京淮抬起眼,倚在不远处的窗户边看着坐在沙发上的时屿,他语气一直淡淡的,讲述思路清晰,面容一贯的斯文儒雅。
段京淮眯了眯眼,时屿此时工作的模样,跟他印象里学生时代的样子渐渐在眼前重叠。
他微微攥了下溽热的掌心,回想起,自己坐在班级的后排,曾无数,盯着前排时屿的侧脸看到出神。
无论是认真的,还是略微苦恼的,所有画面在他的眼前都格外鲜活。
他喜欢属于时屿的每一个瞬间,而且是那种扎在心底,早已根深蒂固的喜欢。
Davis并没有呆多久,时屿的工作效率向来很高,清晰明了的阐述了所有重点。
直到人走后,房间又再一次落入静谧。
乔治不知道去哪里鬼混,还没回来。
时屿整个人松懈了些,他边解开领口的纽扣边朝客厅的茶台走,倒了杯水。
水温很凉,他的唇刚触到,玻璃杯就被段京淮握住。
“等加热再喝,几分钟就好。”他说着,摁了下水壶加热的按钮。
时屿没说话,两人面对面站着,段京淮伸手探了下他的额头,不烫。
水壶嗡嗡的声响在房间内扩开,时屿眨了眨眼,长睫扫过眼睑:“你没事就睡吧,我还有些工作。”
“还要工作?”段京淮眉略微皱了下,他逼近些,手支撑着石台,“你感冒刚好,又倒时差,应该早点休息。”
时屿揉了揉疲惫的眉心和眼角:“要写电邮跟总部那边讲明一些情况,还有刚才聊的内容,都要跟总部商量。”
段京淮抿了下唇,他低声道:“你先睡会儿,电邮的事,明早再回也不急。”
时屿摇头:“明天跟Haines约好要考察一下酒店,时间上太赶了。”
段京淮看着时屿眼底隐隐的青痕,有些心疼。
他低敛着睫,伸出手轻轻揉捏了一下时屿的耳垂,沙哑嗓音有一丝惑人的性感:“那你去回吧,我不睡,等你。”
时屿听后,眉间微微蹙起。
算起来,段京淮大概有四十多个小时没合眼,从飞机上他就一直陪着自己工作。
时屿将段京淮的手拉下来,语气淡淡的:“用不了多久,你不用担心。”
他在旁边看着,反而还会影响他的心跳和情绪。
段京淮坚持:“我会很安静,不会打扰你。”
时屿在心口轻轻哼了一声,小声嘀咕说:“怎么可能不打扰……”
像刚才那种情况,两人没说几句就险些擦枪走火,真要折腾下去,他恐怕也拒绝不了段京淮。
那简直没完没了,他还怎么休息。
即便体力再好的人,身体也扛不住这么高强度的消耗。
哪怕时屿嘟哝的声音很小,还是被段京淮捕捉到了,心口蓦然一空。
时屿觉得自己打扰了他……
他本来就没想让他陪同出差,是他硬跟着他上飞机的,时屿没跟他计较,没有生气,已经是在纵容他了。
段京淮抓住他的手腕,低声道:“万一,那个Davis又找什么理由来打扰你,我怕你会吃亏。”
时屿眨了眨眼:“我不是小孩子,他如果敢对我怎样,我完全可以应付。”
段京淮眸中的情绪沉了一些,嗓音嘶哑:“……可是他刚才来,为什么说要跟你道歉?”
“道歉?”时屿凝眉想了一下,说道,“刚才在餐桌上,他跟Haines女士提出玩游戏,我并不擅长,所以喝了很多酒,应该是指的这个。”
听到“喝酒”的字眼,段京淮语气有略微急迫:“他有没有趁机对你怎么样?”
时屿摇头:“没有。”
“那你怎么去他房间里了?你的领带……”
去他房间,领带。
怎么看都是很暧昧的字眼。
时屿顿了下,声线忽然凛冽起来:“他是这么跟你说的?”
水壶传出“滴”的一声提示音,电被切断,有蒸腾的热气从壶嘴里冒出来氤氲着。
只不过两人都没有动。
安静了一会儿,时屿抬眼,淡道:“所以你就相信了?”
段京淮解释说:“我没有那个意思,我只是……”
他只是怕。
怕他不够好,给不了时屿太多,怕时屿会觉得有比他更好的人。
他也不敢睡,想要一步不离地跟着时屿,生怕一睁眼发现这都是梦,怕他没能要到那个追他的机会。
太在乎了。
这种在乎的情绪让他变得惶惑,人生第一次,变得患得患失。
时屿打断他:“我没有去他房间,刚才餐宴的时候,他不小心把白葡萄酒洒到了我的领带上,说会帮我清洗干净。”
“我本来是没打算再要的,只是他来还,我也不能当着他的面扔了。”
时屿眸子倦漠冷淡,语气也有些平:“当时乔治和Davis的助理也在场,如果你不信我,等待会乔治来了,你可以问他。”
从窗外卷起的凉风从他的锁骨间拂过, 时屿没戴眼镜,灯光下眉宇显得更清冽了些。
“Davis是我的合作方,在这个案子里,R&E和他的利益是一致的, 我有必要配合合作方。”
“段京淮, 我说过我一向公私分明, 你是不信任我吗?”
漂亮的眉微皱在一起,他的指尖也微蜷着。
段京淮心口一紧,他没有丝毫犹豫,上前一步抱住时屿:“我不是不信任你。”
“我只是吃醋。”
时屿稍愣了下。
“我不知道该怎么跟你阐述我心里的感受, ” 他慵懒磁性的嗓音隐隐透着紧张的情绪, 环在他背部的手也缓缓缩紧,“看到这么多人惦记你,我心里很慌,也很燥。”
“可我知道, 这一切都跟你没关系,是我自己占有欲作祟。”
“我知道我以前很混,说过很多让你受伤的话, 以后如果再有这种情况, 你打我也好,骂我也好, 别自己生闷气。”
“或许我不该跟你来的……我不该把我嫉妒的情绪传递给你, ”段京淮滚烫的呼吸微微滞住,啄着时屿的耳畔, “我不打扰你, 也不干涉你,你别生气了。”
“你需要我的时候, 我就会在,如果不需要,我会退后一步。”
“只要你喜欢,我做什么都是可以的。”
耳膜颤动,耳廓也丝丝的痒,吐息足以令人溺毙。
时屿眸光动了动,他眨了眨眼,手臂缓缓抱住眼前人的腰,过了好一会儿,才缓缓道:“什么嘛……”
抱紧他的人察觉到他的回应,背脊一僵,力道抱得更紧了些。
时屿头埋着,人缩在他强悍的怀抱里,闷声说:“你要退到哪里去?”
……退一步,太多了。
“我都听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