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淑玲还想给自己和丈夫挽回一波尊严,抢答,“老爷子,是二房夫人邀请我们来的, 这毕竟我们两家也算、算亲家一场, 就是想来祝贺一下您和老夫人,顺带再看望……”
柏任道连忙挤出制止, “别说了!”
还嫌这波打脸不够狠吗?越辩解就显得越难堪!他这辈子就没有过如此丢脸的时刻,恨不得直接找个地洞钻下去!
下一秒,方裕华出声反驳,“柏夫人,你胡说八道什么?我什么时候邀请你了?”
她瞪向对面的钱淑玲,简直想把这女人掐死的心都有了。
这场宴会的宾客名单是由她拟定的、再交给商老爷子过目的,一开始的名单上确实没有柏家夫妇,只是因为那场“联姻”背后的商业交易,柏家和二房保持着一定联系。
因为得知了这场宴会的宾客含金量,柏家想要这么一张邀请函来拓宽自家的人脉交际,于是钱淑玲私下给方裕华送了不少好东西、捧着说了不少好话。
这段时间,方裕华被捧得有些飘飘然。
她心想只要这两人在宴会上不闹事,名单末尾再多两个位置应该无碍,说不定还能借着“小门小户”再敲打一下柏续。
因此,带着小小算计的方裕华就没有和商老爷子报备过这事,自以为拿捏着权利开了后门。
没想到,这柏氏夫妇一来就撞在了枪口上,还连累到了她!
商运观察着老爷子的脸色,默默扯掉了妻子挽着胳膊的手,“裕华,这到底怎么回事?”
方裕华手上一空,愣了愣才辩解,“是他们自称三房亲戚,厚着脸皮向我求了好几天的邀请函!我想着……”
她向老夫人投去了求助的目光,尽量将自己塑造得善解人意,“他们毕竟和柏续沾亲带故的,所以出于礼貌就才答应邀请的。”
章长宁听见这话,忍不住附在柏续的耳边,“嘁,这会儿知道拿你挡挡箭牌了?”
柏续漠视着这一切的发生,这场大戏已经没了他加戏出演的必要。
毕竟这种场合总不能闹得太僵,让一众宾客们都看了笑话,他适当地保持沉默、不添乱,反倒更能博得好印象。
商老夫人是个明白人,“来者都是客。”
她看向一言不发的柏续,以及僵硬在原地的柏家夫妇,主动出声圆场,“柏续是我们商家的一份子,老二媳妇说得没错,看在他的面子上就得邀请柏总和柏夫人。”
商老夫人的眼界和情商都高,随便一句话都显出水平,这言下之意,柏家夫妇能来这场宴会完全是出于商氏对柏续的看重。
她看向已然面露尴尬的柏任道和钱淑玲,“是我们商家招待不周了,有疏忽的地方也请两位见谅。”
“没有没有,这怎么敢当?”
“我们夫妻两人只是来给二老送份贺礼,送完就走。”
柏任道没脸继续在这儿待下去,赶紧顺着台阶下坡,“商老爷子,下回有机会我们再来探望您。”
商老爷子微微颔首,一句客套挽留都没有。
如果柏家还是柏老爷子掌权当家,他确实能给上几分面子,但现在当家的柏任道和钱淑玲,他是真看不上眼。
柏任道和钱淑玲在众目睽睽之下走得急促,背影还有几分灰溜溜的狼狈。
柏续收回视线,嘴角隐秘地弯了弯:
觊觎着不属于自己的东西,终将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柏家这回是丢脸丢大发了!从今天起,帝京圈茶余饭后的谈资又多了一项!
“……”
商老爷子深深地瞥了柏续一眼,掌控话题,“人还没到齐?”
商运知道妻子惹了老爷子不高兴,主动上前回答,“爸,宾客们都已经到齐了,就是我们自家人还差些。”
当着众人的面,他着重提及了其他几房,“大姐刚打电话,说是临时堵在了路上,一时半会儿赶不到,小妹她还在国外。”
商老爷子想起那不愿结婚就只想着玩乐的女儿,哼声,“不必管她。”
商老夫人笑着接话,“你小妹刚才和我们通了视频电话,对了,小言呢?”
这话是对着柏续问的。
柏续没有刻意提及商确言复健的事,“老夫人,四少也马上到了。”
商老爷子从今早起心脏就突突得不舒服,这会儿免不了沾上一丝古怪气性,“这一个个的都不上心!”
不看看今天是什么重要日子?
这都到点了,家里成员还少了大半!
商老夫人拍了拍他的手腕安抚,缓着语调,“好了,孩子们能回来就很好了,早或晚有什么关系?赶紧让大家都入座吧,这么大人了,别闹笑话。”
商老爷子听劝沉住呼吸,摆出东道主的姿态,“各位,不好意思,让大家看热闹了,都请入座吧!”
商老夫人也接话,“感谢诸位今天能够捧场光临。”
“老夫人客气了。”
“这帝京圈里,谁不知道您和老爷子是一段恩爱佳话?今天有机会啊,我们大家伙儿特意来羡慕羡慕。”
“就是啊。”
真心混着奉承的应和声响起,大家纷纷找准自己的位置入座。
柏续和章家两兄弟的座位是挨在一起的。
章长宁挨着他询问,“柏续,确言的复健情况怎么样啊?我这段时间在微信上问他,他都只回一个还行。”
柏续笑笑,“应该是不错,待会儿你见了他,自己看?”
“好。”
宴厅大门忽然被人从外推开,紧接着,后方的人群响起一阵轻微的喧闹。
柏续偏头看去,可惜被顶灯的逆光中模糊了视线,仰长脖子的章长宁同样没看清,“谁啊,这阵仗?”
坐在同一侧的章长叙出声提醒,“好像是商祈顺他们一家。”
“……”
柏续神色微变,很快就看清了这传说中的“商氏大房”。
为首的中年女人穿着一袭黑色的西装裙,是堪比模特的标准身材,她的头发全部盘在脑后,眉眼间透出的傲气和商老爷子有些相似。
跟在她身边的中年男人虽然穿着高定的定制西装,但目测身高撑死一米七五,加上有些中年发福的痕迹,看上去极其一般。
章长宁凑近柏续八卦介绍,“柏续,你应该是第一次见到大房一家子吧?喏,走在前面的就是老爷子的大女儿。”
商可意大学毕业的时候,商氏公司正值上市的关键时期,是她帮着商老爷子搞定了许多棘手的问题。
商可意当年在帝京圈里出了名的优秀且漂亮,追求者不计其数。
“她的老公叫吴畏,是赘婿。”
“听说,他最开始应聘了商可意的行政秘书,后来两人不知怎么的就在一起了,商爷爷因为这事还发过火呢。”
章长叙盯着叭叭不停的自家弟弟,“你这些都是从哪里听来的?别瞎说。”
“我才没瞎说,都是爷爷生前告诉我的。” 章长宁耸鼻子,继续对着好友喋喋不休,“父女两人的关系因为这事闹得很僵,老爷子甚至停了她很长一段时间的职位。”
但商可意太过坚持,就是不可能分手,最后是男方甘愿入赘,这才勉强让商老爷子点了头。
“他们俩婚后只生了一个儿子,跟着姓商,名义上是商老爷子第一个孙子,叫商祈顺。”
说话间,跟在后方的商祈顺就进入了柏续的眼帘。
男人穿着一袭暗香槟色的西装,优越的身高明显随了母亲,他戴着一副金丝框架的眼镜,远远看上去还真有几分斯文败类的味道。
等到离了近了,柏续才明白刚才后排惊讶的原因——
商祈顺的身边还跟着一位长相大气的年轻女孩,两人正亲密地手牵着手。
章长宁才注意到这点,“我去,哥,商祈顺这是交女朋友了?什么时候的事?”
章长叙和商祈顺不熟,“不知道。”
柏续没有参与兄弟间的讨论,暗含审视的目光牢牢锁定在商祈顺的身上。
忽然间,商祈顺的视线随着步伐扫了过来,短暂却分明在柏续的脸上定格了一秒,最终又匆匆掠过。
“……”
人和人之间,第一眼缘很重要。
原著中有着和商延枭不相上下的优秀、还能给商确言制造出诸多麻烦的对手,柏续如今一看,反倒有种说不上来的别扭敌意。
沉默间,大房一家子径直走到了主桌的最前面,对着商老夫妇示好。
“爸,妈。”
“爷爷,奶奶,我们回来了。”
商老爷子稳如泰山,“回来就好。”
商老夫人瞧见大孙子边上的年轻女孩,有些惊喜也有些意外,“祈顺,这位是?”
商祈顺早就料到了这声躲不过的询问,牵紧身边人的手,“爷爷奶奶,我来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位是我的女朋友,白卉。”
白卉露出得体的笑容,“商老爷子、商老夫人,你们好,初次见面,祝您二老身体康健。”
有宾客开始八卦好奇,“白家?哪个白家?”
“我怎么看着这女孩有点眼熟呢?”
商可意趁机介绍,“爸,妈,白卉的父亲是华国对外商务部的副部长,这回我们商氏承接的跨海大桥的项目就是白副部长亲自带头的,小卉和祈顺就是在工作中认识的。”
她看向边上的两位年轻人,音量又扬了扬,“两个孩子才交往没多久,不过各方面都挺合得来的,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双方就打算在下半年订婚了。”
商可意听着再简单不过的两句介绍,实际蕴含着巨大的含金量——
白卉是商务副部长的女儿?而商祈顺下半年就要和她订婚了?
要是商氏有了这层关系,以后境外大型项目审批建设不就又多了一层保障和暗中助力了?
不少宾客反应过来,明面上跟着道喜,“唉哟,这大房三个多月没回国,一来就带回一个大惊喜!恭喜老爷子老夫人,要有这么一位漂亮的孙媳妇了!”
也有坐在后排的宾客低声议论,“瞧瞧人家这“送惊喜”的手段,别说是二房了,哪怕三房在这儿也比不过吧?”
“欸,要是我没记错的话,那个跨海项目原本是商延枭在管的?可惜咯,快敲定的项目拱手让给了大房。”
“这因缘不也是吗?柏家那位和白小姐的身家背景比起来,天差地别啊。”
“单看白小姐和商延枭其实挺配的。”
“你可别扯了,这不是都说了要和商祈顺订婚了?关三房什么事?”
章长宁听见后方餐桌上明显有些过头的言论,没好气地念叨,“这些人怎么吃个饭还那么多话?”
他小心翼翼地看向身边人,“柏续,你别往心里去啊。”
柏续垂落的眸光晃过一丝兴味,要是他没记错——
原著中的商祈顺确实有个世家不错的“准未婚妻”,但两人在订婚宴当天闹掰,并没有走到最后。
“柏续?你在想什么呢?”
“啊?”
柏续回过神,带着看好戏的口吻,“现在该在意的人不是我,大房这会儿抢了风头,有人在意难受着呢。”
章长宁没反应过来,“谁啊?”
柏续用眼神示意二房的方向,“喏。”
此时此刻,商运和方裕华就坐在斜前方的位置上,夫妻两人注视着大房一家子,虚假的含笑表情如出一辙都快僵硬了。
方裕华端起一旁的温水,咬牙连同那点酸意一同含糊咽下去:
这一家子说什么路上堵车迟到?根本是故意而为之,就盘算着最后出场好占尽风头呢!
“……”
大房一家子得到商老爷子的允许,在空位落座。
商可意对上方裕华沾酸的注视,绵里藏针,“二弟妹,这段时间辛苦了啊,我都听说了,你为了这场宴会大肆张罗、忙前忙后的。”
那阵仗,仿佛商氏已经是他们二房当家作主了。
商运哪里听不出话里的针对?他向着妻子说话,“大姐,裕华是商家的儿媳妇,出点心思力气是应该的,爸妈开心最重要。”
方裕华得到丈夫的帮腔,顷刻又恢复了几分斗志,“是啊,大姐、姐夫,你们一家子姗姗来迟,不知道给爸妈准备了什么惊喜?”
有站队大房一家的宾客出声,“这商大少爷和白小姐下半年就要订婚了,来年再给商老夫妇抱个重孙子,这四世同堂,多好。”
后半句的关键词,咬得格外明显。
白卉闻言,掠过一丝浅浅的排斥,但碍于场面没有发作。
商祈顺接话,“我和小卉的事情不着急,这跨海大桥的二期马上就要展开了,想必爷爷已经得到了消息?”
商老爷子满意颔首,“嗯,干得不错,不过今天不谈工作,改日再说。”
“是,爷爷。”
商祈顺又将问题推了回去,“我看二舅妈这架势,想来是给爷爷奶奶准备了不错的贺礼?对了,怎么一直没看见颂鸣和乐尔?”
方裕华回答,“难为你还关心弟弟妹妹们,我们二房自然是备了贺礼。”
“……”
在场宾客看着双方一来一往的斗法,只看热闹不出声。
柏续目测着现场“送礼”的气氛差不多到位了,拿出手机快速发出了一条消息。
微信发出的瞬间,一直没露面的商颂鸣就带着两名侍者走了进来。
后两人抬着一个巨大的实木框架,只是中心的全部画面都做了遮挡,神神秘秘的。
“爷爷,奶奶,我来迟了。”
商颂鸣感受到周围人的目光不断集中,暗含了一丝兴奋,“我刚取回了要送你们老二的礼物。”
商老夫人知道这些晚辈是在变着法地哄他们夫妻开心,很配合,“这么大?你们这是送了什么?”
方裕华得到丈夫的眼神示意,起身搀扶起商老夫人,“妈,你自个儿揭下来看看不就知道了?”
同样有宾客替二房喊话,“是啊,老夫人,难为二房有这孝心,你现在揭下来,正好也给我们过过眼。”
商老夫人拗不过大家的盛情,走近用力扯了扯薄纸一角,框上固定的遮盖薄纸丝滑掉落,露出藏在框里面的真迹——
是一幅巨大的双面苏绣,绣得正是商老夫妇携手而行的画面,正反面分别对应了商老夫妇两人的正脸和背影。
商老夫人向来喜欢古典文化,眼里真切露出欣喜,“这绣工太好了。”
方裕华知道这礼物是送对了人,“妈,这是颂鸣和乐尔两兄妹的主意,为了这幅绣品能够如期赶出来,颂鸣认真选请了十位绣娘,亲自监督了快一个月才有的这成品。”
这么大的绣品,这么短的工期,却能精致到这种份上确实少见。
在场宾客们有夸奖、有赞叹,当然都少不了吹捧的成分。
方裕华早就让人偷摸量好了尺寸,趁热打铁,“妈,我觉着这尺寸挂在你们三楼主卧的休息区,正合适!”
柏续遥遥盯着这幅绣品,不得不感叹二房打得好算盘——
挂在主卧?
这样以后二老一看见这幅绣品,势必会想到他们二房,潜移默化地就加深了印象。
商老夫人没有直接应下,而是看向商老爷子无声询问。
商老爷子稳坐在位置上,神色淡淡的,却不扫兴,“孩子们一片心意,你想放在那里都行。”
“那就宴会结束后再说吧。”
商老夫人没有当场定下主意,只是拍了拍方裕华的手,“辛苦老二一家了,这宴会也办得很好。”
方裕华得到了这声肯定,顿时觉得自己找回了面子,“妈,这都是我们应该做的。”
前有大房商祈顺带着现任女友和项目动工的好消息,后有商颂鸣代表二房送上一幅巨型苏绣,两家人一来一往,谁也不让谁。
说白了,就是用尽了心思讨好商老夫妇。
有宾客看热闹不嫌事大,故意透出点问声——
“这大房二房都送了礼,怎么三房就没个动静啊?”
“三少还昏着,四少都没来呢,剩下一个柏续能主不了事吧?”
“肯定啊,这公司项目不归他管,家里的钱估计更轮不到他,这能有什么拿得出手的?”
“看来这柏续进了三房后也没什么能耐。”
“得了,估计今天之后,这三房是彻底指望不上了。”
“……”
柏续心里始终有自己的节奏,他任由这些言论左耳朵进、右耳朵出,甚至还有闲心又饮了两口香槟。
藏在口袋里的手机响起震动。
与此同时,商颂鸣不怀好意的问话抛了过来,“柏续,延枭昏着就算了,怎么连确言都还没出现?你们三房就是这么给爷爷奶奶庆祝的?”
他还攒着上回被柏续嘲讽丢脸的那点怒气,巴不得讨回来。
商老爷子暗暗瞥向挑事的二孙子,嘴角本就不明显的笑意收了收:
一张口就露馅!
多大的人了?斤斤计较像什么样子?
柏续缓缓放下酒杯,目光不闪不躲,“二少怎么就笃定,我们三房什么都没有准备?”
越是重要角色,就越应该靠后出场。
温润的嗓音里不带强烈的攻势,但轻易抓耳。
在场众人不约而同地挪去注意力,只见柏续从容走到了主桌前侧,对着商老夫妇礼貌示意,“老爷子,老夫人,我这边请回了一个人来。”
商老夫人问,“哦?请了一个人?”
“是,只是我手上没有多余的邀请函,所以不敢贸然让对方进入宴会厅。”
说这话时,他还不忘瞥了一眼方裕华,暗戳戳的拉踩说来就来。
“……”
方裕华反应过来,气结。
柏续的眼神没在她身上过多停留,继续向商老爷子征求同意,“你二老要是不介意的话,我让人带他进来?”
商老爷子瞧见柏续这不亢不卑的态度,难得浮起了一抹猜不透的好奇心,“行。”
他倒要看看,柏续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柏续得到了同意的答复,当着众人的面拨通了电话,“可以了,把请人进来吧。”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 全场众人的好奇心都被勾了起来。
商老爷子瞥了一眼没有动静的宴会厅门,故作镇定地喝了口茶水。
商老夫人瞧出丈夫藏在平静面容下的兴致,代替他出声, “柏续,你们三房到底是准备了什么?弄得这么神神秘秘?”
柏续露出最能讨老人家欢心的乖巧笑容,主动给她倒了杯茶, “老夫人, 您别急, 就喝口水的功夫, 马上就到了。”
商老夫人的性子向来稳,“好。”
方裕华瞧见两人的亲近互动,没好气地抿了抿唇, 她借势躲在丈夫的身后低喃, “得了,三房这个更爱显存在感。”
这才多久的功夫?商老夫妇连带着全场人的注意力都落在他那边了!
商运听出妻子的不满排挤, 连忙凑近她咬耳朵,“你少说两句吧!万一又被老爷子听见了, 还嫌他当众没有把你教训够?”
“……”
方裕华顿时不吱声了。
与此同时,商祈顺在内的大房一家子也在暗中打量柏续, 虽然在海外待了小几个月, 但他们对国内的消息并非一无所知——
这场联姻是二房给商延枭挖的坑,暗中羞辱的意味太过明显。
加上三房在集团失去了主心骨,眼下集团内部属于三房的派系已然有了分裂不稳的迹象!
有小道消息称,月末的股东大会, 商老爷子将要重新分配集团的位置和项目资源。
大房和二房之所以卯起劲在这场宴会上明争暗斗, 私心就是为了在集团里多分到一点“肉”。
他们原以为这场宴会再怎么样都轮不到三房控场,但没想到商延枭的这位“联姻对象”居然顶了上来?而且还把送礼的噱头做足了!
就在众人好奇心即将下跌的最高点, 宴会厅的门终于又一次打开了——
带头进门的商确言坐在轮椅上,他一手操控着轮椅,一手费力地拖举着一个餐盘。
除此之外,谢奇正搀扶着一个上了年纪、步伐蹒跚的老人,一步步地朝着主桌走来。
柏续见商确言有些吃力,快步上前,“我来吧。”
商确言颔首,“好。”
柏续接过餐盘,又看向一旁的谢奇和老人,“谢奇,你扶着海师傅慢慢走,我和四少先过去。”
“好的。”
柏续趁着商老爷子耐心消失前,举着餐盘走了回来,“老爷子,老夫人,这就是我们三房给您二老准备的贺礼。”
商老爷子的视线还停留在那行动缓慢的老人身上,看不真切的目光隐隐有些诧异。
有宾客催促,“柏少爷,你就别卖关子了,这托盘里放着什么啊?”
柏续当着众人的面,掀开了餐盖——
没有想象中的贵重和豪华,餐盘中央正静静放置着一碗热气腾腾的黄鱼面。
商颂鸣第一个憋不住话,嗤笑,“柏续,原来搞了半天就只是一碗面?你这戏是不是太多了?”
方裕华应和,“老爷子、老夫人活到这个岁数,还有什么新鲜玩意儿没吃过?你……”
“闭嘴!”
商老爷子出声制止,眉眼隐隐透着一丝少有的激动,“你懂什么?”
“……”
方裕华自讨没趣,脸上发烫。
商确言操控着轮椅上前,暗含提醒,“爷爷,奶奶,你们要不要尝尝这碗海鲜面?看看还是不是你们当年的味道?”
正说着,谢奇就搀着老人上了前。
离得近了,商老夫人第一时间就认了出来,“海师傅?”
被称为“海师傅”的老人将目光对准商老爷子,他不像在场众人那般谨慎,而是带着点“老朋友”似的熟络和期待。
“鸿哥,这么多年没见,你还认得我吗?”
“……”
商老爷子迅速起了身,竟是主动握住海师傅的手,“你、你是彭海?”
“是我。”
彭海反拍了一下商老爷子的手背,又将目光对准了商老夫人,“南姐,这都几十年没见了,身体还好吧?”
商老夫人同样带着见到老朋友的惊喜,“欸,好着呢。”
柏续很有眼力劲,主动搬来一旁的空椅子,“海师傅,您请坐,老爷子,你们坐下来慢慢聊?”
商老爷子笑看了柏续一眼,毫不掩饰对他的满意,“嗯。”
商可意瞧见这一幕,心下立刻升起提防——
老爷子今天的情绪一直不是很高,哪怕得知商祈顺交了女朋友、看到商颂鸣送出的礼物,也没有流露出过多的欣喜。
可柏续这会儿只是端来了一碗面、请来了一个人,就引得他脸上的悦意升了好几个度。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商可意和自家儿子对视了一眼,主动询问,“爸,妈,这位老师傅是?”
这个问题,同样是在场其他宾客所探究的。
商老夫人解释,“彭海师傅是我和你爸年轻时认识的朋友,当年我和你爸第一次下海经商,做的是海产品打捞运输的生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