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绝不是遇事扭捏的性子,在明确了这个问题逃脱不掉后,干脆深呼一口气,强行掌握了主动权。
“商延枭,我现在没有谈恋爱的打算。”
“……”
“如果你打算跟我合作,那我们就更不可能成为恋人,否则万一分手了,双方更扯不清楚。”
“……”
“我承认,你的存在对我很有吸引力。”
否则,他不可能醉酒时想着亲吻,清醒时还被蛊惑着相互泄火解决。
商延枭追问,“所以?”
柏续对上他逼迫感十足的目光,硬着头皮装出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所以,我们不要去追求什么关系了,同住一个屋檐下,有需求的时候就像昨晚那样……”
商延枭不着痕迹地咬紧后槽牙,替他挤出直白词汇,“炮/友?”
“嗯、吧?”
柏续应答的气息有些虚,旋即补充,“你不愿意的话就算了,毕竟不是什么大事,咱们还是照常相处,我保证以后不在你跟前喝酒了,绝不犯浑。”
商延枭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锁着柏续的视线逐渐变得幽深危险。
柏续意识到不对劲,撤开椅子准备开溜,“我吃饱先上楼了,你随意!”
说完,上楼的脚步就迈得飞快,甚至称得上无情。
“……”
管家目睹了餐桌上逐渐变得诡异的气氛,可惜他听不懂中文,没办法了解两位先生之间到底交谈了什么。
管家看着一直没动过的蔬菜粥,不确定地问,“商先生?粥还喝吗?”
商延枭将勺子丢回到碗中,这辈子头一次被气得咬牙切齿,“还吃什么?已经被气饱了。”
炮/友?
亏这祖宗想得出来!
两人默契地搁置了那份越了界的亲密, 闭口不谈。
兴许是“咸鱼”久了,柏续潜藏的工作狂属性又有些蠢蠢欲动,他思来想去, 还是答应了商延枭的合作要求——
一来是因为“雏鹰影城”的项目确实完美戳中了他的兴趣点。
二来是因为没有人能和钱过不去,柏续也不例外,既然商延枭愿意在他的身上下这个“赌注”, 他自然有勇气和自信照盘全收。
两人在这方面的沟通很顺利, 还正儿八经地签署了明面上的合作协议, 那叫一个公事公办。
消息传到褚亚特那边, 对方还贴心地给“昼夜投资”临时找到了一个合适的办公点。
电梯门应声而开。
柏续看着映入眼帘的“昼夜投资”四个大字,挑眉夸赞,“哟, 这排面看上去挺不错的。”
商延枭也算满意, “嗯。”
话音刚落,褚亚特的身影就从会议室里走了出来。
他倚靠在门边打招呼, “两位老总,你们可算是舍得来了?哪有让我这个盟友带着组员等你们的道理?”
跟在边上的谢奇代替解释, “褚总,不好意思, 必经的那条道上发生了一起交通事故, 所以有点堵车了。”
褚亚特笑笑,没有怪罪的意思。
柏续和商延枭对上一眼,走了上去,“行了, 也不废话了, 我们直接开始吧。”
这是项目组人员的第一次汇合,是最必要的一次会议。
褚亚特坐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开门见山,“由褚允程带领的褚氏集投会参与这次竞争,我的身份不方便和自家人对着干,所以未来的项目都以‘昼夜投资’的名义。”
“这四位都是我精心挑选后的项目组员,能力不错。”褚亚特扫了一圈,着重补充,“嘴巴严实,不会出去乱说。”
四名员工保持着一致的礼貌,“商总好,小柏总好。”
哪怕他们不清楚商延枭和柏续的真实来历,但是“打工人”嘛,谁给工资谁就是老板,没必要事事问清楚,大嘴巴更是职场禁忌。
商延枭微微颔首,给谢奇递去一道眼神。
作为项目老手的谢奇领意,和褚亚特带来的组员相互认识了一番,主动cue起流程,“那我们先简单对一下这次全部竞争对手的消息?”
“好,我先来说吧——”
有员工积极响应,放出前调资料,“目前可以确定参与竞标的公司有八家……”
项目会议持续了整整三个小时才宣告了结束。
柏续没有露出半点疲惫,反倒隐约有种开启“困难模式”的兴奋感,“难度不小。”
除了褚氏集团的项目投资部,还有两家海外注资的公司也来势汹汹,和这些公司比起来,昼夜投资就像是大海里的小鱼虾,很容易被当成陪跑对象而忽略。
商延枭察觉出他难以掩饰的兴奋,“有难度才好玩,不是吗?”
比起一开始就胜券在握的项目,后来者居上的成功才会更有意思。
柏续默契领会,笑应,“嗯。”
两人旁若无人,自成一方结界。
电梯停在负一层,应声而开。
褚亚特将最后一口咖啡饮尽,试图打断,“两位,这都已经散会了,要不一起吃个晚餐?”
柏续刚准备应下,一旁的商延枭就先淡声拒绝了,“改天吧,今晚我们另外有约了,不方便。”
“……”
另外有约?他怎么不知道?
柏续一头雾水地看向商延枭,“嗯?”
商延枭起身示意,“要去机场接人,现在过去时间差不多。”
褚亚特没有多加怀疑,“行吧,那就下次再约,我先走了。”
“慢走。”
直到上了车、关了门,柏续才露出满脸狐疑,“我们去机场做什么?你不会是为了躲避吃饭而找借口吧?”
商延枭示意他系好安全带,答非所问,“你没发现,我让谢奇先打车回家了吗?”
柏续点头,“所以呢?”
商延枭看向后排空着的位置,“所以,我们是真的要去机场接人。”
柏续好奇心更重,“谁?”
商延枭打起哑谜,“到了你就知道了。”
柏续“咔嘭”一下将安全带卡住,吐槽,“怎么还弄得神神秘秘的?”
商延枭由着他数落,一脚油门开了出去。
一小时后,新市国际机场航站楼。
柏续端着一杯临时买来的气泡水,百无聊赖地靠在车门,“谁啊?怎么还没到?”
商延枭坐在车内确认信息,“马上。”
柏续吸了一口饮料,玩笑哼哼,“我倒要看看是谁那么大牌,还要三少亲自来接?”
话音刚落,柏续就听见了极其兴奋且嘹亮的一句呼唤:
“——柏续!”
柏续惊讶地朝着声源看去,还没等看清人影,对方就热情飞奔着将他抱了个满怀。
“……”
柏续被“撞”得后抵在车门上,手里的饮料差点都没拿稳,熟悉的棕色卷毛映入视线,轻易表明了身份。
“长宁?你怎么来了?”
章长宁松开和他的拥抱,神色一如既往的傲娇,“没想到吧,我也来了。”
柏续追问,“你一个人来的?”
车内的商延枭跟着出声,“你哥呢?”
章长宁弯腰和车内的商延枭打了一声招呼,解释,“三哥,我二哥还在等行李呢,我怕你们等急了就先出来了。”
柏续从对话中反应过来,又问,“你们兄弟两人来玩的?打算待多久?”
“我朋友在新市举办了一个艺术展,明天开展第一天,我来捧捧场,我哥后天正好有个医术研讨会要参加,所以合计着一起来了。”
章长宁解释了来这儿的目的,“待三四天就回去。”
柏续瞥了一眼车内的商延枭,打趣,“怪不得要劳烦我们三少亲自来接,看来今晚要给你们两兄弟好好接风?”
章长宁根本不来假客气的那套,从小到大的骄纵劲说来就来,“三哥,我要吃海鲜。”
商延枭一直把他当成弟弟看待,应道,“你哥早就和我交代了,放心都准备好了,今晚在家里吃。”
“好!”
商延枭心系还在国内的亲弟弟,“确言还好吗?”
章长宁回答,“挺好的,复健很顺利,现在已经能正常走上一会儿了。”
柏续紧跟着追问,“工作室呢?”
章长宁又比了一个“ok”的手势,“邱姐盯着呢,一切正常。”
柏续笑了笑,“那就好。”
章长宁不急着上车,只说,“我哥应该快出来了。”
三人原地等待了一会儿,这才看见章长叙推着两个大行李箱走了出来。
章长宁眸色骤亮,“哥!这边!”
柏续看见行李箱的超大尺寸,一脸震惊,“你们两兄弟不是只来三四天?用得着带这么大的箱子?还两个?”
章长叙对上柏续的疑问眼神,是习以为常的淡定,“箱子里大部分都是小宁的东西,你问他。”
柏续看向章长宁,“你带什么了?”
章长宁一脸无辜,“没什么,都是必需品。”
章长叙只有对上自家弟弟,才会多说几句,“他睡觉认床,每次外出都要带上睡觉用的抱枕、床单、被套,就连习惯用的香薰机也不放过,从小到大就是个麻烦精。”
柏续闻言,默默竖了个大拇指。
果然是原书里被家里人从小宠到大的宁三少爷,这精致程度绝了。
章长宁突然有点不好意思,转头就对章长叙嘟囔,“二哥,这俩行李箱分明都是你收的,你少当着柏续的面嘲笑我。”
章长叙一击命中,“谁指挥的?”
“……”
章长宁傲娇扭过头,不接话了。
柏续忍笑,不自觉地看向下了车的商延枭,“走吗?”
“嗯,马上。”
商延枭绕到后备车厢,示意好友,“装箱子吧。”
章长叙点头,“好。”
天色将晚,复式小别墅里。
管家和佣人早已经在商延枭的提前交代下备好了丰盛的晚宴,海鲜的香气溢满了整栋屋子。
“我天,看得我口水都要流出来了。”章长宁迫不及待地坐了下来,还不忘将章长叙拉坐到自己的身边,“哥,你快坐下!”
柏续见自己平日里的固定座位被好友占去,步伐微顿。
商延枭似乎看出了他的迟疑,干脆将餐桌主位的椅子挪到了兄弟两人的对面,“过来,坐我边上。”
柏续没有别的更好选择,走了过去。
管家主动询问,“商先生,需要开一瓶红酒吗?”
章长宁迅速响应,“要!”
章长叙无奈,轻拍了一下他的后脑勺,“你是客人,别没大没小。”
章长宁超小声反驳,“三哥又不是外人。”
“没事,是该开一瓶给你们接风。”商延枭嘴角弧度上扬,第一时间询问柏续的意见,“你来挑?”
柏续也不推拒,“上次的白葡萄酒,还有吗?”
商延枭眸中的笑意浓了点,“还想要喝那酒?”
“……”
柏续骤然浮现了一些画面,连忙驳回,“我觉得那酒味道不错,不行吗?”
“行,你说了算。”
商延枭吩咐管家去取酒冰镇,旋即对着桌上众人说,“先吃点吧。”
“等等!”
章长宁突然喊停,突发奇想地拿出手机,“我给确言拍个视频嘚瑟一下。”
柏续被他的行为逗笑,“明知道他一个人在国内,还非得惹他干嘛?”
章长宁笑回,“逗他当然是因为好玩。”
说着,他就用手机录了一段特别“欠揍”的嘚瑟视频——
不仅带上了整桌的美食,而且将餐桌上的其余三人都拍了进去,结尾是章长宁特别炫耀的笑声。
视频成功发送给了远在华国的商确言。
章长宁心满意足,“好了,可以开动了!”
章长叙由着自家弟弟大快朵颐,看向对面的好友,“我这次出门前,老爷子特意交代我来‘看看’你。”
“商家那边暂时还没发现什么端倪,不过为了真实性,你明天和我去趟医院再演个戏?我给老爷子拍个视频佐证一下?”
商延枭不紧不慢地戴上手套,“行。”
章长宁吞下一口香煎花蛤肉,趁着在场都是熟人才问,“三哥,我一直没弄明白,你为什么要伪装自己没醒啊?是车祸有什么蹊跷吗?”
“……”
商延枭剥虾的动作一顿,眉心久违地晃过一丝戾气。
柏续和章长叙同步感知了出来,视线分开落在两人身上。
章长续轻声制止,“小宁。”
柏续看着沉默中的商延枭,代替回答,“商家那边的情况太乱了,大房和二房整天争个没完没了。”
“延枭不想把精力浪费在那种地方,借着‘昏迷’的名义在新国重新开始了。”
这是真话,却不是真正的理由。
章长宁大概意识到自己嘴快问错了话,连忙找补,“也是,以三哥的能力在哪里都行!”
商延枭将剥好的虾仁小碟递到柏续的面前,转移饭桌上的话题,“吃吧,给你剥好了。”
柏续心绪晃了晃,“你半天不吃东西就是为了给我剥这个?”
商延枭低回,“你上次说喜欢吃但怕麻烦,不想要弄脏手?多吃点,不够我再给你剥。”
柏续勾了勾唇,“谢谢。”
章长叙感受到对面两人更进一步的亲密氛围,瞳孔深处晃过一丝了然。
又过了一会儿,管家带着冰镇桶里的白葡萄酒走了回来,挨个给餐桌上的四人倒上。
章长宁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等等,确言怎么一直没我回消息?”
他拿起手机,随手点开微信发去消息。
眨眼间,屏幕上出现了一个明晃晃的红圈感叹号:
“消息已发出,但被对方拒收了!”
“……”
章长宁懵逼了几秒,当场嚷嚷着展示起手机界面,“我去,居然把我拉黑了!商确言他是不是玩不起?”
柏续瞧见这一情况,顿时笑得噎了噎。
商延枭关切,“慢点,没事吧?”
“没事。”柏续喝了一口酒顺顺喉,依旧觉得对面的小学鸡掐架有意思,“他真拉黑你了啊?”
章长叙看着气鼓鼓的章长宁,无奈,“让你闲着没事招惹他?”
章长宁不服气,“等我回国他完蛋了。”
一顿饭吃得还算欢乐。
管家见着饭局差不多到了尾声,才适时追问,“两位章先生今晚是要住在这里吗?”
章长叙说,“我们订了酒店,在市区。”
柏续确认了一下时间,“这都快九点了,要不你们今晚别折腾了,就住在这里?”
商延枭也觉得没问题,吩咐佣人去收拾客卧。
佣人点头,“家里就剩下一间客卧了,两位先生住在一起可以吗?”
章长宁忙着喝完最后一口酒,脸颊红扑扑的,他闻言看向边上的章长叙,突发奇想地将目光对准柏续。
“柏续,要不我们俩今晚挤挤一块睡!我也没那么认床!”
话音刚落,商延枭和章长叙就异口同声,“不行。”
“……”
“……”
柏续微妙眯眼,章长宁更是吓得打了一个酒嗝。
章长叙伸手拍了拍他的后背,“你今晚就跟我睡,别瞎折腾。”
章长宁乖乖应话,“哦。”
商延枭接话,“那就这么定了,你们两兄弟今晚住这儿,明天正好方便一块去医院。”
“好。”
一夜安稳。
柏续睡到自然醒,简单吃了点午餐就回到了房间,开始对着电脑着手起“雏鹰影城”项目的前期筹备。
窗外的阳光缓慢而匀速地偏移,直到敲门声响起。
章长宁在门外问道,“柏续,我可以进来吗?”
柏续从专心致志的工作状态中抽离出来,揉了揉自己发胀的脖子,“门没锁,进吧。”
章长宁走了进来。
柏续连人带椅转过身,“睡醒了?你昨晚没喝醉头晕吧?”
“还好,昨晚睡前我二哥就给我吃了解酒药,就是睡迟了,醒来也晚了。”
这不,睁眼就是下午一点半。
章长宁看见他电脑桌前成堆的项目资料,“你在忙啊?我是不是打扰到你了?”
柏续摇头,“没有,我这边差不多了,正打算休息。”
章长宁听见这话,发出邀约,“那你要不要和我一块去看看我朋友的艺术展?”
“我?”
“嗯。”
章长宁肯定点头,“我哥给我发了消息,他和三哥刚到医院了,等他们忙完再碰面,我朋友的行为艺术展还挺有意思,你跟我一起吧?”
柏续很久没出去好好逛过了,一拍即合,“行,你等我稍微换身衣服再去?”
章长宁笑开,“好!”
这场行为艺术展的举办地点就在市中心,工作日还是头一天,展厅的客流量不算多。
章长宁带着柏续完成了签名打卡,这才一个展厅接着一个展厅地逛着。
等到看见最后一个展厅的出口标识,章长宁才追问,“怎么样?还不错吧?”
柏续赞同,“挺有意思的。”
不得不说,章长宁的这位艺术朋友是有些奇思妙想在身上的。
说是行为艺术展览,但不低俗、不诡诞、不离奇,每个场景的布置都带着新颖的雅意,让人还挺沉浸其中。
“我听我朋友说,这次展演安排了五个国家,十一座城市,新国是这次的第一站。”
章长宁低声透露,“对了,他是德国人,比我大上一轮呢,还是个不婚主义者,平日的口头就是享受当下、及时行乐。”
章长宁后知后觉地停顿,“奇了怪了,我刚在展馆里面怎么没看见他?”
话音刚落,两人身后就响起了一声呼喊,“Ning~”
说曹操曹操就到,柏续和章长宁偏过视线——
一名长相俊逸的外国男人正朝着他们快步走来,对方身上穿了一件白T,上面是用水彩笔写满的格式手写签名,很多签名都已经叠在一块、看不清了。
章长宁冲着他挥了挥手,旋即当起中间人介绍,“柏续,这位就是安德鲁,主展人。”
“安德鲁,这位是我在华国的好朋友,柏续。”
“……”
两人在章长宁的介绍下对上目光。
安德鲁瞧清柏续的样貌,琥珀色的瞳孔溢出明显的兴趣,甚至开口就用上了中文,“你好,初次见面,很高兴认识你。”
章长宁一惊。
平常两人都是用英语交流的,没想到对方的中文居然说得还不错。
柏续回以同样的礼节,开口说出流利的德语,“谢谢,我也很高兴认识你,这个展览很棒。”
这下子,章长宁的圆眼更是睁大,“柏续,你怎么还会德语?”
柏续自谦,“一点点皮毛,不算精通。”
安德鲁夸他,“已经说得很好了。”
章长宁问,“你这是从哪里回来?”
安德鲁指了指天花板,“楼上的酒吧,我包了一整天当成庆功、会客的场所,很多朋友和宾客都在。”
他笑着发出邀约,“你们俩要不要也上去喝一杯?”
一听说喝酒,章长宁瞬间来了劲,“柏续,要去吗?”
柏续没立刻答应,“你哥他们还要多久?”
“还没吱声呢,估计是有事耽搁了。”
“不过他们结束了肯定会来找我们,我把具体地址发给我二哥了。”
章长宁在聊天界面补充了内容,干脆拽上柏续的手腕,“走吧,我们上去坐坐,浅喝一两杯就好。”
安德鲁顺势做出一个邀请手势,“请吧,两位贵客。”
夜色降临,酒吧里的热闹随着夜幕来得更加强劲。
章长宁是个自来熟,很快就和身边的朋友们玩成一团,反倒是柏续待久了觉得有些吵耳朵。
他拍了拍章长宁的肩膀,“长宁,我去露天阳台吹吹风。”
章长宁应了声,“好,三哥他们马上就到了,我待会儿去喊你!”
柏续拿起桌上还剩的半杯威士忌,快步远离了这份喧闹。
露天阳台的夜风一吹,人心就静了下来。
柏续不由自主地叹了口气,“可算是清静了。”
下一秒,身后就传来一声轻笑,“看来柏先生是不喜欢酒吧这样的环境?是我招待不周了。”
柏续转身看着迎面走来的安德鲁,礼貌而生疏地笑了笑,“是我自己的原因,和你的安排没有关系。”
“没让宾客有好的体验,那就是我的不到位。”安德鲁将自己带来的酒杯轻撞了上去,“赔罪。”
说完,他就一饮而尽。
柏续眉梢微挑,魄力十足地跟着喝尽,“我陪半杯。”
安德鲁瞧见他的举动,兴致更高,“怪不得柏先生能和Ning成为朋友,你们两人一样可爱。”
“可爱?”
柏续并不觉得这种形容词能放在自己的身上,“那还是长宁比较可爱。”
安德鲁没反驳,甚至直白说道,“Ning是很可爱,但不好泡。”
“……”
柏续一愣,“你在追求他?”
“追求?”安德鲁耸了耸肩,胆大表明自己的态度,“我这个人从不追求稳定的伴侣关系。”
“刚认识Ning的时候,我确实很想要和他亲密的深入接触,但很可惜,被他跳起来拒绝了。”
柏续知道外国人的表达向来赤/裸,表情平静。
但听见“好友跳起来拒绝”的这一形容后,这才笑出声,“长宁更适合做朋友。”
安德鲁回答,“我想也是,毕竟他拒绝我的时候,说他有喜欢的人了。”
“……”
长宁有喜欢的人了?
柏续还是第一次知道这事,惊讶转瞬而逝,反倒觉得是好友推辞安德鲁的胡乱借口。
安德鲁注视着柏续的脸,轻松突破了两人间的安全距离,“那么柏先生,你呢?”
柏续眸底压制着一丝排斥,却因为倚靠在栏杆上退无可退,“什么?”
安德鲁丝毫不掩饰自己的欲/望,“我第一眼就很喜欢柏先生,你比这新市的夜色要更吸引人,如果你愿意的话,我觉得……”
柏续不为所动,“觉得什么?”
安德鲁持续进攻,“我们可以不谈其他,一起只渡过这个很美好的夜晚?”
每个人对待生活以及情爱的态度不同,萍水相逢也可以一/夜/情,确实符合安德鲁口中“及时行乐”、“享受当下”的标准。
只是,对方的这套标准并不适合柏续。
柏续抬手将喝空的酒杯抵在安德鲁的胸口,两人没有直接的肢体接触,但他的拒绝已经悄然浮现。
安德鲁垂眸,“柏先生?”
柏续正准备开口直面拒绝,阳台入口就响起了一道又沉又冷的熟悉声线。
“不好意思,打扰了?”
柏续一怔, 视线越过安德鲁定格在了阳台入口——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商延枭就已经站在了那里。
浓重的光影打在他的脸上,眉眼间带着从未有过的明显寒意, 分分钟就能将人冻伤。
柏续没由来地一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