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续眼底的吃惊和厌恶并存,“三十万美元?这对于普通人来说可不是小数目。”
赌/博就像是个无底洞,一旦踏入就会万劫不复。
“查立那段时间过得很惶恐、很萎靡,不止一次影响到了工作,但最让他崩溃懊悔的是,他的妻子在这个时候查出了身孕。”
“……”
负债累累的情况下,家里却有了新生命——
这可能是新的前进动力,但也可能是说不清道不明的压力!
用切尔金这位旁观者的视角来说,查立只觉得压力倍增,总算说着自己不想活了、不如去死,工作效率更加差劲,好几次都被主管警告了、甚至到了要被辞退的地步。
商延枭看了一眼柏续,“当初事故调查报告中确实有说,是因为查立精神压力过大、上路分心才出的意外。”
大概是查立妻子检出怀孕的两周后,查立有天突然一反常态、精神振奋,还特意单独找了切尔金,要求对方借用身份信息办一张HS银行卡。
再然后,查立就和切尔金透了底,说是之前在赌场认识的一位赌友,请他帮忙做件大事。
商延枭骤然生出恨意,攥紧了拳头,“做事?”
那根本就是杀人!
查立嘱咐切尔金,如果过段时间卡里有了钱,得麻烦他转交给妻子,作为中间方的帮忙报酬,切尔金也可以得到单独的一万美金!
人心难辨,本就荒唐。
何况这件事情还掺杂着巨额的利益,注定会让昧了良知的人剑走偏锋。
维克继续将得知的细节说出,“事发前,查立还说,哪怕是货车司机撞上私家车,还有一定的概率生还,说不定就能赌赢了”
柏续的情绪同样带着冷意,“呵,还真是个赌徒!那叫查立就这么信得过他?”
“切尔金平时惯会装成老好人,不抽烟、不喝酒的,又和查立是多年的同事搭档,不过事实证明,这人确实信不过。
一周后,一个人故意请假逃开值班,一个人算计着时间独自驾驶,制造出了那场把自己也搭进去了的车祸。
“查尔去世后,她的妻子打击太大、意外流产,而切尔金看到银行卡里的金额,利欲熏心,直接拿走了所有的钱。”
他怕警方会查找上门,于是第一时间用账户里的钱购买了奢侈品,然后再拿到黑市重新兑换成了现金、以物换物。
为了掩人耳目,他特意找了一家给钱就能住的小旅馆,窝藏了近三个月。
在这期间,切尔金跟着小旅馆里的那些人渐渐也染上了赌瘾,越赌越大,整日在各个黑赌场里混日子。
“……直到被我们发现。”
商延枭呼吸颤抖,咬牙追问,“幕后主使查立的那个人呢?是谁!”
维克说,“切尔金没有见过他本人,不过查立生前留了个心眼,他怕对方事/后赖账,特意偷拍了一张照片。”
它还交代切尔金,如果没有收到款,就直接去警局告发!
只是后来切尔金收到了钱,因为一己私欲就将这事抛之脑后了。
柏续瞥见商延枭攥拳后仍是止不住发颤的手,心疼握紧,“延枭,冷静点。”
他代替对方询问,“照片还在吗?”
维克说,“我刚要到,发给你们。”
“好。”
随着消息提示音响起,电脑屏幕上赫然出现了一张照片。
或许是因为偷拍,这张照片有些晃影,能看得出拍照者当时的心慌手抖。
“这身形,和HS银行汇款的是同一个人。”
“切尔金从查立那边只知道个大概,对方应该是华国人,叫‘Wang哥’,第四声,不确定是哪个中文字,大概三十岁出头。”
柏续对于这个称呼很陌生,“Wang哥?”
商延枭同样也是,他放大了这张照片的脸部,虽然模糊但依稀可以辨别面容和五官。
柏续盯着电脑屏幕,总觉得照片上的人有一种说不出的眼熟。
忽然间,他灵光一闪,几乎同时和商延枭开了口。
“阿续,这个人好像……”
“延枭,我好像猜到他是谁了!”
信息量巨大的视频电话总算挂断了, 但书房内的低沉气氛并没有因此回升。
柏续看向边上的商延枭,露出担忧,“你怎么样?”
他们对“Wang哥”的身份已经有了猜测, 只是需要进一步调查。
商延枭合了合眼,嗓音沙哑,“没事, 在事情没有彻底水落石出之前, 先不要告诉确言。”
柏续不确定地反问, “你还想瞒着他?”
以往之所以瞒着商确言, 一是因为私家侦探那边还没得到明确的线索,二来是为了不影响他的复健。
商延枭坚持,“嗯, 爷爷突然倒下, 现在三房在集团内部的事情有他忙的,暂时先不要让他分心。”
“等确认了切尔金口中的Wang哥的身份, 我会再找个合适的时间告诉他。”
如果真是他们猜测得那样,到时候还会有一场硬仗要打。
“好。”
柏续尊重他的决定。
外面的走廊响起踩地的动静。
柏续仔细分辨, “好像是确言。”
果不其然,商确言很快就敲响了主卧的门, “哥, 我能进来吗?”
商延枭压了压哽咽的情绪,“进。”
商确言推开门,“你们忙完了吗?林伯说你们还没吃饭,楼下饭菜都还热着呢。”
“忙完了。”
在商确言面前, 商延枭又恢复了那个可靠的兄长, “你和林伯说一声,晚餐我就先不吃了, 连轴转了这么两天有点累。”
说着,他还不忘和柏续示意,“你下楼也多吃点,我今晚想一个人先休息。”
柏续没在商确言面前表露太多,“行,那你早点休息。”
“……”
站在门口的商确言察觉到一丝不对劲,直到柏续将主卧的门关上,他才趁机询问,“我哥怎么了?”
柏续想起商延枭的交代,“没啊,他就是累了。”
商确言不信,“不对,我哥明显藏着情绪,肯定出什么事了,你们……”
“我们吵架了。”
柏续只能先扯出一个理由,试图以玩笑翻篇,“具体什么原因,四少还是少知道得为好。”
“……”
熟悉的逗弄感迎面扑来,将商确言的疑心全部堵了回去。
他眉眼间晃过一丝纠结和挣扎,他迟疑试探,“柏续,你和我哥真在一起了?”
“啧,刚认识那会儿就和你说了——”
柏续挑眉,继续转移他的注意力,“小叔子,我们夫夫间的事情你少管。”
“……”
商确言的沉默震耳欲聋,“谁说我想管了?”
他甚至等不到电梯抵达升上二楼,就顺着楼梯往楼下走去,那步伐快到根本看不出底下是装了假肢。
柏续扯了扯嘴角,担心的目光又落回在了主卧的房门上。
他还是放心不下商延枭,重新敲门后进入。
商延枭依旧坐在中厅的书桌前,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他听见开门的动静,慢半拍地抬了头,“阿续,怎么又回来了?”
柏续走回书桌前,还是没忍住询问,“你今晚真的没事?”
虽然真相还没有彻底揭露,但他们至少已经从别人的口中确定了——
当初,三房的车祸确实是人为制造的、是蓄意谋害!
亲人的自然离世都是一场长期而漫长的潮湿,更何况是出现了这种人为的设局谋害,柏续知道商延枭要强,但还是放心不下。
商延枭对上他的视线,轻笑反驳,“没事,我只是需要自己再消化一下,阿续,你先回去睡吧,好吗?”
柏续不信,“你确定不需要我陪着你?”
商延枭摇了摇头,只冲着他说,“晚安。”
“……”
柏续蹙了蹙眉,还是尊重了他的决定,“好吧,有事你找我。”
房门又重新合上。
柏续看向走廊尽头自己的房间,慢悠悠地往回走,用自己的脚步暗量这两间房的距离——
这里不比新国的小洋房,两人的卧室不仅没有互通的门,而且还卡在走廊的一左一右,简直就是最远的距离。
这样一来,连彼此夜里发生点什么都不知道。
柏续带着一闪而过的烦恼念头,重重关上了房间的门。
浓郁的夜色倾斜而下。
洗漱完的柏续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觉,他忍不住摸黑拿起床头柜上的手机,打开一看,发现居然已经过了两点。
——砰。
黑夜中,似乎传来物品落地的短促声响。
要是换成其他人,可能就这么忽略了。
但柏续还是第一时间从床上翻坐了起来,打开了灯,他盯着自己紧闭的房间门,又像是透过房门在看其他什么。
“……”
商延枭应该睡了吧?
念头成型的瞬间,柏续没能抵得过内心突如其来的冲动,他身体的反应快过理智,不仅下了床,还是轻手轻脚地打开了房间门。
走廊上只留着昏暗的地灯照明。
尽头的主卧房门居然意外虚掩着,门缝中还透着光亮。
“还没睡?”
柏续不由自主地朝着主卧走去,才刚靠近房门,他就闻到了一股少有的酒味。
“……”
柏续眉心微蹙,推门而入。
刹那间,酒味更浓。
偌大的主卧只开了中厅一盏灯,商延枭就靠倒在沙发上,而地毯上堆着一大堆酒瓶。
其中还有一瓶倒在地上,瓶口正在往外溢出酒液。
估计刚才听到的那声,就是这么发出来的。
柏续靠近,“商延枭?”
“……”
躺在沙发上的商延枭睁开眼,眼眶里尽是藏不住的红意,就像是一只负伤了许久的黑豹,只能在黑夜里孤零零地舔舐着自己的伤口。
柏续对上他来不及遮掩的痛苦,心尖钝痛,“商延枭,你……”
商延枭对上柏续的身影,下意识地捂了捂脸,“对不起,是不是把吵醒你了?”
沾着酒意的声线疲惫不堪。
柏续避开地毯上的酒瓶,越发挨在他的跟前,“你怎么一个人喝了这么多酒?”
答案不言而喻。
商延枭从来不是嗜酒嗜烟的人,眼下竟成了这般,可见内心深处有多痛苦、痛恨。
商延枭又捡起了几分自我防线,“没什么,睡不着,不知不觉就喝多了。”
“……”
柏续盯着眼前人看,伸手重重按在他的眼角,“撒谎。”
指尖沾上了一丝意外的水汽,像是酒醉后的水雾,又或是其他什么。
“……”
商延枭失了回答,但柏续看明白了,“商延枭,你到底是信不过我,还是习惯了一个人将什么事情都藏好?”
“哪怕我早就说过,我在‘车祸’这件事情上可以陪你一起面对,你还是要在我面前藏着大部分的情绪,不肯向我这位‘盟友’示弱一丝一毫。”
平日里看着已经能够轻松相处,实际上心房紧闭不开,哪怕深夜独自买醉,也不肯找他倾诉半个字。
商延枭垂下眸光,接不上话。
柏续收回自己的手指,心底是说不上来的失落,“算了,或许我们之间的关/系,确实还没到可以彻底坦诚交心的份上。”
说完,他就往后退了一步。
与此同时,沙发上的商延枭骤然拽住了他的手腕,将他反压在了沙发上,“错了。”
“什么?”
柏续被这突如其来的压制惊得大脑泛白,“……唔嗯!”
带着酒意的吻失控地落在了唇上,旋即开启了一种近乎“野蛮”的情绪宣泄。
每次的啃咬和吸吮都带着令人发麻的力度,唇上有了轻微的痛感,紧接着,一丝浅淡的血味在两人的唇齿间弥漫。
柏续感受到商延枭紧绷的情绪、发狠的力道,却没有像往常那般“争强好胜”,而是顺从了身上人所有的失控。
他腾出一只手抚在商延枭的颈侧,摩挲里带着绝对的温柔安抚。
一滴湿意砸了下来。
柏续手中的动作一停,怔怔地望着眼前人,“延枭?”
商延枭停下自己失去分寸的进攻,眼眶里的红意又重了几分,“我恨他们,恨不得杀了他们每一个人!”
“……”
“凭什么?我爸妈从来没有做错过任何事!”
“他们只不过是去观看了一场赛车比赛,不过是想着和两个儿子见见面,凭什么就要遭受这一切!”
“……”
柏续答不上来。
他理解商延枭的恨意,却没办法代替对方承担这一切。
“从小到大,我逼着自己变得更优秀,但从来没有想过,这份优秀会成为别人的眼中钉、肉中刺,甚至让他们不惜绕这么大的圈子去设计一场车祸!”
柏续这次看清了他眼角的水光,指腹再次蹭上,“错的是他们,居心叵测的人也是他们,我们一步步来,早晚有一天会让他们付出代价。”
商延枭下意识偏头贴上了柏续的手,深吸一口气,“对不起,别生我气。”
“我只是觉得、我不应该将这种负面情绪发泄在你的身上,也不应该用刚刚这种方式对待你。”
哪怕柏续总是以“炮友”去定义他们的关系,可在商延枭看来——
对方从来不是自己发现情/欲的工具人而是有了好感、真心想要去呵护、去对待的人。
柏续从商延枭的严重看穿了一切,心绪微动,“我不需要你的道歉。”
“商延枭,我知道你心情不好受,没有人能面对这种事情无动于衷,你别忘了我们是什么关系?如果这种方式能让你把痛苦都宣泄出来——”
柏续扣住商延枭的后颈,往自己的唇边一压,“那我愿意。”
商延枭呼吸一颤,“你说什么?”
柏续又一次吻向了他,是撩拨,是安抚,也是连自己都没窥见的爱意,“你再不抓紧,难不成真要让我在你上面?”
“……”
行动代替了所有言论。
单方面的痛苦宣泄,变成了双向的温暖拥抱。
浓郁的夜色里掺上了粗重的气息和闷哼,直到天光破晓,方才停下。
睡意朦胧间, 柏续听见了身侧的动静,他挣扎着抬了抬眼皮,“唔?”
商延枭止住了自己下床的动作, 重新俯身哄他,“把你吵醒了?”
“……”
柏续忍着身上的那点怪异酸胀,小幅度地侧了侧身, “几点了?你要去哪里?”
说着, 就忍不住困意又将眼睛合了上去, “……好累。”
“刚过九点。”
距离两人消停入睡还不到四个小时, 累也是正常的。
商延枭的酒意早在那一番不可言说的激烈运动中散了个干净,这会儿的精神反倒很不错。
他短促交代,“确言今天还有一个会议, 我想陪着奶奶再去医院看看。”
哪怕夜里泛着再阴郁沉重的情绪, 可日子总要一天天过下去,既然现在已经锁定了幕后推手, 那就更要振作起来——
三房的人为车祸要彻查,商老爷子“生病”的事情也要查!
至于三房曾经“被迫”丢下的项目和资源, 他都要想办法重新拿回来、牢牢捏在手中!
“嗯。”
柏续又一次费力地抬起眼皮,确认商延枭的面色不再沉重后, 有气无力地说, “商延枭,我可告诉你……”
“什么?”
“这种安慰方式我只用一次,以后你要是再这样,门都没有。”
谁说这种情/事一回生、二回熟的?
情绪上头的商延枭简直太狠了些, 差点没直接“死”在床上!
“……”
商延枭怔了两秒, 笑开,“小柏总, 怎么翻脸不认人了?凌晨那会儿不是你自己送上来的?你上次说要在‘上面’,我不是也照做了?”
“……”
此‘上面’非彼‘上面’,能混为一谈吗?
柏续将被子往头顶一扯,标准发音,“商延枭,你滚。”
商延枭早就习惯了他偶尔的那点小气性,隔着被子吻了吻他的头顶,“好好睡一觉,迟点醒了再联系我,知道没?”
柏续哼哼两声。
很快地,他就没再理会收拾中的商延枭,重新带着“运动过度”的疲惫身子陷入了沉睡中。
这一觉睡得尤其漫长,等到柏续再醒来时,时间一晃就到了下午三点。
他忍着酸胀未消的身体返回到自己的房间,随手扯出一件白色的高领毛衣换上,确认脖颈上的吻痕不会露馅后,这才下了楼。
“诶哟,小柏先生,你可算睡醒了。”
正在忙碌的庄嫂看清他的身影,连忙打招呼,“三少出门前特意交代我们别去吵醒你,可你要是再不醒,我真得去敲门了。”
柏续当然不好说自己凌晨在做“荒唐事”,只好找补,“哦,我倒时差呢,庄嫂,有吃的吗?随便给我来点。”
胃里空落落的,感觉是饿过了头。
“有呢!”
庄嫂示意边上的佣人去厨房拿东西,顺带提醒柏续,“对了小柏先生,我刚听主屋那边的人说,老夫人今晚要举办家宴。”
柏续蹙了蹙眉,“今晚?”
昨天在医院里不是说要“耽搁”一段时间、等商老爷子醒了再办?怎么突然临时又要来家宴了?
柏续眸光微亮,“老爷子醒了?”
庄嫂摇头,“我听说是四小姐要提前回来了,具体是什么情况没多问。”
柏续惊讶,“四小姐?”
庄嫂怕柏续误会这一称谓,连忙解释,“我说的‘四小姐’是老夫妇膝下的第四个女儿,是三少他们的小姑姑,叫商可舒。”
佣人将吃食送了上来。
柏续对这号人物有所耳闻,拿起筷子,“我听说她是老夫妇的老来女?”
庄嫂站在餐桌边上接话,“是啊,今年才三十五六,看着和几位少爷像同龄人,水灵年轻得很。”
商可舒是个不婚主义者,用她的话来说——
“恋爱可以,结婚不必。”
“我又不缺钱,非得找个男人‘绑架’自己一辈子做什么?吃好喝好玩好不行吗?”
柏续听见庄嫂复述的这些说辞,笑了笑,“这不是挺好的?”
庄嫂叹了一声,“早些年,四小姐可把老爷子气得不轻,也把老夫人愁得不轻。”
膝下的两个女儿,前者非要下嫁给没钱没势的小秘书,后者则是吵着嚷着笃定自己不结婚。
姐妹两人对婚姻是截然不同的态度,却同样闹了二老的心。
“老爷子说了四小姐几句,她当场拎包就往机场去了,好几年没回来呢!”
三房出事那一阵儿,商可舒特意赶回来吊唁,等到葬礼一结束就又走了。
不过,商老爷子这回病发突然、危在旦夕,她作为女儿,千里迢迢赶回来也很正常。
柏续听完庄嫂的转述,下意识地追问,“庄嫂,她和三房的关系好吗?”
原著中,对于这位“男主小姑姑”提及的次数并不多,只能从只言片语的描写中了解到——
商可舒是最利落不过的干脆性子。
喜欢的事能笑着夸出花,讨厌的事也敢当场开口骂,痴笑怒骂由着本心,全然不怕得罪任何人。
“关系还行,先生在世时挺疼她这位妹妹的。”
庄嫂想了想,只挑自己确认的事情说。
“我听两位少爷提起过,他们之前在海外留学的时候,小姑姑还会经常去学校看他们。”
柏续眉梢微挑,“那就好。”
现在商老爷子倒下、商老夫人坐镇,三房之间的明争暗斗已经够乱了,特别是商延枭和商确言,仿佛成了众矢之的。
商可舒不是作为他们的“对立面”出现,少一个敌人,情况也会好办点。
庄嫂停下话题,“小柏先生,快吃吧,今晚不是有家宴吗?如果四小姐回来了,那你能看到的。”
“好。”
柏续填饱了肚子,才想起商延枭早起的交代,他不紧不慢地拿出自己的手机,给对方发去了消息——
“醒了。”
“听说你小姑姑今晚要回来,老夫人让人办了家宴?”
商延枭的回电来得很快。
柏续无奈笑了声,接通,“喂?”
电话那头的商延枭开口,“总算舍得给我发消息了?还以为小柏总睡晕过去了。”
柏续“嗯哼”了一声。
商延枭说,“奶奶是临时举办了家宴,说是要给我们俩还有小姑接接风,顺带冲冲家里的阴郁晦气。”
柏续没反驳,“也好。”
商延枭继续交代,“奶奶刚探视完,已经让司机送回去了,家宴还是老时间,你待会儿先过去,我去集团找确言有点事,可能会迟一会儿到家。”
柏续听见商延枭的报备,嘴角弧度又翘了翘,“嗯,知道了,那我先挂了。”
“等等。”
商延枭及时制止,浅声追问,“还难受吗?你凌晨喊了好几次说要肿了,我……”
柏续耳根子蓦然发烫,失态大喊,“商延枭!”
“……”
边上正在打扫的佣人看了过来,目光里藏着好奇。
柏续的耳根子蓦然发烫,把声音降到最低,“你再说我就把你拉黑!滚~”
晚上六点,柏续准时抵达了商老夫妇所住的主屋。
守在门口的总管家看见柏续,上前迎接,“柏小少爷,今晚的家宴被老夫人安排在大餐厅,请随我来。”
柏续不着痕迹地打量着管家,“其他人都到了吗?”
管家一边引着柏续往里屋进,一边告知,“三少、四少和可舒小姐还没到。”
“老夫人刚从医院回来就头疼,被劝着睡了一小会儿,这会儿还在楼上没下来。”
话落,两人就走到了大餐厅的门口。
总管家推门示意,“柏小少爷,你也请先进去坐一会儿。”
柏续沉默着踏入了餐厅,霎时,屋内的目光齐刷刷地汇聚在了他的身上——
大房一家三口,二房一家四口,全来齐了。
大家坐在自己对应的位置上,看向柏续的眼神各怀深意。
“……”
柏续无奈接收着这些目光的洗礼,选择沉默以对。
来得早不如来得巧。
早知道就等着商延枭一块迟到了,这下倒好,全让他一个人给撞上了!
“柏续?”商乐尔主动打破了这份沉默。
边上的方裕华还没从“讨厌柏续”的态度中转变过来,不太赞同地扯了扯她的手腕。
商乐尔忽略了这份制止,继续友好招呼,“你好,这应该算是我们在这个家的第一次见面,我叫商乐尔!”
柏续点了点头,“你好。”
“奶奶还没下来,你坐着跟我们一起等吧。”商乐尔怕柏续独自站着尴尬,给他指明方向,“喏,我三哥一般都坐那个位置!”
“谢谢。”
柏续对于餐桌礼仪还算明确。
他确认商乐尔所指的位置不是“坑”后,这才走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