椅子拉开的瞬间,斜对面的商可意就嗤笑一声,“管家,谁允许你把他带进来的?”
众人的视线有所转移。
吴畏瞧出妻子的不满,欲言又止。
总管家重新走餐厅外走了进来,毕恭毕敬地解释,“柏小少爷在名义上是三少的联姻对象,之前就参加过家宴。”
商可意看向柏续,近乎直白地发了难,“一没订婚宴,二没领结婚证,怎么就是联姻对象了?”
“原先待在我们家还图一个‘冲喜’,现在商延枭都醒了,他还死皮赖脸地留在这里做什么?”
昨天在股东大会上棋差一着,事后又遭到了商老夫人从未有过的训斥,商可意内心本来就憋着一团无名怒火。
眼下,无依无靠的柏续成了她的发泄对象。
商祈顺明白母亲的烦躁心情,他没有出声阻止,而是默默饮了口水,观察着看着柏续接下来的反应。
“……”
柏续的手压在了椅背商,将矛盾丢给商运,“要是我没记错,当初这场联姻还是商二先生牵线搭桥的?”
方裕华反驳,“你扯我们家做什么?”
“妈!”商乐尔轻声制止,又将暗示递给了自己的父亲。
商运想起昨晚女儿的劝告,只好尝试着踏出一步,“姐,联姻这事是我替延枭安排的,爸妈也都早早承认柏续是三房的一份子了。”
商可意睨去视线,“商运,你脑子是出问题了?还帮他一个外人说话?”
方裕华当即坐不住了,“大姐!你能不能好好说话!”
“好好说话?”
“你们是不知道妈昨天说了什么吗?以后上至集团职位、下至家中资产都要分给家里的小辈们。”
商可意趁着商老夫人不在,直接把话摆明了讲,“你们现在认了柏续是三房的,不就等于让他们多分一杯羹?”
她看向二房全家,“商运,你和弟妹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慷慨大方、乐于助人了?”
“……”
商运挂着老好人的面具,笑笑不打算接话。
他这位大姐最是心高气傲,昨天被迫丢了“代理董事长”,心里憋着火呢。
既然对方明摆着想和柏续过不去,那他们二房干脆隔岸观火、看戏就行。
商可意将针对的目光重新对准了柏续,“柏续,我不信我那侄子会喜欢你这样一个男的,而且我们商家容不得你这样的乞丐。”
“你要是识趣,那就趁早离开。”
“……”
面对这声带有侮辱性质的逐客令,柏续眸底泛起久违的冷意。
只是还没等他开口反驳,餐厅门口就传来了一声阴阳怪气的女声。
“哟,山中无老虎,谁能当大王来着?”
在场众人都听懂了这句话里的嘲讽,目光当下就往餐厅门口看去。
下一秒,一位长相艳丽的短发女人就走了进来, 她素着一张脸,但耳垂上金色的圆环耳坠各位吸睛。
最让人意外的事,她的左手绑紧了医用纱布, 还用了特定的绷带半吊固定, 看上去像是骨折了。
商运蹙了蹙眉, 开了口, “小妹,你这手是怎么了?”
来人正是商可舒。
商可舒像是感知不到左手骨折的痛苦,云淡风轻, “哦, 想不开去跳了个伞,落地没掌握好姿势, 摔折了。”
“……”
做极限运动把自己玩伤了?还真是她的一贯作风。
在场的商家人无一例外地陷入沉默。
唯有初次见面的柏续觉得有趣,暗中弯了弯嘴角。
商可舒眼尖捕捉到他上扬的弧度, 还没等开口,坐在位置上的商可意就算起了账, “可舒, 你刚刚进门前那话是什么意思?”
“哪句话?”
商可舒揣着明白装糊涂。
商可意不悦,“我好歹是你亲姐姐,你说话做事能不能过过脑子?”
商可舒无所谓地哼笑,“大姐, 爸才刚刚倒下, 这个家里就变成你做主了?轮得到你在这里教我怎么说话做事了?”
商可意站了起来,“商可舒!”
姐妹两人相差了十七八岁, 向来是话不投机半句多。
“在呢,嚷嚷什么啊,别以为你老公和你儿子在这里,我就怕你。”
商可舒绕过二房,径直走向了商可意的身边,“大姐,就你的宝贝儿子是儿子,其他孩子就不是孩子了?”
“公然嘲讽别人是乞丐这种话都说得出口?你以为别人都和你一样都掉钱眼里?满心满眼都是争家产?”
“……”
柏续一惊,没料到商可舒会替他说话。
商可意反应过来,冷冷瞥了柏续一眼,“要是我没记错,你们俩应该是第一次见面吧?你居然向着他说话?”
“我这也不算向着他。”商可舒耸了耸肩,“只是觉得大姐到更年期了吧?说话越来越刁钻刻薄,有些听不惯而已。”
“你!”
商可意下意识地抬手。
商可舒眼疾手快地擒住了她的手腕,反手一甩。
“……”
商可意踩着高跟鞋,重心一滑往后栽去。
好在吴畏及时反应过来,起身将她接住,“欸,小心!”
商可舒又上前了半步,趁着商可意还没反应过来就扬起了右手。
掌风强劲刮过,又急刹车般地停了下来,吓得商可意和吴畏面色皆变。
商可舒盯着夫妻两人的神色,逐字告知,“大姐,全家上下都知道我脾气差、不好惹,发起疯来六亲不认,连老爷子都拿我没有办法,所以最好别惹我。”
“虽然我左手骨折了不方便,但右手还是很灵活、很有力气的。”
说话间,她的巴掌化为一道响指,重重落在了商可意的耳边。
“我这儿从不受委屈,你今天要是敢打我,我连你、连你丈夫、连你儿子一块打!”
“……”
一席话,又将在场众人震得没话说。
柏续不由在心里竖起了一个大拇指:
觉得原书里形容的“商可舒”,不远如亲眼所见的精彩。
方裕华看着难得吃瘪的商可意,忍不住幸灾乐祸,“该!”
这些年,商可意仗着自己是商家长女、丈夫宠爱、儿子优秀,对待二房向来没什么好脸色,可把她厉害的!
一山更比一山高,还得是商可舒这种“人来疯”才能制得住她!
商乐尔听见自家母亲的这声评价,连忙递去眼色,“妈,你别说了!”
“……”
商可意先是差点摔倒闹出乌龙,后又还被亲妹妹当众警告,向来心高气傲的她哪里肯忍下这口气?
当场气得脸色都青了!
商祈顺及时出声,“妈,小姨在和你开玩笑呢。”
吴畏也连忙打圆场,“是啊,姐妹俩这么久没见了,别伤了和气。”
“你们父子俩拦着我做什么?”
商可意气得眼睛都红了,又一次将目光对准了沉默中的罪魁祸首,“柏续,你好大的能耐!你说,你们三房是不是……”
商老夫人走了进来,神色无奈,“这才一小会儿的功夫,又在吵吵嚷嚷什么?”
除此之外,身后还跟着商延枭、商确言两兄弟。
两人刚进了主屋的大门,正巧和下楼的商老夫人碰上了。
商延枭第一时间和柏续对上视线,径直走到他的身边,“怎么了?心情不好?”
柏续笑了笑,低声说明情况,“商可意数落我像乞丐一样赖在商家不走呢。”
“……”
商延枭眼色微变,然后就听见柏续继续说,“你小姑姑正好听见了这话,所以出声驳了两句,有点闹起来了。”
这边才刚解释完,另一边的商确言就出了声,“小姑,你手怎么了?没事吧?”
商可舒来不及制止他询问,无语地啧了一声,“你这小子,哪壶不开提哪壶!”
商老夫人的注意力跟着转移,紧张询问,“小舒,怎么回事?”
商可舒走回到商老夫人的身边,单手抱着她撒娇,“妈,我不小心摔的,过阵子就好了,我好想你~”
商老夫人拍了拍她的脑袋,“尽会说好听的话,你爸要是没这一遭,我看你都舍不得回来。”
商可舒摇头,“不啊,我这次回来就准备在国内久待了。”
“真的?”
“嗯。”
商可舒环视着餐厅众人,特意往商延枭和柏续的身上多停留了一会儿,饶有兴致地笑了笑,“家里最近挺热闹的,我得留下来看戏。”
商老夫人拍了一下她,“又胡说!对了,你们刚才在闹什么?”
商可舒抢在商可意‘倒打一耙’之前,将话题丢给了柏续,“妈,你问他!他惹出来的。”
“……”
商延枭拿捏不准商可舒的意图,又怕柏续感到为难,本能偏转身子、挡住了柏续。
商可舒看清他的维护,没好气地笑了两声,“商延枭,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啊?你拦着他做什么?”
她难得瞧见自己这侄子这么维护一个人!
商老夫人顺势看向柏续,“小续,怎么回事?”
柏续不着痕迹地戳了戳商延枭的后腰,再从对方身后出来时,已然泛上了眼巴巴的委屈。
“老夫人。”
简单一句称呼,颤音硬控全场。
“……”
看戏的商颂鸣将眉梢挑得老高,连忙和自己妹妹耳语,“你看见没!看见没!柏续这家伙最擅长变脸!”
明明比谁都伶牙俐齿、得理不饶人,但偶尔演起来小可怜简直手拿把掐!
商延枭和商确言对视一眼,任由柏续发挥。
商老夫人问,“好孩子,怎么了?”
柏续笑得勉强,“在场就我一个外姓,我还是不打扰你们用餐了,免得到了别人口中,就成了替三房争家产的一份子。”
虽是以退为进,后半句话又着实带着点攻击性。
商可舒没想到柏续看着乖巧,耍起心眼子倒也挺有趣。
她连忙说,“妈,我可没说过这话,但我大姐就不一定了。”
“……”
商老夫人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哪怕她看得出柏续是在装乖讨巧,但也猜到大女儿肯定说了类似不好听的话,否则至于闹成这样子?
商可意有口难辩,“妈,我……”
商老夫人摆了摆手,及时制止,“行了,都坐下吃饭吧!”
“今天是家宴,有些话我不想说,但希望你们自己心里有数。”
她看向自己的大女儿,低声说,“祈顺下月初就要订婚了,你这个当妈的,也该收一收你的心气!到时候别让新媳妇看了笑话!”
商可意忍气吞声,“知道了。”
商老夫人又看向柏续,语气温和了不少,“小续,你也坐下吃饭,有我在、有延枭在,没人敢对你说三道四。”
柏续乖巧点头,“谢谢老夫人。”
商老夫人在主位坐下,再三告诫,“俗话说得好,家和万事兴,就当是为了老爷子,听明白了没有?”
“妈,你放心吧。”
“我们知道了,奶奶。”
一场家宴各吃各的滋味,到点宣告结束。
柏续和商延枭才走到门口,商可舒就追了出来,“延枭,等等。”
商延枭转身看去,“小姑,怎么了?”
商可舒示意他们跟上,随便找了花园一处僻静角落说话,“我问你,老爷子是不是被人推倒的?查到点什么了吗?”
商延枭和柏续没料到商可舒会问得那么直接,皆是一怔。
商可舒知道他们在惊讶什么,直言不讳,“你们不用这么看着我,我只是猜测。”
“虽然老爷子上了年纪,但精气神一向很好,平日在电话里骂我骂得可起劲了,哪里容易这么被气到心梗、摔成脑出血?”
“三哥和三嫂都是很好的人,你们两兄弟脾性我也信得过,当时一个在国外,一个在集团,所以我不是在怀疑你们。”
柏续代替商延枭问,“……小姑是在怀疑谁?”
商可舒冲着他笑了笑,答非所问,“哟,直接喊我小姑了啊?”
“……”
柏续听出她话下的那点调侃,解释,“只、只是觉得喊四小姐不合适。”
商延枭轻笑,将话题挪了回来,“暂时还不确定,爷爷出事前最后见的两个人是二伯和姑父。”
商可舒若有所思,旋即判断,“二哥不会。”
“为什么?”
“自家兄弟姐妹有什么不了解的?”
“我大姐从小心高气傲、性子要强,我二哥看着是笑嘻嘻的老好人,实际上内心算盘多得是,但他们都和你爸、和我一样——”
商可舒敢打包票,“绝对不会害自己的亲生父亲。”
即便上了年纪后的商老爷子越发古怪、对他们兄弟姐妹四个严厉管教,但他们做儿女的,也绝对不会生出害人之心。
“哪怕真有什么不愉快的,吵两架、打两架也就好了。”
商可舒确认了四周无人,“如果只能二选一的话,我更信不过我那位姐夫。”
“不过口说无凭,我得好好去查查,要是你们有什么证据,欢迎随时告诉我。”
“毕竟有些事情,你们小辈不好出面,但我可以。”
商延枭微微颔首,“知道了,小姑。”
“那什么……”柏续一下子不知道如何称呼,卡了卡才道谢,“刚刚在餐桌上,谢谢。”
商可舒笑笑,“好了,喊我小姑就行,你和延枭做都做了,还在称呼上害羞纠结什么?”
“……”
做、做都做了?
一句话,石破天惊!
柏续只觉得热气猛地上涌,抢先拽了一下商延枭的手臂。
商延枭同样觉得尴尬,“小姑,你……”
商可舒突然觉得逗这俩小年轻挺有趣,一脸过来人的表情,“才十月份,穿高领还是有点太早了吧。”
“……”
柏续的视线垂在地上,不接话。
商可舒全然没有作为“长辈”的那点架子,煞有其事地拍了拍商延枭的肩膀,“你们啊,收着点。”
一周后, 谢奇和陈余飞终于返回了家中。
柏续刚收拾完下楼,就对上了两人齐刷刷的目光,“小柏先生。”
柏续笑笑, “回来了?那边项目对接完了?”
谢奇点头报告,“嗯,所有项目团队都已经组建完毕了, 也和褚总、褚氏集团那边顺利完成了对接, 以后每周都会上交更新具体的工作进度, 方便你和二少同步确认。”
“另外, 每月例会如果不方便赶过去,可以采用视频会议模式。”
“好。”
柏续相信谢奇的办事能力,随口追问起褚亚特的情况, “褚二那边怎么样了?”
“褚允程一审被判了三年, 听说集团内部怨声载道。”
“现在‘雏鹰影城’的合作权分在褚二先生的手上,股东几乎一边倒地支持, 等到褚老董事长年底退休,他想要的应该是板上钉钉了。”
柏续眉梢微挑, “也算是帮褚二拿到他想要的了,希望我们有需要的时候, 他可不要食言。”
谢奇说, “褚二先生听说我要回国,还托我转告你,等他有空了就来帝京找你和二少。”
柏续轻笑,“行了, 你们休息吧, 我外出一趟。”
陈余飞追问,“小柏先生, 你去哪里?要不我送你去?”
“你们三少和四少都去了集团,我闲着没事打算去看看。”
柏续继续往外走,眸底兴味正浓,“听说二房把华威汽车的收购案让了出来,这不是稀奇事?”
谢奇和陈余飞对视一眼,默契跟上。
柏续放缓脚步,“你们不休息?”
谢奇回答,“不累,正好我也要去集团找三少。”
陈余飞难得追问,“小柏先生,你说二房把项目让出来了?这是什么意思?”
虽然商运和商颂鸣这对父子不像大房一家子那么难对付,但自从三房出事后,他们趁机打压、嘲讽、抢项目的次数也不少。
怎么这会儿突然把项目给让了出来?不会有诈吧?
车门关上。
柏续轻松扣上后排的安全带,“我知道你们在怀疑什么,只是比起刻意设了圈套,我更偏向于二房在示好。”
谢奇惊讶,“二房?”
柏续直言不讳,“识时务者为俊杰,无论是和大房争,还是和三房争,就商颂鸣那个脑子能有胜算?”
“商运要是有脑子,这个时候就应该把自家摘出来、选择站队。”
陈余飞发动车子,不太确定,“那三少和四少会接受吗?”
柏续看向窗外飞速后撤的光景,没有代替定夺,“不急,那得看二房到底藏没藏祸心。”
无论是商老爷子的病因,还是三房一家的车祸,但凡二房有在背后做过推手,那就另当别论了。
车子抵达了商氏集团大厦的地下停车场。
和往常的工作日一样,内部车库总是停得满满当当,陈余飞朝着三房专属的停车位驶去。
就在他倒车入库的间隙,一道女人的哭喊声骤然在停车场内响了起来,“他不能这么对我!”
是声嘶力竭的失态,完全没了所谓的分寸。
“……”
柏续本能往车窗外探去视线,眼尖的他很快就发现了声音来源,“等等,先停车,熄火。”
陈余飞不明所以,但配合照做。
柏续蹙眉,示意前排的两人,“你们看斜前方,那人是不是商祈顺的助理?我记得在股东大会上见过他。”
谢奇和陈余飞立刻顺着柏续的提示看去——
停车场内的车位几乎都被员工车辆停满了,他们的斜前方隔了一排车辆,只能透过车辆间隙隐约看见一点儿人影。
谢奇仔细分辨,“好像是萧特助,萧恺。”
只是在他对面的那道身影被车辆挡住,看不清楚是谁。
因为距离隔得有些远,柏续等人看不清楚萧恺的神色,只瞥见对方似乎又说了两句,然后快步转身走回了临近的电梯间。
紧接着,那女人哭喊着追了两步,像是失了力气,跌在了电梯间门口。
“……”
谢奇看得一头雾水,“什么情况?”
陈余飞摇了摇头,“你都没看明白,我哪里会知道?是不是萧恺的女朋友?吵架了?”
柏续听见这话,眸底晃出一丝微光,“快,把车开过,假装慢慢经过。”
“啊?”
陈余飞越发不明白了。
谢奇趁着陈余飞发动车子的间隙,忍不住回头看向柏续,“小柏先生,这是做什么?”
柏续也还不确定情况,“先赌一把,不一定对。”
半分钟后,车子开到了斜对面的电梯间门口,那女人还狼狈地倒在地上,极其小声地啜泣着。
柏续摇下车窗,装成路过才发现的模样,“这位小姐,你没事吧?是身体不舒服需要帮助吗?”
“……”
女人没料到这个点会有人经过,越发低着头,胡乱拿手擦了两把眼泪,“我、没事。”
柏续递出车内的纸巾,“我这儿有纸巾。”
女人从地上爬了起来,看了过去,“谢谢。”
道谢声刚一出口,她绝望的眼神就死死凝在了柏续的脸上,“你、你是?”
前排的谢奇提早得到了柏续的示意,适时出声,“这位是商氏三房的小柏先生。”
女人确认了柏续的身份,发怔喃喃,“我、我知道。”
柏续见好就收,“这位小姐,如果你不是身体欠佳、需要帮助的话,我们就先走了。”
说罢,他就吩咐陈余飞“离开”。
就在车轮滚动的那一瞬间,女人却突然扑到了车窗前,“等等!你认识商延枭是不是!柏先生,你能不能帮我约他见个面!”
谢奇警铃大作,生怕柏续误会了什么,“小姐,你瞎说什么呢?三少以前根本没见过你,你可别……”
“不是。”
女人有些失控地摇了摇头,“我不是找他麻烦,我、我是想要请他帮帮我。”
柏续自然相信商延枭的为人,顺着试探,“你想让他帮你什么?或者说,你和商家的谁认识?商祈顺?”
随着最后一个名字的报出,女人不受控地颤抖着,她哽着呼吸、任凭痛苦而绝望的眼泪掉落——
“是,商祈顺,我、我不想让他好过!”
“……”
柏续将纸巾递到女人的手中,旋即挪回视线,“谢奇,找个安静地方请这位小姐先坐一会儿、平复一下心绪,我上楼一趟。”
谢奇强压住内心的震惊,回应,“好的,小柏先生。”
电梯停在了第十六层。
商氏集团的部门分属在各层,而商延枭、商确言的办公室都在这层楼。
前台工作人员对于柏续这张脸还很陌生,“这位先生你好,请问找谁?有预约吗?”
柏续也不急着进去,故作一本正经,“你好,我找商延枭,商总,应该算是没有预约。”
工作人员给他倒了杯水,礼貌依旧,“稍等,我帮您打个内线电话。”
“好的。”
随着集团的内部电话接通。
前台工作人员连忙请示,“商总,前台有位先生找您,但没有预约过,请您现在方便见面吗?”
“谁?”
前台再次看向柏续,“哦,他叫——”
柏续勾了勾唇,用足够听筒录入的音量,“商总,免贵姓柏,单名一个续字。”
——砰。
电话骤然挂断,听起来力度有些重。
前台人员吓得一愣,还以为是柏续哪里触到了商延枭的不悦,“这位先生,不好意思,既然你没有预约的话不能进去……”
话音刚落,商延枭就疾步走了出来,“你怎么来了?”
柏续就等着他靠近,“在家里闲着无聊,想着等三少下班,一块儿外出吃个饭。”
这会儿才刚过四点,离六点下班还早得很。
商延枭轻笑,“来得正好,我手头的事情处理完了。”
“……”
前台人员看得一愣一愣的,内心惊得无数弹幕飘过。
商总和柏先生到底是什么关系啊?
当了这么久的前台,她就没见过商总这么笑得这么不值钱!这么急着下班!
正想着,商延枭就下了吩咐,“以后柏先生来公司不用预约,直接带他进我办公室就行。”
工作人员忙不迭地点头,“好的。”
商延枭又将注意力落回到了柏续的身上,“阿续,你先跟我进来,等我收个东西再走。”
“好。”
两人一块往里走。
柏续想起前台小姐姐刚才那吃惊模样,忍不住说,“你就这么明晃晃地给我开‘免预约’的特权,不怕前台人员一下子当八卦传遍?”
商延枭反问,“小柏总都敢明晃晃地来接我下班了,难道不是你想要这份特权?”
柏续被猜中那点玩笑心思,哼哼,“确言呢?”
“在九楼开会,应该还没回来。”
商延枭带着柏续进了自己的办公室,以最快的速度收完了东西,“不用管他,你晚餐想吃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