献给仙君的be美学by寒菽

作者:寒菽  录入:08-09

澹台莲州是个吃软不吃硬的,正因为他不恨也不爱岑云谏,反而能够轻易地做出让步,他慢吞吞转过身,看着岑云谏的脸,道:“我也有不是。明知道你是这个性子,我还异想天开提出那样的建议。抱歉。”又问,“你总说我们要齐心协力。但是究竟发生了什么,你却一直不肯仔细告诉我,这让我如何能够全心全意地信你。岑云谏,我不再是那个昆仑山上十八岁的澹台莲州了。你老了,我的心也早就不年轻了。你不信我,我怎么信你?”
岑云谏:“我信你的,我若是不信你,为什么要下山?”
澹台莲州发出一声难以理解的呵笑:“我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我怎么知道你想什么?兴许是你的疯病没有好。兴许是你觉得我一个凡人的离开让你的自尊心受挫,你的自尊心多高啊,比天还高,想放下都放不下。你一直接受不了我不爱你。——我是真的不想这样直白地跟你说,是因为我自己觉得尴尬。我不想要说那些缠缠绵绵的儿女情长,我没那个时间。我看你要不也不要执着于放下身段了,既然放不下,不如承认自己就是个心高气傲的人,从一而终。你有你的活法,我有我的,你想怎么活就怎么活,我管不着。你几百年后要成魔就成魔,跟我有什么干系?到那时我都是一堆枯骨了。我又见不得,那是八百年后的人要想的事,我哪管得着?”
岑云谏才压抑下去的烦躁又升腾了起来:“怎么和你没关系?与你大有干系。”
话没说完,就被澹台莲州打断:“哈?和我有什么干系?还大有干系?哦,我被妖魔吃了,大抵连骨头都没剩下,没有枯骨。那你倒是说说有什么干系?你到底是为什么入魔的?你到底做了什么,你在八百年后做了错事,难道还能怪到我头上来不成?”
“不是怪你……”岑云谏不知该从何说起,“八百年后的你没有死透。”
澹台莲州像是断弦似的猝然噤声,错愕:“……”
“不可能吧?我都看见自己被吃了,怎么可能没死透。”
岑云谏的眸中掠过一丝他自己都没有发现的痛楚:“我找到了你的部分尸骨,用佛宗的秘法重塑了你的肉身,又用了招魂幡,我原本以为……以为是能够将你复活的。试了八百年,一直没有成功。”
澹台莲州怔了怔:“……那难道还要我谢谢你不成?”
岑云谏答:“不用谢。我也不是特意救你的。我也不知道是为什么……”他又茫然了起来,声音不由自主地低了下去,“你的尸骨我没有特意去找。”停顿,又摇头,“不,我没有去找。我一直没去找。是一百年后无意中发现的。他们发现了,献给了我,问我要如何处置。我……我不知该如何处置,只是又舍不得销魂,你的尸体只剩下一部分又不好看,心里又觉得总有哪里不对劲,有一天空了,我便鬼使神差地把你的尸体给补全了。正巧前阵子收服了一个门派,他们有个死者回魂的法术,我就想,说不定我能将你复活。”
后来他知道了。
为什么他找不到澹台莲州的魂魄?因为被天道收走了。他不明白。在那些往生轮回的书中写了一些东西,他猜想,也有可能,要是他让澹台莲州的尸体入土为安的话,澹台莲州就能重入轮回。
是因为他一直不肯让澹台莲州彻底死去,他不能接受这个先是,所以才害得澹台莲州的灵魂一直被囚禁在黑暗里,被凌迟了八百年。
或许,或许……
太离奇了。
澹台莲州自己先听傻了,愣愣地问:“那后来呢?”
岑云谏:“你的尸体一直被秘密存放在我洞府里。后来,被他们找到了。在我入魔之后。……在我入魔之后,昆仑成了众矢之的,遭到了各大门派的集体报复,从此分崩离析,辉煌不再。当年,我入魔时并没有发现自己入魔。我只以为自己被一个没有见过的幻境给困住了。”
澹台莲州想到自己去过的那个:“怎样的幻境?我似乎也见过的。”
岑云谏:“每个人的心魔不同,所见到的幻境也是不同的。我想那其实不能说是幻境,倒不如说是世外的另一个空间,一个不存在于三界五行之中的地方。”他甚至不愿意回想那段记忆,“我在那里遇见了你。”
澹台莲州无语:“那可不是真的我。你可不能赖是我的幻象引你入魔的。”
“不是。”难以遏制的痛苦让他垂下了眼睫,“我知道那不是真的你,我知道都是幻象,所以,当他们出现的时候我就出剑了。”他喉头干涩,字字如刀割,“我把你杀了,我把每一个出现的你都给杀了。等到后来,我才发现,那些虽然不是你,却真的都是人,都是来找我的昆仑弟子。我造这个昆仑的时候就想着,即使我死了,也要让他强大到后人无法摧毁,我要建立一个永垂不朽的昆仑,我从没想过,那个人会是我自己。是啊,除了我自己,还有谁能杀了昆仑。”
澹台莲州忽然理解他为什么会发疯了。
设身处地一下,要是他神志不清把父母朋友都给杀了,他也得发疯。
只是,在这之中,岑云谏又是因为对他心狠所以才落得这样的下场,让他着实觉得一言难尽。
澹台莲州想来想去,自己都觉得自己真是宽宏大度,还能安慰岑云谏:“你杀的不是我。是你以为无关紧要的凡人而已。”

岑云谏:“去哪?”
澹台莲州:“找个暖和点的地方,你慢慢地那八百年你都做了什么事情一件一件地告诉我。”
他们回到澹台莲州的寝宫紫薇殿,点起通明的烛火,彻夜不休地交谈,直到东方既白,朝阳升起。黎东先生已经簪缨戴冠,衣容整肃,前来找澹台莲州,告诉他应该开始为登基梳妆更衣准备了。
澹台莲州看了看岑云谏,岑云谏点头:“你去吧。这么多事,一个晚上怎么讲得完?”
澹台莲州与他约定道:“那等我结束仪式之后再来找你。”
岑云谏祝贺:“一切顺利。”
澹台莲州被众人簇拥着浩浩汤汤地离去,岑云谏看着他从门口离去,紧接着没过多久,宸光照射进来,只是今日云多,光线不大明亮。他想了想,起身走到宫殿前,他听见凡人们在欢呼雀跃,但是在这笑声之中并没有他自己,他是这样的格格不入。做过仙,又怎么做人?做过妖,又怎么做仙?何处都没有他的容身之所了。
像是送澹台莲州回国那天一天,他站在云上,远远地眺望,抬头看云上之日,灿烂绯红,浅虑之后,他抬手轻轻挥出一剑,真的只是很轻的一剑,落到了地上只成了一阵微风,将春日枝头的花团吹落,辟开了云,光哗啦啦地倾泻到大地上。
他看见澹台莲州穿着玄色金边的国君礼服,一步一步地登上阶梯,朝霞把汉白玉的阶梯照得仿佛变成了浅金色,而澹台莲州就踩在这团金光之中,他素面朝天,仪容干净,自有一种雍容华贵、清澈凛然之美,岑云谏一时又不自觉地看入了迷,八百多年,他再也没有见过像澹台莲州这样美的人。不是外貌之美,而是,而是,他也难以用言语形容的美。让他一见就无法再忘怀。
仪式一直进行到了正午时分。
在日头最盛的时候将要进行登基的最后一步,这一步原本是要祭天,向他们所供奉的仙宗进行大礼祭拜。
澹台莲州却没有跪下,而是抬起头看向了刺目的日光。
只一个眼神,岑云谏从云端飘落下来,站在他面前。
他们并没有就这件事商量过。
无需多言,澹台莲州与他笑了一笑,岑云谏紧蹙的眉心便缓缓地舒展开了。
澹台莲州举起杯子,对着他抬了一抬:“昭国国君澹台莲州,愿与君结盟,愿与昆仑为友。”
岑云谏拿起成对的另一支犀牛角杯,闻了闻,没有血味,只是普通的高粱酒,姿态他还是被摆的,与澹台莲州举杯道:“昆仑首席岑云谏,愿与君结盟,愿与昭国为友。”又加上半句,“万年不改。”
澹台莲州微微挑了下眉毛,却没有重复这句话:“请饮誓盟之酒。请。”
两人站在青天之下,大地之上,光明之中,一道仰头一口气饮下了酒,一滴都没有漏出来。
放下酒杯。
礼官拿起锤子重重地敲在大罄钟上。
“嗡——!”
他张大嘴巴,高声呼喊:“礼成。”
隔几步台阶站立着的侍者一个接一个地将话传下去:“礼成。”
“昭国新王立!”
“昭国新王立!!”
“与仙结盟!”
“与仙结盟!!”
声音一重一重,传出了王宫,传到了民间,百姓们欢呼起来。
下午还有一场宴会。
澹台莲州喝了许多酒,歇也没歇半刻,又去见岑云谏,继续说先前没有说完的事。
兴许是因为喝了酒,他的心情不明来由的欢喜,与岑云谏说话似乎也比平时要更温和一些,他一点也不像是个君王,穿着这一身华服,却随意地盘腿一座,一只手支在膝头上扶着下巴,歪着头听岑云谏慢慢道来,时不时地点头一下。
岑云谏问他是不是困了,若是困了就先去睡吧,明日再说。
澹台莲州却又笑着摇摇头,晃晃悠悠地说:“不,你继续说。”
当岑云谏说到他花了八百年几乎已经将四海九州之中几乎九成九的地盘都收纳到昆仑的手中时,澹台莲州笑了。
当岑云谏说到他将魔将一一围剿消灭,他也笑。
又说到魔皇在周国王都出世,他想要前去杀妖,澹台莲州还笑。
岑云谏停下来:“有什么好笑?”
澹台莲州只是微笑,出乎他意料地说:“这不是我们以前说过的那些吗?你还挺厉害,一个人就全部都做成了,不愧是万年难得一见的仙君。”
岑云谏:“我们说过?我们说过吗?”
澹台莲州:“说过啊。”他说,“不记得了吗?在我们小时候。”
岑云谏没回答,澹台莲州也不知道他是想起来了还是没有想起来,过了一会儿,又叹气说:“不过是这些了。我入魔之后,江岚从我的洞府中找出了你的尸骨带来见我,我一见便神志清醒了。你说,这算是个什么道理?为什么上天偏偏将你定作使我入魔的死穴,又是涤我浊志的清泉。因为我们曾经魂灵相契吗?”
他一直觉得难以开口,因为输得一败涂地,十分的不体面,但是这一天真的说出口了,却觉得其实没什么大不了的了。
与千年万年的苍生大计来说,他的些许尊严算得了什么呢?
澹台莲州:“我觉得这要去昆仑寻一寻印证,仙君,你先回去做仙君吧。然后,我们一起再去一趟容国吧。”
岑云谏:“容国?”
澹台莲州:“是的。容国。我们不是一起去过一次吗?上次没空看完,这回再看一次吧,请你做了仙君将昆仑的书都搬下来,让我们来打开所有书,仔仔细细地看一遍吧。这一次,你做仙君那一天,让我一起观礼吧。”
岑云谏颔首。
一夜过去,酒醒了,太阳也再一次地升起了,与昨日的并没有什么区别。
他望着澹台莲州,伸出手。
澹台莲州:“嗯?”
岑云谏:“你们凡人不是喜欢击掌为誓吗?”
澹台莲州笑了一声,伸出手去,与他重重击掌。

听说昭国的国君莲州公子要来访问他们国家,容国上下的百姓提前半个月就翘首以盼。
为什么将这位昭国的国君称为“莲州公子”而不是昭王呢?因为这一位昭王与众不同,仅仅是用“昭王”来称呼他,好像和以前的昭王也没有什么区别,用“英明”等来称赞他都嫌弃似乎也不够贴切。
他是从古至今,数千年有历史文字记载以来最特别的一位君王,他拥有无上的武力,最精锐的精锐,却并不主动发动进攻,当其他国家之间发生战争的时候,他会进行调和。
继位后的这十年间来,他几乎没有待在昭国王都超过过一个月,更没有对他退位的父亲有半点不恭敬,昭国王都仍然有太上王镇守,而他自己则花了两年微服走遍了整个昭国,到第三年,他开始出访各个国家,将经,论道,施礼,所到之处,一袭青衣,一柄剑,所到之处,万人空巷。
兴许是因为“莲州公子”这个名字念上去更好听,百姓们都更喜欢这个名字,澹台莲州原以为这个名字会渐渐被遗忘,没想到在他登基以后反而有越来越多的人这么说了。
一般不会有国君长时间去其他国家做客,此时的通讯并不发达,假如有人趁这时候攻打他的国家就太危险了。
就算是像澹台莲州这样有才能的君王,没有驻守在国内,想必也是远水就不了近渴吧?即便如此,也没有什么人敢打昭国的主意。
主要是,澹台莲州实在是表现得太过坦荡的,他玩到哪,故事就流传到哪,谁都知道他在哪里,接下去又要去哪里,他一点都不怕啊,再听说他还跟仙界的仙人有若有似无的关系,是不是他有什么手段千里传音呢?人们说着说着,还有人说他其实是个半仙,白天做皇帝,晚上神游仙境,不然他怎么能够这般的清心寡欲、容颜不老呢?
他每到一个国家都会办一些事,或是生意,或是文学,或是才艺,令人咋舌的是,即使撇开君王这个高贵的身份,他本身也是个多才多艺、出口成章的人,只要跟他说上几句话,你很难会不喜欢他。
他还会给人介绍朋友,凡人朋友,仙人朋友,连妖魔都可以谈,天上地下,是不是没有他无法交谈的对象呢?
而容国在十年前就收到过澹台莲州亲笔写来的信,他真心地夸赞了容王治国有方,听说容国有许多能工巧匠,他一直心向往之,那么,他是不是能派一些昭国人去容国学技术呢?当然,这绝对不是白学的,他给出让容王足够满意的“学费”,并且投其所好,他给容王送了礼,也给给楚问星送了。
楚问星看了澹台莲州送来的半卷书以后纳闷了半天,这个新任昭王,跟他无缘无故的,怎么好像有多么了解他一样,竟然知道要用什么鱼饵来钓他呢?他分明知道这是个鱼饵,奈何饵太香,他不得不上钩了。
楚问星心理挣扎了半天,终于按下了自己要成为一个“奸臣”的罪恶感,打算去跟他的表哥说一说这件事,结果一进宫,他还没斟酌好要怎么开口,就被他的容王表哥拉着手兴冲冲地说:看!有名的莲州公子亲手给我写信了!他说我敬佩我诶!
美的直冒泡。根本不需要他劝。草稿都打好了,只是需要润色一下,正想把他照过来改一改来着。
楚问星有时会想,仁义是可以装出来的,哪一国国君在上任的时候不说自己心善呢?日子久了,被捧得久了,怎么可能没点毛病,就算是他这个耳根子顶软的容王表哥生气起来也是很可怕的。
但是,人能装一年,能装十年,装二十年吗?能从不破绽吗?能这样坚守本心吗?他以前不相信世界上有这样的人,后来听说了澹台莲州,只能承认,似乎真的有这样的人。
有人说,莲州公子的出现就像是开天辟地,光照在了大地上,这样的圣者万年不一定能出一个,无法想象莲州公子跟凡人一样会有去世的一天,要是他死了,世界就又重新陷入了一片黑暗,不知何时才能够重获光明了。可澹台莲州却强调说他是个凡人,只是个凡人,他正是为了凡人而作凡人,他永远不会升仙,只会做凡人的王。
这些年间,国与国之间不是没有过摩擦,幽国有过几次内乱,但是都被平息下来,不用多猜测,所有人都知道多半是莲州公子的手笔。他极其厌恶凡人之间的战争,他时常会向人们发问为什么要向同为凡人的同胞刀枪相向呢?大家除了语言、服装、风俗略有不同,难道长得很不一样吗?既然长得一样,千年万年之前就是手足血亲,又怎能自相残杀?
到周国时,周王傲慢,曾对他有过轻浮之举,但是也不知道莲州公子是跟他说了什么,听说周王当场脸色大变,甚至对他道歉,澹台莲州笑呵呵地说:“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天子您觉得我美,我不胜荣幸。”自此谈笑言和,又成一桩美谈。
也有纵横家看不惯他,觉得莲州公子所做的是治标不治本,天下一统才是大势所趋,他至多能让虚伪的风平浪静保持到他去世那天,等他一死,一定天下大乱。这些都是没见过他本人的人,但凡去见了他本人,想要说服他的,不知为何,最犟的一个跟他谈了三天三夜以后也信服了他,观念大变,为他驱使。
十年前。
澹台莲州写给容王的回信中,说想要将容国的摘星台与昆仑的仙境连在一起,让仙人可以进出,天上之书与地上之书或许同出一源,他请仙人过去一探究竟。
而后,他还亲自操刀写了一封募贤书,并不挂自己的名字,很乐意让容王代为发表,只要能够招到足够的人一道来钻研学问就够了,他不需要任何的虚名。
然而,容王是个胆子小的人,他很怕到时候学问家们真的来了,向他问起,他答不上来,到时候丢脸是一回事,误了这凡人大事就不妙了。是的,即使他不是一个很聪明的君王,他也看得出来澹台莲州所图非浅,毕竟大家都是当国君,谁没有做过天下负于己身的大梦?
于是,他回信给澹台莲州,表示:我不需要挂名,但是我希望能够到时候在史书里记上一笔,写上我的名字,把我和你写在一行,就写我和你是好朋友,我跟着你一起干的,可不可以?
不日收到澹台莲州的回信:哦?容君,你我书信来往多年,神交已久,你我志同道合,都是为了千万百姓,我还以为我们早就是挚友了呢。
给容王乐得晚上多吃了一碗饭。
在容国,这十年来,早就有一些仙人秘密地进进出出了,大祭司楚问星也完全把自己泡在了藏书阁,没日没夜地看书,直到近来听说莲州公子要到容国了,他才把胡子刮了刮,准备一起去迎接。
他的仙人同事却不肯放他走,见到刮了胡子的他,被吓了一跳,问:“无缘无故地,你要去做什么?这一篇文还没有解读出来,不可以出去玩。”
楚问星道:“莲州公子来了,我要去拜见他,我将他请来,他知道很多,能为我们解惑。”
昆仑弟子问:“莲州公子?你是与我们仙君结盟的那位昭国国君澹台莲州吗?”

第200章
即使在修真界,昭国国君莲州公子也是一个颇有名气的人,他幼时似乎在昆仑学过两年艺,十岁就下了山,与现任的首席弟子岑云谏是同门同期,两人情同手足,听说当年岑云谏还偷跑下山去找过澹台莲州,后来两个人私下结盟倒也顺理成章。
他们昆仑的祖训是不能和凡人有太多瓜葛的,更别说擅自结盟,一开始也有不少人对此非议,可是掌门力排众议保下了岑云谏,还接受了岑云谏的意见,数年前,在圆寂之前,更是掌门之位传给了岑云谏。
所有人都觉得,以岑云谏的能力,一定能当上仙君,但他一直以自己年纪轻为由不肯去参加仙君试炼,说要等年纪稍长更有经验了一些再去。其实也没错,他才二十几岁,即便是在凡人之中也算是年轻的,更别说在寿数长达几百上千年的修真者之中。
即便几位大长老催促他,他也不为所动,还乐意把名额给让出来,可惜,旁人都过不了试炼。
如今全天下都在等着他去,只是他还没有去。
在当上掌门之后,岑云谏选的第一批人并不是按照剑技,而是学问。
虽然昆仑是个延承万年的剑宗,但是也不是人人都最好剑的,每一代总有那么几个怪人,疏于练剑,更爱看书,还以为不会被重用,没想到新掌门也是个怪人,专把这些人挑出来。
而当掌门发话以后,也有人专门把自己关在书阁里,悬梁苦读,修真者本大多都天资聪慧,研究典籍不在话下。
最后花了三五年工夫,选出来十个人。
选出来以后门派内并不知道他们是去哪儿了,因为这些人全是原本没有党派的闲散弟子。对内,似乎是宣称他们是做任务了。
其实不过是被送到了容国日以继夜地看书。
没想到凡人世界的书也有这么多,而且,令人惊奇的是,其中有许多似乎是与仙界的书相关联的,在这浩瀚书海之中,要把这些残本一册一册地找齐并不是容易的事。
不过对于他们修真者来说,时间并不成问题,比起修行来,这可要清闲地多了,而且,倘若在其中发现一些法诀,掌门并不会禁止他们去练,想练可以练,先抄一份上交,工作完成之余想怎么样都可以。
说实在话,比起去前线脏兮兮地杀妖,看书可太清闲的,他们几个都是胸无大志的,在这儿一混就过去了十年,跟王宫的凡人们都混熟了。
只是这容国的书差不多都看了一遍以后,不免发现其中记载着一些在昆仑被抹去的密辛,搞得他们有时候也会担心受怕,等到时候要回昆仑了,他们的生死是否能够被保证呢?
最近他发现了一本书,乍一看只是一本游山玩水的书,但写的甚是有趣,他本着不好好工作的精神看了又看,却越看越觉得不对劲,这书里写的地方怎么读着那么像是历任仙君就任的瑶光台啊?
而且他怎么觉得这个书上写的意思还是在说魔皇魂中正是与仙格被封印在一起的,当仙君之格再一次被继承时,魔种也会复活,而当仙君死时,魔种也会同时被封印进瑶光台中。
这也太可怕了。
这是他一个小弟子能够知道的吗?
他谁也没告诉,连仙君也不敢,只怕被杀人灭口。他先是把书给藏了起来,然后再去找楚问星。因为众人之中只有楚问星知道他读了这本书。他得叮嘱一下楚问星不要把这事情告诉别的,免得说漏嘴了招来杀身之祸。
闭关读书小半月,他也不知道外界发生了什么,听闻莲州公子要来,好奇之余又不由心想,遭了,那掌门大概也快来了,要是掌门问起他最近在研究什么,他该如何作答呢?
正在犹豫不决之际,楚问星拉着他说:“你看看我,我今天看上去怎么样?邋遢不邋遢?”
他回过神来,哈哈一笑:“你成亲那日也没见你这么紧张。听说莲州公子是个难得的美人,而且喜欢男子,你是想要得到他的青睐吗?可我记得他喜欢的是既有文学又身材强壮的男人。”
因为常年不好美色,但是又实在是有很多人要给自己送美人,澹台莲州深深知道,但凡有一个美人被送到自己的面前,其背后就有十几个甚至几十个孩子被迫离开父母的身边,而且起先因为听说他喜欢美男子,便真的有不少男子开始梳妆打扮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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