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离从书本上抬头，看到教室里的几名同学都在看他，愣了愣，露出一个礼貌的微笑，说出的话却让人心里拔凉拔凉的，“午饭不是买的，是我哥做的，你们恐怕买不到哦。”
同学们齐齐沮丧着脸，纷纷收回视线。
郁离看得有些好笑，摇摇头，继续看书。
六点，最后一节课上完，比之前八点的天还黑，雨却还没停，郁离全副武装慢慢往外走，还没走到门口，就听到郑白喊他，“郁离，你哥来接你了。”
郁离见关珏走过来时还有些不敢相信，快步上前，“哥，你是来接我的？”
“嗯。”关珏微微点头，“雨太大，天又黑，我不放心你自己回去。”
郁离心里又暖又疼的，感觉有些微妙，虽然高兴有人接他回家，可雨太大了，关珏都淋湿了，生病了可怎么办？
语气就有点急，“哥，我自己可以的，你好不容易才休息，又被我耽误了。”
关珏轻笑出声，“走几步路而已，哪就累着了？走吧我们回家，我饭都做好了。”
两人跟郑白天一等人打了个招呼，相携走进雨幕之中，渐行渐远。
郑白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一阵羡慕，“真好啊，郁离真幸福，我也想有个人能接我回家。”
天一表示赞同，“嗯。”
回家后，关珏和郁离各自灌了一碗姜汤，关珏就被郁离推着进了浴室，“哥，你先洗个热水澡再说，省得着凉。”
关珏把着门框，低头看郁离的发旋，“你也淋湿了，你先洗。”
郁离不干，“你淋得多，你先洗。”
关珏眯了下眼，飞快搂着郁离的腰把人带进了浴室，“哐当”一声把门关死，“那就一起洗。”
郁离眨了眨眼，反应了一下，脸瞬间红了，“这……这不太好吧，我还是等你洗完再洗吧。”说着郁离就绕过关珏想要出去。
好不容易羊入了狼穴，关珏必不可能放郁离离开，直接堵住门还给反锁了。
郁离心蹦蹦跳，根本不知道这样的状况该怎么办。
关珏教了他，一步一个指令，“脱光，站到蓬头下面，洗。”
郁离心里想逃，可不知道为什么身体却不听使唤，乖乖听话，让脱衣服就脱，让洗就洗。
等终于反应过来的时候，关珏也已经脱了衣服，贴着他站在蓬头下面了。
“！！！”
郁离瞬间瞪大眼睛，猛地背过身去，战战兢兢缩在角落，根本不敢看关珏身子一眼。
“害羞了？”关珏被郁离的反应可爱到，闷笑了声，声音在狭小的浴室里回荡，带着点回音，直接在郁离的脑袋里狠狠敲了一记，嗡的一声，郁离心脏差点停摆。
头顶热水顺头而下，热意晕染开，极速汇聚到小腹，郁离瞪大眼睛死死夹住双腿，不敢动一下。
他竟然……
关珏看郁离一动不动，想叫他一声，但看到郁离粉红的耳朵和脖颈，还有夹紧的双腿时，关珏停住了，紧紧盯着郁离的背影看，眼神如火。
许久之后，才哑着嗓子开口，“离那么远，不冷？靠过来点。”
郁离都要哭了，他根本不敢过去，连应声都不敢，死死咬住唇，等待审判一般等着身体的反应消退。
可后背上被盯着的地方如烈火烧灼，反而让他的反应更大了，郁离崩溃了，直接哭了，眼睛通红，眼泪大颗大颗地流，狼狈又可怜。
郁离哭得没有声音，但微微耸动的肩膀暴露了他的情绪，关珏心口一窒，浑身宛如置身于冰窟之中，什么旖旎的心思都没了，只剩下心疼和后悔，深吸了口气，转身扯了浴巾走了，“我洗好了，先去热菜，你自己慢慢洗，不急。”
“咔哒”一声门关上，郁离瞬间脱力一般跌坐在地上，好半天缓不过来。许久之后一动不动的身子才缓慢蜷了起来，窝在地上好久没起身。
关珏从浴室出来后并没有直接去热菜，他知道郁离恐怕很久之后才能出来，他得给他时间缓一缓。
关珏后悔自己的冲动，却也有几分隐在的愉悦，因为郁离对他也是有感觉的。
可关珏终归还是逼得紧了些，郁离竟然哭了。
想到刚才的场景，关珏心像是被刺了下，出门去楼下买了包烟，站在阳台点了一支，一支抽完接一支，直到烟盒空了，关珏才从阳台回到客厅，见浴室的门还关着，黝黑的眼眸里含着凉意。
深深看了两眼，关珏最终什么也没说，去厨房把冷透的菜热了。
就在关珏进了厨房之后，郁离终于从郁离里走了出来，还穿着进去时穿的衣服，之前进去的急，郁离连身干净衣服都没来得及拿，只能穿着脏衣服出去。
郁离趴在门上听关珏去了厨房，才从浴室里跑出来，全程低着头回了自己房间。
飞快换好了衣服，郁离又去卫生间把脏衣服搓了，晾到阳台。
晾衣服的时候，郁离闻到了烟味，目光一转便看到了阳台的窗台上那一堆烟头，动作顿了顿，晾好衣服把烟头收进烟盒里扔进了客厅的垃圾桶。
等郁离洗完手出来，关珏已经把最后一道菜端上了桌，“吃饭。”
“嗯。”郁离小声应了下，坐在餐桌上吃了起来，全程闷着头，一言不发。
关珏扫了两眼，突然焦躁起来，摸了摸衣兜，才想起来烟已经抽完了，面色沉沉，竟是胃口全无，一口饭都没吃便起身回了房间。
郁离听到动静，抬起头来，只看到男人冷冽的背影一闪而过，“咔哒”一声门在他眼前关上，便什么也看不见了。
郁离抿了抿唇，攥紧筷子，低头看着饭碗许久，才都囫囵着扒拉进嘴里，嚼都不嚼就吞了下去，往常可口的饭菜也一点滋味也没尝出来。
这是关珏做饭以来，郁离吃得最难受的一餐，心里和身体都很难受。
越难受郁离就越吃，等把桌上所有的食物都揣进肚，郁离往常平坦的肚子鼓起一个突兀的大包。
郁离连撑都没感觉到，心不在焉地收拾了餐具，回房间躺下了。
关珏静静听着屋里的动静，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天花板，直到凌晨两点，隔壁传来了一声又一声的呜咽哭声，关珏才眨了下眼睛，唰一下起身走出房间，敲起隔壁郁离的房门。
“小竹，你怎么了？”
可没人应声，哭声也未曾停止，关珏等不及了，直接开门走了进去，随手开了灯，看到床上的情况后，关珏瞳孔一缩，“郁离！”
郁离整个人蜷在被子里，脸色惨白，脸颊带着不正常的酡红，眉头锁死，牙关紧闭，浑身都是汗……嘴里呜呜地哼个不停，显然难受极了。
关珏立刻抱着郁离往楼下跑，打车去了医院，一检查，是因为吃太多，犯了急性胃肠炎，引起的发热，烧到了三十九度，陷入昏迷，情况比较危急，郁离在急诊待了一晚上，一直到第二天下午才转到普通病房。
关珏全程守在旁边，一步也不离开，又气又心疼，情绪翻搅着，心也跟着浮躁起来，脸冷得吓人，给郁离换药的护士大气都不敢喘。
好在没过多久，郁离终于醒了，闻着淡淡的消毒水味，郁离眨了眨眼睛，才看清自己在医院，还懵着没弄清楚什么情况，就听到有人喊他。
“郁离。”
“嗯。”郁离转头看过去，对上关珏如霜的脸，瞬间不自在起来，“哥，我这是怎么了？”
关珏发出一声冷哼，“你还好意思说，我都要被你吓死了。”
这种情况关珏不是第一次遇到，之前好几个小世界郁离都有把自己吃病了的经历，但关珏却没习惯，反而越来越恼火，时时刻刻看着，这次就一会儿没照顾到，就被钻了空子，关珏怎能不气？
郁离也知道自己做错了事，咬了咬唇，开始道歉，“哥，对不起，给你添麻烦了。”
突然想到什么，郁离支着胳膊要起身，被关珏眼疾手快按了回去，“你要做什么？乖乖躺着不行？”
郁离有些急了，但他力气本就比不过关珏，又病了浑身乏力，一时间一点也动弹不得，神色焦急，“哥，几点了，我上午还有课呢。”
关珏气笑了，“已经下午了，你现在去也来不及了。”
郁离眼眶瞬间红了，眼底溢出水光，“那……那怎么办啊？”
关珏看了郁离两眼，叹口气，松开了他，“我打电话给你辅导员，帮你请了假，安心躺着吧。”
“对不起。”郁离吸了吸鼻子，把眼泪憋回去，觉得又麻烦了关珏，很难过，一个劲地道歉，羞愧的样子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
关珏摸了摸少年泛红的眼角，重重叹了口气，“好了，别哭，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欺负你了呢。”
第158章 年代文里的早死反派
郁离以为发生昨天的事, 关珏不会再对他有好脸色了，可他睁开眼后关珏一如既往地关心他，对他好。
郁离就觉得关珏真的特别特别好, 念及此, 郁离更加羞愧了，为自己的身体反应而羞愧。
他怎么可以在感觉面前起反应呢？
真是可恶, 恶心。
郁离做了好久的心里建设, 才敢开口, “哥，你不会嫌弃我，也离开我的对不对？”
他在这个世界上就只剩下关珏一个“亲人”了, 他们虽然没有血缘关系，
却是一家人, 没有比家人紧密的关系了。
郁离只是不确定, 在发生了那样的事后，关珏会不会改变主意，不再搭理他，甚至彻底离开, 消失在他的世界里。
当然郁离也没抱有侥幸心理, 也没觉得关珏没有发现他的异样，若是没有发现, 那么为什么从不抽烟的关珏, 会躲在阳台抽了一整盒烟呢？
郁离知道关珏必定是察觉到了, 甚至看到了, 那他会怎么想他呢？恶心？厌恶？
郁离忐忑极了, 唇瓣咬到发白，手紧紧攥着床单, 用力到近乎痉挛。
关珏微微一愣，他没有想到郁离会主动提起这个话题，不过既然郁离提了，关珏也不会回避就是，“我会永远在你身边陪着你的，不用担心。”
郁离却没有放松，他非要一个答案不可，就算那个答案需要他揭开自己的伤疤，他也要知道。
“昨天……在浴室里，你应该看到了吧？不觉得恶心吗？”
关珏顿了顿，他一直以为郁离是在生他的气，没想到郁离最在意的，是他的反应会不会让关珏感到恶心。
关珏怎么可能觉得恶心？心爱的人对他有反应，他高兴还来不及。
关珏露出一个温和的笑来，他直直地看着郁离的眼睛，认真地回答道：“当然不，你变成什么样子我都喜欢的。”而且喜欢得不得了。
郁离呆呆地张大嘴巴，一直抓着床单的手也松开了，他不敢置信，“真的吗？”
关珏郑重点头，“当然，我什么时候骗过你？你只是那是正常的生理反应而已，哪个男人没有呢？”
说到这，关珏停顿了几秒，垂下眸子，“抱歉，该感到愧疚的人是我才对，昨天是我不顾你的意愿就拉着你一起洗澡，你有什么气都可以对我撒，我绝对不会皱一下眉头的。”
郁离刚从震惊和窃喜中恢复，就听到关珏的道歉，连忙摇头摆手，“不……不是的，我没有生气，昨天你冒雨去接我才会被淋湿，是我太矫情，才弄得那么尴尬。”
“噗嗤。”关珏被两人互相道歉的场景逗笑，“我们现在这样真的好幼稚啊？加起来有三岁吗？”
郁离也反应过来，想了想突然也笑了起来，“是有点傻哈。”
“确实傻。”关珏见郁离彻底放松忍不住逗他，“某人还把自己吃进了医院，可不是傻么。”
郁离苍白的脸慢慢染红蔓延到了耳根，低下了头，有些不好意思的模样，“对不起，我也不知道自己昨天是怎么了。”
“不过我保证，以后觉得不那样了。”生病的滋味太难受，还事事都要麻烦关珏，他再也不要生病了。
关珏笑，“好，我可要好好监督你，要是再犯，看我怎么收拾你。”
男人虽然说着狠话，但句句都是温和的语气，脸带笑意，狭长凛冽的眸子微微弯着，肉眼可见得心情不错。
郁离暗暗松了口气，知道这件事情就这么过去了，脸上也露出一个放松的笑来，点点头，“好啊，我要再不听话，你就狠狠罚我。”
聊开了心结，郁离精神放松，肚子不争气地叫了起来，他连忙捂住，瞪大眼睛看着关珏，似乎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肚子竟然能叫这么大声。
关珏忍不住笑，“饿了吧？我去买饭。”
医院地下一层就有食堂，一整天都开着，即便过了饭点，也能单点菜，很是方便，当然价钱肯定要高一些，但也和国营饭店差不多，不会太贵。
关珏买了几道好消化的菜，又打包了粥和米饭，都是热乎乎新出锅的，摆到病房时，还冒着腾腾热气。
之前因为吃太多进医院，郁离这餐没敢吃太多，只喝了半碗粥，吃了几口青菜，剩下的都被关珏吃掉了，包括郁离吃剩下的半碗粥。
“那是我吃过了的。”郁离小小声提醒。
“我知道。”关珏混不在意地用郁离用过的勺子喝了下去。
见郁离还有些别扭，关珏笑了，“怎么，这就嫌弃我了？”
“怎么会？”郁离连忙摇头，声音低了下去，“沾了我的口水，不干净了。”
关珏轻轻弹了郁离一个脑瓜崩，“瞎说，我们小竹明明干净得很。”连那个地方都长得白白净净的，特别惹人喜欢。
关珏的话乍一听没什么问题，可郁离就是莫名觉得耳热，慢慢缩进被子里，一声不吭了。
关珏摇摇头，把垃圾扔了，又去楼下的小卖店买了些生活用品和简单的换洗衣物，都是些普普通通的东西，跟关珏之前给郁离买的比不了，但也能对付用，还便宜，等出院就扔掉，也不心疼。
郁离趁着关珏下楼买东西的功夫，自己去上了厕所，还简单洗了把脸，才回到床上坐着，看着窗外。
外面的雨还在下，透明的水珠打在窗户的玻璃上，发出啪嗒啪嗒的声音，而后汇聚成几股，蜿蜒流下，回归大地。
郁离回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副场景。
脸色微白的少年，穿着与身形严重不符的病号服，宽大的布料显得他格外娇小。
而少年的眼神却又那么明亮，好似世间的一切阴霾都能被这样的眼神驱散，阴雨天，昏暗的光线下，少年周身像是在发光，圣洁又鲜活。
关珏一时间看呆了，脑海里突兀地闪过了几个零碎的画面，画面里的郁离便是像眼前一般给人一种神圣的感觉，贵不可亲，遥不可及，好似抓不住一般。
可转瞬间那么记忆又消退了，关珏下意识皱了皱眉，觉得自己的记忆可能出了问题，他好像忘记了什么。
可关珏没有感觉到记忆的缺失，这就是是怎么一回事？
“哥，你回来啦！”
让关珏回神的是一道清亮中带着笑意的少年嗓音。
郁离不知道什么时候把目光挪到了他的身上，关珏微微一愣，下意识露出笑来，拎着东西往病床边走，边走边说：“来医院地时候着急，什么都没带，我下楼买了些东西，你凑合着用吧。”
郁离笑，“都是新的，怎么能是凑合？不过我觉得我差不多好了，我们什么时候能回家啊？”
看病要花很多钱，郁离是一刻也不想在医院待乐，只想回家去。
关珏空出手来，轻轻掐了一把郁离的脸颊，“想得美，什么时候医生说你可以出院了，我们什么时候回家。”
“哦。”郁离有些失落，小心试探，“那医生说过我要住几天吗？”
关珏顿时哭笑不得，“怎么？害怕打针啊？还是怕花钱？”
郁离缩了缩脖子，理不直气不壮的，“都……有点儿。”
“哦。”关珏点点头，“没事，忍忍就过去了。”
“哥。”郁离被关珏的话噎住了，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关珏还能说什么呢？只能无奈一笑，揉了揉郁离的脑袋，“行了，别愁眉苦脸的，你得心情好，才能好得快。”
两人正聊着，病房门就被打开了，郁离的主治医师带着护士进来了，还带了个新的病人进门。
“你们怎么在这？”顾明一开口就知道自己问了个傻问题，吊着着的胳膊想要抬起来挠头，刚一动作就疼得抽了口气。
关珏没想到在这也能碰到顾明，但也没多大的反应，看着顾明犯完傻，才说：“好巧啊，顾警官。”
郁离也跟着喊了声，“顾警官。”
这个年代因为医疗费太贵，住院的人不多，关珏让医生给郁离安排了个没人的病房，从凌晨到现在，一直没有其他的患者住进来，没想到第一个住进来的竟然是个熟人。
顾明也没想到自己出任务负了个工伤，还意外让他遇到了郁离，简直就是意外之喜，跟关珏打了个招呼，就看向郁离，一脸关心，“怎么住院了？”
郁离没好意思说自己吃多了，只说：“有点发烧。”
顾明拧着眉，好似郁离得了什么绝症似的表情，“那你现在怎么样？还难受吗？需要住几天？”
一连串的问题下来郁离根本不知道该回答哪个，索性只回了第一个，含糊说了句“还好”就没话了。
顾明也不在意，呲着牙傻乐，也不知道在乐什么。
旁边医生看得无语，问旁边的护士，“患者还磕过脑子吗？”
护士想笑不敢笑，忍得辛苦，“没有，患者只伤到了胳膊。”
眼见着顾明嘚吧个没完，医生有有些不耐烦，“顾明同志……”
解决完了顾明的伤，医生又给郁离看了看，就带着护士走了。
郁离还没来得及问什么时候能出院，人就走远了。
郁离：“……”
关珏没忍住笑出了声，“当医生真的好难啊，什么样的患者都能遇到。”
郁离听着顾明依旧没停下的嘴，深以为然地点点头，“确实太不容易了。”
医生不能跟患者发脾气，就算不耐烦也得忍着，可医生也是人，面对念紧箍咒的唐僧，别说孙悟空了，是个人都得头疼。
关珏和郁离的对话没控制嗓音，顾明听得清楚，知道自己惹人烦了，立马闭嘴，病房内终于安静下来。
关珏看郁离偷偷松了口气，没忍住笑了，不等顾明再说什么，关珏就把蓝色的床帘拉上了，完全隔绝了顾明的目光。
关珏给郁离衣服让他换，郁离又想起昨天的尴尬，愣是没敢换。
关珏就指着床帘外说：“你忍心让我一个人面对他吗？”
郁离不忍心，“那我晚上再换。”
关珏坐在床边，闭上了眼睛，“你换吧，我不看。”
病床被蓝色的床帘包裹, 在病房内隔绝出了一个独立的小小空间。
关珏和郁离就在这个空间内，气氛陡然暧昧起来。
关珏欣然闭了上眼，那双凌厉仿佛能看穿世间所有隐蔽的眼睛, 此刻被眼皮遮住, 男人俊美的脸上神色平静，好似不为外物所扰。
郁离忐忑了好一会儿, 最终还是抵不过爱干净的本性, 转过身背对着关珏换衣服。
顾明已然停止唠叨, 病房内陷入安静，布料摩擦时发出的悉悉索索的声音被罩在蓝色床帘之内，泄不出分毫。
关珏在郁离转过身后就睁开了眼睛, 正大光明地偷看。
看少年精致圆润的肩头，看少年精瘦笔直的腰背,
看每一寸的白皙莹润。
待看到那一对格外明显的腰窝时, 关珏呼吸明显一窒，狼狈地闭上了眼。
察觉到背后打量的那道火热视线消失，郁离也狠狠松了一口气，动作飞快地换好衣裤, 扔进关珏刚买回来的洗脸盆里。
随即郁离就要下床去洗衣服。
关珏听到动静睁眼, 起身夺了过来，“病号就老实待着, 衣服我洗。”
“可……”郁离还想说什么。
“嗯？”关珏低吟了声, 郁离抿了抿唇把到嘴边的拒绝收了回去。
“那就麻烦你了。”话还没说完, 少年的脸就红透了。
关珏轻笑了声, 掀开床帘走了出去, 转身对上顾明探究的目光，关珏收敛了笑意, “顾警官，没想到你竟然……”
“咳……没有没有，我什么都没看到……哦不对，我没看。”顾明偷看被抓包，即便没有看到什么，也有些慌乱，说起话来语无伦次。
“哦。”关珏淡淡瞥了一眼就走了，好似信了，又好似没信。
顾明一口气差点没噎死，撑着那只完好的手臂从床上下来，走出病房，准备找一声商量下出院事宜。
虽然能跟郁离住在一处他很开心，但前提是这里只有他们两个，也不是在病房里。
顾明此刻一条胳膊绑着石膏，着实丑得很，又蠢又笨，以这样的形象出现在郁离眼前，还不如让他去死。
当然……他绝对不是因为偷看被抓包太尴尬才想出院的。
哪有刚进病房就出院的，医生拒绝得非常干脆，并且批评了顾明一顿，“你要不想落下残废，尽管回家。”
顾明被训了个面红耳赤，灰溜溜回了病房。
路过卫生间时，顾明看到关珏在水池旁洗衣裳，蓝色条纹的病号服一眼就知道是谁的。
顾明莫名有些发酸，忍不住凑上前去酸几句，“呦，关老板还给郁离洗衣服呢。”
关珏连看都没看他一眼就怼了回去，“顾警官上厕所方便吗？需不需要我找个护士来帮你？”
顾明再次被噎住，涨红着脸，骂了句，“靠！”
关珏见他还不走，松开衣服看了眼，眉头微蹙，“顾警官怎么总是阴魂不散？别人洗个衣服也要管？顾警官不觉得自己管太宽了吗？”
关珏总觉得主角攻顾明怪怪的，根本没有剧情里描述的那么正直能干，反而一直犯蠢，在别人的雷点上疯狂蹦迪，活脱脱一个早死炮灰的人设。
这样的人，真配当主角攻吗？真的配得上，把主角受虐的体无完肤的代价吗？
写这部小说的人，是不是脑袋有病？
顾明被关珏用看傻子和智障一样的眼神看着，脸直接涨成了猪肝色，嘴唇哆嗦了半天愣是说不出一个字来，都快把自己憋死了，最后只能负气离开。
关珏摇了摇头，从水盆底下勾出一片不大的白色四角内裤，他之所以着急把顾明赶走，就是不想让顾明看到郁离的贴身衣服。
那不是在奖励顾明吗？
关珏根本不可能给顾明这个机会。
洗完衣服，关珏把病号服挂在水房专门晾衣服的地方，内裤则拿回了病房，病房里不见顾明的身影，关珏乐见其成，把内裤挂在顾明看不到的地方晾着，也方便第一时间收回。
郁离没把床帘拉开，所以没看到男人堪称幼稚的行为，只是脑子里忍不住幻想关珏洗衣服时的场景，会不会跟他在梦里梦到过的一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