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的形态和之前在农家乐看到的无脸神像一模一样, 但雕刻得更加细致，而且, 虽然也是无脸神像，眼前这尊神像脸上却隐隐约约有五官的虚影。
最重要的是, 这尊神像用的材料，是建造神殿用的似玉石材。
“你不会是砸了爱神的神殿，拿边角料造自己的神像吧？这也太穷了。”吴莫起一边说, 一边看似随意地往前走。
神像没有反应，也没有任何能量波动。
吴莫起微微蹙眉，这里面没有邪神的能量，没有奇怪的气场，眼睛所看之处一切正常，但他直觉邪神在这。
“你邀请我参加婚宴，却不来迎接，这就是待客之道？”吴莫起嘴角一勾，漫不经心地说，“好歹我也是持有圣器的神，你一位不知是不是邪神的玩意，我能来是你的荣幸，躲着不出，我可就要把这里拆了。”
依旧没有任何反应，没有一丝能量。
吴莫起看着近在眼前的碎片，伸出右手一挥，碎片瞬间飞到他掌心，握住。
——给我！给我！碎片！碎片！
圣器又开始念叨。
吴莫起没有回应，只盯着邪神的无脸神像，眼眸微眯，碎片拿了竟然也没反应？
就好像，邪神不在这，或者认命了，干脆把碎片送他，由他想干嘛干嘛，可偏偏这一路下来，先有浓雾故意泄漏怨气，引他去吃，沾染业力，后有玩家齐聚，诡异的场景可不少。
这么明显在搞事，怎么可能乖乖把碎片交出来，甚至会想尽办法来抢圣器。
吴莫起抛了抛手里的碎片，用力一握，掀起眼眸，对着神像脸上那模糊的虚影，好心提醒道：“对了，我抓到了系统，看你之前也和它有所联系，要不要赎回去？”
此话一出，神像里突然泄露出一丝能量。
阴冷、古怪，还有丝丝机械似的冷疑，是邪神的气息！
总算冒头了！
吴莫起眼前一亮，二话不说，全身力量爆发开来，先罩住无脸神像，立马抓住那一丝能量，顺势冲到无脸神像中，紧接着用力一拽，一个模糊的虚影被拉了出来。
吴莫起一把踩在脚下，虚影模糊的五官瞬间狰狞起来。
它拼命挣扎，却没挣脱，吴莫起的力量来源于神，而它处在爱神废墟之上，吴莫起此时对它有绝对的压制，除非……
想到这，虚影干脆躺着不动了。
“你就是邪神，偷偷摸摸搞事的窃神者？”吴莫起弯下腰，仔细看了看，这个虚影好像是一种能量体，灰蒙蒙的，看起来和鬼怪差不多，而且似乎非常虚弱。
要不是气息一样，他都要以为找错了。
“也不怎么样呀……”吴莫起一脸疑惑，“你之前在农家乐的时候不是挺强的。”
那一击威势极强，要不是圣器保护，他铁定得受点伤。
吴莫起一提到这，虚影狰狞的五官直接就扭曲了，它当时在农家乐，不直接跑，而是打起来，是想削耗一下吴莫起的力量，结果又是神明庇佑！
那个神怎么还没死！
虚影阴沉沉盯着吴莫起：“你杀不死我。”
吴莫起眨眨眼，露出和善的微笑：“放心，我不杀，我只吃，不知道你和鬼比起来，哪个口感更好。”
虚影想到小镇上自己辛辛苦苦培养出来的鬼，能量少了三分之二，情绪差点控制不住暴走。
“你吃不掉我。”虚影的声音阴恻恻的。
还挺自信。吴莫起挑眉，直接像净化鬼一样，包裹住虚影，结果，虚影纹丝不动，他的力量无法压缩虚影的能量。
吴莫起二话不说，捏着拳头，对着虚影一顿狂揍，就像第一次吃鬼，只有打，才能变成鬼团。
他这回火力全开，不仅力量覆盖，还用了十成十的力道。
虚影闷声不吭，仿佛不会疼似的，由着他揍，眼中甚是不屑。
神祠外的人只觉得大地一阵阵颤动，废墟上的石头蹦蹦哒哒，地上甚至多出了几道裂痕，不由地开始发慌。
“是不是要地震了，我们赶紧跑吧！”
此话一出，有些沉不住气的扭头就跑，一边跑一边喊：“快跑，要塌了！”
孟桥紧皱着眉，盯着神祠一脸犯愁：“莫起哥怎么还不出来？地都要震了呀。”
“慌什么，看看裂痕从哪延伸出来的。”沈少明朝神祠那抬了抬下巴。
孟桥一看，发现确实是从那来的，不由地松了口气：“那没事了，估计是莫起哥弄出的动静，咱们再等等。”
两人稳住心神，就在这时，季如渊突然问：“少明……沈少，你没事吗？”
闻言，孟桥下意识扭头看向沈少明，这才发现，沈少明不知道什么时候满头大汗，后背全湿了，原本恢复健康色泽的脸，此时惨白如纸，甚至浑身都在发颤。
“沈少明，你你哪里不舒服？”孟桥赶紧扶住他，急得不行，“你别瞒着我。”
被他们这一提醒，沈少明似乎才反应过来，他喘了口气，眉心紧蹙：“不是我，是阿晚。”
阿晚和他几乎长在一起，会相互影响，他之前会虚弱，有一大半是因为阿晚，眼下那就更是了。
孟桥立马就道：“她在搞什么呀，一来幸福镇就不太对劲，你赶紧把她叫出来。”
沈少明摇摇头：“不行，我有预感，她出来就会……就会死。”
闻言，孟桥也不好多提，只能道：“你靠着我，我扶着你，等吴莫起哥出来，让他看看怎么回事。”
沈少明点点头，虚虚地卸下一半的力气，靠在孟桥身上。
季如渊看着两人，抿了下唇：“阿晚不是人吗？我找找有什么道具能帮上忙。”
话音一落，他就听到沈少明冷淡地说：“不必了，莫起哥很快就出来了。”
说完，沈少明又和孟桥一起望着神祠的方向，没有再搭理他，明显更加信任吴莫起。
季如渊张了张口，最后想到之前的猜测，如果吴莫起是真神，那……他确实白操心，他苦笑了下，也跟着望向神祠。
就在这时，一个被挤得爬上树的玩家指着众人来的方向，惊声道：“那是什么？刚刚跑掉的玩家怎么又在往回跑！”
闻言，孟桥、沈少明等人，和其它玩家一样，寻到最高点，摇望后方。
那是小镇入口的方向，一排排见不到尾的白幡无风飞扬，无数白花在前开道，如海浪般涌入小镇，一点点爬上楼房、街道，像是要把整个小镇覆盖，而之前跑掉的玩家，正在拼命往回赶。
同一时间，大地的震动突然停止，神祠里面传来哈哈哈哈放肆大笑。
虚影笑得嚣张：“力量同源，你吃不掉我！”
吴莫起脸色阴沉的都要滴出水来，这破玩意竟然无法压缩变成纯粹的能量，他总不能像野蛮人一样，抱着虚影活吃。
他心中郁闷，用力踩着虚影，盯着虚影沉默了许久，突然想到小镇上困住玩家和鬼的能量，心神一动，指尖冒出碎金莹光。
他熟门熟路地将两者结合，甚至自发地压缩了能量，让它们结合的更加紧密。
原本看不见摸不着的力量就此有了形态，不停地幻化世间万物。
虚影的笑声戛然而止，那模糊的五官上竟然清晰露出惊恐之色：“你、你被虚空承认了！你竟然被虚空承认了！”
见状，吴莫起阴沉的脸色总算好了几分：“这下，能吃了吧！”
虚影浑身都在发颤，整个都懵了：“祂竟然把你送进了虚空，祂不怕你成为真神吗？”
如果是这样，那他的算计……
为什么神明会选择他！庇佑他！
虚影想不通，被打击得胡言乱语，等他回过神，吴莫起已经把两者结合的力量砸在了虚影身上，包裹住他。
虚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缩小。
虚影这才急了，大喊一声：“住手！我都把碎片送给你了，你还想怎么样！”
“碎片本就是我的，而且，不是你送，是我拿。”吴莫起理所应当地说，他既然代理神职，又得了圣器，那圣器碎片当然就是他的了！
“你！”虚影气急败坏，“你住手，我告诉你怎么成神。”
吴莫起顿了下，眼神闪了闪，状似不在意地说：“我知道，只要圣器完整就能成神。”
“有圣器，没有神国，没有信徒，你成不了神！”
这事，圣器没有说！吴莫起脸色沉了沉。
见状，虚影心下大喜，赶紧道：“我可以帮你，你放过我。”
吴莫起瞥了他一眼，把新力量覆盖在拳头上，冲虚影微微一笑：“比起成神，我更想要口粮呢。”
说着，一拳拳往虚影上砸。
反正都不是好东西！
“啊——！！！”
虚影惊声惨叫，这是他第一次感受到疼痛，根本克制不住，只能被打得疯狂惨叫，他现在后悔极了，要是之前听到系统被抓，稳住心态，不泄露气息，他不会被抓到。
系统……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早知道就该废了！虚影发狠地盯着吴莫起。
吴莫起两拳砸在他眼睛上，继续揍，直到虚影像鬼怪一样，被压缩成了一团纯粹的能量，心中的郁气才完全散掉。
虚影所化的能量团和鬼不同，不是黑色的，而是驳杂的灰色，还散发着微弱的光芒，十分古怪。
吴莫起大致看出最少有四股能量，一股来自神明，一股来自信徒愿力，一股业力，还有一股……分辨不出，冰冷冰冷，没有任何的情绪、温度，仿佛一块石头，一块冰，一块机械零件。
能量乱成这样，当然是不能直接吃了。
吴莫起一下子想到了圣器，他稍稍感应了下，发现圣器努力克制着不被他左手上的碎片吸引跳出来，一边又对着他右手上的能量团口水直流。
——想吃，想吃，想吃。
——我净化，分一半！一半！
吴莫起：……
他原以为碎片出来了，圣器会跑出来吸收，毕竟之前的碎片，它就是自己跑出来的。
但现在，为了吃，它竟然克制住本能。
吴莫起咬咬牙，这是他辛辛苦苦打下的口粮！
吴莫起捏着手里的碎片, 冷喝一声：“滚出来！别和我讨价还价！”
否则他不介意把碎片毁了，反正没规定圣器一定要完整。
他能行走虚空，有半神之体, 只要没有乱七八糟的神出来, 他成不成神都无所谓。
察觉到他真想毁碎片，圣器这才急了, 赶紧冲了出来, 委屈巴巴浮在吴莫起面前，又蹭了蹭他的手指。
——不吃了，不吃了。
吴莫起半点不同情，指尖对着它一划。
动作缓慢，却看得人心惊肉跳，驻立着的无脸神像突然悄无声息地抖了下。
同一时间，九道裂痕出现，上下左右四个方向将圣器牢牢包围。
裂痕里有星光闪现, 里面涌动着一股亘古不变的恐怖气息, 光站在身边就有种惊心动魄的感觉。
他又把虚空拉了出来！
圣器根本不敢动！它委屈极了，更后悔极了，生怕吴莫起真把它丢进虚空里。
吴莫起瞥了眼无脸神像，没发现异常, 便把碎片丢给圣器：“合并。”
圣器赶紧接住，外壳瞬间合成一个完美的圆, 一眼就能看穿，镂空雕刻的是栩栩如生的万物图。
但是这个圆两半有一道裂痕, 并没有完全融合，吴莫起也没有得到任何反馈。
之前在农家乐碎片融合可不是这么随便的！
吴莫起沉下脸，这圣器不老实。
他也不指责, 直接就将九道虚空裂缝拉大，连成一片，将圣器围在里面。
圣器急着要跳脚，可在虚空气息之下，它不敢乱动，只能不停地给吴莫起暗示。
——虚空，不行，不行。
吴莫起哪里会再信它，这玩意欠揍，不给教训不行。
他面无表情地说：“融合！”
说着，控制虚空裂缝缩小，往圣器逼近。
圣器心态瞬间炸了，忍无可忍，脱口而出：“不能在虚空中融合，会遭雷劈，更成不了神。”
吴莫起一愣，这个声音是从圣器的方向传来。
声音清透飘渺，说的话更是完整，成熟，和之前吴莫起感受到了情绪完全不同。
吴莫起原以为圣器是神明的伴生灵物，就算有意识，心智也犹如三岁幼崽，只是贪吃而已，打算教训教训，让它以后能乖乖听话，当个烧烤工就行了。
万万没想到，圣器的意识很成熟。
也对，它隐瞒了那么多信息，如果不是它为了抢鬼吃，吴莫起甚至不能踏足虚空，获得神的知识，他会一辈子是半神，当免费打工仔代理神职，承受前任神明的因果。
吴莫起脸色沉了下来，盯着圣器，缓缓挤出两个字：“融、合。”
雷砸下来又怎么样，不能掌控的圣器留着无用，毁了就毁了。
圣器：……
臭小子！算了，哄一哄。
圣器放缓了声音，清透飘渺的声音有了实感，显得特别温柔：“你怎么如此小心眼，知不知道我是成神关键呀，不生气了呀，我不抢你口粮了，把虚空收回去好不好？”
吴莫起心突然一颤，这种语气，似乎有些耳熟。
还是很好哄的嘛，圣器觉得稳了，但下一秒，那些包围着它的虚空裂缝朝它压了过来。
它听到吴莫起冷冰冰的声音：“融合，这是最后一遍！”
闻言，圣器猛得看向吴莫起。
在它眼里，吴莫起面容冷俊，神色坚定，周身有众生愿力笼罩，如神从天降。
和它印象中的人完全不一样，圣器恍惚了一瞬，没想到失去记忆，一个人会变化如此之大。
继续下去，他真会成神，毕竟他已被虚空承认。
那它就再也得不到解脱，还不如……
想到这，圣器沉默了好一会，没有再反驳，直接转了一圈，镜面水晶柱变成晶莹剔透，里面的愿力沸腾，碎金的愿力如万里星河飘出，涌入到焦黑的外壳上。
嗡得一声，两块靠在一起的碎片完全融合，没有一丝缝隙。
同一时间，外壳上被愿力沾染的地方，焦黑一点点脱落，露出原本的色彩。
半透明，如水玉般光泽。
不一会儿，圣器外壳变成半透明，散发着温暖不刺眼的金光。
有无数虚影在金光中浮现，草木花树、飞禽走兽、虔诚的人类、狰狞的恶鬼……
吴莫起气场同一时间再次节节攀升，灵魂一震，一股柔和的力量涌入，吴莫起整个人变得更加出尘，气质越发飘渺，如天边遥不可及的光芒。
吴莫起只觉得自己充满了力量，与世间万物为一体，他即万物，万物即他。
从此以后，他铜墙铁壁，可以通过虚空穿到任何一个信徒所在的世界。
这才是真正的圣器！
吴莫起捏了捏手，感受体内澎湃的力量，没有发现屋内那座无脸神像悄无声息地朝圣器伸出了手。
与此同时，吴莫起突然感受到圣器强烈的恐惧，仿佛遇到灭顶之灾。
但圣器什么都没有说。
吴莫起眼神闪了闪，直接把邪神那股能量抛过去，能量团穿过圣器外壳，落到水晶柱中。
他慢悠悠地说：“快把它净化了，我就收了虚空。”
让圣器在眼皮底下烧烤，这样就不会被抢了！
圣器没有动，叹息一声，下一秒，突然轰隆一声巨响，一股比虚空更加恐怖的气息从裂缝中传来。
无脸神像那只快伸过来的手瞬间缩了回去。
轰隆隆——轰隆隆——
无数雷鸣，毁天灭地，吴莫起却充耳不闻，他瞳孔微缩，盯着圣器的方向。
在圣器与虚空裂缝中，他看见一道幻影，虚空之上，一位巨大的神明坐在华丽的宝座上，圣器环绕祂，无数亮白的愿力笼罩祂。
一道从远古而来，恐怖可怖的灭世巨雷突然劈在神明头上，紧接着便是铺天盖地的巨雷，一道一道，连连不断往祂头上轰。
那雷如龙卷风，每一道都把神明笼罩在内，每劈一下，神明身上的愿力就削减一成。
不知道劈了多少道，祂身上开始出现伤口，几滴如红宝石的血液卷入灭世巨雷中。
就在此时，灭世巨雷旁突然出现一道裂缝，一抹亮光直直砸向神明。
灭世巨雷忽得壮大，轰隆隆——一股脑砸下！
入目之处皆是雷，吴莫起呼吸急促，脑子仿佛被人一勺一勺给挖了，双眼刺痛，流下两行金色的血液，但他依旧睁着双眼，没有收回视线。
他必须看到最后。
不知道过了多久，幻影中的巨雷消失了，神明没了……独留下神明的宝座。
宝座慢慢缩小，恢复人类能坐的大小，华丽的纹路变得黯淡，静静地呆在原位，仿佛在等它的神明回归。
吴莫起猛得收回视线，那个宝座，果然是之前他定位到的地方！
系统所在地！
吴莫起想到使灭世巨雷壮大的那抹亮光，或许那就是系统！
吴莫起粗喘着气，捂着脑袋晃了晃，抹了把脸，金色的血液被他一抹，倒流回眼中，赤红如血的双眸，有一道金液一闪而过。
同一时间，轰隆隆——
又是一声惊天巨响，整个世界突然变得漆黑一片，而未收回的虚空裂缝中出现一抹紫光。
雷！！！
在幻影中感受就已是恐怖，此时，它只露出一丝气息，便有种神魂皆灭的感觉。
“天降杀机，世间泯灭，众神皆陨……”吴莫起摸摸自己发热的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那抹紫雷，表情变得有些古怪。
他怎么感觉那恐怖的雷很亲切啊。
亲切到像同为一体。
怎么会？那是雷呀！吴莫起神色恍惚，之前他已经确定自己是人类玩家，后因圣器脱变成半神，但现在，他又犹豫了，自己到底是什么呀？
吴莫起这一走神，神祠里开始蠢蠢欲动。
无脸神像模糊的五官无声大笑起来，圣器由众生愿力包裹，静静注视着吴莫起。
灭世，是一种法则，灭的是世间的一切，包括神。
吴莫起这位半神，他已经被灭世巨雷锁定，只是一丝气息，就能把他给杀得神魂皆灭！
从此以后，
——圣器归我手！
——不再有神！
无脸神像和圣器同时冒出一句话，静静等他灭亡陨落。
然而……仅撑了几秒，圣器就长长叹了口气，沧桑、无力，它想起曾经的种种，为了解脱，它做了许多。
唯一受害的只有一个小小的，脆弱的人类。
这个人类来到它身边，只要他现在死了，一切都解脱了。
——“谢谢您，我长大也要像您一样强大。”
那时他小小的一只，是出生以来第一次笑，笑容僵硬，却很软，一对赤瞳闪闪发亮。
圣器心一软，算了，再熬一熬，它又叹了口气，镜面水晶柱中的众生愿力全部飞出，如银河飘带，穿过虚空，洒落到吴莫起身上。
吴莫起沐浴金光，听到无数祈祷。
“天地之主，全能之父，创造万物的至高之神，您忠诚的信徒……”
“人类的起源，伟大睿智的祖神，侍奉您的子民……”
“伟大的生命之神，您掌管万物，您支配生死，您光辉普照，只属于您的信徒……”
“永恒不变的守护之神，您居神国，守世间万物，护信徒万千，爱戴您的信徒……”
“以爱为名的神，光明的源头……”
吴莫起回过神，眨眨眼，一抬头，就看见圣器将所有的众生愿力散尽，变得黯淡无光，自己跳进虚空中，朝那道远远追来的紫色的巨雷砸了过去。
吴莫起：？？？
“不！我的圣器——”
一声大喊充斥整个空间，不知是从虚空中传来，还是本身就在神祠里。
吴莫起猛得反应过来，圣器里有他的口粮啊！！！
他赶紧抬起右手，虚虚一伸手，那只修长的右手竟穿进巨雷中，将圣器捞了回来，紧接着，他挥挥手，虚空裂缝瞬间消失。
一切恢复平静。
无脸神像那模糊的五官还保持着惊恐大喊的模样。
吴莫起抓着圣器，回过头，仰头看向无脸神像，嘴角向上一翘：“呦，你还没死呢？”
无脸神像偷抢不到圣器, 也不装了，他扭动着脖子，低头看向吴莫起手里的圣器。
圣器此时出现了一道道裂痕, 被雷劈得遍体鳞伤, 虚弱地躺在吴莫起手心上，别人看不见, 无脸神像却看得出, 圣器持有神明权柄，此时被雷劈得仅剩下一两层。
这一点点神明权柄，根本不够！
他脸色十分难看，再也维持不了对神明的恭敬和害怕，嘲讽道：“蠢货，你救他，成这副鬼样，权柄没了, 我看你怎么成神！”
“吾本就不愿当神, 让你接位，还不如由他继承。”圣器淡漠地回道，接着虚弱地蹭蹭吴莫起手心。
它没有问吴莫起为什么能从巨雷中把它捞回来，但是, 被这一劈，从此以后, 它就只能老老实实当个圣器了。
想到这，它就悲从心来, 弱弱地说：“我救了你，口粮分我一点点吧。”
吴莫起：……
“到底谁救谁，没我, 你早被劈得连渣都没了。”吴莫起没好气地说，语气不算好，但对比之前已经软和不少。
圣器松了口气，在他手心翻了个身，更加虚弱地说：“我被雷劈受了重伤，只有吃鬼才能好起来，来一口吧。”
吴莫起：……
被雷劈成这样了，竟然还惦记他口粮……突然就气不起来，不过口粮，没有！
吴莫起懒得理圣器卖乖，指尖往圣器上一抹，世间万物化为虚影闪现，众生愿力如火柴般蹭得一下在水晶柱中亮起，燃烧成熊熊烈火，并慢慢向外壳延伸，修复圣器损伤。
也是这时，吴莫起发现，他和圣器的联系更加紧密，以往圣器应该比他强，所以他受限于圣器。
圣器硬躲，他抓不出。
圣器要隐瞒什么，他问不了。
但现在不一样，吴莫起能完全掌控圣器了。
吴莫起眼眸亮了几分，立马就道：“分一半愿力烤邪神团子，不准偷吃。”
话音一落，修复圣器的愿力收回大半，开始烤水晶柱中央挤着的邪神能量团，眨眼间就落下一小滴金液，金液浮在中心，并没有被圣器吸收。
要多乖有多乖，要多听话有多听话，根本不用和圣器讨价还价。
吴莫起喜出望外，总算不用怕圣器抢食了。
但无脸神像差点气吐血：“你竟敢！！！”
那可是他大半身家！
吴莫起掀起眼帘，讥诮道：“有本事抢回去呀，别像阴沟的老鼠躲着只会吱吱叫。”
这座无脸神像并没有能量波动，吴莫起根本揪不出邪神。
他也懒得再废话，直接飞身一跃，一脚踹在无脸神像头上，翻身落地。
在落地那一瞬间，无脸神像化为碎石轰然倒塌，砸进大坑中，正好把坑给填平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