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齐霄总是觉得路心宝就是全世界最独特、最漂亮的珍宝,所以他才总是疑神疑鬼,总觉得全世界的人都会喜欢上路心宝,所有人都要跟他抢路心宝。
认为每一个靠近路心宝的人都心怀不轨,不受控制地施发出敌意,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
或许这一幕在别人眼里很普通。
但是在江齐霄的眼里就像是他走在关上灯的教堂里,擦亮着口袋里的火柴,小心翼翼地一寸寸地照亮墙壁看到的神圣圣母像。
他有多长时间没有面对面看过路心宝了,又有多长时间没有跟路心宝平静地讲过话了,他又有多长时间没有感受到过路心宝的温情了。
江齐霄那些神经质的情绪忽然就渐渐地平息了下来,他慢慢地蹭过脸,整张右脸都像是温顺地贴在了路心宝的掌心。
他看着路心宝的眼睛,忽然问道:“你还恨我吗?”
路心宝很少有如此负面的情绪,他唯一恨过的人应该只有江齐霄一个人,那时候刚刚重生回来,带着死亡的恐惧不安,以及真心被辜负的愤怒。
化成了对江齐霄的恨。
但现在过去了快二十年的时间,路心宝谈了这么多段恋爱,已经没有恨了,谈起过去的事情或许更多是怅然的感觉吧。
大概是因为江齐霄应该是他懵懂在不懂感情时候固执喜欢过的唯一一个。
而现在的路心宝已经学会了合理地放手,明白了爱情最重要的就是享受,在该爱他的时候爱他,不该爱的时候就放手。
两个人总会因为种种原因走不到结尾,只要在一起结伴而行的那段路是美好的结局就可以。
“不恨你了。”
“你过去确实做了很多让我伤心的事情,但我觉得我们之间或许也算打平了吧?”路心宝说道,“就像你丢掉了我送给你的戒指,但我也丢掉了你送给我的玉一样。虽然你送我玉的时候一直是说是你不要的东西,但我想它对你还是很重要吧?”
安静沉默了许久之后,江齐霄感觉到自己眼眶的酸涩,他又一次开口。
“我们……”
江齐霄却不知道该怎么问,“我们有机会还能在一起吗?”“我们还有机会重来吗?”,“我们还有机会回到过去吗?”
无论怎么问,江齐霄都觉得不对。
因为江齐霄知道自己不配,他知道自己没有任何资格,所以他问不出来。
但他看见了路心宝今天对他温和的态度,他那颗心又冒出点摇摆不定的想法,江齐霄有时候也恨自己的卑劣无耻跟贪得无厌。
路心宝却好像看出来了他要问什么,他摇了摇头说:“我以前也总觉得我只会喜欢你喜欢一辈子啊,可是我尝试往前走了,在我不停往前走,走到这个世界之后,我才发现这个世界好大啊。”
他笑了一下说道:“其实江齐霄你走出世界,你也会发现像我这样的人很多啊,我觉得我也没有什么很不一样的地方。”
“没有人了……”
你怎么会不特别?
你可是世界上唯一的珍宝。
江齐霄的脸上却是一种悲哀到极致的表情,他的眼眶发红,语气却很平静:“没有人了,我不会去爱别人,也不想去爱别人。”
路心宝又感觉到自己的脖颈处落上了温热的液体,这一次不是鲜血,而是眼泪。
没有人了。
江齐霄从来没有变过,他还是讨厌这个世界的所有,他还是恨这个世界的每一个人。
他只是爱这个世界的路心宝,也只学会了如何去爱路心宝。
第62章 左臂
路心宝的手机最后一格电跳没,手电筒彻底熄灭,刹那间微弱的光亮也完全消失,这狭窄的空间又一次完全陷入黑暗之中,让他没来得及发现江齐霄被压住的手臂。
路心宝懊恼地道:“就昨晚忘记充电了。”
江齐霄疼得浑身冒汗,左手臂更是再逐渐失去知觉,他强行忍着常人无法忍耐的巨痛,口腔内被自己咬得满腔血腥味,却没有坑一声痛哼。
他不想让现在这个糟糕的情况变得更加糟糕,引起路心宝的恐慌。
时隔多年,路心宝跟江齐霄被困在了只有他们两个人的空间了。
黑暗之中,这里看不见外面天色变化,完全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他们正在经历属于他们的世界末日,都不知道自己还会不会有明天。
路心宝不想在现在这个环境下想象一些不好的结果,让自己更加地恐惧,于是乐观地幻想着自己被搜救队救出来的画面,幻想自己出去之后一定要吃一个美味的开心果小蛋糕。
路心宝黑暗之中隐隐约约察觉到一些不对劲,他跟江齐霄之间的距离很近,他感觉到江齐霄那越来越热的呼吸时不时扑在他的脸上。
他抬起手摸了摸江齐霄的额头,明显烫得不太正常,担忧地问道:“江齐霄,你没事吗?”
江齐霄大概猜到自己的伤口已经发炎,是非常不妙的情况,他却说道:“嗯,没事。”
“我有湿巾,你拿我的湿巾给自己降温。”路心宝努力镇定着安慰江齐霄,“我相信我们一定还可以活着出去。
路心宝在高中毕业之后就再也没有见过江齐霄,他跟江齐霄连朋友都算不上,他去了法国,但是江齐霄却还是像前两世一样留在国内。
失去了同学这层联系,便彻底沦成了陌生人,连面都碰不上。
他很偶尔地会在聊天的时候从别人口中听到一些跟江齐霄有关的事情,比如江齐霄开始接管家里的生意了,比如江齐霄现在正式拿到实权了,又比如江齐霄用很残忍的手段把林家给搞倒了。
路心宝怕江齐霄已经睡着了,怕把他吵醒,所以最开始只敢用微弱的气音,小声地喊着:“江齐霄江齐霄?”
江齐霄应得很快:“我在。”
路心宝认真地说道:“谢谢你。”
江齐霄沉默了一会儿,说道:“你从来都不需要对我说谢谢,是我一直需要对你讲。”
“是你救了我,所以我应该对你说谢谢。我并没有帮你什么,你不用对我讲。”
路心宝觉得他们现在的对话有点怪,像是在争论这是谁的益达,他换了一个从见面起就想问的问题:“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我没有跟踪你,也没有找人盯着你!”
江齐霄先慌乱地解释了一句,在得到路心宝放心的点头之后,他才慢慢地开口道:“因为噩梦,我梦到了那场车祸,我看见了你死在我的面前。”
“你也做了那一场噩梦吗?”路心宝有些意外,自言自语地喃喃着,“今天还正好是当初车祸那一天,我就说我怎么昨天会莫名其妙做那个梦——你是哪一天做的噩梦?”
江齐霄沉默了很久,才回答道:“每一天。”
他每一天都被这个噩梦死死纠缠着,每一晚都会梦到那鲜红的血泊还有路心宝惨白的脸,每一晚都会在梦中重复一次失去路心宝撕心裂肺的痛苦。
江齐霄认为这是一个神圣的审判,审判他的错误,让他铭记住自己所有做错的事情,让他永世不能安生,让他一辈子都走不出这个阴影,让他无数次在半夜精神崩溃。
他认为这个审判是正确的。
但离这一天越近,江齐霄就越来越恐惧,他可以接受路心宝不搭理他,但害怕路心宝的死亡,他不想要再一次看见没有路心宝的世界。
这就是他出现在这里的理由。
“等下……你说你看着我死?”路心宝忽然意识到一些不对劲,他对车祸的记忆只停留在江齐霄冲过来尝试把他拽开,“那你第一世的时候没有死,是为什么重生了?”
江齐霄看着路心宝,沉默不语。
因为你离开了,因为你不在了,所以我也不想留在这个没有你的世界。
因为那辆车第二次撞过来的时候,我也受伤了,我像是一个废物无法抱着你躲避,所以我只能把你护在我怀里,选择闭着眼睛不避开那辆撞过来的车。
江齐霄什么都没有说,他早就钻进这个牛角尖走不出来,从始至终都认为路心宝的死亡是因为他的原因,是因为他丢出去的那一枚戒指。
他有什么脸去提那些事情,像是自己多伟大一样。
他做的那些不是奉献,不过是补救而已。
江齐霄什么都没说,而是说道:“我不知道,只是一睁眼就回到了过去。”
此刻发生过那么多故事的两人只能彼此依偎在一起,不知道一起被困了多长时间,只知道很久,久到江齐霄的意识渐渐模糊。
江齐霄知道自己的伤很重,很有可能会挺不过去,他最不甘心地是自己无法再继续看路心宝接下去的人生,无法再像今天这样去帮他抵挡一些意外的伤害。
“心宝。”
江齐霄平静地说道:“如果我死了,你可以吃我的尸体,也可以喝我的血,一定要活下去。”
“不会的。”路心宝先是短暂地恐慌了一下,但是很快地去握了江齐霄的手,他想给他一点安全感,想给他一点信赖,他笃定地说道,“我一直很幸运,我相信我们两个会一起活下去的。”
路心宝知道现在这个情况下江齐霄失去意识会很危险,他努力跟江齐霄讲很多话,让他保持清醒。
他讲小时候一起发生过的那些事情,讲共同认识的人,路心宝还给他分享了自己出国遇到的那些有趣故事。
喋喋不休的路心宝让江齐霄好像回到了过去,却是他第一次耐心地听路心宝绘声绘色地讲故事。
江齐霄早就明白这有多珍贵,珍贵到他此时此刻热泪盈眶。
“江齐霄。”路心宝还很担心地问道,“你说我们两个到时候被救出去会不会被拍照上新闻,我觉得有点尴尬怎么办?”
路心宝最后又温声认真地道:
“江齐霄,你总是看起来很不高兴的样子,还每天做那些吓人的噩梦。很谢谢你这次来救我,我已经不恨你啦,你也尝试放下吧!这样你会快乐很多。”
他们一起被困在这个狭窄不能动弹的空间,路心宝终于听到了自己梦寐以求的嘈杂人声,知道是搜救队来了。
路心宝艰难地动了下手指,尝试发出一些动静,再用干裂的喉咙喊道:“救命!”
被挖出来的时候,路心宝许久未见光的眼睛只感觉到一种刺痛,痛得他马上闭上了眼睛,还要用手臂挡住光线。
他很快被戴上眼罩搬上担架,路心宝感觉到湿热的舌头舔了舔他的手指。他这一世还是特意去了一趟北城,把小强找回来养在了家里。
这熟悉的触感让路心宝猜舔他手指安抚他的是一只小狗,应该是发现他跟江齐霄的搜救犬。
感受到了这久违的安全感,路心宝终于放松下来了所有戒备,昏昏沉沉地晕了过去。
路心宝刚从病房醒过来,人还没有缓过神,就被一直守在床边等着他苏醒的徐琴一把搂紧了怀里。
徐琴看到新闻那一刻就立马跟路建国订了机票飞过来,还捐了很多钱为了更快的搜寻,好几晚没有休息,一直硬撑到路心宝被救出来的消息时才晕过去。
她一边哭,一边不停地:“心宝你真的要吓死妈妈了!我看到新闻的时候真的腿软了!妈妈没有你该怎么办!还好你没有事情!”
“妈妈。”路心宝也紧紧抱住她,抱歉地道,“我没事了,不要哭了。”
等徐琴情绪逐渐稳定下来,路心宝立马问道:“江齐霄呢,是他救的我,他没有事情吧?”
路建国刚好带着助理从门外走了进来,说起变动还有这一个,原本在这个时间线改成为路建国助理的沈祈安也不在。
路心宝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读大学的时候偷偷用零用钱找人去资助了患病的沈祈安爷爷,才造成的这些偏差。
路建国说道:“我让人也给他换了单人病房,他还没有醒来。等他醒过来,我就第一时间带你去道谢。”
第三天的时候,路心宝终于听到了江齐霄醒过来从ICU转到了单人病房的消息。
他被江齐霄保护得很好,除了背上的伤口疼得他不太方便活动,挂了两天葡萄糖就没有了大碍。
路心宝连忙赶去了江齐霄的病房,他刚想要走进去,却被门口江齐霄的助理拦住,面色抱歉地说道:“先生刚醒过来,他说想要自己安静休息。”
路心宝在医院里住了一个礼拜,他每一天都会去找江齐霄一次,但每一次江齐霄的助理都会被江齐霄的助理用第一天的借口拦住。
他想或许有可能是江齐霄跟他在地震期间的那些对话,让江齐霄也开始想试着释怀
路心宝在医院待了一个礼拜,等到了最后实在没办法要离开这里回法国继续筹备画展的时候,都没有成功见到江齐霄。
离开之前,他又一次去找了江齐霄,却还是被拒之门外。
路心宝递给了助理一封信:“麻烦你帮我转交给他,然后说一声谢谢。”
助理确认他的背影消失在走廊尽头,才叩响病房门,小心翼翼地走进去。
病房里一片狼藉,椅子摔倒在地上,连床头柜上的座机都被砸在了地上,尤其是原本完完整整的镜子,被砸成四分五裂地碎在地上,唯独路心宝这几天送来的水果好端端地被摆放在桌子上。
江齐霄穿着病号服坐在床上,他消瘦了许多,脸上的伤口已经被缝合,但是不可避免地还是留下了一道很长的伤疤,能修复得怎么样只能看后期的努力。
他现在习惯性地会侧着脸,尽可能地去遮掩脸上的伤疤。
可是比起伤疤更让人第一眼注意到的是他的左手臂,手肘以下的衣管空空如也。
他失去了自己的左臂。
江齐霄脸颊也瘦削了许多,他抬起眸问助理道:“他走了吗?”
“走了,路先生让我转告您谢谢,还让我把这封信转交给您。”
助理低下头把信递过去,他的眼神流露出几分怜悯,一个好好的天之骄子竟然因为这种话意外变成了残疾。
江齐霄接过了信,他忽然冷冰冰地问道:“你在可怜我吗?”
助理一下子慌神起来:“江总,我没……”
“滚。”
“江总……”
江齐霄突然眼眶猩红地暴怒了起来,他怒吼道:“滚!!!”
助理快步地带上门离开,病房里又只剩下江齐霄一个人。
他用了很长时间让自己情绪平静下来,才伸出右手,拿起来了床边的那一封信,一拆开就露出来了路心宝个人特色很鲜明的字。
江齐霄忽然笑了一下,路心宝活了三世,字还是没有变,写字像是画画,幼稚得跟小学生一样。
“好久不见呀!江齐霄!
这句话放在这里好像有点不太合适,但是要是我们两个一起被困着的时候我说这句话好像更加奇怪,正好不知道该怎么开头所以我写了这句很想对你讲的话!”
只是看了开头,江齐霄的眼睛就开始酸涩,他继续往下看。
“首先我要再说一遍,真的谢谢你来救我,如果没有你来救我我可能真的就死了。
其实我有想过你不想见我是不是因为你脸上的伤?如果是因为这个原因,你放心!你怎么说也是我曾经喜欢过的男人!我相信你脸上有疤也肯定会帅!会更加有男人味一些!
还有一些很重要的话想要跟你讲。
虽然我重生后就一直没有理你,但并不等于我没有看见你,其实我看得出来,你一世比一世的沉默,越来越孤单,越来越阴郁。
或许你对自己的伤害都是自我惩罚?
那我再说一遍,我已经原谅你啦!你也不用再继续觉得愧疚!
当然,我也有很小气地不愿意祝你幸福的时候,但是现在我希望你也可以幸福。
当然,也想祝福你早日康复!
如果你愿意的话,我们依旧可以做好朋友。
当然!如果是因为你想开了,想要去新的世界,想要把我抛之脑后,我们也可以继续做陌生人!
不过我真的很担心你,如果你没有事情,一定要给我发一条信息报平安!
(>^ω^<)。”
那封信被江齐霄拿在手中,他的动作小心翼翼轻柔,不敢把新弄皱半分。
他的眼泪不小心落在了信纸上,晕开了一个字,江齐霄立马收起来了信纸,把他重新收回信封当中。
江齐霄从清醒过来看到自己消失的左臂,情绪就开始变得极端阴晴不定。
他在这一刻,终于无比崩溃地捂着脸痛苦地哭了出来,喉咙间发出来的声音像是野兽一样绝望的嘶吼,旁边的仪器不停发出“滴滴”的报警器。
其实全世界路心宝最懂他,了解他的口是心非,明白他的所有一切。
可是他没有任何资格可以站在路心宝旁边,江齐霄从地上碎掉的镜子看到了自己留有伤疤的脸,看到了自己残缺的左臂,他喉咙中的嘶哑声越来越大。
可是他不配。
江齐霄过了很久才拿起手机,打了路建国的电话:
“喂,路叔叔,麻烦不要告诉心宝我手臂的事情。”
两年后的圣诞节。
路心宝跟认识的一众朋友们一起坐着飞机出现在了芬兰,准备去罗瓦涅米,传说中的圣诞老人的故乡。
他们先一起过去了租车行,一行六个人,准备一起租两辆车自驾去圣诞老人村。路心宝前段时间陪朋友去了一趟理发店,在理发师花言巧语之下,又在朋友的撺掇之下,第一次稀里糊涂地对自己黑顺的头发做出了改变。
他把头发染成了浅棕色,还烫了一个头发,不是特别好打理,有时候睡相差一点起床的时候就会很像一条炸毛小狗。
路心宝很少去北极圈这么冷的地方,一点也不抗冻,裹得里三层外三层的厚,还戴着毛绒耳罩系着一条红色围巾,鼻子还是被冻得通红,他甚至觉得再冻下去自己的睫毛也要结冰。
他站在旁边等朋友们跟租车行交涉,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两声,路心宝像是只动作迟钝的企鹅,用戴着厚手套的手慢吞吞地摸出手机。
【成延佳】:疏影没回我消息,你们两个到芬兰没有?
路心宝举起手机,转过身给她拍了一张白茫茫的雪景过去,说到了。
【成延佳】:!!!!!
她立马发了一张自己坐在办公室的照片,上面还堆着厚厚的文件。她是家里的独女,跟不鸡娃的路心宝父母不一样,她爸妈可谓是望女成凤,对她的要求极高,公司也是必定要交到她这个唯一的继承人手里。
成延佳刚留学回国就没一口喘息的时间,被丢进公司从中层做起,当牛做马。
不过还好,成延佳对赚钱这个事情十分有兴趣。
但偶尔也会忍不住嫉妒一下路心宝这有钱还有闲的幸福生活。
【成延佳】:路生我梦!!!!!
路心宝被她逗笑,脸颊忽然一烫。
他下意识地转过脸,看到刚去买咖啡的尼特坏笑地站在他旁边,拿手中的咖啡逗弄地贴了下他的脸,问他:
“你在笑什么,像个小傻子。”
他是俄罗斯人,高到路心宝总是要仰起头看他。
尼特的头发是深棕色,眉骨眉眼都很深邃,像路心宝这种在艺术圈里见惯了帅哥的人,第一次见到尼特的时候都觉得他帅得惊为天人。
路心宝笑着摇了摇手机,解释道:“在跟我朋友聊天。”
“给你,燕麦玛奇朵,加了两泵焦糖。”尼特把手中的咖啡递给路心宝,“你喜欢喝的。”
路心宝插上吸管,喝了口热咖啡终于感觉活过来了,很用力地点头,向尼特道谢:“谢谢!”
他们两个刚结束对话,正好租车合同刚签完,检查完车没什么问题就准备出发。
路心宝在这一圈人当中最熟的是顾疏影,他习惯性地就要跟在她屁股后面上同一辆车。顾疏影却在他没上车之前,就干脆利落地一甩门。
“轰——”的一声,第一辆车就在他眼皮底下一脚油门飞驰而走。
路心宝被丢弃之后茫然地站在了原地,吃了一鼻子的汽车尾气,最后一眼只来得及看见顾疏影潇洒地朝他拜了拜手,并且挤眉弄眼地对他进行些暗示。
他大概能猜到顾疏影在暗示些什么,因为尼特想追他的事情已经明晃晃地不算是暗恋,估计剩下四个人都在帮他做僚机。
尼特是个雕塑家,他跟尼特第一次见面是在共同朋友的聚会之下,亚洲人在外国人眼中本来就显小,尼塔看见他在喝酒,上来调侃了几句未成年不能喝酒。
但在知道路心宝比他大之后大受打击。
第二天,朋友就过来找路心宝说尼特对他有意思,能不能给他联系方式。
路心宝给了,因为尼特的脸完全符合路心宝的审美,但他也并不是随随便便谈恋爱的人,脸跟灵魂对路心宝而言同样重要。
他跟尼特现在用朦胧的暧昧期来形容更加合适。
“走吧。”尼特又被他逗笑了,“看来只能我们两个被丢下的人坐一起了。”
路心宝刚在副驾驶上坐下,成延佳的短信就又发了过来。
【成延佳】:好累,都怪江齐霄那个狗贼!搞得我爸每次都把我跟他比!烦也烦死了!
路心宝给她发了一个摸摸头的表情过去,然后又托腮盯着江齐霄的名字发了一会儿呆。
路心宝不是什么冷血无情的人,江齐霄救了他一命,他就一直挂记着江齐霄的身体状况。
他在医院里没有见到江齐霄,回到法国之后,就把江齐霄的微信从黑名单里拉了出来,问过他的情况。
江齐霄在手机上还是回了他,说自己没事,也没有什么大碍,只是还需要在医院休养一段时间。
路心宝却还是隐隐约约地不放心。
直到地震后三个月,很少在公众面前露面的江齐霄在香港被拍到一张照片,一张远距离的照片。
江齐霄梳着背头,表情冷肃地穿着黑西,眉眼锐利依旧,脸上的伤口还是不可避免地留下了疤,涂了遮瑕跟粉底液遮挡,但疤痕过深,还是留下了暗沉痕迹。
港媒配的标题是——《地震风波后江氏总裁首次露面,身着黑西脸上粉感过重卡粉严重宛若泡芙小生!》
这篇报道登上五分钟时间不到,照片还在,标题却马上全网都搜查不到。
后续江齐霄还参加了一次财经记者的采访,结束的时候记者开着玩笑说想要问江齐霄几个感情上面的问题,江齐霄竟然答应了采访。
记者:“您现在有爱人吗?”
江齐霄:“没有。”
记者:“那您现在有喜欢的人吗?”
江齐霄:“有过,我很喜欢他,但我现在想像他教我的一样学会放下。”
港媒这次的标题是——《江氏总裁少男心因求爱无果破碎,今发表言论说自己当被刮目相看!》
这次三分钟时间不到,标题也很快被全网放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