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方面他希望夜渐鸿的修为越高越好,能够闯出幻境,另一方面,他又不希望他的修为进阶得如此之快,特别是在他身体出现问题的时候。
赤梵天被刺激了,竟然直接吐出一口鲜血,双眼染上了血液,血红一片,夜渐鸿抱住他差点摔在地上的身体。
“师兄,你没事吧?”夜渐鸿连忙用灵力给他梳理经脉,神情紧张,抓着他那双瘦削的腕骨。
赤梵天想笑,却有些笑不出来,甚至害怕自己露出一点破绽,便会被夜渐鸿发现,自己并非他眼中的无暇师兄,而是当初那个强迫他的歹徒暮云。
“恭喜师弟,修为精进,师兄真的由衷地为你高兴啊。”
夜渐鸿看得懂他眼底的落寞,他身体如今每况愈下,却又眼看着他修为突破,心中落差可想而知,就算他不说,他也知道。
赤梵天轻轻勾住他的黑发,垂下睫毛,眸中闪烁着精光,苍白的脸上浮动着一丝胭脂之色,他一边吐血,一边笑着:“师弟不必管我,命不久矣的身子,我早就看淡了。”
夜渐鸿鼓了鼓脸颊,将人抱上卧榻,低声道:“师兄说的什么话,若是不能出幻境,小乙怎么办?”
“小乙有我娘照顾,活得不会差的,且师弟也会帮我照看他的不是吗?”赤梵天脸上出现青白之色,眉眼间颓废。
“我不会帮你照看。”夜渐鸿神情难看,沉默半晌说道:“若是师兄死了,我找谁去解情毒?在我背上刺上凌霄花之后,你便不管不顾了吗?”
“师弟……”赤梵天惴惴不安的心,在夜渐鸿满眼深情的目光下,得到了缓解。他不由想,夜渐鸿如今爱上他,若是知道他是暮云,结果会不会有所不同呢?
“那日我问你,要不要一个与你并肩的伴侣……但是倘若我做不到,便成为你的包袱了……你应该去找更好的伴侣。”
“我终日惶恐你会抛下我,像是凡间的望夫石般盼你归来,如今你修为越高,我便越加惶恐,我很不安啊,师弟。”
夜渐鸿拢住他的手臂,低头问他:“那你要我如何做?”
“不要你如何,你杀死我最好,我也不愿意让我这般狼狈的模样被其他人瞧见。”赤梵天眼皮红红,眼尾淌出眼泪,眼泪掉下,有几分梨花带雨之感。
夜渐鸿知道他在说气话,无奈哄到:“五年间,但凡我有过抛下你的想法,早就做了,怎么会等你来说?”
他知道大师兄又在闹脾气了,有些像两人之间差距太大,因为没有安全感而吵架的情侣们。
赤梵天手背白皙,青色的血管微微鼓起,他惨兮兮地看着他,说:“师弟,你愿意和我交换命符吗?”
夜渐鸿表情一顿,脑海里将命符二字在脑子里过了一遍,还未回答,便听见师兄叹了一口气,表情有些懊恼:“小夜,你别将我说的胡话放在心上,我只是开玩笑的,命符之事事关重大,不该如此轻易交予他人之手……”
“师兄想要和我交换命符?”夜渐鸿重复了这句话。
“没,我只是一时头热才说出这种傻话,师弟不必在意……”赤梵天摇头否认,按住他的手。
“可以。”夜渐鸿目光深深地看着他。
赤梵天心中狂喜,却还要装作震惊的模样,心跳声几乎要跳到嗓子眼了,“师弟,当真愿意?不怕我命不久矣,带着你一起去死吗?”
夜渐鸿的视线似乎要望进他眼底,求证似的问道:“那你会杀死我吗?”
赤梵天在他漆黑的眼瞳中看见了自己的脸,他的视线有一种赤/裸裸的攻击性,他在他唇上亲了一口:“师弟,我若是杀你,死后永世不能超生。”
夜渐鸿按住他的脑袋加深了这个吻,唇瓣碾动间,两人亲密至极。
吻毕,两人都喘上了。
“命符的制作需要灵力,工序复杂,明日我从藏书阁中拿出来供我们研究一下?”夜渐鸿摸了摸他的头发,低声发问:“如此,你可放心了?”
赤梵天眼尾发红,有一种劫后余生的轻松,看向夜渐鸿的眼神也越发温柔了,若是有一个人宁愿将性命交给你,你必然也会心动吧。
隔日,夜渐鸿便将命符的制作图纸拓印了一份,在炼神宗这个并非禁术,相反,还被炼神宗颇为推崇,命符制作颇为烦琐,且必须双方心甘情愿。
修士之间,将自己的性命看得比任何东西都重,所以也比较少修士才会去用。
夜渐鸿用朱砂在黄纸上画着符,顺势将赤梵天的生辰八字写了上去,然后让赤梵天在符纸上滴下血。
黄符泛出红色的光芒,整整两日,终于制成一张,夜渐鸿手中还拿着墨笔,有些为难地说道:“师兄需要消耗一点灵力,让命符认主。”
赤梵天唇角的笑意压不住,道:“好。”
这个命符相当于他的保命符啊,若是夜渐鸿要杀他,也要掂量一下自己的性命,够不够硬。
而他的生辰八字却是假的,所以他再次骗了夜渐鸿,他不会将自己的性命交到夜渐鸿手中,就算他喜欢他也不行。
夜渐鸿旋即又制作了一张符纸,目光扫过师兄那张唇角泛着笑容的轻松脸庞,心中那一丝内疚也消失不见了。
这并非传说中的命符,而是另外一种相似的符纸,也能和命符一样让结缔契约,让两个人产生联系,却不是那种生与死的联系。
效果是也只会受伤,受伤的次数只有三次,不会成为傀儡,也不会损耗修为。
夜渐鸿也并非真傻子,就算要安慰不安的道侣,他也不打算交出自己的性命,在修真界这么多年,他早已经不是那个不谙世事、天真烂漫的高中生了。
而且一张符便能让师兄安心,又何尝不是一种善意的谎言呢。
赤梵天眸光泛着水光,似乎极其感动,将人夜渐鸿扯上榻,扯开他的衣襟,在他颈侧亲昵地啄着:“师弟放心,我们出秘境便解除命符,就算我不幸死在秘境,我也会自动销毁命符,断不会让师弟因为产生一丝一毫的危险。”
夜渐鸿面色如常,将师兄差点滑落的身体抱上自己的腿,低头和他重新吻在一起,难舍难分,无所谓地说道:“这辈子不解也没关系。”
赤梵天微微一愣,眼底闪过一丝复杂,因为夜渐鸿的全盘信任,他受之有愧,所以对他越发温柔了。
夜渐鸿垂眼看着趴在他膝盖上的师兄,那双漂亮又泛着水光的眼尾,像是带着艳丽的钩子,脸上就算带着伤疤,也不减他的光华艳色,甚至让人越发有了怜悯之心。
夜渐鸿觉得秘境前的大师兄风华绝代的翩翩君子,对谁都面露几分温柔,就算有任何的情绪,也不会失了基本的体面。但是秘境之内的师兄,更加黏人温柔了些,像是收起了所有爪子的小猫,会露出一点柔软的肚皮给他摸。
两人在炼神宗的相处更像是普通夫妻,因为赤梵天如今如同凡人般,也需要吃喝拉撒睡,只要一困,就会拉着他陪他躺着睡觉。
醒着便会看书,或者陪着他练剑,师兄的玉箫吹得很好,从前并未听过,那次偶然听了,师兄便说:“我是天音阁阁主的儿子,于音律一道,自然也是有些天赋的。”
夜渐鸿从前便觉得赤梵天其实很厉害,如今更是证实了,剑道一般剑修断不能比,丹修一道更不要说,师兄天赋卓越,不消他多说,如今音修一道也颇有造诣,如何不能称之为天才。
夜渐鸿脸颊涨得通红、眉头狠狠蹙着,隐隐难受作呕的师兄,心底闪过一丝愧疚,却又安慰自己,这并非大事,善意谎言而已。
赤梵天头发被夜渐鸿轻轻抓起,他顺势倒在榻上,喘着粗气,整个下巴都湿了,发丝汗湿,整个人都像是在水里泡过般,淋漓至极的漂亮。
夜渐鸿勾起他的下巴吻了上去。
赤梵天半睁开眸子,浅色的眼瞳带着一丝淡淡的嫌弃,是对味道的,却又将这抹神色压了下去。他能明显感觉到,夜渐鸿对他故作乖巧的模样非常喜欢,可以说爱不释手。
操,算了,寄人篱下,总是要委屈一些的,幸好小贱人早被弄习惯了,骚惯了,否则他还真要担心一下。
第140章 元婴。
当真的成为凡人之后,便会觉察时间漫长,一卷书看完也才过去几日,赤梵天望着眼前的花,微微出神,最近夜渐鸿已经离开两月了。
夜渐鸿似乎被凌远剑尊带着去了某处历练,杳无音讯,赤梵天所有的忧心都是多余的,他只记得当时夜渐鸿出秘境的时间是半年。
也许是秘境的时间流逝或者幻境的时间流逝和逍遥界并不相同,这也相当于多出了几年的寿命。
赤梵天遗憾自己没能蹭到这波机遇,只能呆在这里消磨时光,任由脑袋里有再多的冲动也无法实现。
他低着头,看着手中那黄色的符制,眼眸深深,总觉得这个命符来得太容易,虽然无比庆幸,却有些恍惚不敢相信如此轻易。
夜中,赤梵天正在烛火下看书,最近许是少了夜渐鸿在身侧,导致有些夜不能寐,便拿出早就看了许多遍的丹书,脑海里一遍遍过着丹方中的步骤。
阵法出现一丝波动,赤梵天似有所觉,转头看过去,蹦的一声,脑袋传来一阵剧痛,失去意识的赤梵天第一次受到这么朴实无华的木棍击打。
这一夜,整个炼神宗灯火通明,底下弟子们都得到一个消息。凌远剑尊弟子金奕平、夜渐鸿,长月灵尊弟子欧阳雪,灵犀灵尊弟子吴斐……众多弟子残害同门,畏罪潜逃,罪无可恕。现设下炼神宗最高追捕令,格杀勿论。
“夜师弟,等我赶过去的时候,师兄已经人去楼空,他被炼神宗的人带走了。”吴斐脸色难看,神情中带着一点愧疚之色。
此刻他们这一行人,都被打上了金龙余孽的名号,金龙一族在月形大陆修士之间乃是忌讳,众修士为了掩盖自己或者宗门的罪孽,不择手段地杀死他们。
夜渐鸿脸色冷沉,心跳声跳动得有些快,他肩膀上此刻正在血流不止,身后的金奕平正抱着一个脸色苍白,昏迷不醒的男子。
他们之所以这次冒这么大的险,就是为了救这条金龙,他被凤青昊活生生囚禁了上千年,现在还苟延残喘留着一口气。
并非凤青昊顾念两人曾经同床共榻之情,而是为了养着他,产出更多的法宝,龙筋、龙骨、龙血等都是好东西。
却不想炼神宗众人早就设下圈套,就是等着他们去跳,救出苟延残喘的金龙,勾出这些“金龙余孽”。
当下决定做得匆忙,来不及去救人,现在却晚了……
夜渐鸿勉强冷静下来,看向此刻昏迷不醒的金龙,又看了看都或多或少受伤的逍遥界修士们。他不可能将他们的安危弃之不顾,而去救赤梵天,并且救出赤梵天更是难以登天的事情,经过这次炼神宗只会更加严防死守。
“先走。”夜渐鸿说话间,喉间涩然。
吴斐悄悄松了一口气,他真的害怕夜渐鸿因为赤梵天落入炼神宗手中,而不顾大局回去救人。
她低声说:“大师兄落入他们手中,一时半会应该不会有危险,他们可能还需要用师兄来威胁我们……”
夜渐鸿没看她,捏紧了手中的屠灵剑,唇角扯起嘲讽的笑:“你觉得他们需要威胁我们吗?而不是直接杀死师兄,杀鸡儆猴?”
吴斐一时间无言,眸光看向夜渐鸿,复杂难辨,“那……”
“师姐不必再多说,孰轻孰重,我分得清楚,若师兄因我死在幻境,我必定一命抵一命。”夜渐鸿转身离开,身形孤傲,肩膀被血迹染红,决绝又冷淡。
若师兄死了,他将暮云杀死后,便会将自己的这条命偿还给他。
吴斐轻轻叹了一口气,现在他们去炼神宗无意螳臂当车,现如今只能寄希望这条金龙能有什么办法。
赤梵天再睁眼,眼前阴冷漆黑,从高高的天窗之上露出的微弱光芒,勉强看清楚自己的囚牢,规格之大,能够容纳上百人。
他低头看去,便瞧见自己的手腕和脚踝锁着厚重的铁链,他被扔在角落,地面都是青铜玄铁制成。在他前方是一个水池,四根玄铁柱矗立着,上面布满鲜血和划痕,是直冲殿顶的高度。
若他没猜错的话,这个囚牢应该是曾经关押金龙的地方,水池中都是淡色的血水。
赤梵天艰难地抬起手腕,摸了摸额前的伤,那一闷棍差点给他送走了。
他抽了一口凉气,眼神有些阴冷,心底发毛,一股强大的危机感,他被抓了,也就是说夜渐鸿出事了。
但夜渐鸿应该还没死,若他死了,他便也不可能还活着。
那大概是他们的行动暴露了……
赤梵天垂下眼睫,心中又气又急,心中已经做好了盘算,夜渐鸿最好是想办法来救他,否则他若死了,他高低要拉个垫背的。
他们就算死,也要做一对亡命鸳鸯!
不等他的想法实现,巨大的铁门从外面缓缓打开,他以为的黑夜其实是白天,只是因为囚牢中暗无天日,便显得阴暗。
听脚步声,来的还不止一个人。
刺眼的光落在赤梵天眼皮上,他眯了眯眼,半晌眼前出现七八个穿着黑色锦衣的修士,腰上统一配着剑,脸上的冷峻之色,如同寒冰一般。
赤梵天勾起一抹虚弱的笑,姿态足够谦卑:“这位大仙,我只是一个凡人,您抓我是何故啊?”
领头的人那双如同蛇般的竖瞳,阴冷湿寒,殷红的唇勾起笑,蛇施说话声嘶哑:“你可不是凡人,你是夜师弟的道侣啊,如今夜师弟背叛宗门,怎的没将你也带走呢?”
赤梵天露出一点惊讶的神色,“这……小夜犯了什么错,我当真是半点也不知啊,我只是被他养在身边的废人而已……”
他强调着自己的废物身份。
“呵。”蛇施蹲下身,那双非人冰冷的瞳孔和赤梵天对视上,捏着他的下巴,“你不必狡辩,你最好是祈祷,你们之间的感情足够深厚,否则以你这样的体质,只怕在审问堂内,活不了几天。”
赤梵天的下巴都被捏得生疼扭曲,他脸色一沉,想也没想用尽全力,一巴掌抽在这妖修脸上。
蛇施一怔,他身后的修士也是一片震惊之色。
赤梵天解救出自己的下巴,生平最讨厌别人这般居高临下和他说话,也最讨厌有人威胁他,他朝着蛇施狠狠啐了一口:“呸。”
“你最好是现在就杀了我。”赤梵天漂亮的眉眼一弯,揉了揉自己泛红的下巴,笑着说道:“你别想从我嘴中套出半点消息,我对夜师弟的爱,像你这样冷血蛇妖是不会懂的,知道吗?”
其实赤梵天也不知道任何消息,他的唯一作用就是用来威胁夜渐鸿。
就算用他无法钓出夜渐鸿,也是一道开胃小菜,足够搞臭夜渐鸿的名声,要知道之前他和夜渐鸿的恩爱可是炼神宗所有人都知道的。
现在他能抛下深爱之人惨死而无动于衷,那些和他合作的修士真的不怕被背后捅刀子吗?
蛇施一把扯住他的头发,那蛇信子都吐了出来,杀意尽显,眸光阴沉,赤梵天勾唇一笑,吐出两个字:“孬种。”
要说赤梵天对于夜渐鸿的感情如此至死不渝?
那到也不是,只是他一直都知道他和夜渐鸿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在这个幻境内,他别无选择,只能依靠夜渐鸿。
若是他轻而易举地出卖,或者为了一时苟且偷生说了一些让他失望的话,到最后,夜渐鸿当真选择放弃他,那他就真的没活路了。
夜渐鸿眼眶通红的看着手中的留影石,其中便有赤梵天和蛇施说的那个场景,然后画面一转,一身白衣的赤梵天被绑住手腕,毫无灵力的师兄被蛇施化作蛇型在炼神宗内门拖拽刑罚……
最好面的师兄,在众人的视线下暴露着毁容的脸,狼狈得像条死狗般被人拖行,像是要昭告世人,他是个废物。
夜渐鸿捏紧了留影石,突然感觉心脏像是被人咬了一口,缺了一块,鲜血淋淋的。
他犹记得,赤梵天当时毁容被掳甚至都不愿意在其他修士面前暴露自己的真面目,现在却在月形大陆和逍遥界众修士前被人游街示众,耳边似乎充斥着修士们的嗤笑声。
人首蛇身的男人停了下来,手上拽着两根绳子,一根是绑住赤梵天双手的,一根是帮助赤梵天脖颈的,他牵动着绑着赤梵天脖颈的绳子,微微提起。
赤梵天唇角淌着血,手腕上更是鲜血淋淋,麻绳深深地勒进了他的皮肉里,他因为窒息,微微张开双眼,身上什么脏东西都有,都是刚刚炼神宗修士扔的。
蛇施用蛇尖威胁的锁住他的脖颈,窒息感让他脸颊涨红,赤梵天微微睁开双眼,视线内出现众人人影,而他狼狈得如同死狗的样子不光被他们看了去,甚至还被留影石录了下来。
“来,看着我,求求你的亲亲道侣,心软来救救你吧,瞧,多可怜啊,夜师弟,你真的不心疼吗?”蛇施玩味的笑着。
赤梵天大口地呼吸着,身上伤痕累累,他忍着疼,发红的眼尾弯了弯,唇角也硬生生挤出一抹笑容:“师弟,别管我啊……我要他们这些贱人死!”
这话说完,蛇尾在他脸上狠狠抽出一道血痕。
留影石出现蛇施的脸,他阴森的笑道,“夜师弟,若是看见了留影石,就快点来救你的可怜道侣吧。将金龙交出来即可,师门不会追究你们的罪责的……若是一日不来,我便会折磨他一日,直到他咽气那天……”
留影石的画面,众人都陷入了沉寂,吴斐等和赤梵天相熟的人,都是双眼发红,大师兄赤梵天在大衍宗众弟子眼中,绝大多数时候都是温和如玉,绝代风华的。
哪里见过他这般模样,心酸得无以复加。
夜渐鸿胸腔都木讷一瞬,深深呼吸,胸前震动。他再抬眼,看向金奕平和昏迷金龙的眼神都变得冰冷了,他祭出屠灵剑,剑锋指向晕倒的金龙。
“金奕平你最好是现在就让它清醒过来,否则我现在就杀了它,拿着龙骨练剑,拿着龙血洗髓,拿着龙筋换灵根去救我师兄。”
金奕平挡在金龙面前,低声怒吼说:“就算你们现在杀了金龙,洗髓换骨,也无法硬闯入炼神宗救人,炼神宗修士无数,就凭你们,根本无法……”
夜渐鸿二话不说,让剑锋靠近一瞬,在他颈侧划出一道血痕,“你不要和我说废话了,我能救得了你们,便能亲手杀死你们,拿着你们的人头去邀功,你最好不要挑战我的耐心。”
金奕平一怔,小心翼翼地呼吸着,他面露难色,“若是此刻强行唤醒金龙,对他的身体极大地伤害……”
“去你娘的狗屁,那现在就让我们眼睁睁看着大师兄受辱,夜师兄,不如一剑斩了这金龙,也许他就是幻境的主人,杀了他,幻境就会消失。”徐东风更是忍不了一点了,那是他嫡亲师兄啊。
金奕平咬了咬牙,只能答应他的要求。
他用秘法唤醒金龙,那脸色苍白的男人缓缓睁开双眼,那双金色的兽瞳,如同太阳般耀眼,目光丝毫看不出任何的虚弱之感。
夜渐鸿被那双眼睛盯着,五脏六腑都提了起来,察觉到了危险和紧张,他缓缓移开视线,眼神出现一抹复杂。
金龙虽陷入昏迷,却知道几人的所作所为,先是给带着龙族血脉的子嗣疗伤,旋即看向夜渐鸿,声音沉厚,如同远古的呼唤。
“你们想要我毁灭炼神宗,杀死凤青昊对吧。”金龙说。
夜渐鸿眼神诚恳了些,不似刚刚那个拿着剑冷峻威胁的修士,他缓缓说道:“我们只是想救我们的同伴,然后走出这个幻境。”
金龙的视线直勾勾地看着眼前的青年,威压之强,让周围的修士都退后了两步,但夜渐鸿一寸不让。
良久,金龙叹了一口气:“好,如你们所愿。”
赤梵天脑袋昏昏沉沉,不知如今岁月几何,他每日都在遭受折磨,但就算是这样,他也从未想过求死,只要他还活着一天,便还有希望……
他如今落在水牢之中,膝盖骨被那只该死的贱人蛇妖敲碎了,那大剌剌的伤口正在淌血,原本淡血色的水,在他膝盖之下,颜色逐渐加深,又随着水流流出,不断冲刷着他的伤口。
铁门又打开了,犹如白昼的光芒出现,他的手上被吊着,如今被磨成了腐肉,他唇角扬起笑,心想他还以为今日看不见太阳了呢,没想到他还活着啊。
他缓缓睁开眼,视线内一片白光,同时一道人影背光出现,逆着光,看不清人脸,赤梵天以为还是蛇施那个傻逼,刚想扬起讽刺的笑,却下一瞬看清楚了来人的脸。
——是师弟啊。
赤梵天脸上的笑容绷不住,那一刻,他能明显听见自己微弱的心跳声逐渐蓬勃有力,犹如看见了生的希望,还好,还好夜渐鸿来救他了。
他不用拉着他一起死了,他们能一起活……
夜渐鸿看着几乎要破碎掉的师兄,眼圈无法控制地红了,飞身过去,抱住他的身体,湿漉漉、连肌肤都是刺骨的冷,他抱着师兄的手都在抖。
赤梵天一直看着他,看清楚了他身上深色的污血,手腕被解放,膝盖生不出力气,直接往水下倒去。瞬间被夜渐鸿接住,他耳畔传来师弟有些哽咽的声音:“对不起,师兄,我来晚了,我……”
赤梵天轻轻趴在他背上,嗓音轻又弱:“师弟,你有想过放弃我吗?”
“没有,我从未想过。”夜渐鸿低声回答。
赤梵天一直吊着的一口气,终于松了些,手软绵绵地搭在他肩膀上,轻笑一声:“那好吧,这次我若是死了,便不拉着你垫背吧……”
夜渐鸿没听清楚他后半句说的什么,用法宝将赤梵天牢牢裹在自己背上,沉声承诺道:“师兄,我说过要带你出去的,就断不会让你殒命在此处。”
赤梵天疲惫看着囚牢门前躺着横七竖八的尸体,而在天空之上,有十几条金龙在盘旋,龙吟声响彻整个天际,赤梵天一眼就瞧见,死在不远处的蛇妖,蛇尾和身体都被一剑斩断了……
看见他死了,赤梵天满意地笑了笑,后知后觉地觉得自己的身体和精神都在崩溃边缘。
“师弟,你还算懂我……那我若是死了,你便带着我的那一份,成为最厉害的剑修吧。”赤梵天觉得自己死到临头,到底也算善良了一回,祝福他吧。
夜渐鸿却想也没想拒绝了他,一剑斩断了一个狼首,语调有些颤:“不要,师兄要和我一起的,你忘记燕回说的话了吗?他日若能得道飞升,你便是第一人,我愿意当第二,把第一让给你,好不好?”
赤梵天的声音悬若游丝,夜渐鸿心都揪起来了。
赤梵天没有再回答,缓缓闭上了眸子。
大半年后,原本的传送带内终于出现了修士,只见一个个身披鲜血的修士,从秘境中走出来,同时传送到蓬莱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