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他转身就要走。
顾君渊在他身后平静开口:“或许你可以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
贺澄脚步一停,顿时觉得自己路走窄了,转身朝着顾君渊走去,伸手抓住他的手腕,神情有些哀求之色:“我妈和我朋友被警察扣住了……”
最终在学校门口摆摊还是被制裁了,倒是不严重,就是要罚款叫家人来领。
徐香半辈子都是守法守纪的良好市民,这样一弄吓得半条命都没了。
不是警察,是城管,因为周家轩摆摊屡教不改,同时挑衅城管,最终被扣住。原本打算拘留五日的,顾君渊钱给到位了,就只没收了摆摊工具,没有拘留。
“没事的啊,妈,罚几百块钱而已。”贺澄手按在妈妈肩膀上,柔声安慰道:“你有没有哪里受伤了?”
徐香表情有些木木的,摇了摇头:“没事……就是吓死我了。”
“嗐,现在没事儿了哈。”贺澄拍了拍他妈妈的肩膀。
“你以后也别干这事儿了,不然你拿妈给你的钱买个店铺什么的……”徐香脸色苍白。
贺澄怕她妈担心,满口答应点头:“好好好,那我暂时不泡妞了,先开个店?”
“你先成家再立业。”说到这个徐香清醒了,瞪了贺澄一眼:“事业和家庭并不冲突。”
两人站在外面等顾君渊和周家轩出来,外面吹着冷风,贺澄想让徐香进去等,但是她死活不肯,宁愿在外面卖冻肉。
顾君渊排场十足身后跟着林小东,逆着光,他像是站在光里的英雄,身后还跟着有几分灰头土脸的周家轩。
贺澄和顾君渊对视一眼,正在犹豫要不要把他介绍给他妈,还不等犹豫出什么结果。周家轩先凑了上来,握住他妈的手,想是看他亲妈似的:“徐阿姨啊,你没事吧,那些人没对你动手吧,哎呀都是我不好,我开车忘记带着您走了。”
徐香拍拍他的手背,满脸苦涩:“阿姨没事,你呢?阿姨看见你被抓的时候好像被踹了几脚,疼不疼啊?”
贺澄没眼看两人抱头痛哭的场景,拽开他妈,主动跟她介绍道:“妈,这是我老板。顾总,这是我妈。”
顾君渊插兜站在旁边,没穿西装,穿了一件宽松的黑色羽绒服,神情清淡,在贺澄介绍的时候,才点了点头,叫了一声:“阿姨好。”
倒不是顾君渊故作姿态,而是面对这种场景,他也不知道该拿什么态度对待贺澄的母亲,太亲热他做不到,太冷淡似乎也不太好。
徐香并不介意,只当这是有钱人的矜持,眼含热泪地看着顾总:“今天真是多亏了您,大晚上还打扰您休息,真是不好意思啊……您要不要去家里喝杯热水?”
“妈,您别客气了,大晚上都快十一点多了叫人家去喝热水,还睡不睡了?”贺澄翻了个白眼,不等顾君渊说话替他回答了。
徐香狠狠捏了一下他的手臂,他吃痛地扭曲了表情,抽气道:“好了,李爸已经来接你了,你先好好回去休息吧,你儿子会谢的。”
说完,贺澄对着顾君渊眨了眨眼,眼底带着一点戏谑的调笑,顾君渊避开他的视线,下颌线微微紧绷。
“成,阿轩啊,你和贺澄都好好的哈,阿姨先走了。”徐香见他安全出来,也就没了记挂,朝着外面走去,门口正停着一辆出租车。
贺澄见他妈走了,也没了其他顾忌,当着周家轩和林小东的面儿,牵住顾君渊的手,手指挠了挠他的手心:“送我和周哥回出租屋呗。”
顾君渊微微握紧他的手指,又因为有人在松开他的手,淡淡道:“走吧。”
顾君渊气场十足地走在前面,后面跟着的贺澄、周家轩、林小东都像是他跟班。周家轩对他挤眉弄眼,竖起拇指,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贺澄的金主老板长什么样子。
林小东面无表情地站在他俩中间,仿佛瞧不见他们两个的动作和口型。
上车之后,贺澄报了地址,他坐在中间,左边是周家轩,右边是顾总,他抬手去拽顾君渊的衣袖,轻声问他:“顾总,不然今天去我那儿睡吧。”
顾君渊正在闭目养神,没拒绝也没答应,像是没听见他说的话。
“宝宝,去嘛,晚上不和你睡在一起,我根本睡不着,你也不想我失眠一整夜的,对吧。”贺澄扣住顾总的五指,声儿要多温柔有多温柔。
周家轩全身起了鸡皮疙瘩,能对着那张冷淡冰山脸喊出宝宝这两个字,难怪钱让贺澄挣了,这是他应得的。
顾君渊轻呵了一声:“闭嘴。”
贺澄撇撇嘴,顾总被牵住的手没挣开,两人静静握在一起,车内安静下来,五个人都浅得只剩下呼吸。
张海默默开着车,他敢打赌,顾总今天绝对不会回家了。贺澄的狐媚之术是一流的,勾得顾总大半夜起来给他花钱,还夜不归宿了。
到了城中村,街道安静,商铺都关了门,周家轩先下了车,顺带把门关上。
他松了一口气,站在楼下默默点了根烟,等着贺澄下来。
“宝宝~”贺澄捏了捏他的手指,双眼带着希冀似的。
顾君渊看了一眼环境,他眉头微蹙,这地方这么简陋偏僻,而且还是紧挨着的居民楼,若是平时他绝对看都不看一眼,更别说住了。
“体验一下平民窟生活也不错的,我给你做烤虾吃?”贺澄在他脸颊上亲了一口,拽着他的手往外走,顺带自作主张地交代海叔和林小东:“你们先各回各家,各找各妈吧,明天再来接咱们。”
顾君渊半推半就地被拉了出去,一出门就感受到呼啸的寒风,他被风吹得眯了眯眼,下一瞬,贺澄挡住了吹风的方向。
“快走吧,外面冷。”贺澄抓着他的手放在自己口袋了,两人小跑过去。贺澄对着周家轩说了一句:“把烟掐了。”
周家轩乖乖掐了烟,然后和两人结伴回了三楼的房间,客厅的灯亮起,从防盗窗印出几个人影,贺澄走到窗边把窗户关了。
“开一下空调,冻死了。”贺澄牵着顾君渊坐到沙发上。
虽然是两个男生住的地方,却也不显得脏乱差,不存在臭袜子乱扔的情况,也没有烟酒瓶堆积成山的情况。
地面不能说洁白如新,却也不沾粉尘。
顾君渊抿了抿唇,看着拥挤的客厅,还有泛黄的桌布,都有些不适,更多的是气氛的奇怪和紧张。
贺澄一直都握着顾总的手,察觉到他手心汗越来越多,惊奇于他居然会紧张,凑在他耳边小声说:“你紧张什么,我们两个你谁得罪不起?”
顾君渊转眸瞧着他,只见贺澄桃花眼荡漾着安抚似的笑意,薄唇微启想说什么。
贺澄视线落在他微张泛红的嘴唇上,动作比脑子更加熟练地亲了上去,见顾君渊惊愕的表情,低声道:“张嘴干嘛,要亲嘴吗?”
顾君渊飞快反驳,拉开一点和他的距离:“不是,你离我远一点。”
他余光瞥见拿着饮料出来的周家轩又紧急退回厨房,他觉得脸颊臊得慌。
贺澄却不是一个知道脸皮为何物的男人,又飞快地嘬了两口他的嘴,见他表情由刚刚的淡漠冰冷转变成羞恼红脸才肯罢嘴。
“我去给你烤虾,还想吃什么?”贺澄用手指压了压顾君渊有些翘起的发梢。
“随便。”顾君渊抽回自己的手指,表情有些淡淡的,没什么胃口的样子。
贺澄先去自己房间给顾君渊拿了一条毯子,盖在他腿上,又端来餐桌下的小太阳给他插好电,解释道:“你盖好,这小破空调,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真的热起来,你别冻着。”
顾君渊躺在沙发上,看着贺澄打开厨房的门才收回视线,他观察着这间房子,桌上摆放着一些杂志,某些封面还极其露骨。
烟灰缸里有没有来得及打扫的烟灰,上面放着几包散装的烟,几个大红大绿的打火机,茶几下面是码放整齐的方便面。
电视小又旧被白纱布严严实实地盖着,电视机上面放了两本书——小学数学。
顾君渊膝盖小腿逐渐被烤热,小太阳源源不断地发着热,手逐渐热了起来,身上也逐渐暖和起来。
他原本是没这么怕冷的,冬天从来都是一条西裤走遍世界。但是怀孕之后,他发现他变得异常畏寒,去花园看花了几分钟。他差点冻得浑身失去知觉,从前从来不会的。
那天他还挨了贺澄的骂,骂他是傻逼,以为自己是铠甲勇士啊,穿那么少敢往雪地里跑。
贺澄骂完他,又给他泡脚搓手,无时无刻不占他便宜,他还问他,要不要亲亲嘴,给他嘴巴也暖一暖。
顾君渊当然是狠狠地拒绝了。
那雪天里失去的温度,被贺澄给暖回来了。
这也是他现在这么紧张的原因。
贺澄进入厨房,厨房内有花巨资买的冰箱,里面食材不少,也有上午买来的活虾。
周家轩靠在冰箱旁,那眼神幽幽,压低声音调侃道:“我还以为老子要在厨房躲一两个小时等你完事儿呢。”
“那种好事能让你听了墙角了?”贺澄撸起袖子,从冰箱里拿出虾。
“你把祖宗招家里来干啥,让我和你一起伺候他啊?我说了,我真不是基佬啊。”周家轩愁眉苦脸的样子给贺澄看笑了。
“你想得美啊,撒泡尿照照自己,你有哥们帅吗?顾总看得上你?”贺澄从冷冻柜里端出虾,手指都冻红了。
周家轩想要破口大骂,但是贺澄打断他的话,声音低了些:“现在摆摊整不了了,作案工具也被没收了,总要想别的出路……顾总对手下人不错,就算你去人家公司当保洁,一个月都有五位数,还有六险一金。”
“我靠。”周家轩表情震惊,“你想让我去当保洁?”
“你们刚刚那么亲热,我还以为你他妈真的以为你和总裁打得火热,难舍难分、半刻也不舍得分离呢,原来你打的是这个主意啊。”
“你真他妈是我的好兄弟,这种时候都不忘记兄弟,真的够意思!”
贺澄泡好虾,打住他话头,“别爱上哥,哥只爱钱,爱哥没结果。”
“你也别高兴得太早,顾总不是那种被牵着鼻子走的人,这只是一条出路而已,如果人家看不上你,全部白搭。”
贺澄又看了一眼杯里冒着冷气的橙汁,端起来喝了一口,沁人心脾的爽,重新拿出杯子,开始烧热水,熟悉地说道:“顾总对喝的东西很挑,咱们家里的东西他看不上,弄点温水就行了。”
周家轩看着好哥们,突然觉得这人他有些看不透了。
如果说他真心喜欢这位顾总,也不会这么背地里算计他,直说就好了。但是说只是利用,半点也不在乎,眼里流露出的关心和笑意不像是假的。
gay圈真复杂啊。
“哥们,你这日子确实水生火热啊。”周家轩想到在车上总裁毫不给面地冷声呵斥,不由感叹道。
贺澄:?
第34章 初中回忆。
不光做了烤虾还有各种炸串,贺澄端着喷香金黄的食物到客厅的时候,顾君渊正昏昏欲睡,这段时间格外嗜睡,桌上摆放着没有吃多少的水果和水。
顾君渊眯了眯眼,闻到香味,咽了咽口水,也觉得有些饿了。
贺澄拉他坐起来,把小太阳移开,同时用手握了握顾总的手,确定他掌心温暖才松开,他们兄弟俩拿着小塑料凳子坐在旁边。
顾君渊一个人坐在沙发上裹着毛毯,贺澄正在给他剥虾,便低声问周家轩:“这次是怎么被城管追上的?”
“怪我,我看不惯那群作威作福的,骂了他们几句,他们脸上挂不住,开着车追了我二里地……”周家轩从冰箱里拿了三罐啤酒,喝了口啤酒,吃了口韭菜。
“算了,反正也干不长……”贺澄带着手套,抬手将虾线都弄干净的虾肉递到顾君渊嘴边。
顾君渊垂下眼睫,张嘴斯文地咬住,香辣的口感配着Q弹鲜香的虾仁,还蛮好吃的。
“那之后徐阿姨怎么办?”周家轩对徐香还挺内疚的,感觉是自己连累了他。
“我妈不需要你操心,她能闲得住最好,闲不住她门路可比你多。”贺澄喝了一口啤酒,用手肘碰了碰顾总的膝盖,“要不要喝一口?”
顾君渊慵懒地掀起眼皮瞧了一眼,淡淡拒绝:“不要。”
这劣质啤酒喝起来辣嗓子。
“继续吃虾还是吃点花甲?”贺澄夹起一点肉,喂到他嘴边,“尝尝,味道还可以。”
顾君渊有些嫌弃是他用过的筷子,还是勉强吃了。
“顾总,你看我兄弟觉得咋样?”贺澄笑着问他:“就和林家兄弟俩比。”
周家轩呼吸微微一窒,感受到了顾君渊的打量,大气都不敢出。顾总眼神虽然不凶狠,但是眼神扫过的地方结着冰似的,像是商品似的被人打量着,掂量着斤两。
“还行吧。”顾君渊望着他魁梧的身材,身高比林小东矮一点,眼尾还有一道疤,看着很凶,不像保镖,倒是更像讨债的。
他也是心眼堆里长大的人儿,就贺澄那点小心思,他不用拿眼瞧,都能知道他要干什么。
“那顾总给他安排个保安工作呗,他可能打了,劲儿也大。”贺澄夹起一块藕片喂到顾君渊嘴边,眼神带着点希望。
顾君渊一开始没动,目光落在他脸上,平淡又沉静。贺澄就一直举着,直到他大发慈悲般咬了一口,才将带着牙印,剩下的藕片大口吃掉。
见他这般做派,别说顾君渊了,连周家轩都默默红了脸,难怪自家兄弟能找到金主爸爸,他却还是个母胎单身。
他明明做的事情并不多么激烈,但是真的让人面红耳赤啊。
“是啊,我很能吃苦的,做保洁也行,我刷厕所可干净了,您去瞧瞧?”周家轩见贺澄这么努力,都牺牲色相了,哪能当缩头乌龟。
他惦记上了那个五位数月薪还有六险一金的保洁工作了。
顾君渊:……
他不紧不慢地开口,就着贺澄递来的水压了压喉咙的辣,说:“DIN的保洁都是干了十几年的老员工,没人离职或者退休,暂时不要人。”
贺澄也不放弃,询问道:“那有没有其他岗位缺人嘛?”
“如果你朋友想来DIN或者DIN的子公司面试的话,应该携带简历去找HR,而不是在这里问我。”顾君渊语气冷淡又严肃,语言中带着拒绝。
周家轩有一种不好意思的尴尬感。
但是贺澄没事人般,将自己的塑料手套摘掉,又注意细节地把嘴巴擦了擦,在顾总手背上亲了一口,桃花眼带着点理直气壮地意味:“顾总,能不能走一点您的后门呢。”
“我朋友真不错的。”贺澄极力推荐。
顾君渊手缩了缩,他下意识看向周家轩,他不习惯在有人的时候和贺澄做一些亲密的举动。
“我可以给他一个门店继续做小食生意。”顾君渊财大气粗地说道。
贺澄怔了一下,有些犹豫了,他是属于那种小便宜他觉得占一点顾君渊的毫无愧疚感,但如果是大便宜,那他就不想要了。
总觉得良心不安。
周家轩也立刻从座位上弹跳起来,摆手道:“那不行,太不好意思了。”
他们其实之前想过要盘一个门面,但是人多流量好的地方门面都不便宜,他们暂时没这么多本钱。人少流量差一点的地方,他们的手艺也没硬到客人觉得非他们不可的地步。
顾君渊闻言,改口道:“算是租给你的。”
贺澄闻言这才松了一口气,问:“哪里的门面?”
“金华路那条街?”顾君渊想了想,回答道。
周家轩:……
金华路那条街寸金寸土,都是一些金融精英上班的地方,他们的炸串店显得格格不入。
贺澄嘴角抽搐一瞬,“顾总,您能想象您早上吃着炸串去上班的场景。”
顾君渊想象不了,无所谓道:“你们想选哪里?”
贺澄没想到是这么个结果,还在纠结要不要接下顾总的大饼呢,他咬了咬唇,道:“这个再说吧,我们商量商量?”
顾君渊点头,看了一眼虾。
贺澄极有眼力见地又给顾总剥虾,喂给他吃,这下心中是半点怨言都没有了,咱们顾总是实打实的财神爷。
贺澄给周家轩扬了个眼神,眼底的得意让周家轩眼都红了,他不由想他妈的如果有这种老板包养他,他咬着牙弯一弯也不是不行。
“宝宝,你知道我俩怎么认识的嘛?”贺澄扯开话题,笑着道。
听到这话周家轩回忆了一下,然后眼皮跳了一下。
“怎么认识的。”顾君渊顺着问道。
“咱俩一个初中的,我们俩都属于那种学校里成绩垫底的学生,没在一个班。顾总读书的学校应该没有,就是学校里说的校霸,你懂吧。”贺澄一边说话,一边也不闲着,给他弄东西吃。
“我们那边呢,就是把校霸也叫作龙头。”贺澄说到这,自己忍不住笑了起来,实在太杀马特了。
顾君渊静静听着他说,觉得脚有些冷,便往后缩了缩脚,骨节分明的手指端着玻璃杯,玻璃杯里的温水透过杯壁传到他手指间。
“我和周家轩咱俩的班级一个在最东边,一个在最西边,就被称为三中双龙,我是东龙头,他是西龙头。”贺澄说着,突然从塑料板凳上站起来,凑到顾君渊旁边坐下,用那只没戴手套的手拍了拍他的腿:“脚伸过来。”
顾君渊下意识地就抬脚凑过去,贺澄把他的脚放在自己肚子上然后用大衣盖住,接着面不改色地继续聊:“当时初中那些人还真够无聊的,但是他妈的,我初中的时候还真觉得自己挺牛掰的,人长得帅,又拽,老师不敢管我。我就莫名其妙看另外一个龙头不顺眼,我们俩其实也不认识。当时想着,那个□□崽子能跟我一样帅啊。”
“后来,第一次见面是在厕所,咱俩凑在一起尿尿,然后都憋着一股气,想要压过对方。”贺澄说到这儿,周家轩已经开始为自己年少时候的幼稚尴尬了,端起啤酒掩饰地喝了口。
“然后那泡尿尿了小半个课间休息时间……谁都不肯认输呢,我和他的水龙头之争,差点没给哥们干虚脱了。”
顾君渊给面儿的勾起唇角,觉得这些年少趣事并不吸引人,只是说故事的人似乎带着感染力,让他不由自主地露出微笑。
“而且咱俩闹掰也很好笑,当时我们的龙头争霸越发激烈,逐渐进入高潮阶段,我们就约着去纹身。”贺澄给他拿了个炸土豆片,上面撒着不少辣椒粉。
他伸手接着顾君渊咬一口后掉下来的渣渣,先调侃似地骂了一句周家轩:“他说好听一点就是老实人,说难听一点就是蠢。”
“纹身多贵啊,我又没钱。然后周哥是个义气人,骗他妈说要上补习班,然后拿着那钱去纹了两个花臂,来,周哥,给咱顾总展示一下什么是社会人的勇猛。”
若是平时,周家轩能给贺澄两鼻窦,但是见顾总在,他乖乖撸起袖子,把手臂上的两个纹身展示出来,技术不错,现在还栩栩如生,只是有些褪色了。
他胳膊粗,显得青龙白虎很是虎虎生威。
“然后我没那么多钱,就去学校门口买了几块钱的纹身贴,让我弟给我贴了满背的纹身,后来周哥差点动手打我,觉得我耍了他哈哈哈哈。”贺澄咬着土豆片嘎嘣脆。
“不是,顾总你评评理,这人拿纹身贴骗人就算了,当时还想拿着假的纹身让我认他做大哥呢……”周家轩想到自己因为骗钱去纹身,被打得差点亲妈都不认识就生气。
顾君渊看了一眼哈哈大笑的贺澄,眉宇间染上一抹笑意,淡声道:“贺澄本来就是无赖。”
贺澄半点不生气,喝了口酒,对着顾君渊抛了媚眼,道:“我如果不是不要脸的无赖,您能看我一眼?我们能攀上关系?”
顾君渊思索了一瞬,还真是,他见多了那种彬彬有礼、克制守礼、边界感十足的人,但那些都是朋友。
“想喝酸奶。”顾君渊突然说道。
“去,给咱们顾总买瓶酸奶来。”贺澄想也没想对着周家轩扬了扬下巴,一副狐假虎威的样子。
周家轩想把啤酒罐砸在他脸上,但最终只是忍气吞声地微笑问道:“可以,顾总想吃什么牌子,什么口味的?”
“原味,随便。”顾君渊言简意赅。
门被关上,贺澄用手指摸了下他的脚踝,感觉有些凉,便用手指轻轻搓了几下。
“怎么了,宝宝,想亲嘴啦?”贺澄屈身朝着他凑近,他对顾君渊了解,周家轩今天就算买来天价的酸奶,咱们顾总也是不会喝的,他挑得很。
顾君渊自然不可能承认,便故意将贺澄把他留下来的小心思戳破:“你求我留下来,就是为了给你朋友找工作?”
贺澄勾起唇角,伸手勾住他的后颈,五指紧贴,在他唇上贴着吮了吮,被辣得微微红肿的唇,吃起来还蛮舒服的。
他睁着眼睛说话瞎话:“不是啊,我单纯只是没有顾总睡不好,才把你留下来……给周家轩找工作只是顺带的。”
顾君渊尝到了他嘴里的酒味,蹙眉有些嫌弃,撇开嘴,“去刷牙。”
贺澄摆烂不想动,就这么看着他。
天花板上孤零零的黄色灯泡亮着光,照得旁边的雪白墙壁都发黄发暗,三间简单的房间,从客厅就能窥见大小和空间。
顾君渊坐在两米长的沙发上,也直视着他,只见贺澄唇角勾起一抹好看的弧度:“老公有没有觉得,我的小出租屋还没你的浴室大。”
顾君渊客观地说:“我的浴室没有你的房子大。”
连着客厅和三间卧室,确实比他的浴室要大一点。
“宝宝觉得我和周家轩谁帅。”贺澄突然开口问道,抓着他的手指把玩。
“……”这么无聊的问题顾君渊不想回答。
贺澄便笑了笑,觉得自己确实蛮好笑:“我也是真够无聊的,小时候和他比谁尿得久,长大了还要和他比谁长得帅。”
“但是顾总你说一下嘛,我们谁帅。”贺澄摇晃了一下他的手臂。
“你朋友更帅。”顾君渊故意这般说着。
贺澄脸上的笑容顿时就凝固住了,眼皮抽动着:“你说真的?”
顾君渊点了点头,认真正经般说道:“真的,他的脸严格来说比你的更加硬朗一些,身材看起来比你更壮一点,不穿鞋的时候,他好像还要比你高一点……”
他越说,贺澄的脸越沉,实在没想到他比不过李长宇就算了,他妈的还比不过一个顾君渊第一次见面的人。
他有些凶地打断顾君渊的话,声音气急败坏地:“嗯,他什么都比我吊,勾巴也比我长,你今天晚上去找他睡吧。”
贺澄说着,破防地站起来,准备回房间冷静一下。
顾君渊拧着眉,冷声问道:“贺澄,你刚刚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