萌新病友,但恐怖如斯by楚山咕

作者:楚山咕  录入:08-15

可是临死之际,凤曲只想得起这一句。
如果还要再说一句,那就是……
想起春生悲惨的死状,想起河水里沉冤难明的乞丐尸骸,凤曲的怒火烧得前所未有的炽盛,他索性掀开白布,就以那副金光灿灿的剑鞘迎向九万里的刀锋。
恨与怒都在胸腔膨胀,凤曲不退反进,红着眼睛,擎剑挥砍而去:
“给我,向春生,道歉——!”

金石相撞,刺耳激鸣几乎要震碎凤曲的肝胆。
可他硬撑着不愿闭眼,而是颤抖着举鞘相格,任由刀锋在鞘上割出吱嘎的噪音。
那是什么?
他……挡下了九万里的刀?
然而喜色还没上脸,九万里重哼一声,抖腕震开凤曲,抬腿向前一踢,正正踩在凤曲的腹部。凤曲只感到喉口腥甜上涌,身体不受控制地倒飞出去。
九万里还不作罢,一踢即中,刀也紧随而至。
刀法老练狠辣,足见九万里的杀人经验之丰富。
这个看上去不过十四五岁的少年,远比自己想象的更加恐怖。
“师弟”尚且如此,在他身边的“师姐”又该强大到什么地步?
凤曲心中涌起绝望的情绪,情不自禁地握紧了剑柄。
剑无声地滑出鞘来,半寸剑光清冷冷地跃进凤曲眼里。
“——住手!”
一声清喝叫停了凤曲的动作,只见眼前倏然闪现一大片飞扬的衣袂。
她的背影挡下了来自九万里的刀光,随那声命令一起打破寂静的,还有九万里被一把挑开手中刀后,短刀坠地的脆响。
九万里惊叫:“师姐你干嘛?!”
五十弦手持明月双刀,被风吹起的衣衫回归平静,而她静了片刻,转首看向凤曲:“你没事吧?”
凤曲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怎么也想不明白,刺客的师姐为何要救下自己。
愣愣反应一会儿,不等凤曲回应,九万里气呼呼问:“师姐,你不帮我就算了,为什么还要拦着我?”
“因为他不能死。”
“谁规定的!他又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名侠,杀了就杀了,莫非阁主还要保他?!”
“……”五十弦别开目光,不理会他,反而问凤曲,“哥啊你武功是怎么回事?是得了什么隐疾,还是说你是什么不杀小孩主义?”
凤曲倏然一怔,一阵恐慌漫上心头。
他看着五十弦的眼睛,虽然五十弦没有明说,可凤曲听懂了她的话意。
这个女人发现了他的破绽。
发现了他和阿珉巨大的差异。
“你你你——你说谁是小孩?!我马上就十五岁了!”九万里气得口不择言,“五十弦,你别忘了我们可是接了委托,要帮客人扫平一切阻碍的!你现在包庇这家伙,是想放弃任务吗?!”
五十弦没等来凤曲的答复,叹息一声,再看向九万里。
她清清嗓,眨眼赔笑:“小宝,给姐姐一个面子,咱就当今晚没见过他,好不好?”
九万里:“……”
九万里:“宝你个鬼啊!”
不怪九万里发飙,五十弦知道自己做得不地道。
可她也是有苦难言,毕竟只有她能看到系统面板上血淋淋的红字:
【紧急任务:保护重要角色‘倾凤曲’
【任务成功奖励:50积分
【任务失败惩罚:剧情崩坏,宿主死亡】
这能不救吗!
这谁看了敢不救啊?!
天地良心,她兑换明月刀真的是为了帮助九万里。
可谁知道倾凤曲突然跟没了武功一样,本应该两人合力都不能战胜的倾凤曲,竟然这么容易就被九万里攻得捉襟见肘。
好崩溃。
她只想做个无情的杀手,为什么要被卷入这该死的主线剧情啊?
三人还没吵出结果,却听见四下里响起某种怪异的动静。
是有人踩着轻悄的步子,像是故意隐藏了声响,却还是在夜里格外引人注意。
五十弦最先察觉异样,微微抬手制止了吵闹的九万里,顺带把凤曲按剑的手一拨:“嘘。”
“什么人!藏头露尾恶不恶心,滚出来见你九爷爷!”
九万里姑且放过了凤曲,一股脑把火气都甩在这不露脸的怪人身上。
倒是五十弦很快反应过来,一边挡住蓄势待发的九万里,一边朝不远处某条曲折不见人迹的巷子看去。
雇主说过会有人到这里接应他们。
不过,往常任务的接应人都是“鸦”的内部成员,这次换了陌生人,作为师姐,五十弦自觉要对九万里的安全负责。
因此她比以前谨慎许多,不仅没有收回明月刀,同时还把凤曲和九万里都拦在身后:“我欲买酒,几两几钱?”
对方静了须臾,哑声答:“贱命不过三两九。”
五十弦的表情沉了沉:“得令。上边有何吩咐?”
接应人这才从巷子里走了出来,巷口灯光把他的背影投在墙上,拉得奇长,远远看去,好像灯头悬着一根细绳,细绳吊着一个身穿斗篷的怪人。
来人越走越近,但没有立刻回答五十弦,而是将目光投向了凤曲:“倾凤曲,我还没去找你,你倒自己找上门来。”
凤曲微怔:“你认识我?”
“……我当然认识你,你现在是多少人仰慕不已的名侠。”对方的情绪有些奇怪,像是嘲笑,语气中却透着隐秘的嫉妒,“用我们的潦倒可怜,衬托你的伟大和正义,倾少侠真是好大的本领……只可惜,你招惹的远不止是我们而已,你还招惹了某个你难以想象的敌人。”
凤曲还有些云里雾里,就听见他叹息一声,脱下帷帽:“二位,执行任务吧。倾凤曲就是你们要杀的人。”
凤曲后知后觉叫了一声:“你是那天欺负映珠的那群人?是……你是天越门的那个少主?!”
“没想到少侠还能认出我,”方敬远冷笑一声,“那么去到阴曹地府,也别怪罪我啊。我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怪就怪你树大招风,没本事还硬逞强,在现如今的江湖,还以为会点功夫就能大摇大摆吗?”
凤曲看到那张脸,彻底记起来了。
当日他为映珠,曾叫阿珉打服了一个天越门的恶徒,当时,这位“少主”就在现场,还屡屡劝阻,不过阿珉当然没给方敬远什么面子,把方敬远和天越门都折腾得不轻。
而今方敬远竟然和商别意失踪的案子有了关联,看上去,像是摇身一变成了两个杀手的上级。
只能怪冤家路窄,还真是他自己上赶着送死来了。
“你看不惯我,找人行刺也合情合理。可你绑架商别意又是为什么?你说‘受人之托’,又是受谁之托,他为什么要和商别意过不去,又为什么要找你来合作?”
“我可没有义务给你答疑解惑。好了,时候不早,快些动手吧。”
方敬远一边说着,背过身去,抬手摆了摆:“倾少侠,也许你想做英雄,但在这世道,长命的从来不是什么英雄。”
九万里应声拔/出了刀,又被五十弦伸手挡下。
“师姐!这是雇主的意思,你还要保他?!”
五十弦的指腹摩挲刀柄,静静端详着“接应人”的眉目:“我说这次任务酬劳这么丰厚,原来是方公子的手笔,这赏金都快买下半个天越门了罢?”
方敬远冷下神色:“这就不是该你们打听的了。现在认可了我是雇主,雇主的命令,你们都不听吗?”
“‘命令’自然是要听的,毕竟是叫动了我的天字号密令。”
五十弦闭目片刻,看向身旁看似镇静,实则目露懊悔,正在偷偷瞄她脸色的凤曲。
明月刀弹出半寸,刺眼的雪光照得凤曲禁不住闭眼。
九万里也睁大了眼睛,迫不及待等她正式出刀。
抛开吊儿郎当的做派不论,五十弦是他们这一代最优秀的杀手,是他引以为傲的师姐。
他就知道,虽然这倾凤曲长得确实妖艳,但师姐才不可能懈怠任务。一直以来,五十弦只要出刀,就没有不收人命的道理。
五十弦长长地叹息一声:“——我其实,真的很讨厌暴力啊。”
飒飒风动。
凤曲感到了扑面而来的、凌冽的冷风。
这是何等稠密的杀气!
简直铺天盖地,犹如罗网。
凤曲双腿一软,好像被鬼魅缠身,前所未有地认识到何为悬殊。
没有阿珉,他在这里根本寸步难行。
“噗——”
连一声惨叫都没有,冷风之后,就是浇脸的、滚烫的淋漓鲜血。
可他预料中的疼痛没有传来,倒是眼前鲜红一片,凤曲懵懵睁开了眼。
震落眼睫上的血滴,一颗人头骨碌碌从他脚边滚远。
刚才还生龙活虎、精神昂扬的方敬远,此刻拖着一地的血,目眦欲裂,远远瞪视他们。
凤曲感到身上大片的衣衫都被鲜血泼湿,风一吹,他禁不住发抖:“开、开玩笑吧……为什么……是杀他?”
“英雄不长命,小人就该长命不成?”
灯下,五十弦低首擦刀。
笑音和夜风一起飘到凤曲的耳边:
“——贱命不过三两九,孰敢同我论酒钱?”
巧笑嫣然、活泼健谈的少女,此刻和那道血淋淋的背影融在了一起。
一片鸦羽从她袖中滑落,轻飘飘坠在方敬远残缺的尸身。
这里,是且去岛外,残酷而糜丽的江湖。

明月刀的使用时间到了,五十弦的手上自然而然不见了那副双刀。
九万里识趣地没有多问,他们知道,师姐的刀比她本人还要来无影去无踪,阁主也说,只要师姐没有违背禁令,什么刀啊剑的都随她去。
但凤曲就没那么识趣了。
他在原地僵了很久,手脚都失去温度,只能听到聒噪的心跳。
恐惧感空前强烈,凤曲既不理解明月刀去了哪里,也不理解五十弦为什么是杀方敬远而非杀他。
五十弦看了过来:“我说,难道你是真的没有武功?”
凤曲沉默着不做声色。
五十弦长长地吐出一口气,看上去很是无奈:“啊啊,烦死了,你怎么会没有武功?还是说你可怜我,不想和我动手?你反抗啊,你还手啊,我应该打不过你才对!”
“……”
“不说也行,我就当boss大人是有什么旧伤,不能跟我动手好了。”
凤曲不敢回答,只好小声转移话题:“那,少侠,你的刀呢?”
五十弦睁着眼睛扯谎:“沾血晦气,丢了。”
“那……为什么是方敬远……”
“再问下去,我真的会杀了你哦——就算你是大boss。”
凤曲不吱声了,虽然他也没听懂什么是“大博思”。
三个人里,只有他劈头盖脸被浇了一身的血,要说晦气,没人比他更晦气。
可要说凄惨,当然是此刻身首异处的方敬远最为凄惨。
“把人头带上。”五十弦说完,自顾自走进了巷子。
留下凤曲和九万里面面相觑,九万里猛地变色:“你看什么看!当然是你带了,当心我削你!”
凤曲:“……”
凤曲指指人中处:“你先把鼻血擦擦?”
阿珉都给他踹得快破相了,亏这小孩还这么活蹦乱跳。
九万里脸上一红,不搭理他,夺步跑进巷子追五十弦去了。至于方敬远的身体和脑袋,自然是丢在了原地,任由凤曲抉择。
凤曲在原地僵了一阵,时而看向巷子,时而看向方敬远,终究还是叹息一声。
他从衣角撕了一大块布下来,把方敬远的脑袋囫囵一裹,搂在怀里跟进了巷子。
巷子里只有他们三人的脚步。
脚步声反复回响,听不清远近,凤曲低着脑袋快走,没一会儿就撞上了九万里。
九万里被他撞得发疼,恶狠狠骂道:“没长眼睛啊?”
“是啊。”凤曲答,“我怕黑,跟上你们才安心。”
九万里反问:“跟上我们?你不怕我给你一刀?”
“你师姐不让你杀我。”
“我又不听她的,我想杀谁就杀谁。”
“那你就杀我好了。”
“……我才懒得,杀了你谁来抱这丑不拉几的脑袋。”
凤曲压低了声音发笑,没忍住抬手摸了摸九万里的发顶。
九万里果然一点就炸:“脏死了!别碰我!”
“我还是不明白,你为什么要杀春生呢?他和你年纪也差不多,难道你动手时不觉得……”
“婆婆妈妈的,你哪来这么多话?!杀了就杀了,我们生来就是刺客,自己都朝不保夕,可没你那闲工夫替别人操心!”
“………是这样吗?那你的雇主为什么要和一个孩子过不去?”
“那关我什么事?我只要拿钱干活,不然我就要饿死。”
九万里翻着白眼嘟囔几句,凤曲听不清他说什么,只是感觉到衣服被人往左边拐弯的方向一拽,躲开了差点撞上的墙。
“看得出来你是真没长眼睛。”九万里说,“要跟就跟紧点,这巷子里走着的鬼比人还多,当心来个小鬼把你脑袋啃了。”
凤曲失笑,心中却有些怅然。
方敬远就这么轻易地消失了。或许会有人为他复仇,可方敬远再也回不来,就在那么几句言谈之间,一条生命无缘无故地、无人在意地不见了。
而九万里,这个和春生、吹玉,还有二师弟江容都年岁相仿的孩子——他就这么旁观着,表情没有一丝变化。
他不觉得九万里年纪轻轻就喊打喊杀是一种“飒爽”,正相反,看到这么年轻的孩子过早地卷进江湖,凤曲只觉得世道残酷。
但不等他多说什么,前方五十弦似乎叫了他们一声,九万里也加速追上去。
紧跟着,凤曲绕过一道弯,看到了被堵塞的巷子,和断墙下意识混沌的商别意。
他被人捆住了手脚,丢在干草垛上,肤色病白、形容憔悴。
在那身靛蓝色锦袍的衬托下,商别意宛如一块蒙尘美玉,脆弱得让人揪心。
凤曲来不及高兴,又见五十弦冷脸抬起手来:“刀。”
九万里毫不质疑地送上了自己的刀。
五十弦伸手接刀,凤曲急忙上前抓她手腕:“等等,为什么——”
“这是雇主的意思,别怪我们,我们是奉命行事。”五十弦一边说着,手腕微微一挣,轻易摆脱了凤曲。
凤曲心知自己不是五十弦的对手,可也不能眼睁睁看着商别意挨刀。
眼见五十弦就要动手,凤曲心下一横,展臂挡在五十弦和商别意之间,硬着头皮乞求:
“你们不是都杀了方敬远吗?他不是雇主的话,原本的雇主是要什么呢?要钱吗?把商公子还给凤仪山庄,还能有谁比他们更有钱?”
五十弦露齿一笑:“空头支票达咩,老娘只收现金。”
凤曲听不懂什么“空头支票”和“达咩”,但隐约听懂了她的意思是要现钱。
“我有我有,我都给你,放他一条活路吧。”
五十弦微一挑眉:“还真有?有多少?”
凤曲当真把全身上下摸了个遍,苦着脸试探着问:“……三两银子?”
五十弦:“……”
五十弦擦了擦刀:“好宝宝,来,姐姐再给你洗个热血澡。”
她的动作何其熟练,凤曲还想说些什么,那把刀已经近到他的跟前。
好像眨一眨眼,眼睫就会被锋利的刀光无声斩落。
凤曲吓得紧闭起眼,脸色苍白、抖若筛糠,脚下却寸步未让。
“你让开啊,你不是有隐疾没法动手吗?你会被我师姐砍死的!”九万里急得上前拖拽,而五十弦收敛了先前的笑容,擎刀诘问:“倾凤曲,你真的不怕死吗?”
感受到三人的动静,连商别意也微微睁开眼睛。
他病得昏沉,但还是强打起精神:“……少侠,连你也被我连累了吗?”
在他开口之后,五十弦和九万里都没了声音。
凤曲按下惧意,努力撑起笑容回头看他:“没啊、没有。不是连累,是我自愿的,商公子,你受伤了吗?我带了伤药,你等我找一下。”
“玩笑就到此为止了。”
刀在空中挽了一记刀花,五十弦低眼收刀,扎成高马尾的长发随风飘扬。
她啪地打响响指,手里莫名多了一捆绳子,凤曲刚放下方敬远的脑袋,在袖袋里掏摸伤药,就这样被五十弦提着绳子,三两下绑住手脚。
“……咦?”
五十弦在他脚踝处一踢,凤曲顿时失重后仰,一屁股倒在干草垛上,紧邻着商别意。
装药的陶瓷瓶骨碌碌滚出老远,被九万里伸脚截住,五十弦道:“你把巷口守住,我去给天越门送信。”
凤曲挣扎着问:“你要送什么信?你们要把我们怎么办?”
这里是瑶城已经废弃的死胡同,入口只有一个,且没有出口。
临近郊野,除了乞丐酒徒,鲜少有人造访此处。
如果九万里去把巷口守住,凤曲怀疑他们甚至能活活饿死。
但五十弦没有理他,只是把凤曲的剑塞给九万里,自顾自扬长而去。
九万里把凤曲的药丢了回去,眼神在他和商别意之间飘一会儿,沉默地低下头,抱着剑也走了。
巷子里只剩凤曲和迷迷糊糊的商别意,以及被九万里丢在一边的方敬远的脑袋。
大概是九万里故意整他,方敬远怒目圆瞪的眼睛还盯着凤曲的方向,直看得凤曲毛骨悚然,在心里叫了半天“阿珉”。
然而阿珉还是没醒。
凤曲还注意到,商别意的确比他可怜多了。
他已经被绑了一宿,手腕上的红痕刺眼至极,嘴唇也干燥不已。
可即便潦倒到这种地步,商公子还是不愧他光风霁月的美名。在肮脏混乱的巷子里,商别意依然有一种病梅似的美感。
而且靠近了他,那股清心宁神的冷香就更明显了。
“……唔,少侠?”或许是凤曲的视线太过炙热,商别意缓缓睁开了眼,对他微笑,“你还好吗?”
凤曲一惊:“这话应该我问才是,商公子您……”
“无妨,他俩算是比较温和的刺客。”
“这样还算比较温和……总之,您身体有哪不舒服吗?”
商别意轻轻一笑:“我很好。倒是少侠,无端受我拖累,连剑都被他们拿走,有没有受伤?”
凤曲还是头一次见这么温柔亲切的人,立刻理解了瑶城上下为何都这么爱戴商别意。
光是听他说话,都像踩在云朵上一样舒服,更别提被他关心,这能让任何人都情不自禁地飘飘然。
“我没事,剑也没事,总能拿回来的。您别叫我‘少侠’了,我叫凤曲,之前就在您‘吟荷居’的隔壁。”
“我当然记得。那么凤曲也别再称呼‘您’了,凤仪山庄商别意,久闻‘凤曲’的大名……”商别意的笑容更加温和,“很好听的名字,所以早早记得深刻。你就叫我‘别意’,好吗?”
这话说得凤曲有点脸红。
从前谁对他说久仰大名,紧跟着的都是对且去岛、对倾五岳的赞美,从来没有人说什么“名字好听”、什么“记得深刻”。
说来奇怪,商别意的长相其实不如商吹玉那么惊艳。
单论姿容,商别意只能说是中上;可论及气质,凤曲又觉得生平所历,没有一个比得上商别意这样亲切温柔。
“是,别意。”凤曲找回理智,低声问,“你还记得自己怎么到这儿来的吗?”
方敬远说了自己是“忠人之事”,凤曲就很难不在意这场闹剧的幕后元凶。
那个始作俑者简直心狠手辣,连方敬远这个同伴都被灭口,凤曲不敢想象自己和商别意还要遭遇什么。
商别意的眼眸暗了一瞬,刻意不去看方敬远血淋淋的脑袋:
“想来,是方敬远找来了‘鸦’的刺客。
“我今晚到天香楼是给吹玉捧场,又有阿鹿作伴,我因此没有带上近卫。当时阿鹿出去谢酒,我在吟荷居中饮茶,一时灯火忽明忽暗,那女刺客就从窗外闯了进来。她以刀胁迫,同伴则绑上了我的手脚,接着用黑布蒙眼堵嘴,我只感受到一路冷风,再看清时,就在这里,面前正是方敬远。”
凤曲怜惜地打量他周身,手腕脚踝确有红痕,嘴边也有被人拳打之后的淤青。
商别意感受到他的视线,微微一笑:“凤曲少侠又是怎么来的呢?”
“大家发现别意不见,就把吟荷居围了起来。‘鸦’的刺客来送信,我看到了,就跟过来了。”
“信?凤曲看到信了吗,信上写了什么?”
凤曲赧然:“我没来得及看,一门心思只想着追人了。”
商别意低头笑笑,继续道:“他们绑架我,无非是求瑶城考试的答案。方敬远已经问过我好几次,可瑶城考试对我也至关重要,即使知道答案,也必须守口如瓶。”
凤曲愣了一下:“你很在乎这次考试吗?”
“是的,”商别意道,“这是山庄的存亡之战,连我也要全力以赴。”
说到这里,凤曲就打消了从他这里套话的小心思。
“不过方敬远说了,他背后还有其他人,会是和别意有仇的人吗?”
“很有可能。但凤仪山庄近年树大招风,难免招惹事端,一时之间,我也想不出谁最有动机。”
“敌视凤仪山庄的都有嫌疑吗?”凤曲思考着问,“这人利用了天越门,又针对别意你,好像还对我也很不满意,看上去,更像是我们三方的共同敌人。”
商别意顿了顿,表情明显有了一丝变化。
凤曲捕捉到他的异常:“别意想到了谁?”
只见商别意低垂眼睫,苦笑一声:“不,一定是我想错了。”
“现在只是推测,随便猜猜也不妨事。”
商别意又迟疑一会儿,终于开口:“只是猜测,我相信他不会做那种事……凤曲应该也了解他不是那种人。”
凤曲等待着,商别意吐出了一个人名:“凤曲以为,我的弟弟商吹玉,是怎样的人呢?”
“师姐?”
九万里匆匆走出巷子,就见五十弦叼了一根干草,蹲在路边。
这会儿天色放亮,越来越多的人开始走上街道,他们再在巷口逗留,早晚会被巡捕怀疑。
若是平时,五十弦绝不会这么大意。
九万里迟疑片刻,也在她身边蹲了下来:“师姐,你为什么要杀方敬远?”
“你先回答我,”五十弦打断他,“‘春生’是怎么回事?”
九万里答:“三师兄不是旧伤没好么,那个任务临时被倾凤曲插手,他就叫了我去帮忙。”
“所以你真的杀人了?”
“动手的还是三师兄啦,我一个人怎么可能逃过倾凤曲的追踪。”
“当时倾凤曲的状态如何?”
“……那会儿不知道是他,但……很厉害,很可怕。”
五十弦的表情明显不好,话在嘴边憋了一阵,终究没有出口。
她烦躁地抓了抓头发,又听九万里问:“师姐,你为什么对方敬远动手?我们不是一边的吗?”
推书 20234-08-15 :男主怀了我的崽by》:[穿越重生] 《男主怀了我的崽》作者:顾西子【完结】晋江VIP2024-8-13完结总书评数:30842当前被收藏数:49022营养液数:61856文章积分:725,172,608文案:每篇小说里,都有一些因为作者的剧情发展,被迫成为炮灰的人物。顺应国家生育政策的号召,好孕系统应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