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拿的剧本不对劲by云初棠

作者:云初棠  录入:08-16

抛下忙碌的太子,自己跑出去玩,是不是不太好?
看着桌案上堆积成山的公务,谢云槿心中升起一股淡淡的自责。
不由道:“有什么我能帮忙的吗?”
梁煊写字的动作一顿,看到谢云槿眉目间的自责之色,“没有”两个字在嘴边转了转,被主人咽下。
“阿槿可以帮我把这边没处理的分下类。”
这活儿他熟,谢云槿爽快答应:“行。”
高公公极有眼色搬来椅子,放到太子的座位旁边。
谢云槿没有多想,坐下干活。
梁煊刚接触朝政的时候,皇帝有意为难他,给他分配了不少难以完成的任务。那段时间,梁煊几乎每天都忙到子时。
身为伴读,谢云槿不可能置身事外,他是梁煊的伴读,也是默认的太子未来的班底,不可能完全不接触这些事,便在东宫住了一段时间。
忙得焦头烂额的同时,两人收获也不少,既对朝中势力有了进一步了解,也让朝臣看到太子实力。
即使皇帝再不愿,梁煊在朝中的影响力也越来越大,假以时日,将形成一股让他难以撼动的势力。
意识到这点,皇帝干脆把其他长成的皇子全扔进朝廷,明里暗里给予他们支持,形成另一股与太子抗衡的势力。
想到皇帝这些年的所作所为,谢云槿心中哽了一口气。
他想不通,有这么优秀的太子,皇帝还有什么好不满足的。
要是太子是他爹的儿子,他爹绝对能乐得跳起来。
也不对,或许会更加跳脚。
想起自家亲爹,谢云槿心情更不好了。
心情不好,手下动作难免用力了些,梁煊注意到,从忙碌的公务中抽.出神来。
“阿槿可是累了?”
“啊?”谢云槿茫然。
梁煊指指被他弄皱的纸,谢云槿忙松开手。
“若是累了,阿槿先去休息吧。”
“我不累,想到我爹,有些走神。”谢云槿将被自己弄皱的纸展平,看向窗外。
天已经完全黑了。
时辰已过,宫中落钥,今日只能宿在东宫。
梁煊忙起来可以不顾自己,却不能不顾谢云槿,收起处理得差不多的公务:“天色晚了,先休息。”
坐久了身体都僵了,谢云槿站起来,伸了个懒腰。
谢云槿对东宫很熟悉,东宫里留有他的一应用具,包括衣服。
高公公备好热水,得到太子示意,将谢云槿引过去。
泡在热水里,一身疲乏被洗净,谢云槿放任自己沉入水下,片刻后,从水里浮出来,一拍脑门,差点忘记正事。
他是来问太子关于楚家的事的。
察觉到梁煊不太高兴,自知理亏的谢云槿将人安抚一通,忘了要紧的事。
这么晚了,要去找梁煊吗?
谢云槿出了浴桶,垂眸等候的宫人上前,为他擦干身体。
穿好寝衣,谢云槿披着湿漉漉的头发,游移不定。
若是以前,要去就去了,他不是没和梁煊同塌而眠过,第一次在东宫留宿,就是宿在太子殿下的寝殿里。
那个时候他多大?
应当才十岁。
请封世子的皇令刚下来,全侯府都在为这件事高兴,除了长宁侯。
寻到一点小错处,长宁侯罚小云槿跪了一夜,并将他的小厮侍女一并扣下,不让他们向老夫人和侯夫人告信。
寒冬腊月,下了雪,小云槿在冰冷的屋里跪了大半夜,长宁侯知道他第二天要去宫里,不敢做的太过,后半夜把他放了。
冷到近乎失去知觉的小云槿裹在被子里,屋里银炭燃烧,一点点驱散身上的寒意。
却无法驱散心中的冷。
“为父罚你,是为了让你长记性,你以后就是侯府的世子了,切记,不可妄为……”
长宁侯说了很多,小云槿听了,只觉得好笑,他从来没有哪一刻像现在这般真切感觉到,长宁侯,他的父亲,不希望他好。
只因为他没能如他的愿,在太学表现出色,借由太子这层关系,成了侯府的世子,长宁侯便鸡蛋里挑骨头,随意寻了个理由,罚他跪了半夜。
小云槿受了寒,膝盖还疼得厉害,娘亲连他的面都没见着,就被送上了进宫的马车。
长宁侯站在马车前,开口:“你已经长大了,不该再与母亲过于亲近,从今日起,你搬到我院子里,我亲自管你,下了学,早点回来,不要在外面逗留。”
小云槿抱着自己的腿,撇撇嘴,没说话。
他不想去长宁侯的院子住,他不想活在长宁侯的桎梏中。
放学后,小云槿没有出宫,悄悄躲在学堂的树丛里,他知道,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一旦被长宁侯找回去,他绝不会有好日子过。
可他就是不愿意回去。
长宁侯的亲信没接到人,寻找动静惊到了太子,询问理由后,太子吩咐人帮着一起找。
太子没忘记今天见到的小伴读,没有往日的活力,如一株被暴雨淋过的小苗,蔫哒哒的。
到底放心不下,也加入寻找队伍。
最后是太子捡到了躲在树丛中几近昏迷的小孩。
看着小云槿脸上未干的泪痕,太子谢绝了长宁侯亲信将人带回去的要求,把人抱到东宫。
太医看过后,太子发现了小云槿腿上的淤痕。
躺在温暖的被窝里,小云槿悠悠转醒。
坐在床边的太子第一时间发现:“你醒了?”
“殿、殿下?”
小云槿的身体本就不好,折腾一番,声音哑得不成样。
高公公端来水和药,喂他服下。
等他精神好点,太子才道:“你父亲在找你,为什么要躲在宫里?”
小云槿往温暖的被子里缩了缩:“我不想回去。”
太子做了个手势,宫人陆续退去。
“孤请了太医来,你腿上的伤……”那伤一看就是跪出来的,太子想不明白,小伴读做了什么,会让长宁侯对唯一的嫡子下这么狠的手。
小云槿用被子蒙住自己的头,声音嗡嗡的:“他说要让我搬去他院子住,我不想去,我知道他不喜欢我,不想我当世子。”
太子没想到,小云槿腿上的伤,会和自己一番运作有关,心中不禁有些怜惜。
小云槿不愿回去,他便将人留在东宫,派人去查长宁侯府究竟是什么情况。
既然谢云槿成了他的伴读,便是他的人,断没有自己的人白白被别人欺负的道理,即使那个人是小伴读的亲生父亲也不行。
小云槿在东宫住了一个多月,再回去,长宁侯没再说让他搬去他院子的话,也没再为着一点小事惩罚他。
谢云槿知道,这中间,一定是梁煊做了什么。
他不能因为还没发生的事疏远梁煊。
打定主意,谢云槿抱着自己的枕头来到太子寝殿。
高公公在外面守夜,看到谢云槿抱着枕头过来,心中诧异,面上却不显,迎上去:“小公子是来找殿下的吗?”
谢云槿和太子之间气氛的微弱改变,作为贴身伺候太子的人,高公公感受明显。
自家太子倒是一如往常,主要是谢云槿隐隐有躲着太子的意思,眼下谢云槿似乎想通了什么……
两位主子关系和好如初,高公公自然是乐见其成的。
不用通报,高公公主动为谢云槿打开太子寝殿的门。
梁煊刚洗漱完,穿着比平时随意,看到出现在门外的谢云槿,诧异挑眉。
注意到谢云槿手中的枕头,梁煊示意对方进来:“阿槿要与孤秉烛夜谈?”
等谢云槿进屋,高公公将寝殿门关上。
谢云槿本来还有些不好意思,梁煊熟悉的态度让他放松下来,熟稔将自己的枕头放到太子床上。
太子殿下的床大得很,足以睡下五六个成年人,多一个他绰绰有余。
谢云槿主动亲近来之不易,梁煊没多说什么,用如往常一般的态度对他。
躺在床上,谢云槿道:“殿下还记得我第一次留宿东宫吗?”
“记得,那时候你生病了,浑身烫得很,偏偏你自己觉得冷,一个劲往我怀里钻。”一整夜,梁煊觉得自己仿佛抱了个大火炉。
小孩不舒服了还哼哼唧唧的,得哄。
谢云槿翻了个身,面朝梁煊:“殿下,我其实是有件事想打听。”
梁煊大致能猜到他想问的事。
“我想问问关于楚家的事。”
果然,今日谢云槿留下,梁煊便知道,谢云槿多半要说这件事。
“你想知道楚家和老三的事?”梁煊没绕关子。
“不愧是殿下,料事如神。”谢云槿拍了记马屁,为了更好说话,往梁煊身边拱了拱。
两人间的距离一下缩短,彼此的体温仿佛能透过空隙传给对方,梁煊呼吸一窒,在谢云槿靠近的瞬间,身体紧绷。
然后缓慢放松。
“殿下,馨月宫不是为三皇子看好了楚家大姑娘吗?”
三皇子妃的人选虽没对外公布,宫里宫外消息灵通的,多少知道点。
“是,”梁煊平躺着,以免自己露出异样,“板上钉钉的事,只是楚家心大,不甘心只踏上老三这一条船,尤其在老三犯错,疑似惹了父皇不喜之后。”
三皇子一派牵扯进渝州一事的事谢云槿知道,只是没料到,这件事会波及到三皇子妃的人选。
“楚家的打算,馨月宫不会让他们如愿吧?”
馨月宫的主人陈贵妃,是个极为争强好胜的人,三皇子妃事关重大,她绝对会选对三皇子最有利的人。
楚家的大姑娘,谢云槿有所耳闻,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楚家花了大心思培养,很明显是为了让这个女儿成为家族助力。
其实最好的,是让这个女儿成为太子宫里的人,楚家不是没做过这个打算,只是东宫明显没有这个意思,楚家只好退而求其次。
“不说馨月宫,三皇子本人也不会乐意。”
三皇子确实不乐意,不仅不乐意,甚至暴跳如雷。
“楚家是什么意思?我肯娶他家女儿已经是屈尊了,现在告诉我,他们家要与我结亲的是那个从外面接回来的女儿,是把我当猴耍吗?”
陈贵妃也很生气,气自己被人摆了一道,楚家主动递来橄榄枝,虽说楚家在京城势力不是数一数二,但楚家大姑娘的名气足以弥补一二,谁料他们现在告诉她,要嫁过来的不是大姑娘。
那个从外面接回来的女儿,谁知道是不是真正的楚家人,更别说对方在乡野长大,说是什么精通医术,实则与外男牵扯不清,如何配得上她儿子这样的天潢贵胄?
不过,还是得先冷静。
“我儿,你放心,楚家那位新寻回来的姑娘,本宫是绝不会允许她做你的正妃的,至多封个侧妃。”
不满楚家的做法,陈贵妃也不愿失去楚家这个助力,渝州一事,二皇子势力损失不小,想夺那个位置,必须有更多助力。
等她的儿子登上那个位置,再报楚家折辱之仇也不晚。
楚家不在乎是不是正妃,一个突然多出来的女儿罢了,乡野长大,能封个侧妃亦是她的福气。
“父亲,我们这么做,三皇子和陈贵妃真是不会记恨吗?”楚家大公子不理解自家父亲为何出尔反尔。
楚家主摸了摸自己的胡须:“三皇子太过激进,怕是难以到达那个位置,若不是东宫那边不肯松口,我们何须找上他?”
楚家主最看好的,自始至终都是东宫。
不因为对方是太子,而是对方的手段,好比这次渝州的事,不动声色折了三皇子的势力,还让皇帝与其离心,不可谓不狠辣。
三皇子刚进朝堂,最重要的不是己方势力如何,而是皇帝的态度,失了皇帝支持,便是失了靠近那个位置的机会。
可惜,三皇子现在不懂。
楚家主不愿楚家的大船随三皇子一同沉没。
也幸好,从一开始,他就没明说,送进三皇子宫的是哪个女儿。
“小姐,老爷怎可这般偏心?最好的院子给那人就算了,现在您的亲事也要给她。”
侍女的话拉回楚大姑娘的心绪,她敛眸:“不过是从一个牢笼到另一个牢笼罢了,哪有好坏之分。”
楚大姑娘从小便知道,家族培养自己的目的,他们让她读书,教她琴棋书画,明道理,也让她生出了一颗明辨是非的心。
她不会辜负家族的培养,去做所谓争取自由的事,享受了什么样的权利,就该承担什么样的责任,可她的妹妹,没受过家族恩惠,流落在外艰难长大,不该为了家族赔上自己。
“去与二妹说说话吧。”
听说妹妹有个两情相悦的人,不知那个男子肯为妹妹做到何种程度,若他们愿意,她会帮他们一把。
一艘注定要沉的船,没必要多搭进去一个人。
谢云槿从太子那得到消息,在章子茗的翘首以盼中,来到约见地点。
“楚家一开始确实是打算让楚大姑娘嫁进三皇子宫,渝州一事让三皇子势力大损,楚家便不愿了,随便推了一个女儿出来。”
“怎么偏偏刚好选了楚楚?”章子茗不解。
楚家子女众多,女儿各个出色,没道理偏偏选了刚认回来的楚楚。
“从某一方面,也是为了断了你的念想。”谢云槿很不愿说出这个真相,可事实就是如此。
楚家精心培养女儿,多是为了联姻壮大自己的家族,当今后宫里,也有楚家女儿,楚家也是靠着联姻,在京城站稳跟脚。
章家是江南大家族,富甲一方,若是别家,或许会觉得是一门好亲事,但章家少了楚家最看重的权势,千好万好都敌不过“权势”二字。
想通这点,章子茗脸色刷的白了:“早知如此,我不该如此着急上门求亲……”
顾承泽拍拍他的肩膀,让他重新振作:“现在不是自责的时候,我们得想想办法,如何避免让楚楚姑娘嫁给三殿下。”
“不错,”谢云槿点头,“三皇子不是个好相与的,楚家贸然将楚大姑娘换掉,他和馨月宫那边都不会轻易善罢甘休,若楚楚姑娘真的嫁进去,日子怕是不会好过。”
“我可以带她回江南,”章子茗坚定道,“只要到了江南,楚家便拿我们没办法。”
“你难道想就这么算了?”谢云槿反问。
不,章子茗在心中回答,他不想。
他想给楚楚的,是名正言顺,而不是狼狈逃回。
“此事从长计议,我们先想办法问问楚楚姑娘的真正意思,再看怎么做。”谢云槿道。
“她恐怕轻易不愿意说,”章子茗不是没去问过,每次得到的答案都一样,“如果她是出自真心想和我断了,我会放手。”
想着怎么解决这件事,谢云槿一个不注意,撞到走在前面的人背上。
梁煊无奈停下脚步,转身:“阿槿,想什么这么出神?”
谢云槿将章子茗的事说了:“我和楚家的人不熟,不然还可以想办法去问问。”
因为楚家的行事作风,京城勋贵之家都不太乐意和他们走一块儿。
“殿下有办法吗?”问完,谢云槿反应过来,连忙道,“殿下当我没说,不必掺和进这件事里。”
太子身份不同,若他参与进来,这件事的麻烦程度会直线上升。
谢云槿不希望,梁煊搅和进没必要的麻烦里。
“阿槿,你从前不会将我们之间分的这般清的。”梁煊神态似有些受伤。
谢云槿第一时间反思自己。
有、有吗?

和梁煊想熟后,不管大事小事,谢云槿都喜欢和梁煊分享。家里只有庶出的妹妹,和他玩不到一块去,知道该和梁煊之间恪守君臣本分,奈何梁煊在他面前没有一点架子,久而久之,谢云槿将他当成了最好的朋友。
可以解决各种麻烦、无限包容他的朋友。
而现在,他在做什么?
因为一个梦,躲着梁煊,自顾自拉开两人间的距离……
越想,谢云槿心中越愧疚。
他不该因为还没发生的事疏远人,更何况,梁煊本人对未来会发的事毫不知情。
这不公平。
换位思考一下,若是哪天梁煊突然开始疏远他,天天跟新朋友出去玩,不带他……
不行,想想都好生气!
谢云槿鼓了鼓脸颊。
见谢云槿脸色变来变去,梁煊轻敲了下他额头:“想什么呢?你我之间,何须如此生分?”
“殿下说的是。”谢云槿收回乱飞的思绪。
“若是发生了什么事,你大可直接与我说,不要闷在心里。”梁煊继续道。
他想弄清谢云槿这段时间失常的缘由。
梁煊如此通情达理,谢云槿心中的愧疚如烧开的水,咕噜咕噜往外冒。
“若是因为长宁侯的事,阿槿放心,不会影响到我,我不希望,阿槿与我之间因为外人生出隔阂。”
“阿槿是在担心长宁侯的事吗?”
长宁侯掺和进渝州一事的结果已经出来了,因撞在皇帝震怒风口,惩罚比往常重些。
长宁侯谋划多时的升职是别想了,现有的职位也被一降再降,好在,和其他官员比起来,他犯的事不算什么,没牵扯到侯府其他人。
谢云槿不好说自己做的梦,看着光风霁月的太子殿下,他实在说不出口,支支吾吾应下梁煊的话。
就当是这个理由叭。
不想继续这个话题,谢云槿斟了杯茶,双手递给梁煊:“殿下,是我的错,给殿下赔罪。”
梁煊接过他的茶喝了一口:“以后不许这样了。”
“嗯嗯,以后一定不这样。”
梁煊好哄得很,谢云槿软着嗓子告饶几句,再保证以后绝不随便疏远人,便将人哄好了。
高公公在一旁看得啧啧称奇,也就在谢小公子面前,太子这般好说话了。
哄好人,谢云槿说起正事:“殿下,有没有什么办法让楚家放弃送楚楚姑娘入宫?”
“解决这事的关键不在楚家,”梁煊放下茶杯,“对楚家来说,送一个不在家族长大的女儿进宫,百利而无一害。”
“那可是他们家亲生的女儿,就一点也不在意她的想法吗?”谢云槿不解。
“利益面前,亲情算得了什么?更别说只是一个从小流落在外的孩子,楚家怕是想尽早发挥出她的最大作用。”
梁煊对楚家很了解,楚家唯利是图,娶的每一位夫人都有不差的容貌,为的就是能生下样貌出众的女儿。
“楚家的晋升之路,是靠每一个流着楚家血的女孩铺成的。”
谢云槿本能不喜这种行为,皱起眉。
梁煊拍拍他的手背:“所以解决这件事的重点不在楚家,没了这位楚姑娘,还会有下一个楚姑娘,除非……”
“除非三皇子拒绝。”谢云槿抢答。
“不错。”梁煊赞扬点头。
“三皇子不会拒绝吧,要拒绝早拒绝了。”谢云槿揪住手边的袖摆。
他没注意到,自己捏在手里的,是梁煊的袖子。
谢云槿有个小习惯,每每思考或是纠结什么的时候,喜欢捏手边的东西。
梁煊用余光看了眼被谢云槿捏在手里的袖子,没提醒他。
“对三皇子来说,只是给出个侧妃位置,就能得到楚家的支持,是一笔很划算的买卖。”谢云槿道。
说完,谢云槿继续思考:“比起侧妃位置,正妃位置更重要,楚家占了侧妃位置,他还可以用正妃位置去拉拢另外的家族,而楚家,本就是他们反悔在先,为了安抚三皇子,怎么也该给他一点好处。”
楚家的发家史虽为人所不耻,几代运作下来,楚家在京中影响却是不小,若不是楚家送进宫的女儿没诞下皇子,他们也不会搭乘其他皇子的船,直接扶持有自家血脉的皇子就好。
“楚家胆子也够大,他们换人,不怕三皇子翻脸吗?”
“因为老三现在的处境很尴尬,”梁煊解释,“父皇交给他办的第一件重事,他办事不利不说,还把自己牵扯进去,朝中大臣们都是千年狐狸成精,不会将全部身家搭在这样一位皇子身上,至少现在不会。”
损失了自己的势力,得不到新势力补充,三皇子只能捏鼻子忍下楚家的出尔反尔。
至少,楚家的出尔反尔不是在明面上的,三皇子迎娶楚家女一事从一开始就没放在明面上说,更没说,迎娶的是哪位楚家女。
面子好歹保住了。
“这样的话,三皇子更不会轻易放弃把人娶回来了。”谢云槿换了个姿势,“楚家不怕三皇子报复吗?”
三皇子是个怎样的人,在太学读了几年书的谢云槿一清二楚,面上装得再大度也敌不过骨子里的小气。
和馨月宫那位陈贵妃一模一样。
当初就因为梁煊在太学压了三皇子风头,陈贵妃便布下毒计暗害太子,还好他们谨慎,没让对方得逞。
“楚家不担心三皇子上位,也就不必担心三皇子的报复。”梁煊道。
谢云槿一愣:“这样,楚楚姑娘岂不是被楚家推出来的弃子?”
难怪要换人,敢情是舍不得养在身边的女儿。
“太过分了!”谢云槿腾的站起来,“这样更不能让楚楚姑娘嫁给三皇子了。”
谢云槿一开始只以为楚家是想用女儿换权势,现在看来,更多的,是牺牲一个女儿,平息三皇子的怒火。
再怎么说,三皇子也是皇家的人,是真正的天潢贵胄,楚家不愿废掉精心培养的大姑娘,也不愿承担触怒三皇子和陈贵妃的风险,便将楚楚姑娘推了出来。
再给予一些好处安抚三皇子,半点不影响他们寻找下家,继续押住。
谢云槿气狠了。
拿起桌上的杯子猛灌一口水。
那是他喝过的。
梁煊张了张嘴,咽下到嘴边的话。
喝完,谢云槿重重将被子放在桌上:“楚家太过分了,我不会让他们如愿的!”
世上哪有这么好的事,什么好处都让楚家占了?
“阿槿,冷静些,别气坏身子。”梁煊起身,把谢云槿按回座位,拍拍他的后背。
谢云槿慢慢调整自己的情绪,余光瞄到桌上唯一的杯子,想到自己不久前随便拿了杯子喝水,脸霎时红了。
“殿下,我,我……”谢云槿指向桌上唯一的杯子。
天啦,他做了什么?
他怎么直接把殿下的杯子拿来喝了?
殿下也不提醒他。
谢云槿又羞又恼。
梁煊拿起杯子,在谢云槿震惊的目光中,一口喝完杯子里的水。
“你……”谢云槿急道,“那是我喝过的!”
“阿槿干干净净的,我又不会嫌弃。”梁煊慢条斯理放下杯子,“再说,这是阿槿给我敬的道歉茶,我不喝完岂不是辜负了阿槿的一番心意?”
一想到自己喝了梁煊喝过的水,梁煊又喝了他喝过的,谢云槿脸更红了。
绯色染上眼尾,如玉般的肌肤上淡粉蔓延,梁煊注视着眼前的少年,眸色逐渐加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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