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乡见故知给人的感觉总是不同的,好似连心都近了几分。
江以宁赶紧招呼他坐下:“你快些坐下,小秋上茶。”
夏清澜也没同他们客气,在两个奶娃娃的注视下坐稳椅子,并万分友好地朝他们笑笑。
“来圣京这么久,都没有和你私下见过。”萧寒锦说这话倒不是怪他,毕竟对方如今也是官员,做事总是要谨慎些的。
“说来惭愧,虽说是留京做官,但也只是在翰林院做从七品的小小检讨,平日里总是很忙,再加上寒锦兄这里达官显贵众多,我不好前来,怕惹出闲话。”夏清澜有些不好意思。
从前他总以为自己能脱颖而出,谁曾想竟是这般不被看重,却也知晓能进翰林院,这已经是旁人求不来的好运气了。
萧寒锦微微点头,京内从七品着实不高,相比之下,倒不如和黄书玉一样做县官,但真说起来在京内确实更有发展空间。
他道:“无妨,总有来往的时候,不必在意那些,何况你能进翰林院已经很不错的,听闻那里很培养人才,可见陛下对你还是很有印象了。”
夏清澜微微叹息,凡是参加科举之人,都是希望能殿试高中,在朝堂做出一番作为来,但他没有背景,也不敢随意站队,便只能先默默无闻着。
得知萧寒锦被那些达官显贵簇拥,说不动心是假的,可他们当初是因为黄书玉才相识,归根结底没有很深的情谊,他又何来脸面利用对方呢?
“吃枚粽子吧。”江以宁眼瞧着气氛古怪,便赶紧出声,“都是自家做的,刚剥好的。”
“多谢嫂夫人。”夏清澜立刻道谢。
在江以宁的指示下他默然吃完了一枚粽子,两个小家伙虽然不知他是谁,但也不曾受扰,依旧互相玩闹着。
夏清澜本就是知晓他的行程规律,所以特意趁着他不出门也无人上门时登门,他官职不高,俸禄也不多,礼物自然不是别人送的那些金玉,都是些寻常东西,还给两个小家伙两枚玉佩。
这会话也说了,粽子也吃了,便不好再多留了。
“今日多有叨扰,我便先回了。”
“你我是同乡,还有书玉的情分在,若是有需要也可直言,出门在外,本就是要多靠朋友的。”萧寒锦说。
夏清澜心头骤然一酸,他点点头:“我明白,多谢。”
说罢便快速离开了。
他本是饱含着热情和期待参与科考,却不想自己高不成低不就,实在有些没脸,也不知该和谁说说心里话,没想到在这里,被萧寒锦三言两语给安慰了。
江以宁看着他远去的背影,略有些恍然道:“虽说早就知晓你心眼多,没想到这么快就将他算进去了。”
“世间人事本就是互相利用,只是他定然也是实在过不下去,所以才暂时将自尊抛诸脑后登门。”萧寒锦说完微微叹息。
夏清澜每字每句没个表情都写满无可奈何,虽说着不愿来打扰,但还是来打扰,就已经证明他的决心。
萧寒锦当然要帮他,他说的每句话都是真的,曾经的情分淡是淡了些,但终究是有的,对方求上门来,他不能不帮。
何况,夏清澜能走到今日本就是有些本事的,只是他在朝中无人,无法施展拳脚罢了。
若他能成,萧家便多层保护和助益。
江以宁啧啧称赞:“你可真是老奸巨猾!”
萧寒锦咬牙:“你这是夸奖吗江以宁!”
“是的吧。”江以宁翘起唇角。
“真是拿你没办法,继续吃吧。”
端午就这样热热闹闹过去,萧寒锦却是将这事记在心里了,等回头再见蒋家兄弟和颜随恪时,便顺带提了一嘴。
夏清澜究竟是不是可用之才,他说了不算,得看这些人是如何说的。
“夏清澜?”颜随恪微微沉吟,“此人确实有听说过,那年殿试他虽略有些出众,但笔试却有些差强人意,所以将他丢进翰林院了,只是没得重用,更具体的怕是得问万大人。”
“他前几日寻你了?”蒋亦观挑眉,“若是要我们拉他一把,确实有办法,只是以他的名次能进翰林院说明他有可取之处,那位估计记着他呢。”
并不是他们不帮,只是夏清澜的命数在他们看来是固定的,只要在翰林院踏实做事,将那些纸上谈兵地空虚东西摒弃,沉淀下来,定然会得重用。
何况,开恩科本就是为了选些适合的人,既然能允许他通过,那必然是他会有安排。
萧寒锦便明白了其中的深意,无非就是陛下确实有些赏识他,但又因为他本身确实有些不够格,便只能继续磨炼着。
“既如此,那便看他个人的造化了。”萧寒锦说。
“他如今在翰林院,我们倒是有旧相识,稍微提携他一把倒是也没什么,只是若他自己不能开窍,终究还是无用。”蒋亦观说。
萧寒锦既然开口提及此事,那他们也不能全然不在意,且那夏清澜想必也在紧张等待中,若是言语交谈能叫他清醒些,也好。
总不至于,叫他以为萧寒锦没帮他。
“多谢几位兄长。”萧寒锦立刻道谢,也算是解决了一件事情。
“都是小事。”蒋亦观说。
为表感谢,萧寒锦自然要请他们在酒楼好生用饭,并买了甜水铺的饮品给他们,还多送了几竹筒。
人情本就难还,他也只能尽力而为。
回家时已经过了晌午,江以宁早就得到消息便没等他,吃过饭后就带着孩子午睡了,萧寒锦知道他的作息,以为回家看到的便会是妻儿酣睡的场景。
“孩子呢?”
萧寒锦进屋又退出来,忙问守在门口的春月。
春月微微皱眉:“正君睡下没多久,小主子们就醒了,奴婢本想和秋姐姐把小主子们哄睡,乳母们说今日不睡不碍事,就带他们去小院里玩了……”
她和其他人都是新来的,不敢和一直奶着小主子的乳母们起冲突,连秋姐姐都有些忌讳,不好多说什么。
萧寒锦面色如常,淡声道:“这样,跟我过去。”
“奶?我和弟弟没有阿奶,只有阿婆。”
刚走到屋前就听阿序脆声反驳着,爹爹说话了,他和弟弟的阿婆很好很好,虽然不能见到,但她也会很喜欢阿序和弟弟!
春月呼吸一滞,小心翼翼去看萧寒锦的脸色,她都能明白话里的意思,更别提东家了。
萧寒锦神色未变,推门进去的同时还扬起笑脸:“安安,阿序。”
“寒~”阿序和安安立刻推开乳母迈着小腿朝他跑过去,“我和弟弟今天不乖乖,没有睡觉觉。”
“你倒是先认错了。”萧寒锦一手抱起一个,对于乳母们连个眼神都欠奉,只淡淡道,“稍后让管家给你们结银子,若是想回府城,也可派人送你们。”
阿序和安安乖乖将脑袋贴在他肩膀,阿序还声音小小的告状:“我和弟弟没有阿奶,她们要让我们叫阿奶,我和弟弟有阿婆,阿婆喜欢我们。”
“乖宝宝。”萧寒锦一人亲他们一口。
第220章 我们(正文完)
江以宁醒来才知晓乳母们的僭越行为, 说不愤怒是假的,他甚至更早就察觉到了那些乳母的小心思,所以之前才会和萧寒锦说把她们放出去。
先前因着他总在医馆, 确实没时间照看孩子, 便暂时将这事搁置了,倒是没想到她们反而更加得意了。
毕竟是从出生就带着,后又一起生活了两三年,她们会有那种心思也正常,既然二寒已经将那些乳母处置, 那他自然也不必再因此而生气。
端午过完,再就没有其他节日了, 江以宁便只管掰着手指数日子,等着萧寒锦的生辰了。
只是在这之前, 先到来的是蒋亦观的生日, 他原是不在意这些的,向来对外交际都是萧寒锦去做,他只和齐杭带来的夫人正君们玩, 其余人都不用管。
但蒋亦观有点特殊,因为郡主还曾和他抢过东西, 因此他记得很清楚。
立秋一过,七月初一这日便到了。
晨起, 萧寒锦便告诉他今日要在酒楼设宴,宴请的是谁自然不言而喻。
江以宁便也拖着疲累的身子起床, 给他挑选衣裳,又从库房拿了些礼物, 让胡厌秋都放到马车上,这才叫他走。
“今日怕是要在外待一日, 晚些时候再回来,不用刻意等我,若是要出门,便着人与我说一声,我去接你。”萧寒锦亦是仔细叮嘱着,生怕他会被什么人给欺负了。
“我们去严府瞧瞧理理,他已经八个多月了,严大哥和你们去吃酒,家里得有人陪着才行。”江以宁打着哈欠,“和齐杭在一块,没人敢欺负我。”
这倒是实话。
谁敢让齐杭不痛快,那便是让皇室不痛快。
萧寒锦便没再多说什么,和他亲吻过后便离开了。
江以宁打着哈欠躺下,身边没了熟悉的怀抱,翻来覆去也是睡不着,便也干脆起床洗漱了。
吃过饭,他直接赶去严府,他去的不算晚,但齐杭已经在严府门前了。
江以宁见只有他自己,不免有些好奇:“臻儿呢?”
说起此事,齐杭都觉得好笑:“他昨日将写好的字帖和文章都打湿了,今日交不上,便被太傅留在宫中继续教导了,我出来时见他的含着泪,当真是惨烈。”
江以宁无奈:“能想象到他很伤心。”
两人边说着边往里面去,颜理身子有些重,但因为临近产期,平时总要多走动,他们走进内院时,对方正在下人的搀扶中走来走去。
瞧见他们来,颜理立刻招招手:“我以为你们今日不过来,臻儿呢?”
齐杭便将话又原封不动地和他说了一遍,颜理便没再追问,现如今胎动频繁,他总是觉得很疲惫,走这么几步都觉得有些不舒服。
虽说只是寻常孕肚,但到底头次怀孕,略有些不舒服都很害怕,月份大了之后,严鸣就把大夫和稳婆们全都接到府上住着了,若有风吹草动都能赶得及。
江以宁和齐杭陪他走动着,颜理一会饿了,一会渴了,连带着他们都在走路的间隙吃了很多东西。
“这是哪儿来的水?我总觉得衣裳有些湿……”颜理话未说完,整个人都呆在原地了,他惊慌失措地看向齐杭和江以宁,“我是不是要生了?”
“……应该、应该是的!”江以宁愣愣回答。
齐杭都要被他们蠢笑了,作为唯一还能冷静思考的人,立刻开始扬声安排。
下人们手忙脚乱地把他扶进产房里,又叫来大夫和稳婆,江以宁则是赶紧打发人去把严鸣给叫回来。
也因此,蒋亦观的生日宴刚开席面儿,人便跟着当事人走了。
到底是亲家家的弟弟,自然也算是蒋家的弟弟,便都跟着严鸣去了严府,眨眼间院内便站了一群男子。
端水的稳婆看到都吓坏了:“男子不可来这里,外男都快些离开!冲撞了可不好!”
“阿宁!”
“二寒。”江以宁快速朝他小跑过去,“你先带着蒋大哥他们去前院等着,去吧。”
萧寒锦点头:“好。”
“夫郎!理理!你理理我!”
严鸣贴着门缝大喊,他被拒之门外,只能听到里面不断传出稳婆们的加油呐喊声,以及颜理疼痛难忍地低呼声。
他在屋外急得跳脚,恨不得冲进去替他生,但回回都被人给拦住了。
稳婆们才不管他的身份,总之就是不许进,急得严鸣只能跟着里面的人喊。
他原是想静下心的,可里面迟迟不能生产,初秋的天儿,硬是将他衣裳给浸湿了,凉风一吹又风干了。
“怎么还没有动静!”严鸣攥住出来的稳婆,嗓音都嘶哑着。
“头胎难生,且等着,还有一会儿呢!”稳婆挣开他,又急忙进去了。
等待总是令人格外煎熬,好在临近晌午饭点时,在外等的疲累又焦心的人,都听到了里面孩子响亮的哭喊声。
严鸣眼睛一亮,立刻站起来继续扒门:“我夫郎呢!颜理!你理理我!”
片刻后,稳婆将门打开,喜笑颜开道:“恭喜严东家,是位小公子!”
严鸣匆匆瞥了一眼,丢下一句:“长得和红皮耗子似的。”便赶紧跑进去看人了。
孩子都哭成那样了,自然没事,他可得要先看看夫郎。
父子平安,是严家最大的喜事了。
蒋亦观哭笑不得:“今日可是有两位寿星了。”
虽然嘴上说着调笑的话,但大家都默契地派人去买了礼品和补品送来,这样的喜事,自然会有很多人愿意过来送上贺礼,但也只是送上贺礼便离开了。
江以宁也没有多待,眼见他平安生产就回去了,这阵子怕是要有得忙了。
谁也不曾想到今日事情会这样多,导致蒋亦观都把先前约他见面的郡主给忘记了,等他到约定好的地方时,湖面只剩一只漂亮的船只,和里面放好的生辰礼物。
再无其他。
天黑后江以宁便一直观察着外面的天,毫无动静。
萧寒锦捏着他后脖颈将人带到床榻上,皱眉低斥:“刚沐浴完,就敢打开窗子吹风?屋内很热吗?”
八月中旬的天,白日里外面确实热的过分,但太阳落山后的夜晚便显出几分凉意来,叫人真切感受到确实已经入秋。
江以宁略有些苦恼:“你不懂,怎么会没有动静呢?太奇怪了……”
萧寒锦捏着他下巴凑上去,对着他嘴唇又亲又咬,惹得江以宁话都说不好,便被他缠住舌头了。
萧寒锦不断压迫,他就只能逐渐后仰,最终被对方捞着腰肢抵在了床头,他微微错开些重重喘息,然后又拽着对方衣襟吻了上去。
别人的情爱成不成和他有什么关系?
他晕乎乎地看着疯狂晃动的床幔,全然记不得了。
出了伏天两三日,天气便开始转凉了,只是微风细雨里总还夹带着暖意,待绵绵细雨结束后,便察觉到几分萧瑟了。
热闹的七夕和肃穆的中元节一过,便彻底进入了九月,而江以宁只需要再数上二十几日,就能给萧寒锦惊喜!
在他数到一半时,郡主来找他了。
“那些东西我没用到,稍后会让人给你送来。”郡主说,只不过是一月多未见,她消瘦了许多不多,人也不如之前开朗了。
江以宁不解:“怎么会没有用到呢?”
郡主勾唇淡笑:“在他眼中,朝政和国家大义都要高于我,连和旁人的兄弟情谊都是如此,我深知他无错,可屡次都是被丢下的那个,总归是有些怨怼的。”
江以宁瞬间想到那日的事,颜理突然早产,打了所有人措手不及,蒋亦观连生辰宴席都不曾吃,便带着人匆忙赶来了,那日确实有些慌乱。
丢下郡主,怕也不是他本意。
“那日的事他怕是有难处,何况你想必也已知晓原因。”江以宁说,他倒不是要为蒋亦观开脱,失约本就很失礼。
“我知晓,所以我不曾怪他,我也已经听他解释过,再无其他……”说到这里,她连苦笑都笑不出,对方只是觉得失约于她很抱歉,并无其他情感。
她是郡主,虽不及皇室公主尊贵,但早些年得陛下垂怜,有自己的府邸和封地,她才貌双全,并非只一个蒋亦观可选。
只是,人人都想选最心仪的。
她亦是如此罢了。
江以宁不好对他人的情感多做评价,也不能拿自己和二寒的情况套用到他们身上,即便不能感同身受,也要在别人痛苦时将幸福压的低声些。
事实是,郡主也不需要他安慰,她笑道:“先前还因为那些东西和你不打不相识,没想到反而没用到,你倒是能都给萧东家了。”
江以宁见她面色如常提这些,赶紧提醒道:“送回原先的商户那里就好,不能送到府上,会暴露的。”
“好,冒昧问句,你们成婚多少年了?”郡主不解,“竟还能这样给彼此惊喜吗?”
“粗略算来,有七八年了。”江以宁也有些恍惚,“情意总会随着时间逐渐变深,于我而言,和刚喜欢他那日没有区别,他也是如此。”
郡主长舒一口气:“世间男女千千万,极少能做到你们这般,希望那些东西能在你的作用下照亮整个圣京,我便只管等着了。”
江以宁郑重点头:“会的。”
江以宁肉眼可见地忙碌了起来,萧寒锦起初以为他早出晚归是在饮品铺子里准备中秋节日的事,直到有次带着孩子去铺子里,却没瞧见人,才后知后觉,对方是在准备给他惊喜。
他之前装醉心心念念地惊喜。
他立刻叮嘱铺子里的伙计不许告诉任何人他曾经去过铺子,而江以宁自然也不知自己已经暴露。
他每日都要装模作样地说铺子如何如何,但疲惫倒是真的。
他只是个很俗套的人,遇到个心仪的人,不愿再做俗套的事,因此就要比别人多付出些努力。
“中秋的活动要怎么做?”萧寒锦一边帮他捏着肩膀,一边低声询问着,“要和酒楼合作吗?”
“如何合作?”江以宁微微来了兴致,虽说是夫夫,但在生意上总是各算各的,还从没有合作这一说呢。
萧寒锦:“在酒楼消费足够银两,就送你铺子里的饮品,我再与你们铺子分成。”
江以宁撇撇嘴:“我们饮品铺子本就是薄利,你还要我们白送,送甜水倒是差不多……”
“成交。”萧寒锦笑说,甜水也是饮品,虽说是普通到略贫困些的家庭都能偶尔买一杯,但白送的东西再便宜都是稀罕的。
江以宁无奈,甜水是成本最低的,既然是要和酒楼合作,那自然不会叫他亏了去,毕竟还有齐杭参股,那位他们可得罪不起。
江以宁掰着手指继续数日子,眼看着要到日期,也不知是不是“近乡情怯”,他竟是有些受不住生病了。
“我还有事忙着……”江以宁烧得晕乎乎,眼睛都无法聚焦,眼白都泛着淡淡的黄,还惦记着萧寒锦生辰将至的事。
“你就乖乖躺着,这都什么时候了,还要往外跑?”萧寒锦把他摁到床上,手指撬开他唇角,将药喂进他嘴里,“其他大夫不会熬你那种药,苦的很,你快些喝好。”
江以宁却是要挣扎着非要起身,虽说已经都安排好,但不是他亲眼看着完成,总会有些不安心,死活都要出门。
萧寒锦舍不得推搡他,偏他此时执念太深又哄不住,便只能任由他闭着眼睛痛苦挣扎起身,看着他在床上缓了好一会才爬起来,又缓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才坐到床沿……
然后江以宁就直挺挺倒了下去,萧寒锦吓一大跳,赶紧捞住他。
江以宁面色惨白:“……你别晃我,要吐了。”
萧寒锦几乎能想象到那些呕吐物,他胃有些浅,只能说些其他转移江以宁的注意力:“没有动你,你放松些躺下,偏要折腾,江以宁你要是敢吐我身上,看我之后怎么收拾你。”
江以宁眉头皱的老紧,随着萧寒锦话音落,竟是真的偏头干呕了起来,然后吐了萧寒锦一怀。
萧寒锦:“……”
“江以宁,你就是我祖宗!”
“来人!小秋!快去请大夫!”
“春月去打热水!”
萧府瞬间再次热闹起来,主院更是乱成一锅粥,每每江以宁生病,都要闹上这么一出。
严家医馆的大夫还没走回医馆,就又被带回去了,还是那些车轱辘的话,高热引起的头晕目眩,呕吐物也只是汤汤水水,但这足够让萧寒锦心力交瘁。
待将一切都收拾好,江以宁早就不记得什么惊喜不惊喜,还在浴桶里就睡着了。
“东家,饭菜准备好了,您去用些吧?”冬喜轻声提醒,“奴婢在这里照顾就好,春月和秋姐姐在照顾小主子。”
“将饭菜端来。”萧寒锦说。
冬喜点头:“是。”
萧寒锦不敢离开他视线,吃饭时都在外厅的桌前吃的,只需要微微探身,就能瞧见室内的人有没有醒。
幸好江以宁没再醒,额头和发间都是热汗,脸颊也微微有些红润了。
这一觉直睡到夜里,结结实实睡了个饱。
萧寒锦察觉到他动弹便立刻醒来了,他下意识捧住他额头亲了亲,语气带着浓浓地困倦:“不烫了,还有哪儿不舒服吗?”
睡得太足也不好,江以宁眼睛有些糊糊地不舒服,他直往萧寒锦怀里钻:“感觉身上黏糊糊的,想洗洗。”
“落了一身汗,明日再洗。”萧寒锦说完没见他应声,当他是使性子,便继续耐着性子哄着,“刚发热好些,当下就沐浴说不定会加重病情,不是还有——要忙着铺子里的事吗?”
“我没有说非要洗,你怎么说的好像我脾气很坏呢?”江以宁撇撇嘴,他确实不能让自己再病了,二寒的生日就是明日——
江以宁突然坐起来,掀开床幔看了眼从屋外透进来的月色,他还带着一丝丝期待询问:“今日是何时了?”
萧寒锦语气随意:“已经过了子时,八月十三了。”
“那岂不是——岂不是立秋了!”江以宁暗暗咬牙,都说喝酒误事,生病同样误事!
一瞬间,他便感觉所有丢失的精神全都回来了!
萧寒锦装作没有看懂他的纠结和气愤,只说些好听的话哄着他,江以宁恨恨捶床,都没舍得把不好好说话的人捶一通。
到底是寿星,还是有特权的。
八月十三,秋分这日,是萧寒锦的生辰,真正的生辰。
他的生辰太多,经常会用一些比较有意义的日期作为生辰,比如成婚那日,或者在镇上开铺子那日,或是在县城开酒楼,亦或是他眼睛复明那日以及他们圆房那日。
后来则是直接蹭两个小家伙的生辰,生辰这样假,江以宁就是再傻都嫩猜到他真正的生辰怕是发生过不好的事。
但那都是过去的事,他们现在拥有的是全新的生活,全新的人生,他再也不会回到那个令他痛苦的地方,所以过那个生辰有什么关系呢?
至少这一刻,江以宁是这样想的。
虽还未病愈,但江以宁整个人都很精神,不像之前那样沧桑颓败,一大早就开始吩咐下人清扫院子,屋内的花瓶都换上了寓意美好的,连萧寒锦不在家中都不曾生气。
“正君,今日可是有好事?”小秋跟他的时间久了,有些话也能直白问。
“是有好事,不过今日不能告诉你们。”江以宁眉眼含笑,他突然想到什么,“对了,今晚我亲自下厨,厨娘们可以歇歇了,不过要辛苦你们今日带着孩子。”
小秋闻言笑了:“这都是奴婢该做的,您和东家清闲些就是了。”
这件事江以宁一直都瞒着人,在他视角中可是连萧寒锦都瞒着的,自然不会叫其他人也知晓,那会瞒不住的。
因此在布置惊喜的路上,他总是独自出门。
吃过早饭,江以宁便再次外出了,他需要在今日再次确定他的安排有没有失误,也要去拿他拜托齐杭帮他准备的礼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