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单说了两句,萧寒锦就账房处理账簿了,酒楼内的小二们见着他都恭敬的打招呼,连客人碰上都要和他闲扯几句,也算是露了脸。
“萧先生,外头有人找您,他虽说不着急,但我想还是先告诉您一声……”小五有些为难的来传话,可见外面的是个难缠的人。
“谁找我?”萧寒锦刚坐着,又要他离开,他都能感觉到张元和温中幽怨的眼神了。
小五放低声音:“他是前面花楼的打手,我见过他,一身酒气来的,是不是要找您麻烦啊?”
“不是!”一听这些萧寒锦立刻站起身朝外走,“我过去说几句话,马上回来。”
张元一脸难以置信:“寒锦兄不是已经不去那种地方了吗?怎么还会和那里的人有牵扯,这要是让他夫郎知晓如何是好?”
“哎呦呦!你就别操心寒锦兄的事了,他如今为人你还不清楚吗?想必是先前相熟之人寻求他的帮助而已,咱们快些做事吧!”温中最是看不了他一脸天快塌的样子,这还没怎么着,自己先急起来了。
来找他的是王老二,在镇上混迹着,门路也多,仅过了一日便将那些人的来头打听的清清楚楚,其实也没什么来路,就是跟着人做事,沾了跑商,赚了些银子。
王老二说道:“虽说他们都是正经跑商,但人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的,他们常去花楼,若想教训他们也简单,只兄弟你说句话的事!”
“二哥说得是,去那地方自然是要吃酒的,二哥只管让他们破破财,然后随意丢出去就是了。”
萧寒锦说的轻飘,王老二却半点没想随意对待,他立刻拍胸脯子:“这事交给哥,你放心!”
他说完就潇洒的起身离开了,萧寒锦觉得有趣,这人若是有机会,做江湖侠客可能更合适。
这事交给王老二,他也就不惦记着了,对方也曾是地痞流氓,整人之事做的多了去,随便想几个法子都会让那些人吃闷亏,他自是不必在这上面费精神,毕竟用人不疑。
萧寒锦原以为这事要等几日才能办成,没想到他按照约定去看新打的锅子时,刚好就撞见那几个人去花楼了,老天爷眷顾,瞌睡了就送枕头,也该让他们遭些罪。
他转身进了巷子里,找到了打铁匠家。
“来了,你瞧瞧是不是你要求的样子?”铁匠抹了把汗,从屋里拿出锅子给他看。
因为需要放被竹签戳着的东西,就要考虑到锅子的深度,如果竹签太长或者锅子太深,都会影响使用,但这锅子是萧寒锦和萧永福比对过每根竹签后量出的深度,所以只要质量没问题就一定能用。
他仔细检查着,还舀了瓢水放进去观察了片刻,没有任何滴漏。
“很好,是我想要的,只是能否帮忙在锅上刻字?”萧寒锦说,“这算另外的价钱。”
有钱谁不赚?
铁匠立刻点头:“行,只是这字?”
萧寒锦微笑:“我写在锅子上,您照着刻就是了。”
“成。”
萧寒锦也没纠结什么毛笔,接过对方手里的炭笔潇洒写了几个字,和对方又商量了片刻,这才离开。
临走时,他又特意绕过花楼那看了一眼,刚巧看到一位柴夫,莫名有些眼熟,他下意识多看了一眼,对方侧脖上还有一颗老大的痦子。
因为在镇上多耽搁了,家里人已经都回去了,小瞎子也做好了饭菜,他刚到门口,就见对方正坐在大门处胡乱拍着蚊虫。
“我回来了。”萧寒锦立刻开口。
小瞎子瞬间站起来,脸上挂起笑:“欢、欢迎……”
前几日刚被要求每日都说这个,虽然只是简短两个字,却莫名觉得有些羞耻,但能回应,他也很高兴。
萧永福知道他回来连忙来他们院,也想看看那锅成了是啥样,没想到萧寒锦没带锅。
“和铁匠又商量了两句,明日便能拿到,大哥明日得早些去早市置办新鲜蔬菜和肉,然后按照我说的方法提前串好,做好准备工作,就能去摆摊了。”萧寒锦说。
“行行,都听你的,那你赶紧去吃饭。”萧永福说着就要离开。
萧寒锦赶紧喊住他:“大哥可知晓,咱们村里有哪家汉子侧脖有个大痦子?”
“咋了?”萧永福随口一问便开始想,倒真让他揪出这么个人来,“村里崔婶子家的崔亮就是,侧脖有个大痦子,找他干啥?”
“他是不是在镇上做事?”
萧永福有些苦恼:“这我还真不记得了,之前好像是听说过他是给镇上哪户送柴火的?”
萧寒锦笑了:“原来如此,只是在镇上瞧见了,所以问问,怕往后撞上认不得。”
他现在懂事,萧永福很欣慰,只是——
他有些欲言欲止,汉子家不该背后说妇人的话,但秀莲和他骂过很多次崔红娥和孙英,他也就不想二弟和崔亮走太近。
“你嫂子说崔红娥不好,少和崔亮搭茬吧,我走了。”
村里汉子不该管女人们的事,哪家哪户要是女人吵起来,汉子们搭茬帮腔是要被笑话的,因此萧永福说完这话,就臊得抹不开脸了。
小瞎子知道崔红娥是谁,就是头次和王秀莲去山上时遇到的两个婶子之一,说话温吞,但句句都刺剌人,不动声色的挑事。
他点头,颇为诚恳道:“嫂子说的是对的,那个婶子不好的!”
“好,我知道了。”萧寒锦应了一声。
他就说呢。
花楼的客人自是都要从前门进,一到时辰就总有在楼上楼下招揽的,他那日可是从后门进的,还是白日,若不是有人搬弄是非,怎么可能会传成这样?
他不知道是不是所有村里人都这样,稍微有些口头争执,都要想着法的看别人家落魄和笑话,想踩两脚。
小瞎子敏锐察觉到他的不对,小心偏头看他:“是出啥事了?”
“先前碰到了崔亮,大概是他将我去过花楼的事告诉了村里。”萧寒锦沉声说,他虽然不会因为那种小把戏生气,但平白无故被人搞,说不糟心是假的。
“他?他真坏!”小瞎子先是一愣,而后有些生气,“那我们要欺负回去吗?他太讨厌了!怎么能这样污蔑你清誉?”
萧寒锦被他逗笑:“总有他倒霉的时候,在家里不说这些,先进去吃饭。”
他虽不是锱铢必较,但莫名犯到他身上,也不能就这样轻轻放过。
吃过饭,萧寒锦去了一趟李桂兰院里,略说了几句话,就又回来了。
小瞎子有些狐疑,但因为躺着敷药,便没有多问,只哼唧了两声表示疑惑,萧寒锦轻笑:“去和娘说了几句话,你怎么什么都好奇?”
“你也对我很好奇。”小瞎子直白说,“你想知道我的一切。”
不知是不是话说到这里,还是气氛使然,萧寒锦坐到床边弯身靠近,突破了彼此的距离,甚至能感觉到对方的呼吸在喷洒。
小瞎子唇瓣微微颤抖着,似乎的想说些什么,但始终没有开口,他在紧张,但更多的是期待。
不断靠近,萧寒锦却猛的起身,快步走到桌前倒了杯凉茶水,仅一瞬间后背便湿透了。
他抿紧唇瓣,眼底氤氲着热气,他可能是疯了,江以宁可只有十六岁,还是未成年!
萧寒锦在心中唾骂自己,他又不是少不更事的毛头小子,居然还能这样把持不住!
小瞎子委屈的撇撇嘴,果然还是不行吗?
“今晚我去旁边屋睡。”萧寒锦声音沙哑,像是克制,像是在及时抽身。
“为什么?”
小瞎子不明白,分明不讨厌他,待他那样好,就算没有情爱,可欲望是人人都有的,他不明白对方为何要这样。
他哽声继续问:“果然还是讨厌我吗?”
“不是。”萧寒锦听不得他哭,他捏了捏鼻梁,颇为无奈道,“你还太小了,等你再大些——”
小瞎子哭腔更重:“怎么就小了?与我同岁的娃娃都有两个了……”
“那样不对,年岁小,身体还未长好,再过两年……”
再过两年才十八呢。
再等两年。
这简直是江以宁听过最好听的话, 只要再过两年,萧寒锦就会跟他圆房,不止如此, 他算是摸清了萧寒锦的性子, 只要可怜巴巴的和他说话,让他心软,就会很好说话。
这是他利用哽咽试过几次得来的结果。
“再过两年,你就长大了,介时你便能有更广阔的天地。”萧寒锦将未说完的说完。
小瞎子脸上的表情瞬间僵住, 合着说了半晌,说得再等两年, 是指他的眼界会变开阔,而不是要和他圆房!
气得厉害, 小瞎子胸膛剧烈起伏, 虽没有说只言片语,但已经将愤怒表现的淋漓尽致了。
萧寒锦仗着他看不到,嘴角并没有控制, 高高扬着,只是他并没有说错, 按照他的底线,小瞎子得先满十八岁才行, 何况两年的时间,足够对方养好眼睛, 介时如何选择,他自是不会阻拦。
“我要讨厌你一刻钟了……”小瞎子嘟囔着, 虽未带着哽咽,但语气低落难过, 将悲伤演到了极致。
即便是初相识时,萧寒锦态度冷淡,他也从未说过“讨厌”,如今说起来,反倒叫人不舒服。
只是萧寒锦不傻。
他故作无辜和受伤,失落道:“我这般为你,你倒是嫌起我了,终究是我思虑不周全……”
“不、不是!”小瞎子猛的坐起来,伸手摘掉眼上的布条,慌乱的看向萧寒锦,“我只是说笑的,你别生气好不好?求求你……”
萧寒锦不言语,握住他的手缓慢摸上自己唇角,那里有弧度。
“骗子……”小瞎子嘟囔着,却还像有些不信似的多摸了摸,确定不是假的,才稍稍放心。
“躺下继续敷药,明日一早我得和大哥去早市,你就在家里,耳朵警醒着些,若听到什么回来记得告诉我。”萧寒锦说。
小瞎子点点头,乖巧躺下,萧寒锦自觉帮他敷好,刚要起身准备躺下,就发现衣角不知何时被小瞎子拽紧了。
他失笑:“松开些,我躺会儿。”
翌日天未亮,萧永福就已经到了镇上,来到早市,他原以为自己是最早的,却不想好些人都等着最早来挑最新鲜的,多得是比他早的。
他也没气馁,菜摊子那么多,也不会有人一次性就能全都买了,而且二弟说了,这两日先试试看,介时生意不错,再和早市的摊主谈生意就成。
他虽然不懂这些,但听二弟的准没错!
早市都是用来抢的,谁先给银子,东西就先给谁,萧永福仗着身高腿长,硬是挤出一席之地,再加上他一汉子威武硬朗,往那一杵,没人敢跟他抢。
心满意足的将买来的肉和菜全都放到牛车上,赶着就去巷子里穿梭了。
虽说如今天圣律法明确规定不能屠牛,但总会有牛老死病死,就会出现在只有少部分人知晓的地方。
萧永福虽然不在镇上生活,但到底认识好些工友,其中就有卖肉的。
他上前敲响木门,主动说道:“老朱,我来你这拿两斤肉。”
没多久门就开了,叫老朱的彪形屠户看到他笑了:“你咋来这早,正巧,我准备去出摊子了。”
萧永福没答话,直到进到院子里,大门也关上,他这才开口:“来找你买些零碎的,但这话不好说,得挑才行。”
老朱皱眉:“你家书生最近不是挺能干的,咋还得买下水内脏啊?这都不值钱的玩意儿!”
他以为萧寒锦赚了银子没给萧永福用,当时就有些怒火中烧,萧永福可是为了他那弟弟累死累活的做工,一日都不要停的!
“不是,最近要做些小摊子,二弟说买些这些也不错,就算没人买,自家也能吃,若卖得好,往后都来你这里拿!”萧永福赶紧解释。
“成,你跟我去里头!”
萧永福采买完就直接回去了,一回去就招呼王秀莲开始做事,江以宁之前也帮串过,虽然慢些,但也算是小帮手,三人便合力开始串了。
都是做惯活儿的,一个个麻利的很。
菜和肉都没有用完,将剩余的都放进厨房,串好的则是放到井里镇着。
做完这些也临近晌午了,王秀莲歇息一会就准备做饭,且她今日得去田里给公婆送饭,早起时放到他们门口的包袱没带,但既然送饭,就不能送干粮了。
萧永福闻言点头:“那你小心些,我得再去砍几根竹子,之前编席子不够用了。”
“我晓得。”
人家两口子话家常,江以宁就回自家小院里了,厨房还有饭菜,他随便对付一口就行,吃过饭就准备睡会觉了。
这阵子热得厉害,再加上大嫂身体越来越笨重,他都没有去摘草药了,想着等午后再找些事情做。
吃过饭,他便睡下了。
另一头。
王秀莲挎着篮子去田里了,刚走近就听到了争吵声,她惦记着送饭,就暂且将这事撂旁边了。
“爹娘,我来给你们送饭。”王秀莲说着撑着腰费劲蹲下,将菜和馒头都端出来,“前头那是咋了?我听着吵吵起来了。”
李桂兰拍了拍手,拿起馒头开始吃,边吃边哼笑一声:“说是崔家的亮子,成天都去窑子里找人,崔红娥就跟人骂起来了,不检点害还不让人说叨了,什么东西……”
王秀莲似懂非懂的点点头,伺候这老两口吃过饭,就要带着篮子回去了,却突然被李桂兰叫住叮嘱了几句。
原是叫她去前面看热闹,事实上,就算对方不说,她也是要去看看的,先前二弟被人污蔑,那些人说的可带劲,这会也得去瞧瞧崔红娥的热闹。
她挎起篮子就朝那边走,别看崔红娥平时温吞吞的,但吵起人来,那可是相当厉害,将人痛处戳个稀巴烂,把别人的家丑反复拿出来说。
“谁不知道你家亮子每天都去窑子里找窑姐儿,你还有脸说我们!不要脸的脏货,你家儿媳妇没一脖子吊死啊!”
“平时说你家亮子赚钱养家各个强,我就说没见你花几个子儿呢,原来都是哄着老子娘和媳妇儿去吃花酒呢!真是癞蛤蟆披衣裳,死活没人样啊!”
出乎王秀莲意料,崔红娥被一群人吵着,她却连反驳的余地都没有,一副有口难开的样子。
她莫名觉得痛快,从前就只有对方这样对待别人的份,不怪人都说风水轮流转,可不就该到她们崔家倒霉了!
“秀莲,你也来看热闹?之前不是说有人看见你萧家二弟去窑子里?好像就是亮子说的,你说这亮子是咋知道?”旁边一个妇人对她挤眉弄眼的。
“那谁晓得,可能是经过看见了吧?”王秀莲随口说道,并没有顺着对方的意思说。
那妇人见她不搭理这茬,忍不住砸吧嘴:“跟你说,有人看见亮子天天去窑子,找窑姐儿,他自己都不是啥好东西,还造谣你二弟呢!”
王秀莲故作惊讶:“他咋这样?崔婶子平时老实憨厚,亮子也太不靠谱了!”
“拉倒吧!崔红娥也不是啥好东西!成日里说三道四,孙英就老被她鼓捣着闹事!”
王秀莲听了自己想听的,满意离开了。
回去就将这些事全都说给萧永福和江以宁听了,江以宁福至心灵想到二寒走时和他说的那话,他不禁有些激动,对方肯定早就知道会有这事!
他兴奋的想和王秀莲分享这事,可嘴巴刚张开就又合上了。
这种事不好和别人说的,被误会就不好了。
崔亮常去花楼卖柴的事没几个人知道,但却有不少人曾看见他从花楼出来,脸上还挂着心满意足的笑,明眼人都晓得他做过什么。
崔亮的媳妇忍无可忍带着孩子回娘家了,这事闹起来,自然就没有人再在意萧寒锦之前有没有去过了。
而萧永福的串串摊却已经弄起来了,听萧寒锦的,白天串好,傍晚再去镇上卖,因为还是之前的位置,再加上卖凉粉时就已经吸引了一批顾客,这次见他卖新鲜的,尝过后也都不吝啬的买起来。
素菜一文一串,肉和荤的则是五文两串,虽然价格稍贵,但竹签偏长串的也多些,还算实惠。
“你家咋天天有这些好东西吃?这钱都可都让你们赚了!”常来的顾客忍不住笑,“这主意都是萧先生想的吧?”
萧永福很是自豪:“是,我二弟是读书人,头脑灵活,往后这吃食还多的很呢!”
“咋还聊起来了?给我来二十串素菜,十串肉的。”
“我要三十串素菜,少浇些辣椒,请快些。”
这两日只是试卖,刚出摊没一个时辰,串好的串儿就能全都卖掉,有些人要辣,有些人不要辣,有些爱喝汤,有些就要少放汤,总之都能满足,客人就更多了。
只是总有客人抱怨买不够,萧寒锦钓了他们几日,就让萧永福多买多串了,这下客人们要的更狠了,尤其是那些丫鬟小厮,都是带着自家的食盒来,装满满一食盒,压根不在意那百十来文。
萧永福每天重复着那几个动作,江以宁就美滋滋的收铜板,放进小抽屉里时,铜板和碎银就会发出碰撞的清脆声响。
“大哥,忙的过来吗?”萧寒锦到了时辰,就出来问,“我得带宁哥儿回去了。”
萧永福点头:“还差几家,送去就成,你们先回去。”
现下天还没黑,若是宁哥儿摸黑跟他回去,不用想都知道那些话得传的多难听。
萧寒锦便准备带着他们回去,刚抬脚,许久不见的萧二明就来了,他似乎是得了主家的命令,趾高气扬道:“还没收摊呢,正好,我们主家要买些串,等着成婚那日用,寒小子不是二叔说你,你当初要是和胡家——”
“大哥我们先回去了。”萧寒锦可不会听他说那些不着调的话,当即带着小瞎子离开了。
萧二明话没说完就断在喉咙里,给他气得直咳嗽,恨不得扣嗓子眼儿!
“他怎么看起来奇奇怪怪的, 是不想来买吗?”
小瞎子坐上马车后还在思考,实在是怪得很,那种态度, 就和瞧不起他们做小本生意似的, 但又一副不得不来的样子。
萧寒锦忍不住笑出声:“他啊,想来的很,自觉自己是买家便高人一等,想让你我捧着他臭脚罢了,不用理会他所说的。”
小瞎子连连点头:“我都明白的。”
萧二明确实如他说得这般, 他得意的向萧永福显摆自己有多受重用,毕竟能拿着银子出来办事, 这可是极其被看重的表现。
“你这串到时候多串点,别抠抠搜搜的丢咱们萧家的脸!”
“还有你这衣裳也得换换, 去送串的时候总得干净点, 这一身的汗味儿,多丢脸!”
“士农工商,做生意是最底层的, 你能去大户人家送东西,那都是看在我面子上, 你这可得便宜点给我!”
萧二明一直咧咧个没完,恨不得把萧永福从头到尾都批一遍, 眼珠子都要吊脑门上了。
萧永福将其他家要的串准备好,将摊车收拾好, 突然出声:“二叔,说得口干舌燥回去喝水吧, 不说具体时间没法预留多做,我先走了。”
“哎大郎, 我还没说完呢,你也跟着寒小子学是吧?目无尊长!”萧二明在后面喊着,却始终没有叫动萧永福。
另一头。
萧寒锦和小瞎子回到家里,大院里只有萧大山,他诧异询问:“娘和大嫂都不在吗?”
“去神母庙里了。”萧大山不愿意和他多说,之前的事依旧放不下,心里还膈应着,这会看这个儿子,都感觉不是原来的。
神母庙是郊外很有名的求子庙,据说去过那里的都能成功怀孕,虽说王秀莲已经有身孕,但李桂兰是抱着让她怀男胎的心思去的,还能问问那里的神母,能不能如愿!
萧寒锦点头,对这话茬不是很想谈,也没有要多聊的意思,便带着小瞎子回自己院里了,或许萧大山已经察觉到什么,只是思想有限,想不到那一层罢了。
小瞎子敏锐察觉到什么,但诸多话他是不适宜问的,不过分明就是萧二叔一家的错,为什么非要怪到二寒身上?
没多久,就听到了屋外的动静。
“成天吃那么多,到头来连儿子都怀不上!秀莲不是娘说你,你算是咱们村里最享清福的,要是不能给咱们萧家怀头孙,那可是你的问题,娘明儿再去一趟,找师傅给你拿点药吃吃!”
小瞎子刚走到大院,就听到李桂兰说这些话,他猜想着可能是神母庙里的师傅们说了什么,不过就是怀胎的事。
他突然有些不敢靠近,他和萧寒锦成婚四五个月了,依旧没有动静,他这样过去,可能也会被催促。
李桂兰眼尖看到他,矛头瞬间指向他:“还有你,回头也跟我去神母庙拜拜,你这肚子没动静怎么行,二寒得有个儿子养老!听见没有?”
江以宁赶紧点头:“听到了娘。”
李桂兰也就敢在他面前耍耍威风,见他这么听话,瞬间就满意了:“那等啥时候空下,你就和你大嫂跟我一起去!”
江以宁连连点头。
生孩子这种事不是他自己说了算,何况他也想有个和自己血脉相连的孩子,以后也能有依靠,儿子最好,小哥儿和姑娘他也不会嫌弃。
他将这事与萧寒锦说,萧寒锦皱眉:“寺庙的和尚们会诊脉看相?你告诉大嫂不要随便喝那些乱七八糟的药,男女都是天注定,绝非药力可改。”
“但…以娘的性格,肯定会盯着大嫂喝下的……”小瞎子扣弄着手指,他也不是很想和李桂兰交谈,很凶的。
“你和大嫂说,她会想办法的。”
“好好!”
萧寒锦是知晓这时的人将儿子看的如何重要,只要能生儿子,说话都能挺直腰杆,若是生了最招人嫌的小哥儿,八成是没有好日子过的。
只是将生男生女的事寄托在药物上,那才是真的失心疯了,他怕李桂兰也让小瞎子喝神神叨叨的草木灰那些,也叮嘱了好些。
小瞎子一一都应下,却是没想到机会那么快就来了。
因为早市那边要整理,没有买到更多的蔬菜和肉,串不多,萧永福自己就能忙过来,李桂兰就直接做决定,带着王秀莲和江以宁去神母庙了。
去之前还特意让他们沐浴更衣,江以宁被迫穿了很容易弄脏的浅色衣裳,平时李桂兰瞧见这颜色都不让他穿,这回倒是大方的不得了。
因为要诚心,李桂兰一直都是走着去的,江以宁的衣裳还没到神母庙就已经变得灰扑扑了,只是他们都着急走着,谁也没注意。
一路脚步匆匆,约莫有一个时辰,到达了神母庙,刚走到门口,就有僧人迎接了。
“李施主,王施主,这位是……”
李桂兰忙双手合十行礼:“这位是我家二夫郎,成婚都快半年了,还一点动静都没有呢!可给我急坏了!”
男僧故作认真的打量了他一眼,笑道:“万事都需要静等时机,三位随我进来吧,香油钱随意给即可,都是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