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这终究是旁人的家事,他看中的是萧寒锦,又不是他夫郎,就算真要扶,也轮不到他。
“东家老爷喝茶。”王秀莲给他倒水,“都是些土茶,您将就一下,别见怪。”
蒋亦疏忙接过茶杯,笑的有些迟疑:“无妨,我不挑剔这些,只是外面……可用帮忙?”
王秀莲摆摆手,面上露出笑:“二弟说他和宁哥儿相处,不许我们管的,摔倒了就爬起来,这又不是啥难事儿。”
蒋亦疏闻言,突然觉得自己有些狭隘。
他先是自顾自将小瞎子摆在了需要人照顾的弱势一方,如果真按照他所想的那样给与对方无微不至的帮助,恐怕对方永远都只会是一个跌在地上起不来的瞎子。
但他有手,手里还有拐杖,完全可以凭力气自己爬起来。
这般看来,萧寒锦更有魄力。
他忍不住站起身去看,就见萧寒锦说完那话并没有离开,而是始终盯着那道瘦弱的身影,是一种无声的保护。
“过来。”萧寒锦唤他,“前面没有东西了,拍拍灰尘,来这边洗手,今日都做什么了?”
“和嫂嫂去摘草药了,多攒些时日,能卖好多铜板,那个、香囊,用着还好吗?”小瞎子边说边慢步朝他走近,随着最后的问声,脸也不自觉烧了起来。
萧寒锦立刻表示肯定:“还不错,近日少有蚊子追着我了。”
小瞎子立刻欢喜起来:“那就好,那我就给爹娘兄嫂也做几个……”
“……”
萧寒锦轻啧一声:“原是让我试用看成效,你这小瞎子心思倒是够可以的,快些进来洗菜!”
虽然只是再平常不过的对话,在乡下农户家里时常能听见,但对蒋亦疏来说是有些陌生的,甚至莫名觉得从容平和。
蒋亦疏早知道萧寒锦的手艺,毕竟如今酒楼里卖的菜都有对方出力,谈合作时也吃过对方亲手做的菜,这会再吃,还是觉得惊艳。
分明也是常见的家常菜,吃起来却恨不得香掉舌头,他这位有钱的东家,终于也体验了一把“狼吞虎咽”,末了还喝茶压了压。
吃过饭,略坐坐,蒋亦疏便提出要走,他颇有些无奈:“只恨你不是我府上私厨,否则要抓你每天都给我做几十道菜。”
“多谢夸奖,慢走不送。”萧寒锦扯着嘴角却没有半分笑意。
蒋亦疏却是被他逗笑,忍不住大笑两声才拍拍他肩膀,心满意足的离开了。
临走时,蒋亦疏还在想,定要和萧寒锦这人搞好关系,此人心思敏锐,说话做事都不似平常的书生,若能借着机会多得些食谱,他这酒楼定能开遍大江南北。
也能让那些人睁大狗眼看看,他可不是本家那些没人本家撑腰就活不下去的废物!
萧家的房子也是土房,推倒是好推,推掉的那些土还能混水再用来堆砌砖瓦,眼看着时差不多,萧永福刚要按照说好的给他们,王秀莲就来喊人了。
与萧永福不同,她很会说话。
“师傅们,我家熬了些汤,过去喝一碗吧?”王秀莲笑说,“干粮有点干,喝口热乎汤就着吧!”
“咳,弟妹都这么说了,我们就恭敬不如从命了,打扰了打扰了!”带队的中年男憨厚笑着。
萧永福便也招呼他们过去,这些建筑工是他拖抗包的兄弟介绍的,也算是认识的人,但明算账时说的是建筑工只收银子,不用管饭,饭菜都自己带干粮咸菜。
不过话这么说,事也不能真这么干,萧寒锦显然比他更懂这些弯弯绕绕。
萧寒锦熬了一大锅热乎汤给他们,因为家里最近肉菜不缺,熬的甚至的肉汤。
生意人多少都有些迷信,萧寒锦虽不信,但自己都穿越到这里来了,该信还得信,这些建筑工要是给家里房子使坏,那才是得不偿失。
因此,这些建筑工还没走进院子,就先闻到了肉汤的味道,一个个挂着汗的黢黑脸上都扬起了笑。
萧寒锦也微笑:“熬了一大锅,碗不够,还要辛苦几位师傅相互用了。”
“不妨事不妨事,有口热乎汤就很不错了,还有肉咧!”
“是是,还是读书人懂这些,以后也让俺家小子去识字,皮孩子得找人看着……”
他们闲聊着,吃着干粮喝着汤,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笑,好像只是这样就占了天大的便宜。
将这些木工送走,家里安静下来,因为是刚借住到这里,许多东西都没有收拾好,萧寒锦趁着天没全黑,把院子里的土地平了平,省的还让小瞎子摔跟头。
家里盖着新房,田里还多了个人做事,萧家可是吸足了眼睛,再加上萧寒锦偶尔会有马车送,村里人就更艳羡了。
现在田里不需要王秀莲和江以宁,上午干完家里的活,下午两人就去山上挖草药,上次挖的那些卖了几百文,医馆说还要,自然得多送些去。
“宁哥儿,你别去那头了,那边没啥人去的,再不安全,别往里了。”王秀莲眼看着小瞎子要往山林深处走,赶紧叫住他。
江以宁站在原地感受片刻,犹豫着往前迈了两步,里外温度差很多,脚下踩着的土松软度也不同,阴凉地会长些不同的草药,他就想进去看看找找。
王秀莲赶紧追上来,她打了个冷颤:“别进去了,阴冷冷的,多不吉利!”
他有些害羞,声音细小的解释着:“嫂嫂,前阵子刚下了雨,里面阴凉,会催生很多木耳蘑菇,咱们进去看看吧,家里最近总吃干菜……”
农户人家都自己种菜,他之前那小片地早就吃完了,家里还存放着好些干菜,虽然不用买,可总吃,到底还会觉得寡淡些,如果能有其他的打打牙祭也好。
王秀莲也知道,虽说有银子能买肉,可这阵子总吃,她这心里确实慌得厉害,还是吃点平时常吃的东西吧!
“那行,咱们就在边缘找找,要是没有就赶紧出来了,草药挖的够多了,要是再继续放,恐怕就要压坏了。”王秀莲妥协了。
“好的。”
两人一道朝里面走,因为土有些松,小瞎子的木棍都不管用了,王秀莲就只好搀扶着他,往里走了没多久,就瞧见了斜坡上有根断木,上面果然长着好多木耳,还带着露珠和沙土。
新鲜的很!
王秀莲忙挎起篮子朝那边走,她拍拍江以宁:“你在这站着,我上去,等我摘完就下来了!别乱跑!”
“嫂嫂慢些。”他忙叮嘱。
“等着吧。”
王秀莲到底是个孕妇,也幸好已经三个多月,去摘点木耳还是可以的,村里的妇人夫郎们,没事就爱去山上转悠挖野菜,最近家里忙着盖房的事,她和宁哥儿就没能及时出来,还以为早就被摘完了。
不止木耳,树根处还冒出许多新鲜草菇,一簇簇的,看着就让人欣喜。
王秀莲采摘完,就忍不住把这好消息告诉江以宁,一扭头才发现人已经不见了,她瞬间就傻眼了,篮子都忘记捡了,喊着就要找人。
“宁哥儿!宁哥儿你去哪了?!”
“嫂嫂,我摔下去了,没事儿,我马上就起来。”摔是摔疼了,但是没摔伤,略缓缓就能自己坐起来。
他说着忙去摸自己的木棍,但许是刚刚摔下来太突然,木棍早不知道摔哪去了,他只能摸摸搜搜试图自己站起来,还没稳住身体,就被王秀莲拽住了。
“摔着哪了?骨头疼不疼?脑袋疼不疼?”王秀莲赶紧胳膊腿的给他摸着,得到准确回复后才稍微松口气,“没事就好,这边都是草丛,生怕你被蛇咬到。”
江以宁有些尴尬,他摸了摸脸没说话。
王秀莲瞧出他不自然,也没多提,只笑道:“回去让二弟给你看看身上有没有擦伤,到时候擦点药酒揉揉,要不然后劲大着——宁哥儿,有株奇怪的草,茎细长,上面还有颗红色小果实……”
她说的迟疑且惊喜,起初江以宁没反应过来,细品才明白,有些激动的扯了扯对方:“那嫂嫂,咱们挖挖看!”
“好,你站着,我来!”
王秀莲立刻撸起袖子捡起一块尖石就开挖,动作小心谨慎,生怕碰坏了下面的根身。
“嫂嫂,是吗?”
“……宁哥儿,你可真是个小福星!”
林子里黑得快,两人赶紧将东西收整好就往回走了,只是江以宁没了木棍,走着不方便,两人就只能搀扶着慢慢往回蹭,到家门口时,刚好和萧寒锦碰上。
他一眼就瞧出不对来,忙上去接过江以宁以及他手里的背篓和篮子。
“嘶……”小瞎子被碰着,只觉得后背火辣辣的疼。
萧寒锦薄唇紧抿,俊美的脸上看不甚清楚神态,他不说话,小瞎子就更像是被捏住喉咙的小鸡崽儿,叽都不敢叽一声。
王秀莲跟在后面有些紧张:“二寒,你给他看看身上有没有淤青——嘭!”
门猛的关上了。
“脱。”
萧寒锦一进屋就将小瞎子放到床上,转身将蜡烛点上,待屋内亮堂起来,他搬凳子坐到床边看着小瞎子,冷静又自然的吐出这么一个字。
小瞎子登时就愣了,他像是被天降的馅饼给砸住似的,又惊又喜,全然没明白对方怎么突然想和他圆房,一时间紧张的难以动弹,脸上瞬间飘起红晕。
萧寒锦盯着他脸颊眯了眯眼,许是最近一月小瞎子吃得好,补得好,皮肤不像之前那样蜡黄,有了血色不说,脸颊的肉也多了,看着嫩乎乎的。
那双眼睛虽然无神,但脸上却藏不住事,低垂着眼,睫毛却颤个不停,再加上那两片红晕,稍微留意就知道他在想什么。
小小年纪,人不大,想的事不少。
“快脱。”他故意着急催促,仗着小瞎子看不到他想表情,坏心眼的用这种方式逗弄对方。
“好好、脱……”
小瞎子颤抖着手去解衣带,虽然紧张,但每一个动作都带着决绝和坚定,他不断给自己打气,自己等的就是这一天,只要他们圆房了,有宝宝,生儿子,就能站稳脚了!
对,听婆婆的生儿子!
好在是夏日,就算他脱的赤/条/条也没觉得冷,只是羞耻的过分,扯过旁边的薄被盖住自己。
“别动,我看看。”萧寒锦在他伸手时突然拽住他手臂。
他语气有些严肃,小瞎子不敢乱动,但还是遮住了重要部位。
萧寒锦皱眉,拉着他手臂看来看去,视线又落到他后背上,不出所料,上面也有许多瘀痕,他猛的掀开盖着腿的薄被,果然也瞧见了些摔伤的痕迹。
“你——”指责的话没说出口,就先瞧见了对方红得快要滴血的耳垂,视线忍不住下移,略有些肉的瘦弱身躯映入眼帘。
话瞬间断回肚子里,指责的话在此时完全没意义。
他长舒一口气,站起身离开。
小瞎子却突然拽住他,惶恐不安的抬头,眼底还泣着泪珠:“不圆房吗?娘想让我生男娃娃,还、还是我不好看吗?”
他已经太久没有看过自己的模样了,且他记得萧寒锦从前常去吃花酒,那里的人都是漂漂亮亮的,他这样……对方恐怕是不喜欢的。
不好看吗?
萧寒锦垂眸盯着他,视线直白赤裸,若真要他用那种眼光看,被他养到现在的江以宁是好看的,骨相皮相俱佳,那股柔软脆弱的模样更是惹人怜爱。
丢进人堆里,即便他是小瞎子恐怕都会抢着要。
“你还小。”他开口解释,并不想让对方更添紧张和不安,“我去拿药酒,身上有很多乌青,等着。”
“不圆房呀。”小瞎子有些失望,但也莫名松了口气,他其实有些害怕来着。
萧寒锦拿着药酒回来,就见他这幅纠结模样,到底还是没忍住,屈起手指在他额头用力敲了一下。
他冷笑:“小小年纪,心思不纯洁,成日里就惦记被窝里这点事吗?”
小瞎子大惊失色:“我没有……”
萧寒锦呵笑:“怎么没有,还想跟我生孩子,不是觊觎我的身体?说吧,今日去做什么了,还能摔着这样,平时跟你说的那些话都当成耳边风!”
为了证明自己不是每天都想着和他做那种事,他绞尽脑汁,将自己白天做的事一件不落的告诉他,包括挖到人参的事。
“嫂嫂说人参小小的,我没敢碰,会卖很多银子吗?都给你好不好?你别生气了,也别不跟我圆房——”小瞎子抱着被子,话还没说完,就被按在了床上,面朝下趴着。
“忍着点。”萧寒锦轻声说。
下手的力道却没有轻,将药酒在掌心揉搓热乎,便开始往他身上“招呼”了。
小瞎子疼的眼睛都聚起泪花,将头埋进被子里,偶尔吭叽两声,但不敢闹出太大动静,就凭这个力道,就知道对方生着气,哪敢哭出声卖惨?
搓完药酒已经是两刻钟后的事,小瞎子后背也疼,胳膊腿也疼,甚至连屁/股/蛋子都有些热乎,他趴在床上,从头到脚都盖着薄毯,时不时抽泣一声,可怜的很。
萧寒锦抿了抿唇,淡声询问:“疼吗?”
小瞎子咬了咬唇,摇着头小声回应:“不疼……”
萧寒锦瞬间气不打一出来:“问你呢,疼不疼?”
听出他是想要自己明确的回答,小瞎子犹犹豫豫的喊了声疼。
“疼就对了,往后再去危险的地方,做危险的事,就该想着摔伤擦药酒疼不疼。”萧寒锦说教完,就见他一副委屈坏的样子,只好变了说辞,“问你什么答就是了,无需藏着掖着,否则我就真不会管你,可听懂了?”
“听得透透的。”
“那你说,我这是何意?”
“不能隐瞒,不能说谎,有事要第一时间告诉你。”
十分聪明的提取到了核心。
萧寒锦也十分满意,有这样聪慧的人跟在身边,能省不少心。
但他总觉得有些不对劲,他突然想到什么,曲起手指谈了谈他脑门,笑道:“我从之前就觉得你有些聪明过头,你读过书?”
“从前跟着爹娘学过,学的不多,只学到十岁了。”小瞎子言语间有些落寞和悲伤,家里唯他一个孩子,爹娘甚是宠爱,教他读书习字识草药,现在却连看都看不到了。
“先前清明忙着不得空,回头寻个日子,我陪你去祭拜,如何?”萧寒锦轻声询问。
和小瞎子比起来,原主可太幸福了。
“果真吗?”小瞎子惊喜抬头,唇角压都压不住,恨不得扬到天上去。
“何时骗过你?”萧寒锦轻笑,“家中如今琐事繁忙,我在酒楼不得空,等我休假时提前告知你,你不许自己跑去,可记下了?”
小瞎子立刻猛猛点头:“记得实实的!”
这头刚破冰,屋外王秀莲就喊他们做饭了,虽说现在分家困难,一应的吃食都是萧寒锦在采买,但到底是分开吃了,赚得银子也不用全部上交,老两口现在管的也不多了,还算凑合能过。
不过等新房建好,就能彻底分开过了,到时候房门一关,谁也碍不着谁。
萧寒锦做好饭,照旧给那些工人熬了汤,家里现在不差那一口肉,彼此舒心才是最好的。
前些日子一场大雨把凉意都冲没了,现在热的厉害,荷叶轩也不拿捏着了,根据萧寒锦说的,推出了好多种口味的凉菜,夏日里都好这口,要不是按他说的每桌只供一盘,恐怕供的都不够吃的。
“就这么一盘,几口就没了,掌柜让东家多上点啊!”
“还有那卤肉菜,舌头都要香掉了,捧着银子给你们都不要!”
掌柜无奈:“这些都是顶好的食材,要经过多重工序处理,做的慢,也不敢多存,生怕不新鲜,每日都是现吃现做的,各位老爷多担待啊!”
这话说的格外让人舒心,谁不想自己入口的都是干净又好的?
常客们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只能每日都尽早来尝这口,因此即便是这时节,酒楼内客人也只多不少。
每日算账都是萧寒锦最开心的,店内生意好,他供的菜谱卖得好,年底分银子就能多分些,否则只靠着百两银子如何活?
家里也得弄些其他营生,在码头做长工这事不太靠谱,何况王秀莲现在怀着孕,萧永福总往外跑,一日日不着家也不是个事儿。
“想什么呢?”蒋亦疏扣扣桌面,“鲜少见你走神,终于累了?”
“在想银子难赚。”萧寒锦轻笑,这可是众所周知之事,自然没人会瞒着不说。
蒋亦疏闻言,到底忍不住冷笑两声,人人都有资格喊难赚,就他萧寒锦不能喊,说了几句话便从他这拿到不少银票,还有脸喊难!
他一挂脸,张元和温中就害怕,只好抱着账本躲到角落去算,省的被他们给误伤到。
蒋亦疏见他满脸坦然,无奈莞尔:“晌午陪我外出一趟,有人想见你。”
“怕是不成,我夫郎今日要来,我得陪他去医馆。”萧寒锦微微皱眉,“谁要见我?见我作甚?”
“现下不好说,我命人接待你夫郎如何,让大夫来酒楼为他诊治,你晌午随我去见人?”蒋亦疏试探性询问。
萧寒锦放下算盘,对上他视线,无奈又坚定道:“若不是我亲眼看到他,亲自送他到医馆,亲耳听到大夫所言,无论如何我都不会放心的。”
“……你还真是,那要如何才肯?”蒋亦疏轻啧一声,手里的折扇晃个没完。
“若东家允许,稍后我夫郎过来,我便先带他去医馆,尽快回来,然后他在雅间等我,只是要耽误做事的时辰,东家以为如何?”
“准了!”
蒋亦疏盯着他啧啧称奇:“那日你那般凶对他,我只当你不喜他,所以故意摆脸色给他看。”
“我是人,又不是畜生。”萧寒锦失笑,“他也是有手有脚的人,总要知晓疼痛。”
他从不觉得小瞎子是什么不能自理的小废物,相反,能养自己到如今,他反而佩服对方,只好在别的事上更照顾他。
“萧先生,人带来了!”
萧寒锦立刻抬眼看,眼底蕴着温柔却不自知,他快步上前将人接过来,旁若无人的去摸他后颈,出了些热汗。
他握住对方的手,轻笑:“走吧。”
“嗯,不错,瞧着是比之前康健多了。”
仅是从面相和身形来看,就能看出这小瞎子最近被养的不错,穿衣打扮也比之前更敞亮些,不知道还得以为是富裕农户家的哥儿。
小瞎子面上一喜,被牵着的手稍微晃了晃,带的萧寒锦的手臂也跟着晃动。
萧寒锦扬唇:“那可能用药了?”
老大夫摸了摸胡须,高深莫测的点着头:“自是可以,只是用药亦是要分阶段的,初始阶段用药会轻缓些,外敷让眼睛感受刺激,刺痛感不会强烈,睡前敷即可。”
“好,那饮食上需要注意什么?”萧寒锦仔细询问,“先前的方子可还能照着食用?或者您可开新方子?”
“那方子亦可照着用,只是要清淡些,不好吃重油辛辣的。”大夫点头,“每日熬煮敷,待这些敷完,再来取就是了。”
萧寒锦盯着旁边的纸包:“这些是第一阶段的吗?”
“第一阶段的一个部分,先去用,用完再来就是了。”老大夫摆摆手,显然是嫌他有些麻烦,从未有人问得这般细。
萧寒锦却是不在意他的冷脸,将心中的疑惑悉数问清楚,这才拿着药,带着江以宁离开,银子自是拿一次付一次。
五两银子,只是一阶段的一部分。
江以宁只是听着都觉得心惊,但萧寒锦没说什么,他自然也不能像之前那样小家子气,他只能安慰自己,只要眼睛好了,就能帮着做很多很多事。
草药还是照价收,与上次不同的是多了一株人参。
管事忍不住笑:“你们倒是好运气,这样的野山参偶尔也会收到两株,这株虽然矮胖可爱,不过胜在新鲜,七两。”
“管事方才也说了运气好偶尔才会收到两株,这般少见,七两心不诚,十两。”萧寒锦一句话就拉高了三两。
“有你这般叫价的?瞬间高出三两!你怎么不去抢!七两五百文,不能再多了!”
“十两五百文。”
“你别欺人太甚!八两!不能再高了!”
“我夫郎为了采草药,还受了伤,又是这般新鲜的人参,你若用药,都是按两来,切片便能卖更多,八两算不得高价。”
两人都僵持不下,小瞎子却是大开眼界了,若换做是他,七两就七两,七两也不少,他能花太久了。
可现在七两银子只是他一帖药钱,完全不够用,因此他也能明白萧寒锦为何会这般执着。
“十两就十两!”管事咬牙切齿,“以后再有一定要给医馆送来,还有品相好的其他药草,也得送来!”
萧寒锦立刻微笑:“这是自然,夫郎就在此处问医,肥水断不会流入外人田,管事放心就是。”
管事冷笑一声,书生果然是最会花言巧语的,可听着确实不错。
两人心满意足离开,因为萧寒锦还有其他事,只能将江以宁安排进雅间,连饭菜都给他点好才和蒋亦疏离开。
江以宁安静等着饭菜,因为看不到,忐忑和不安就会不会放大,尤其是萧寒锦此时不在酒楼里,他这样的瞎子,如果出什么事,恐怕也很难脱困吧?
“萧夫郎,您的饭菜好了,我可以进来吗?”
“请、请进!”
江以宁听到动静,赶紧整理好自己的情绪,虽然看不到,但还是看向门口方向,以此表示迎接对方。
屋外的小二立刻进来,将饭菜放到桌上,还不忘给他介绍,连碗筷都给他摆放好,直到对方没有其他需求,他才退出去。
“您慢用,有事随时吩咐。”
“谢谢。”
江以宁知道他能被这样对待,靠的都是萧寒锦,如果没有对方,别说在这里面吃饭,他连踏进都不会。
只是每每想到刚成婚时对方说的话,心里就闷闷的难受,他不太懂这种感受,只是觉得可能是不想被抛弃,毕竟现在的生活,是他想都不敢想的。
一道炒肉,一道青菜,还有白米饭。
江以宁虽然是小身体,但本着不能浪费的原则,他还是全部吃完了,虽然有些撑,但更多的是满足。
雅间是有床和贵妃榻的,但他对这里面不熟悉,除了桌子这附近,他哪都不会去,干脆往旁边挪了挪,趴在桌上出神了。
江以宁缓缓闭上眼,许是在长身体的缘故,这些日子总是睡不饱,又是自己来镇上,当真是心力交瘁,这会一松快,疲惫感瞬间卷土袭来。
另一边。
虽说萧寒锦大概已经猜到些什么,但真看到县令府匾额时还是不由得有些惊叹,这可是相当于前世的大官,只是不知,这样的人找他是为何?
“蒋东家来了,二位请进,大人已经在里面等着了。”
“有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