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美人被迫替嫁后by一丛音

作者:一丛音  录入:08-20

本来觉得发病那日并未伤到楚召淮已算克制,可骤然回想起竟然逼迫他试毒……
细想下,昨日楚召淮那句“没有不喜欢你”,竟是在姬恂险些将人重伤、又毫不信任地逼他试毒的情况下说出来的。
好像所有加诸到楚召淮身上的不幸、不公和悲惨,他都能轻而易举谅解释怀。
难道他就不知道怨吗?
楚召淮垂着眼喝粥,无意中瞧见碗里有颗用来熬色的蜜饯,唇角一绷,强忍着高兴拿勺子将蜜饯扒拉到一边,等着最后再吃。
姬恂注视他良久,将温热的药一饮而尽,语调微僵:“日后不必你试毒。”
楚召淮想了想:“那要找其他人试?”
“不用。”姬恂不想和他继续讨论“试毒”,神色不自然地道,“今日平安坊有集会,想去玩吗。”
楚召淮赶紧将碗放下:“我能出去玩?”
姬恂:“嗯,想去哪儿都可以。”
楚召淮面露喜色。
姬恂眉头一蹙:“……除了回临安。”
楚召淮不明所以:“我自然知道,王爷为何说起这个?”
姬恂:“……”
姬恂见过大世面,也不觉得尴尬,反而直接反问:“那神医想去哪儿?”
楚召淮才不告诉他,生怕他又叫殷重山跟过去。
“没有,我目前哪儿都不想去。”
姬恂听出他不想和自己多说,站了半晌,突然一语不发转身拂袖而去。
楚召淮奇怪看着他好像很愤怒的背影。
王爷自从断药后性子越发古怪,他也没多想继续吃粥。
楚召淮慢吞吞用完早膳,赵伯端着承盘小跑过来,笑着道:“王妃,这是正月的月钱,您揣怀里买些东西玩儿。”
楚召淮诧异道:“王妃还有月钱呢?”
“自然了。”赵伯被这话逗笑了,“王妃在临安时府里竟然不给月钱吗?”
楚召淮难为情地笑了,没回答。
有倒是有,不过他没人在意,一月估摸也就一钱银子。
年幼时,白家其他表兄弟表姐妹有父母祖父母疼爱,不光有月钱更有平日的赏赐,成日挥金如土,不像他要紧巴巴地花才能勉强活着。
看着承盘上堆成小山似的银子,楚召淮眉眼弯起。
那些关扑得来的银子虽多,赵伯帮他换成银票往小矮柜一塞,扭头就忘——也可能是因为他这辈子没有过如此多的钱,没什么拥有的真实感。
不如这些白花花的一百两让人看得开心。
楚召淮手指纤细素白,一手托腮一手漫不经心拨着白花花的素银玩了玩。
不过他像是想到什么,突然问:“赵伯,世子今日出门了吗?”
赵伯忙道:“没呢,王妃找世子有事?”
“嗯。”楚召淮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在京城人生地不熟,想让世子带我出去玩……不是,买些药材。”
赵伯也不爱看楚召淮成日窝在房里,担忧他被憋出毛病来,闻言乐呵呵地点头:“世子一向爱玩……爱买药材,必定答应。”
说罢,笑着走了。
楚召淮将银子拿起来抛了抛,又“呼”地吹了一口气放在耳边听音。
来到京城后每次出门都有要事,还从未好好玩过。
平安坊……好玩吗?
王府书房,姬翊含着泪坐在单独的小桌案上写策论。
正月十五国子监便要开学,姬翊颠颠玩了这么久,功课策论一篇没动。
姬恂端坐一边处理公务,头也不抬:“背挺直。”
姬翊委屈地坐直:“爹,我上午答应了召淮晚上要带他去平安坊买东西,这策论能不能明日写?”
姬恂动作一顿,从堆满公文的桌案抬起头,淡淡道:“他想出门,为何没告诉我?”
白日里还说没什么想去的地方。
“啊?”姬翊不明所以,“您不是忙吗,召淮不敢……不好打扰您。”
姬恂将卷轴往案上一扔:“让……那个人回来复命。”
王爷不记人,好在殷重山了解姬恂行事作风,飞快出门片去寻王妃记注的暗卫。
好一会,暗卫没到,赵伯倒是匆匆而来:“王爷,王妃准备孤身出门去,被我拦下了。”
姬翊差点蹦起来:“啊?不是约好同我一起去吗?”
赵伯同情地看了他一眼。
世子不学无术,被王爷揪去哭哭啼啼做功课的事满府上下皆知,楚召淮自然也不会忤逆王爷,硬要姬翊带他出去玩。
姬恂神情漠然,正要说话,殷重山便带着负责王妃记注的暗卫过来。
暗卫恭恭敬敬将墨迹还未彻底干的《正月初七.王妃记注》奉上。
姬恂懒懒接过,随意一瞥。
楚召淮刚领了王妃的一百两月钱,欢天喜地想要出去好好放肆一番。
姬恂唇角似乎勾了下,道:“平安坊最近不太平,重山,你陪着王妃去。”
殷重山正要领命,赵伯尴尬道:“王妃说……”
姬恂慢条斯理道:“他说什么?”
赵伯讷讷道:“王妃对京城不太熟悉,说若王爷真想安排人跟着他,绝对不要重山。”
殷重山大惊失色,痛心疾首:“为何如此?!”
难道是他做护卫做得不够好?
赵伯:“不知啊。”
姬恂也不动怒,反而笑了起来:“那他想要谁陪着?”
赵伯犹犹豫豫地抬眸看向王爷。
姬恂慢条斯理将《王妃记注》阖上,正要起身时,赵伯伸手指向他身边负责记录的暗卫:“王妃说他。”
姬恂动作一顿。
暗卫也懵了,甚至有些受宠若惊:“我?”
“是。”赵伯道,“王妃赞你为人忠厚老实,守信重诺,可堪托付。”
姬恂面无表情将手中还带着墨香的记注扔在桌子上。
众人顿时屏住呼吸,面面相觑。
又生气了?
楚召淮坐在马车上左等右等,“忠厚老实”但写十册《王妃记注》的暗卫还未到。
眼看着天要彻底黑了,楚召淮开始琢磨要不一个人过去逛逛京城夜市,天子脚下,总不可能被人拐了吧。
楚召淮说做就做,正要掀开车帘让车夫驾车,就见一人穿着黑衣轻飘飘跃上马车。
“见过王妃。”
楚召淮猝不及防跌坐回去,疑惑看去。
来人身着暗卫的素色黑衣,腰挎长刀,身形高大魁伟,撩开车帘走进来存在感极强,几乎将宽敞马车塞得满满当当。
男人微抬起头,气势凛然,大半张脸覆着铁面具,愈发诡异神秘。
简直和话本里的暗卫一模一样。
楚召淮努力掩饰没见过世面的“哇”,清了清嗓子:“你是谁啊?我要的那个姓凌的暗卫呢?”
男人声音像是故意压低,淡淡道:“凌……暗卫有事出城,今日由属下陪王妃去平安坊。”
楚召淮眉头轻蹙:“那我也不出去了。”
谁知道这人是不是又是姬恂的狗腿子。
暗卫下颌紧绷了一瞬,很快恢复如常。
他伸手将三枚铜钱放在小案上,慢条斯理道:“今日初七,平安坊为恭贺太子生辰,特赦开放关扑博弈,坊内多数店肆都能用三枚铜钱扑到东西。”
楚召淮一撩车帘,肃然对车夫道:“劳驾,即刻去平安坊——驾,驾驾。”

三枚铜钱, 够他在平安坊横扫一晚。
马车缓缓驶向平安坊,楚召淮心不在焉抛着三枚铜钱,叮当作响, 心想着等会要大杀四方。
无意中抬头, 就见对面的暗卫好像一直在盯着他。
马车的安静弥漫着一丝尴尬,楚召淮只好找话题:“你对平安坊可熟悉?”
“嗯,王妃想买什么。”
楚召淮倒没什么特别想要的, 纯属想出去透透气, 外加见世面。
“有什么建议吗?”
暗卫思忖半晌, 道:“平安坊四方街的兵刃削铁如泥, 大刀、长弓、戟、剑、匕首, 在整个京城属上乘。”
楚召淮:“……”
这些玩意儿他用得上吗?
楚召淮干巴巴道:“还有吗?”
暗卫又道:“西街独上阁的珠宝,金器玉器皆有;浮蕴布庄绣工无双,一匹价百金;北边第二条街独属西域物品交易, 物件珍奇罕见。”
楚召淮:“……”
在王府做暗卫俸禄竟然如此多吗,怎么建议的东西一个比一个贵?
楚召淮咳了声:“这种店我都不爱逛, 没什么兴趣——还有吗?”
暗卫沉默。
似乎词穷了。
楚召淮体贴地赶紧说:“那我们到时候边逛边看吧。”
“嗯。”
楚召淮出行, 赵伯怕他冷着, 马车上准备炭盆和小火炉,温着热奶茶,他吸溜着喝了半杯,注视对面的暗卫,好奇地问:“你热吗?”
暗卫抬眼看他:“什么?”
“你脖子都出汗了。”楚召淮指了指自己脖颈。
严寒冬日, 这人穿着暗卫的素色黑衣, 瞧着也就两三层根本不驱寒, 大概在外冻习惯了,一进温暖马车一直不适应地流虚汗。
暗卫淡淡道:“无碍。”
楚召淮同情看着他, 也不觉得暗卫像话本里那般神秘俊伟了。
此人一瞧便武艺高强,肯定自幼练功吃了不少苦,更何况跟着姬恂那个阴晴不定的主子,冬日连件厚衣裳都不让穿,可怜死了。
姬恂的毒三个月估摸着能清个七七八八,等王爷体温如常后,应该不会再病态地逼迫属下陪他一起挨冻穿单衣。
楚召淮怜悯不已,倒了杯茶递过去:“等会到了平安坊后你就在马车候着吧,别出去挨冻了。”
暗卫接过茶动作一顿,面具下的眸光定定注视楚召淮,突然道:“王妃是想说王爷心狠手辣,逼迫属下穿单衣?”
楚召淮脸色一变,沉声道:“住口,这话是能说的吗?”
暗卫垂眸,借着昏暗遮掩似乎无声笑了笑。
还没等笑完,就听楚召淮朝他挨过来,压低声音问:“外面驾车的八成是王爷的人,你说他坏话若是被禀报上去,小命不保。”
暗卫:“……”
暗卫唇角绷紧,视线都凉飕飕的。
楚召淮警惕地瞧着外面驾车车夫的影子,这么会功夫,马车摇摇晃晃已到了平安坊,外面人声鼎沸,嘈杂不已。
正是说坏话的好时候。
楚召淮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悄悄凑过来窃窃私语:“……咳,当真是王爷逼的吗?”
暗卫垂眼看他半天:“王妃也是这般想的?”
“胡乱一想。”楚召淮还惦记此人“疑似狗腿子”,回答很是模棱两可,“没有真凭实据,说出口可是造谣嗷。”
暗卫似乎气笑了,语调淡淡道:“的确如王妃心中‘胡乱一想’,属下冬日穿单衣正是王爷心中扭曲,见不得别人穿暖吃热,特意下的命令。”
楚召淮:“嘶——”
姬恂果然很病态。
这时,车夫在外面说了句:“王妃……”
楚召淮赶紧大声道:“我们在说王爷英明神武雄才盖世八面威风呢!”
暗卫凉凉看他。
“啊?”车夫说,“属下是说平安坊到了。”
楚召淮:“哦哦哦。”
楚召淮将小手炉揣怀里半弯着腰起身,还不忘吓唬暗卫:“方才那些话千万别让其他人知晓,否则王爷一鸠首杖就把你捅穿成串烤着吃。”
暗卫:“……”
楚召淮踩着马凳下了马车,举目四望一片从未见识过的繁华。
平安坊算是京城人数众多且最热闹的四大坊市之首,又逢太子生辰与民同乐,刚下车便是一整条街的张灯结彩人潮涌动。
在临安从未见过这种大场面。
楚召淮眼瞳倒映璀璨的灯笼火光,还未融入这片熙熙融融的灯火却先欢喜起来。
车夫要将马车停去其他空旷之处。
楚召淮不想旁人等他,哪怕知晓是赵伯特意安排的人也总有种愧疚感,朝他道:“您先回府吧,我晚些自己回去。”
车夫吓了一跳:“不可啊,这若是被王爷知道……”
楚召淮疑惑道:“王爷日理万机,哪会管我怎么回府这种小事?没事的,回去吧。”
说罢,转身高高兴兴溜去人群中。
车夫急得团团转,那身着黑衣的暗卫不知何时下来的,淡淡道:“在这儿候着。”
听到熟悉的声音,车夫倏地一愣,愕然道:“王爷?”
暗卫……王爷将特意穿上的披风解下来随手一扔,漠然扫了一眼已活蹦乱跳融入人群的楚召淮。
若非心血来潮跟来,他竟不知晓楚召淮是这样想自己的。
“胡乱一想”就想到王爷心理扭曲苛待属下;手下人说错一句话就要被他残忍无情地捅死,还烤着吃。
谎话张嘴就来,之前他怎么没见王妃有这种本事?
有本事的王妃正蹲在一处卖小鱼的摊位边,捏着三枚铜钱颠了两下,随意往承盘中一扔。
叮当脆响,三枚同花。
摊主看少年一身非富即贵,笑着奉承道:“小公子手气真好,要再来两局吗?”
楚召淮摇头,笑吟吟地将盛着小鱼的竹筒接过来。
王府有池塘,回去问问赵伯能不能给他单独挖个小坑养这条小锦鲤。
楚召淮正想着,身侧悄无声息出现个黑影,连头顶烛火都遮挡住,低沉的声音慢悠悠飘来:“王妃既然喜欢这鱼,为何不多扑几局?”
楚召淮吓了一跳,没好气道:“你怎么跟来了?”
姬恂戴着面具垂眸看他,似笑非笑道:“属下来保护王妃。”
楚召淮瞥他。
这人来人往的,太平盛世天子脚下,哪需要护卫?
但基于此人对王爷不满,八成不像殷重山那样事事禀报给姬恂,楚召淮也没赶人,很自来熟地将竹筒递给他。
“不用你护卫,帮我拿着吧。”
身为“暗卫”,自然要事事替主人分担。
姬恂也不生气,直接伸手接过。
平安坊所有开放关扑的店肆都会在酒旗上写上「关扑」二字,楚召淮兴致勃勃一路扫过去,看到没碰过的便捏着小铜钱上去扑。
姬恂好像做暗卫上了瘾,默默跟在他身后,看着楚召淮上蹿下跳,眸光微动。
……楚召淮这副模样,是在他面前从未有过的鲜活和放肆。
太罕见了。
楚召淮还没过瘾,喜滋滋地在那等糖画。
他赌术无双,就连姬恂都做不到像他如此精绝的把控水平。
从古至今,有不少这种运气极佳的人,他们往往会仗着精湛的赌术一直沉沦,永不知足,直到最后倾家荡产,下场悲凉。
楚召淮却全然不同。
他很清楚自己想要什么,想要木雕便上去扑到便停,哪怕摊位有他更喜欢的东西也只会眼巴巴看着,绝不贪婪地博第二局。
姬恂向来贪婪有野心,永不知晓“知足知止”如何写。
想为宁王报仇,那便不择手段也要达到目的;不想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索性直接夺过刀,做那尊贵无极的第一人。
姬恂想象不出楚召淮是如何养成这副知足常乐不为外物所惑的性子,若是旁人他可能会觉得这是懦弱。
如今却欣赏楚召淮的“过分知足”。
楚召淮捏着小棍溜达回来,爱不释手瞧着上面龙飞凤舞的糖画:“这儿好热闹,是不是满京城的人都来平安坊了?”
“不是。”姬恂垂眼看他,温声道,“这不算热闹,过几日上元节人会更多,还有花灯看。”
“唔……咳。”楚召淮勉强咽回脱口而出的“哇!”,勉为其难地点点头,“那还不错,到时喊世子来玩。”
姬恂手中拎着楚召淮方才扑来的一堆杂物,闻言手一顿,淡淡道,“上元节世子要回国子监上学,怕是没时间。”
楚召淮“啊”了声:“那我和凌暗卫来。”
姬恂点头:“倒是可以,毕竟凌暗卫忠厚老实,定会为了王妃违抗心狠手辣的王爷命令,从外地赶回来陪王妃看花灯。”
楚召淮:“……”
这话怎么那么有姬恂的风格?
听得耳朵噎得慌。
楚召淮又想了想,细数能陪他出来的人:“那赵伯?侍女欢儿?门房?周患?殷重山?”
姬恂:“……”
周患殷重山到底哪里得罪了楚召淮,竟然排到门房后边儿?
“我记起来了。”楚召淮咬了口糖画,眼眸发光道,“我可以去寻我舅舅,他定会陪我出来的。”
姬恂:“……”
楚召淮安排好,余光一瞥,扫到一旁有个店肆门口摆着一座精致华丽的玩意儿。
像是摆件,但上方密密麻麻镶着金箔,最当中有一圈玉石点缀镶嵌,三根铁棍滴滴答答转着圈。
楚召淮从未见过这种东西,虽然店肆门口没挂「关扑」酒旗,但他还是好奇地往前凑。
手中糖人碍事,他随意往后一递:“帮我拿着。”
可左等右等没见等人手中东西被接去,楚召淮疑惑回头。
暗卫柱子似的杵在那,眸光漠然,脾气倒是挺大,语调颇有姬恂风格的呛人:“王妃恕罪,属下回去就努力多长一双手。”
楚召淮:“……”
这是受主子影响吗,怎么说话风格这般类似。
若不是知道以王爷的身份和性格不会冒充暗卫,他都要怀疑此人面具下的那张脸是姬恂了。
楚召淮 “哦”了声,只好蹲在那乖乖地边啃糖画边看。
反正他也买不起,就饱一饱眼福。
平安坊大得很,楚召淮溜达好久也才逛了两条街,眼看着天色越来越晚,只好依依不舍地起身,准备回府。
长街人少了一大半,但仍是热闹。
街上几个孩子一边吃着糖人一边笑嘻嘻地打闹,咯咯笑着清脆悦耳。
楚召淮吃着糖画走过去,看着那鼓成小鸟模样的糖人,也想琢磨着要不扑一个吃一吃。
还没想到,视线便落在不远处的角落。
一个穿着脏兮兮衣裳的孩子坐在角落的石头上,眼巴巴注视着那群孩子手里的糖人。
楚召淮脚步缓缓顿住。
他不知是想到了什么,脚尖一转走了过去,敛着衣袍蹲在那孩子身边,眯着眼睛笑道:“你为什么一个人在这里呀?”
孩子怯怯看他,大概觉得楚召淮面善,搅着手指许久终于小声回答:“我我就坐在这儿看,一会就回家去。”
楚召淮问他:“想吃糖人吗?”
孩子眼睛一亮,刚要说“想”,但又想起什么,赶紧摇头。
楚召淮笑起来:“我请你吃好不好?”
孩子难掩欢喜,但又害怕别人无缘无故的好意:“为什么要请我?”
楚召淮没回答,从怀里拿出来银子,四处张望了下:“你知道他们的糖人在哪买的吗?”
孩子赶紧站起来,伸手往不远处的巷子里一指:“里面有个爷爷会吹糖人。”
楚召淮注视着已经吹了灯的漆黑巷子,眉梢微微一动。
还未等他多想,一只手突然扣住他的腕子往后一拽,孩子下意识抓住他的衣裳,在雪白披风上留下漆黑的爪印。
楚召淮又被人拽着手飘了半圈,懵懵站在那身形高大的暗卫身后。
总感觉这个力度和姿势……有点熟悉?
姬恂手中一堆杂物不知何时不见了,垂着眼似笑非笑注视那怯怯看来的孩子:“巷子里当真有卖糖人的吗?”
年幼的孩子还不会掩藏心思,方才楚召淮温柔待他时他对答如流,如今姬恂居高临下望着他,面具下的眼神宛如看蝼蚁似的,带着根本逃脱不开的压迫感,他就怕得双股战战,眼圈一红,险些直接跪下去。
他强撑着说:“我我……我……有的。”
姬恂笑起来,语调温柔:“你可想清楚了,若是没有,我便将你塞进糖锅中融成糖人。”
孩子一愣,瞳孔瞬间泛上浓烈的恐惧,双膝一软噗通一声跪了下去。
看情况似乎不太对劲,楚召淮自知没有暗卫对危险的敏锐性,探着头注视哭得满脸是泪的孩子,不明所以:“发生什么事了,那巷子里有什么吗?”
姬恂没作答,垂着的手轻轻打了个响指。
很快,漆黑巷中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身着王府暗卫衣裳的人将四五个壮硕男人押了过来。
楚召淮还没见过这种大世面,扒着暗卫的手臂好奇地探头看。
为首的暗卫单膝点地行了一礼,回禀道:“王妃受惊了,这几人是年关暗中掳走京中不少娘子的绑匪,这孩子是帮凶。”
楚召淮诧异看去。
那孩子已经吓得浑身发抖,哭着道:“对不起……对不起!”
其他几人听到“王妃”二字,脑子活泛得已经想到“煞神”,也跟着痛哭流涕地跪地求饶。
“王妃饶命!”
楚召淮垂着眼没说话。
姬恂面具下的眼睛注视楚召淮,看他是什么反应。
是愤怒被欺骗,还是难过信任被辜负?
……可是都没有。
楚召淮只是笑了一下。
他蹲下来伸手温柔抚摸孩子的头,宽袖微垂,隐约露出手腕那条淡去的疤痕。
“没关系。”楚召淮轻声说。
他只是想给年幼的自己买一块糖人。
既然巷子里没有卖糖人的,那便不给了。
孩子满脸泪水,呆怔看着他。
楚召淮站起身抬步离开,继续吃他的糖画。
那个孩子的欺骗对他而言,只是路边踢到一颗小石子,不痛不痒。
楚召淮怕冷,冬日出门穿得极厚,赵伯还是怕他冷又给罩了层,可从姬恂视线望过去,少年依然肩膀单薄,夜风将雪白斗篷吹拂而去,裾摆处的黑色爪印鲜明又刺眼。
姬恂垂在身侧的手微微一蜷。
心口像是被什么轻轻刺了下。
楚召淮穿过逐渐冷清的长街,刚走出平安坊就见王府的马车停在路边。
姬恂都能神不知鬼不觉安排一群暗卫跟着他,楚召淮料到车夫不会轻易离开,他也不生气,神态自若地踩着马凳上车。
紧接着,戴面具的“暗卫”也跟了上来。
楚召淮愣了愣,突然瞪他。
姬恂手指不自然地捻了捻,躲开楚召淮的目光,像是对炭盆有了极大的兴趣,若无其事地说:“王妃也瞧见了,平安坊鱼龙混杂,极容易遇到危险,那些暗卫……”
“他们职责所在,我又没生气。”楚召淮不高兴地说,“我就想问那些扑来的东西呢,你全扔啦?”
姬恂:“……”
“算了。”楚召淮也没为难他,闷闷地靠在软塌上,“反正都是扑来的东西,没花一文钱。”
的确一文钱没花,唯一一次毫不犹豫拿银子,还是给那个孩子买糖人。
马车动了起来,桌案上的烛火即将烧到头。
姬恂正想重新点烛,瞧见楚召淮已闭上眼睛好似要小憩,只好停了手,任由烛火燃尽。
整个马车陷入黑暗中,只能隐约听到两人的呼吸声。
姬恂直直注视着闭眸的楚召淮。
推书 20234-08-19 :旷野的鸟—— byB》:[近代现代] 《旷野的鸟》全集 作者:Brokkoli【CP完结】长佩VIP2024-8-16完结24.90万字1.79万人阅读219.13万人气9,767海星文案:冷漠疯批攻*自卑缺爱受,上位者臣服谢濮掉进了一个精心编织的骗局。生日当晚,他的贴心恋人靳隼言卸下伪装,递上一张照片,上面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