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蒲砚一口应下。
很快门铃就被按响,蒲砚把圆舞曲抱在怀里去开门,门开时圆舞曲恰到好处地叫了一声: “喵呜”
门外的男人穿着休闲得像海边度假的蜡染衬衫,留着当下时兴的狼尾发型,看见圆舞曲的瞬间露出微笑: “你好啊。”
“你好。”蒲砚答完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对方是在跟猫说话,顿时尴尬得像刨穿地球逃到艾美莉卡去。
顾磬秋在蒲砚身后走了过来,步伐摇摇晃晃: “小琛,让管家带你去看看猫吧,我房间酒味太重了,嗯。”
狼尾男生显然年纪不大,面部皮肤光滑而紧致,眼里充斥着大学生才有的清澈愚蠢: “啊磬秋哥你喝酒了需要搭把手吗”
蒲砚也有点担心,回头说: “二少您等会儿千万别自己洗澡啊,太不安全了,至少也叫个人在外面看着。”
“知道了,我会叫人来的。”顾磬秋挥了挥手,并顺便点评, “宥琛,今天的衬衫很好看。”
狼尾男生笑着说: “谢谢,我自己染的。”
蒲砚抱着怀里的毛茸茸和狼尾男生一起走出顾磬秋房间,楼下佣人们还在打扫酒宴结束后的会客厅,蒲砚便提议: “先生,您住哪间,我们去您房间详细说吧。”
“好。”男生伸出手,礼貌道: “还没自我介绍,我叫闻宥琛,宽宥的宥,琛贝的琛,你喊我名字就行,你应该年纪不大吧我二十一,你呢”
蒲砚和他握手,答: “我是蒲砚,纸墨笔砚的砚,我十九,那咱们算是同龄人了。”
闻宥琛伸出右手食指,想摸一摸圆舞曲头顶的绒毛,可圆舞曲却对着他开始哈气,吓得他顿时收回手: “…嗯,有点凶。”
两人走回闻宥琛房间,在路上蒲砚才知道,原来顾磬秋帮朋友策划画展,帮的就是闻宥琛。
闻宥琛明年毕业,在意大利的佛罗伦萨学习美术,这次是趁着假期回来开画展的。
他和顾磬秋在欧洲的时候关系很不错,所以顾磬秋才会下了飞机就匆忙赶去帮他的忙。
“她怕生,等熟悉一点就好啦。”蒲砚关上房门,才把圆舞曲放到地上,任她在软绵绵的地毯上乱跑乱跳。
闻宥琛接过蒲砚手里拿着的小猫玩具萝卜和逗猫棒,开始坐在地上和小猫玩耍。
然而圆舞曲根本不理他,直接抠着蒲砚的裤腿,像个特种兵似的动作灵活地爬进了蒲砚的西裤口袋里。
蒲砚: “…”
闻宥琛: “…还挺活泼。”
一团发热的毛茸茸在裤兜里的触感非常奇妙,蒲砚从口袋里掏出圆舞曲重新放回地上。
这个房间就在顾磬秋的房间正下方,可以说是客房里位置最佳的一间,里面的空间也非常宽敞,和陆朝槿之前住的那间差不多。
这说明顾磬秋和他的关系确实很好。
闻宥琛拿着逗猫棒,这次圆舞曲终于大发慈悲地同意和他一起玩耍了。
蒲砚在旁边看着,心里百感交集。
闻宥琛和顾磬秋能在朋友聚会上认识,又在欧洲学习烧钱的艺术,肯定非富即贵,至少能保证厌烦了小猫也不弃养,保证小猫每天吃好喝好,还有比较宽敞的地方可以玩耍。
而且蒲砚观察他的表情明显是很喜欢这只小猫,便开始絮絮叨叨跟闻宥琛说起圆舞曲的脾性,习惯还有种种需要注意的事项。
“她不喜欢喝水,可以在罐头里混点水,骗她喝够份量就行…” “对了但是很奇怪的是给她洗澡她又挺高兴的…”…
闻宥琛听得认真,然后才说: “我用手机录下来了,回去我再用平板记。”
蒲砚原本想自己领养,一是不舍得猫,二也是怕碰到不靠谱的领养人。
此时看到闻宥琛这么认真负责,感动得都要哭了。
他垂眸看着地上抱着萝卜翻滚露出白肚皮的圆舞曲,顺手在她的皮毛上摸了摸,说: “宝宝你的主人很负责哦。”
闻宥琛比蒲砚高一些,两人都坐在地上时也是俯视着蒲砚的,蒲砚这一低头,睫毛垂下像柔顺的小扇子般,鼻头小巧挺翘,比附白皙细腻,看起来像是个精致的娃娃。
“你左眼皮上…是有颗痣吗”蒲砚忽然听见闻宥琛问。
蒲砚有些莫名地抬头看对方,说: “嗯,是有一颗。”
不过很少有人会注意到,因为睁开眼睛的时候,那颗淡红色的小痣会藏在双眼皮的皱褶里,很难被发现。
蒲砚没想到眼前的大男生竟然这么细心,观察力如此细致入微,到了一种让他感觉有点奇怪的程度。
只是不知为何就在这一问后,闻宥琛就没再说话,只是低着头看圆舞曲玩耍。
蒲砚心想这是怎么了,难道又有什么狗血的故事要展开了吗比如什么他的前男友左眼皮也有痣之类的
“我想摸摸她,”闻宥琛终于开口了, “但是她好像不太愿意,呵呵。”
蒲砚二话不说直接抱起圆舞曲递给闻宥琛,可小猫却不买账,一个大跳直接飞到了地上,就是不愿意和闻宥琛有近距离接触。
蒲砚在她起跳的时候就想抓住她,结果一个伸手不但没抓住,还一把握住了眼前男人指节分明的大手。
闻宥琛的外貌给人一种天生就适合学习美术的感觉,手指长而纤细,骨节在白净的皮肉下尤为明显。
长相也给人一种艺术家独有的不羁感,凤眼上挑,笑起来露出两颗尖尖的虎牙。
蒲砚慌忙松开手,并且道歉: “抱歉抱歉,冒犯了。”
“…没事。”闻宥琛笑起来,虎牙更加明显了, “你手好冷啊,明明穿得挺多的啊。”
蒲砚解释道: “可能是刚才碰了冷水…”
闻宥琛没说什么,却起身从房间里拿出了个即用的暖宝宝塞进他手里: “对了,方便问一下,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在顾家工作了吗就是有点好奇,你不想说也没事的。”
这种事情就算自己不说,只要闻宥琛去问了顾磬秋照样会知道。
而且对自己年纪轻轻就在顾宅当管家这件事,好奇的人其实很多,蒲砚觉得自己早就习惯了。
他刚想说,手机就响了——
是陆朝槿的电话。
蒲砚看了闻宥琛一眼,示意自己接个电话: “事情处理完了嘛”
为了处理一桩公司下属搞砸的破事,陆朝槿不得不在深夜本来能够和老婆温存的时刻回家。
开完会,陆朝槿便立刻给蒲砚打去电话: “嗯,解决了,怎么还没睡”
天际线已泛起鱼肚白色泽,将深蓝色天幕提亮了好几个度。
然而,电话那头不仅有老婆的声音,还有另一个男人的声音: “这么晚还有人给你打电话谁啊”
陆朝槿: “…”
这声音不像顾磬秋也不像林知墨,大半夜的都快天亮了,蒲砚竟然和一个男人单独呆在一起
“上一次我们一起睡觉,好像已经是两三年前吧。”谢翊榕在床上躺下,顾明安便非常自然而顺手地给他掖好被子: “嗯,应该是在我回国之前了。”
长绒棉面料的被褥触感细腻,拂过谢翊榕脸颊时痒痒的。
两人都在艾美莉卡上高中和大学,中间有一段时间甚至一起住在谢翊榕在曼哈顿的房子里。
同住一个屋檐,自然是非常亲密,而且谢翊榕又总是黏着顾明安,两人同床共枕的次数并不少。
顾明安回国后,谢翊榕也时常回国和顾明安小聚,但回来的目的主要还是为了盯着自家那群鬣狗般的亲戚,防止自己不在家的时候发生什么不利的事情。
所以谢翊榕每次回国,都会为了套取信息而用大把时间在谢家呆着,很少在顾家留宿。
顾明安跟着躺下,却没有关闭床头灯,说: “好在床够大,否则还真是有点挤。”
两人的身高都逼近190,还都是大骨架,若不是顾明安卧室的床是个2.2m的圆床,还真躺不下。
床架的线条简约流畅,框架以冷色调的不锈钢搭建而成,表面经过细腻的抛光处理,简约又带着冷硬的工业风格。
谢翊榕却故意朝他那边挪了挪: “你就是嫌弃我睡相差吧。”
“这是事实,”顾明安调侃, “又伸胳膊又伸腿,你就差梦游了。”
下一刻谢翊榕就整个人像树袋熊似的贴上了顾明安,手臂搭在顾明安结实的胸口,大腿也“chua”地放在了顾明安腿上: “什么意思,明安哥嫌弃我,好过分啊,嘤。”
谢翊榕身体滚烫,顾明安被他紧贴着,却没有挣脱,只是莫名叹了口气。
他本来以为自己回国后,谢翊榕会慢慢适应生活节奏,两人也不会再用以前在埃米莉卡的方式相处。
毕竟那时候谢翊榕还是个十六七岁的懵懂少年,自己多照顾他一些,而他对自己产生了依赖是再正常不过。
可是随着谢翊榕逐渐成长,顾明安也明显能意识到对方无论身体还是心智都已经是成年男人,两个成年男人总黏在一起,未免不太合适。
如果是别的人这样贴着顾明安,顾明安估计已经冷脸推开了。
就算是顾磬秋,他也不能接受对方在床上紧紧搂着自己。
太怪了。
可是谢翊榕全身都散发着一种“我好需要明安哥哥,没有他我会死掉”的高需求感,以至于恰好有着“被需要”需求的顾明安不忍心说出什么拒绝的话。
谢翊榕以为他叹气是因为今天的事,劝道: “顾雪亭变成这样不是你的错,你已经做得够多了。”
顾明安是太有责任心的人,顾雪亭变成这样和顾家反目成仇,顾明安内心肯定很自责。
这样的顾明安让谢翊榕心疼。
顾明安回过神来,看着天花板说: “当时母亲忙于生意,我们就不该把雪亭留在家里,让父亲一个人管教他,如果当时我把他带来艾美莉卡…”
“当然不是你的错啊,教育子女是父母的责任,当时你才多大啊,你怎么教育他”谢翊榕反驳。
顾明安手里握着酒杯,眼神有些茫然: “可是,母亲临走时托付我,让我一定要照顾好磬秋和雪亭的…”
谢翊榕用目光描绘着顾明安的侧颜: “你觉得,伯母会怪你没照顾好他们么”
顾明安有些讶异地回望他,喉结微动却没有说出一个字。
谢翊榕往日总是不正经,此时认真严肃的样子不由让顾明安既熟悉又陌生: “伯母不会怪你的,就算她在看着这一切,她也只会心疼你,心疼你从来都只想着别人,从不好好照顾自己。”
顾明安沉默片刻,有些释然地笑了: “…你说得对。”
谢翊榕正是知道顾明安虽然表面强撑着平静,可内心一定非常难过,这才死皮赖脸找上门来和顾明安呆着。
顾明安性格沉稳内敛,遇到什么事往往自己消化负面情绪。
对于普通朋友来说,顾明安这样的人再适合当朋友不过,从不倾洒负能量,又可靠强大。
可对于谢翊榕来说,不知为何,他却希望顾明安能多对他吐些苦水,很多事情两个人一起分担,就不会让顾明安心里那么苦。
谢翊榕舍不得。
但两人相处模式一直都是他吐槽,顾明安听,一时之间想要改变,谢翊榕也知道很困难。
所以他鼓足勇气开口时声音都在颤抖: “你什么都可以跟我说,不用藏在心里。”
顾明安却只是笑着说: “我没事,真的,别担心我。”
顾明安的回答在谢翊榕意料之中。
有能力闯出一番天地的人往往形成了他们的思维定式,如何与人相处,对何事有所保留…
顾明安正是如此,顾明安习惯了对内心的想法三缄其口独自消化。
而他谢翊榕和顾明安其他的朋友没有任何不同,都是被顾明安心防拒之门外的人。
谢翊榕虽然年轻,但早已能通过识破人心而运筹帷幄,他总能参透别人内心的想法,并且利用对方意料之中的反应和情绪去达成自己的目的。
可这次,分明他在开口时就已经预料到了顾明安的回答,可他却前所未有的不甘。
就好像已经知道了故事的结局,却无法改变。
“明安哥,”谢翊榕贴近他,把手臂搭在他肩膀上,与刚才非要用低沉的嗓音当个娇滴滴的夹子不同,他的声线回归原本的低沉, “我很难受。”
顾明安立刻侧头盯着他,伸出没被搂住的另一边手臂碰他的额头: “怎么了哪难受”
什么都不愿意告诉他的人,却还偏偏对他这么关心,让他一点儿错处都挑不出来。
让他想要告诉自己“顾明安根本不在乎你”的催眠都无法生效,让他总产生那样微妙的错觉。
多么矛盾,又多么让人痛苦。
谢翊榕抿唇,眼眶已经红了: “我难受是因为你总是这样,发生什么都不告诉我。”
顾明安的动作顿住: “…翊榕。”
“你把青梅接回家,你不告诉我,”谢翊榕竭力克制,但声音仍然染上了委屈的哭腔, “如果不是管家恰好在医院看见他,你现在已经被设计,已经准备和那个家里欠债了几个亿的心机男人结婚了!”
“我知道你觉得我还小,你觉得我管不了这些事,可不是这样的…”谢翊榕眼中覆着水光, “我能帮你,我已经长大了。如果你在接那男的回来的时候就告诉我…”
谢翊榕说不下去了。
他意识到了自己的冲动,可一切已是覆水难收,任凭他再怎么懊悔也无法把刚才因为委屈而说出的话收回。
下一刻,顾明安微凉的指尖却落在他湿润的眼尾: “别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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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中“就算是顾磬秋也不行”这一段…
看到的顾磬秋本人:双标是吧,还是不是我亲哥了
我觉得年下就是他一定会用各种方式想证明自己很优秀来不被对方看低哈哈哈
第42章
床头灯散发出柔和而温暖的光芒,将床头区域笼罩在这篇光影之中。灯罩下的光线透过丝绸的质地,变得柔和而朦胧,令整个房间都蒙上一层隐隐绰绰的滤镜。
顾明安柔和的眼神落在他身上,谢翊榕对这样的眼神再熟悉不过。
其他人总说顾明安不近人情,说顾明安严肃冷酷,可顾明安对他,却永远是宠溺多过责备的。
印象里,顾明安唯一一次骂他,还是因为他吃了生的食物导致肠胃炎,被顾明安骂不爱惜身体。
谢翊榕听见顾明安说: “对不起,是我的错,不该不告诉你。很多事情,我总觉得你还小,所以不想告诉你,给你添堵。”
手指温柔地抚过谢翊榕的侧脸,将蜿蜒湿痕擦去: “你确实长大了,比我高了,也很有主见了。”
顾明安以前确实很少和谢翊榕说公司事务上的烦心事,因为他认识谢翊榕的时候对方才四五岁,所以在顾明安心里谢翊榕就完还全是个小孩。
一般碰到什么事,他都习惯和陆朝槿商量,两人年龄相仿,而且陆朝槿性格沉稳可靠,是个很好的寻求建议的对象。
但最近谢翊榕的种种表现,确实也让他意识到——谢翊榕已经是个可靠的成年男人了。
“明安哥…”谢翊榕没想到,自己的愤怒打在顾明安身上,就像一拳打在了棉花上,一点杀伤力都没有。
顾明安太疼他了,疼到他所想象的该有的生气和冒犯一点都没有出现。
顾明安甚至跟他道歉,给他擦眼泪,好像真的做错了什么似的。
窗外下起了淅沥小雨。雨滴敲打着窗户,发出细碎的声响。
谢翊榕怔然看着眼前的男人,却听见对方郑重的保证: “以后不会这样了,但你可别嫌弃我多嘴,我每天可是很多烦心事的。”
人与人之间的距离往往是大家所心照不宣的,什么该问什么不该说,谢翊榕再清楚不过。
可顾明安却纵容他任性的要求。
大概是他怔愣的样子持续了太久,顾明安在他鼻尖掐了一下: “…还不高兴”
顾明安捧着他的脸,两人之间的距离近得不能再近。
谢翊榕看着棱角分明的淡色唇瓣张张合合,心跳忽然快得不正常。
他扁嘴,心虚地移开视线: “你明知道我不会嫌你多话的。”
见他嘴角翘起一个小小的弧度,顾明安无奈道: “现在满意了这么多年了,还是爱哭鬼。”
谢翊榕从来没在别人面前哭过,只有顾明安能这样轻易地影响他的情绪。
他手臂搂得更紧了,吸了吸鼻子: “我对别人又不这样,你还不了解我吗。”
“嗯,”顾明安有些好笑,可心里很受用, “我在想,如果能让谢翊苒发现谢翊楠的小动作,让他们狗咬狗,你就能坐享其成了。”
谢翊榕下巴枕着顾明安肩膀,呼吸落在他耳侧: “我表姐不是吃素的,她知道这件事后一定会逼得我出手。甚至,他们会合作,来对付我。”
顾明安见肩膀上的小脑袋眉头紧锁,便说: “别怕,顾家会支持你。”
谢翊榕又说: “谢翊苒一直想找陆朝槿联姻,和白佳卉那边争得不可开交,但是朝槿哥那边不松口,他们也都没办法。听说最近,谢翊苒又搭上了S城那边沈家的线,想和沈靖淮凑合。”
“沈家同意了”顾明安略微思考, “不是说闻家和沈家有婚约么沈靖淮敢鸽了闻家”
谢翊榕小道消息很多,闻言笑了起来: “明安哥,婚约是闻宥琛和沈家的小儿子,但那小儿子都失踪这么多年了,可不就是作废了么。你也见过沈靖淮的,你觉得他和闻宥琛能结婚”
顾明安自己想象都好笑: “能从百草园打到三味书屋。”
沈靖淮练自由搏击,闻宥琛成天玩木仓,两个人脾气可都是一点就炸的那种炮仗脾气。
顾明安摸了摸谢翊榕的头,安慰他: “就算真要结婚,也不可能这么快,他们那边据说很讲究,按黄历算日子都得算小半年。”
“是,最差的情况也就是我们家和谢翊苒他们对半分。”谢翊榕说, “只是以后还要在公司和那女人抬头不见低头见,想到都觉得烦。”
顾明安心里有了大概的计划雏形,说: “明天再说吧,快天亮了,睡觉吧。”
谢翊榕起身关闭床头灯,却很久都没有睡意。
而枕侧的顾明安却因为喝了酒很快便进入梦乡,呼吸声轻而平稳。
谢翊榕翻身向着顾明安的方向,借着窗外漏进来的月光打量着对方的脸。
男人轮廓深刻锋利,饱满的额头下是高挺的鼻梁,睫毛像扇子般浓密,往日一丝不茍的背头发型如今只是自然垂落在额前的柔软发丝。
让他平白少了几分白日的冷峻,多了几分柔软可欺。
谢翊榕的手抬起,指尖却在碰到顾明安前停了下来。
顾明安睡眠浅,很容易醒,如果自己被发现半夜偷偷摸他脸,就再也没法像这样和他呆在一起了。
谢翊榕不知自己这样在黑夜里看了多久,直到黎明破晓,他才收回手,以食指中指在自己唇间重重按下,再以羽毛般轻柔力道拂过顾明安唇角。
翌日中午十二点,蒲砚坐在商场二楼延展而出的露台上,慢悠悠喝起了咖啡。
大片飞鸟从头顶掠过,在远处的绿树纵横交错的枝桠上栖息,神色放松的人们在道路上随意穿行,暖风席卷着女孩清脆的笑声抚过蒲砚的侧脸。
不过多时,留着黑长直,头戴墨镜的白裙女人站在了蒲砚桌前: “…一根葱”
白裙女人生得一副好容貌,秀气的柳叶眉下是波光潋滟的瑞凤眼,妆容素雅,但不掩其飒爽气质。
蒲砚抬头,眼神平和温柔: “你是施明月姐吧,请坐。”
刚才他和施明月,菀十七在VX上互相告知了对方自己的服装颜色,方便对方辨认。
施明月施施然在铺着白色桌布的餐桌对面坐下,目光自始自终都没有从蒲砚身上离开: “你…我刚开始都有点不敢认。”
蒲砚失笑: “怎么了”
“你长得也太好了吧,”施明月想起之前玩游戏的时候,还有人揪着蒲砚不发自拍这一点抨击,说蒲砚肯定是丑八怪, “当时那些人讲话这么难听,你就应该发自拍啊,这样也不用被他们恶意揣测了。”
蒲砚茫然地指了指自己: “我吗我长得…就是路人水平吧。”
“不不不,可跟路人水平差远了啊。”施明月感觉到了蒲砚话里的自卑,语气更加认真了, “我们家涉及娱乐产业的,你比有些男明星长得都好啊。”
“…谢谢。”蒲砚有点不好意思。
很快,菀十七也来了,三人坐下,都点了些点心,开始聊游戏和现实中的八卦。
“对了,我堂弟最近在A城,是他送我过来的我就把他也叫上了,他就是来坐一会儿,我们吃饭的时候他不在。”施明月看着远处走来的狼尾少年, “小琛,这里!”
蒲砚听到这个名字的瞬间就感觉不妙,心想不会这么巧吧…
他抬起头,恰好和一身灰黑色潮牌带着银项链的闻宥琛对视。
蒲砚: “…”
闻宥琛: “…”
施明月看闻宥琛一直盯着蒲砚,也懵了: “你们认识”
半小时后。
闻宥琛和蒲砚将来龙去脉说清,施明月这才明白过来蒲砚现在是在顾家工作,因此和闻宥琛在晚宴上认识了。
施明月看着蒲砚俊秀的脸蛋,倏地想到了陆朝槿。
按理说,陆朝槿应该也会去顾家的晚宴吧,那他们岂不是已经见面了
“你不是还要去采风吗”施明月和这个远房堂弟一直关系不错,说起话来自然不客气, “怎么又忽然改变主意了”
闻宥琛却只是叫来服务员买单,并回答她: “有积雨云飘过来了,没太阳找不到感觉。”
施明月知道这家伙从小就对这些细节非常挑剔,光线不同就无法达到效果什么的很符合他的理念,因此没再这个问题上继续纠结: “我回去给你钱,真是的,把你叫出来还有让你付钱的道理了”
四人起身准备去吃饭的地方,闻宥琛走近蒲砚,低声问: “昨天那事怎么样,你男朋友没有生气吧。”
蒲砚赶紧说: “啊,没事,我跟他解释过啦。”
听见了他们说话的施明月:
一根葱已经有男朋友了那长风岂不是要寄
施明月还不知道长风早就近水楼台先得月了,还好心地替在心里为长风点了一根香。
“对了,你之后是要把猫带回欧洲去养吗”蒲砚问, “还是说就放在A城这样。”
露台中心是几棵高大的棕榈树,它们的叶片翠绿而宽大,午间的阳光漏过叶隙,在地面洒出斑驳圆点。
闻宥琛昨天看蒲砚抱猫的动作就知道蒲砚不舍得,于是回答得很爽快: “我之后不用怎么去学校了,领养她之后就让她留在我海景壹号的房子里。”
他侧身看着蒲砚白皙的脸,说: “你可以随时过来看她,我都欢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