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田园夏的记录被他刷新以后，持续不断地有人加他工作号微信。
谢心树同意了几个，都用一样的理由拒绝了。他说他暂时没有打职业的打算。
因为杨致的俱乐部还没成立，杨致也没有对外公开过他要组车队的事儿，谢心树没跟别人提。
直播间，还在待机界面，谢心树没开麦，泡了杯茶放在左手边，他润了润嗓子，盯着后台的数据。
同接人数飞速暴增，弹幕全都在刷[慕名而来]。
J站站内也有别的职业选手在直播，谢心树还瞥见很多ID是带着职业选手名字的，大概都是他们粉丝。
“大家下午好。”谢心树开麦时笑了笑，“很高兴大家能来直播间一起玩。祝你们看得开心，今天照例还是跑图。”
[卧槽我昨天晚上跟着田园夏的纪录看了一个小时，主播实力没话说....]
[影子追踪对不对！！我也是！！主播去打职业吧啊啊啊啊啊]
[商务合作请看我们snow宝宝！]
[完全冲着看技术来的，看主播跑图真的很爽，比德芙还丝滑w]
影子追踪？
谢心树勾了勾唇，画面上，右下角的皮套也跟着他一起扬起唇角，还微微低了低头，黑色的眼睛神采奕奕，像是在等待时机的捕猎者。
飞车有个功能叫影子追踪，每一张地图被刷了纪录后，该地图的攻略视频里就会放上记录刷新者的跑图录像，录像的游戏角色是个黑影，喜欢研究跑车技术的人最常使用的学习方法就是跟着黑影，模仿纪录刷新者的各种微操，以及路线，看怎么抄近道才能尽可能地缩短时间。
俗称追影。
[弹幕让我梦回飞车刚被列入电竞项目时各大俱乐部职业选手都在追杨神跑的时代了....]
[爷青回。想当年谁没跟着杨神的地图纪录追过影！！]
[可惜你杨神只跑五星地图，三星他是看都不带看的笑死我了]
[们杨神名言：三星？再摘两颗我就跑。]
弹幕飞过一片笑，谢心树嘴角弧度又深了点，他没有搭腔，毕竟这些版聊牵扯到职业选手，虽然他只要打开微信就能问问本尊是不是真的没跑过三星地图，但谢心树不会这么做的。
他不想给杨致带来麻烦，在直播间cue杨致万一对方不喜欢呢？
还有蹭热度的嫌疑。
谢心树又压了压手指，发出“咔”的声音，“今天随机地图吧。还是说大家有什么特别想看的图吗？”
这下弹幕起飞了。
[想看紫罗兰之海！！！！这个地图超级超级漂亮！！！是开服的老图了！！]
[snow你去跑一跑雪国冬季啊！！这个图很适合你的名字！！]
[前面全是竞速图，那我来，我想看主播跑娱乐地图情书！]
[+1，想看情书]
[飞车不成文规定：情书要留给心上人一起跑。]
[飞车不成文规定+1：情书的纪录要和心上人一起刷。]
[飞车不成文规定+2：一起跑情书的两个人会永远在一起。]
[主包有这么好的实力给我去跑竞速图！！娱乐图留给我们粉丝福利吧^v^]
[上面的算盘响得我在内蒙古都听到了doge]
谢心树看到琳琅满目的地图名称，他其实很开心。
能和飞车车友一起讨论地图，讨论漂移技术，甚至讨论飞车赛事，他会觉得自己不再是孤身一人。
打游戏本来就是为了和朋友一起享受时间，谢心树喜欢这种感觉，大家都在因为热爱这件事而共鸣着。
“选个...”谢心树在地图列表里拉了拉，“那我还是跑三星地图吧，恐龙雨林。”
他换了个板车，原始车，在起跑线上准备的时候弹幕疯狂滚动：
[好可爱，小白蛇钻进了恐龙窝....]
[换板车是瞧不起我们恐龙雨林吗，虽然它只是个三星地图但是它记录还是flow的彭宁跑的，我笑成大奋......]
[上次我给flow算塔罗得出的天灾没想到会是我们主包？？]
[楼上什么啊我真的要被笑死了]
还是彭宁跑的？
谢心树一下愣住了，他问了句：“真的假的？”
[哈哈哈哈哈真的！！！]
[是真的，原来主包不是故意的啊，好萌，有种天然呆的感觉——]
真是彭宁跑的？
直播间右下角的皮套和谢心树本人呈现出一样的表情：呆若木鸡。
他还真不是有意的。
已经开始倒计时了，谢心树只能硬着头皮跑，他还是照例段位起步。
这个微操又把直播间一众粉丝帅得嗷嗷叫。
谢心树在心里默默地提问，彭宁为什么老在这些竞速图里刷记录？？是FON的企业文化吗？
他面上不动声色，紧紧盯着屏幕，认真跑图。对谢心树来说，即使知道又是彭宁前辈打下的江山，他也不会随便放水。
先不说直播间现在肯定好多人在盯着他，等他的错处，就拿谢心树前世打三年职业的操守来说，他对待任何一场跑图都会全力以赴。
不管是播着玩玩还是正式打比赛，状态一旦松了会很难找回来，谢心树很珍惜每一次跑图的过程。
因为跑图的路线和操作基本上是无法复刻的，就像世界上找不到两片相同的树叶。职业选手自己也不可能做到完美重现上一场的水平。
[主包冷脸认真的样子好可爱好可爱]
[这把要是又刷了彭宁纪录我估计flow那边要炸了]
[好期待！！！]
谢心树是第一次跑恐龙雨林，这个地图对他来说全新并且未知，在他路过一道铁门时天上突然黑了，一只霸王龙突然横在视线里，低头猛地打量着谢心树，谢心树本来抗压能力就不好，面对突发情况被吓了一跳，他鼠标一抖，差点把键盘给撞出去。
[这是什么声音，主播刚才是不是被吓到了救]
[明明有一身堪称职业的水平，跑三星竞速图居然被恐龙吓到了，反差萌！萌萌！]
[主包别怕它不吃人的啊啊啊啊！！]
谢心树抿唇，假装自己没看到弹幕。
他不想承认自己那一瞬确实是乱了阵脚，于是若无其事地继续朝前开，还手指一扬，划出个完美的的直角断氮漂移，这又把直播间粉丝帅到了，小插曲一晃而过，瞬间无人在意方才谢心树的惊慌。
这一次谢心树神龙摆尾地冲破终点线，但没刷纪录。他往右上角看了一眼，和全服纪录差了0'21'11''。
[已经很厉害了！！！这不是职业选手是什么？！？！天选之姿！！]
[牛b]
[草，主播跑图给我一种故人的感觉]
[我也想说，有种杨神年轻了十岁在开直播给我们跑图的感觉]
[恭喜首刷本图的个人纪录！！我狂刷礼物——！！撒花！！]
谢心树在飞车房间里休息了下，他按照顺序念直播打赏。
然而在后台刷到个金额不太高的打赏条，谢心树顿了几秒，没念出口。
这人的ID带了flow，内容很简单，谢心树粗略地数了数，有八行甚至往上的密密麻麻的“别蹭”。
这种情况谢心树在上一世世竞赛落败后遇到过。
他心脏突然揪成一团，不太舒服。
不过谢心树清楚自己的问题，就是心态比较容易崩，他稳了稳情绪，当做没看见。
然而事情发酵，大概是谢心树又撞上彭宁的纪录图，让flow车队的粉丝不满了，尤其是彭宁的个人粉，直播间突然涌进来一大批搅乱的。
被冲，被贴脸，谢心树第一反应还是镇定地去联系了房管，让房管禁言违规的账号。
超话此刻也是一片腥风血雨，直播间粉丝已经注意到不对劲，在互相掐架。
FON俱乐部。
一层大厅。
彭宁戴着耳机，开了直播，他正在刷直播签约平台每月规定的时长。
沈流双坐在彭宁旁边，看了看手机。
[彭宁在干什么？]杨致问。
沈流双侧头瞥了眼，低头打字：[在车队牧场里偷猪。]
杨致回复了三个点。
“喂。”沈流双胳膊肘敲了敲桌面，声音很小，“彭宁，出事儿了你知道么。”
“什么？”彭宁摘下麦，对着镜头打了个手势，静音，“什么事？”
“你看你超话。”沈流双淡淡。
“哦。”彭宁主打一个除了打比赛其他时候都傻呵呵的，他还以为是什么好事儿，结果一看，表情变了，“什么情况。是刷我田园夏纪录的新人主播吗？不是我本人都没觉得有什么，技不如人认栽啊，这可是电子竞技，他们干嘛啊。”
“不排除有人搞flow，也不排除有黑粉带节奏，再不然就是谁看新人是个潜力股后就不爽了呗。你处理一下？”沈流双重新戴上耳机，神情还是淡淡的。
“行。”彭宁觉得麻烦极了，皱着眉要登他微博号，刚切界面，他手里的手机就被抽走了。
“五分钟后训练赛，别直播了，准备一下。”刘滔把手机放桌上，“速度，磨磨蹭蹭的像什么样，就因为你们几个老油条，俱乐部的青训生都跟你们一帮的懒样！”
“又挨骂。”彭宁愣是不敢大声说，“又挨骂！靠！老子输了一次世竞赛现在连手机都不能玩了？！”
“你说什么？”刘滔刀子眼甩过来。
“没。我准备了，我准备了。”彭宁关闭直播间道。
在刘滔经过沈流双的时候，座位上的人低声：“差不多得了，别太过。”
刘滔看了沈流双一眼，什么都没说，径直离开。
FON对这方面还是很重视的，尤其是事关flow选手，杨致坐在椅子上，等了几分钟，见彭宁没反应，沈流双也没反应，他就大概知道怎么回事了。
FON不让彭宁管，刚好借这个机会压一压新人的风头。FON大概想挖谢心树，可惜谢心树拒绝了。
他们管理层确实不太厚道，杨致门儿清。
于是杨致笑了一声，他发了条语音给沈流双：
“双儿，你现在是不是很想来投奔我？”
对面回复了杨致六个点。而后沈流双打字：“实话告诉你，你的语音每次我都转文字，如果外放我都不知道能死多少回了。”
以及，沈流双又发，“投奔你也得等你有了本事才行，没钱别硬撩无缝的蛋，滚。”
杨致乐着看完，关了手机界面，他膝盖一顶，开了电脑主机。
一分钟后，杨致出现在摄像头里。
[卧槽？！？！？！杨神开直播了？！？！]
[啊？？？退队后首播吗？！真的假的我草！！]
[啊？啊？啊？谁？？杨神早上中午晚上好！！！]
他人气是目前飞车职业选手里的断层，其次是沈流双。尤其是退队风波后再归来，杨致更是让人怀念了，他再不出现就要成为传说了。
“好久不见。”杨致在镜头里笑得像个妖孽。
[老公我先喊了。]
[好久不见杨神，什么时候再打比赛呜呜呜想去你的比赛现场！！]
[今天怎么直播了？！？！今天跑图吗？！]
[杨致你的眼睛是不是好了！！！！快告诉我！！一定要平安啊！！]
[卧槽等一下，杨神打了眉钉？！]
[我去是眉钉！！！帅呆了！！！]
一众弹幕飘过，量大且速度快得惊人，屏幕不停地滚过眼花缭乱的词条。
杨致低声地笑：“是眉钉，刚打的。”
“挺久没直播了，以防大家忘记我，来刷刷脸。”杨致语调漫不经心的，“医生说只能播半小时，多一秒都不行。眼睛手术很成功，大家放心。”
他边慢条斯理地说话，边在直播间做了一个惊人的举动。
他右手撤离鼠标，大拇指指腹摁在食指上，微微往下一压。
“咔。”
[卧槽。是我杨神招牌动作。]
[卧槽！！等等！！我刚刚从另外一个直播间过来......]
[卧槽等等，什么意思。]
.......
杨致的直播间很快就上了站内实时热度的榜首。粉丝闻声而来，开始狂欢。
砸礼物的砸礼物，刷弹幕的刷弹幕。
“今天开直播就是跟大家打个招呼。”杨致熟门熟路地在直播间送了点币，“抽个奖，十分钟后开，谢谢大家。”
[想看你跑图呜呜呜！！]
[万人血书！杨神再跑一次图吧！]
[要是眼睛不舒服就算了，大家也别太为难杨神，我都看到他手边的眼罩和眼药水了...]
杨致没说退役，只是和FON解约，粉丝还是很想看他重出江湖的。
“跑图？”杨致想了想，“行。”
他账号被回收了，但自己也有私人账号，杨致随便登了个，ID是串乱码。
“想看哪个图？”杨致问。
弹幕起飞。
一串的地图飞过，杨致只是淡淡地瞟了眼后台，精准捕捉到某个字眼：“想看田园夏？”
“我记得这记录是老彭跑的吧。”杨致说。
这下弹幕出现了一秒的停顿，随后大爆发：
[卧槽！田园夏！]
[等等....田园夏？！？！？！等下！你杨神不会是专门上号来整顿竞粉的吧笑死我了]
[田园夏记录被刷新了！！杨神你是不是断网了，早就被刷新了！现在的记录不是彭宁的，是同站的新人主播！！]
[已经在脑子里脑补一万字同人文了，飞车电竞祖师爷风光复出整顿职场，为新人主播出头云云]
[隔壁直播间刚刚差点被攻陷]
“新人主播刷的？”杨致露出意外的表情，“这样啊。”
“挺厉害的。”杨致鼠标点了点，开了个单人房间，他直接选的田园夏，手指又往下一压，“术后恢复期没怎么看手机，都在睡觉。”
“新人主播叫什么？”杨致突然问。
[snow！！！是虚拟主播，皮套是小白蛇，杨神吃我安利！！]
[杨神下播后不会偷偷去看新人直播吧？doge]
[啊！原来杨神不认识对方啊！！有没有可能联动？我梦一个！！]
[联动联动联动！！想看！！]
“行，就这图吧。”杨致拧了拧手腕，“正好当复健。”
杨致看着滚过的一众弹幕，笑了笑，没再多说。
有人说有生之年能看到杨致跑三星地图简直可以载入史册，也有人说杨致现在就是不行了，开直播都只敢拿三星地图练手。
杨致是心态王者，他如今根本不需要在意外界评价，头衔和荣耀傍身，够他吃一辈子。
飞车界面载入，田园夏的晴空和烈日在画面内徐徐铺展，鸡鸭鹅的怪叫充当背景音乐，杨致在倒计时的间隙调整了下摄像头，帅脸逼近屏幕时惹得直播间一片嚎叫。
“不是看跑图吗，看脸做什么？”杨致笑了声，“看手啊。学学操作。”
[手和脸一起看才是视觉盛宴]
[要是我真能学会这操作我就可以去打职业了！！]
[扶额，不是所有人都和你一样有天赋的好吗老公！！]
[手链！！是手链！！杨神能不能在我入土之前告诉我你的手链到底是哪里来的！]
杨致选择性忽视，倒计时一秒，他段位起步。
熟悉的操作又让直播间嗷嗷叫，杨致这人在说话或者插科打诨的时候，顶多让人觉得这是个有副好皮囊的帅哥，但他一旦开始玩飞车，身上的气场就变了。
认真，浑身都散发着吸引力，让人移不开视线，精细流操作行云流水，眼睛里带着光。
事实上，竞速类游戏向来不被看好，电竞项目最吃香还是moba和射击类，帅，劲，炫酷，刺激神经。
飞车做为竞速类代表，更类似温水煮青蛙。
然而，32年飞车被纳入国际电竞项目后，首届世竞赛，有一个人以一己之力，如一根能凿穿钢墙的不羁之锥，打碎桎梏，立地破茧，压下滔天质疑，霸道地端起金光闪闪的世界奖杯，高举过头顶，在金箔雨里莞尔一笑，发表了一段给电竞行业来带前所未有冲击的获奖感言。
“有人说，竞速游戏不该出现在电竞项目里，它没有技术含量，只比谁跑得快，比赛全程尿点，选手各个歪瓜裂枣，初出茅庐，赛事简单粗暴，漏洞百出。和其他游戏相比，飞车竞技唯一拿得出手的就是情怀。”
“好吧，我承认你们说得对。”
底下传出笑声。
杨致却继续：“03年，电子竞技被列入世界项目。”
“08年，飞车横空出世，开发竞速、道具模式、边境、任务式、抢酷比、舞蹈、情侣、逃亡、滑轮等等模式，09年休闲区全面开放，同年年底推出宠物系统，12年成为全民游戏，那时候网吧人人都在玩飞车，走进去没有一台电脑的屏幕不是高山，海滨，现代城市，幻想时空的飞车地图。而伴随手游的崛起，飞车渐渐落寞，后续也不得不紧跟潮流，下架pc端，推出独立手游。直到30年，一种经久不衰的东西，千呼万唤，齐心协力，终于让工作室重新上线了pc端飞车。”
“这个东西，就叫情怀。”
“我们对飞车，有着无法被其他游戏替代的情怀。”
“飞车发展史很特殊，它横在千禧年的潮汐里，见证三代人的更迭。”
“如果你是85后，你大概在上班时摸过鱼，在下午两点开始享受双倍经验的赛场跑了一把又一把的竞速图，你大概在游戏里遇见过知音，偶然触动过爱情，你在论坛吹过水，研究过技术，打工挣钱后为了买最新服装而省吃俭用，氪金秀服饰华丽度。”
“如果你是95后，你大概会有一群爱聊天的群友，不论是车队还是公会，都有独属于自己的杀马特聚集地Q/Q群，你大概每天忙着背书学习，周末和寒暑假才能上线看看世界频道的公会大战，给自己心爱的宠物投喂，找过游戏情缘。尽管你带着学生气，尽管你有些懵懂和幼稚，可你大概曾经在休闲区的某棵树下和人互锤又互加好友，互相道歉，你泡温泉，参与车队偷猪，见过游戏里的极光，幻想过美好的未来，在飞车里有一方自己的天地，有来自天南海北的各年龄层朋友，你或许曾经在飞车里被善良和温暖包裹着。”
“如果你是05后，你错过了飞车的巅峰时期，但你或许也曾从稍微年长的亲戚、网友口中，从网页上别人留下的文字，截图，视频里听说过这个游戏，你充满好奇，又一知半解，你试图通过影像了解它，可好像总也抓不住它的实感，你感受到代沟，偶然被主流手游的更迭所刺痛，你或许在某个瞬间想融入它，捕捉它的传奇，却发现亲身体验过后，似乎还不如别人口中的飞车故事来得动人。”
“这样的年代再往后，你发现，飞车慢慢从小朋友的世界中消失了。”
台下有人眼泛泪花，夺冠的躁动被杨致这段话给抚平，全场寂静，无数双眼睛都在盯着杨致，他们想看看杨致还能说些什么，想知道他手中握着的到底是怎样一个荣耀拓印。
“赛车雷诺制霸的时代已经过去了。”杨致看着镜头，眼眸含笑，金箔纸落满他肩膀，像扛起某种使命，“T3赛车，滑轮甚至手游中异形车的出现，象征一种探索性的改革。”
“有人说飞车已经死了。”
“我说没有。”
全场哗然。
“因为总有人在认真地研究它，也总有观众会被我们的赤子之心打动。”
杨致目光如一把利刃，反衬着自信的寒光：
“从今天开始，会有无数赛车手前赴后继，钻研技术，苦练地图，为了这个金奖杯而来。”
“从今天开始，世界级电竞项目有了飞车的一席之地。”
“从今天开始，精准断氮、点漂、段位起步、侧漂甩尾都将不会是传说。我们能做到，我们不缺好游戏，我们不缺好选手，我们会把它的魅力一帧一秒地呈现给大家，我们打的这场比赛，旨在告诉每一位观众——”
“任何人都不该轻视飞车竞速。”
“因为，我们是冠军。”
与此同时，杨致后方的大屏幕上还在播放着方才总共三轮的4v4长跑接力夺冠赛中，令解说都激动得站起身拍桌的画面。
Round 1，沈流双爆压北欧队Master的二号中场，开局领跑八秒，堪称竞速赛事上无法跨越的死亡鸿沟，胜局已定。
Round 2，彭宁超常发挥，极限瞬漂拉回首发失误慢了的两秒，赢得满堂喝彩。
Round 3，杨致完成飞车电竞史上精彩绝伦的点漂双喷首秀，秀得Master全员脸色发白，心率骤降到60。
最后，4v4长跑接力比赛得分3:0，flow开创飞车电竞第一个零封高能现场。
赛后采访，Master一败涂地，他们输得太难看了，以至于队长操着英语颤巍巍承认：“我们都不知道，原来飞车还可以这么玩...”
而杨致带领flow全员，齐刷刷朝着镜头鞠躬。
“很高兴在s1赛季，能把这份惊喜带给大家。”
“共勉，祝幸。”
“明年世竞赛，同样是这个奖杯升降台。”
——“我们不见不散。”
也是这一年。
谢心树照常在家看电视，屏幕上播放了杨致发表获奖感言的实况，十五岁不到的谢心树盯着画面上的男人，看得连西瓜籽都忘记吐。
他捧着脸蛋，分明稳稳当当坐在椅子上，可心在飘。
飘向云端，飘向一个模糊的，缓慢在成型的梦想。
他看到杨致衣服上铭牌，听到解说激动封他杨神的称号，才知道这个人的名字，此前，谢心树并不了解飞车电竞。
可是只短短看了这么一场比赛，谢心树就发现....
这群人，简直，帅炸了。
帅得他手脚发凉，血液倒流，心跳狂躁。
好神奇。
他怎么有些想流泪。
杨致并不知道他首摘世竞赛冠军的这一天，通过冰冷的屏幕，在一颗火热的心里种下了种子。
前人栽因，后人结果。
谢心树握紧手，听着flow车队在决赛选的飞车曲目，心跳和鼓点重合。
[给我信号 冲破无限速目标]
[跟着心跳 享受热情燃烧]
[给我力量 冲向无限速方向]
[所有期盼 就在前方]
而杨致落了满肩金箔纸，对镜头笑的画面，对谢心树来说意义非凡。
无限速还在谢心树耳畔回响：
[我的口号 跳着无限速目标]
[气氛刚好 我们一起奔跑]
[我在寻找 跳着无限速方向]
[没有什么可以抵挡]
谢心树跳下椅子打开电脑，创建了名为“heart bleeding”的文件夹。
他的心在鼓动，在流血。不，不对，他心跳还如火焰燃烧。
先是把这次世竞赛的录像缓存放进去后，谢心树觉得还不够。
他的手还在发抖。
抖着抖着，录像旁边就落了一行字：
——大抵知我心有庭树,亭亭一如你风致。
....
虽然杨致嘴上说是复健，但摸到键盘的瞬间，熟悉的记忆纷至杳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