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约在明日的辰时。
“程哥儿,这县城有家成衣坊的料子还不错,我们去逛一逛如何?”
两夫夫一人牵着一小只,漫步在前领县城中,感受着属于前领的繁华。
现如今已经秋凉,往来的百姓穿着厚实的秋衣,秋衣的料子随处可见的都是上等细棉布。
往来的小孩,也是个个手里不离零嘴。
许泽平想到多年前买狐裘的铺子,回想着这两年,程哥儿也没有添一件狐裘、大氅,如今得空,正好去逛一逛。
程哥儿眉眼弯弯,他温柔的笑笑:“好。”
“阿爹,猫猫。”
“阿父,圆哥儿要糖人。”
就在两夫夫达成一致时,两个小家伙早已经将目光瞄在了糖人小摊上。
圆哥儿一眨不眨的盯着小狗狗糖人,而满哥儿则是巴巴的指着小猫猫糖人。
贩卖糖人的小贩,看着穿着得体的许泽平夫夫,热情的吆喝:“贵人,来两串吗?”
“来两串。”程哥儿指了指小摊上的小狗狗糖人和小猫猫糖人。
许泽平适时的补充,“再来一串小彩鸡。”
等到程哥儿将两串糖人分别递给两个小家伙以后,许泽平再将手里的糖人递到了程哥儿的手里。
程哥儿无奈的说道:“我都是大人了。”
“程哥儿在我的眼里,就是小孩。”
“讨厌。”程哥儿有些害臊,他捏着竹签,瞪了一眼许泽平:“不许当着孩子胡说!”
许泽平为了让他更好的吃糖人,就一手牵住了一个小家伙。
他蹲下身子看着两个小家伙,温柔的说道:“甜不甜?”
两个小家伙舔舔糖人,相似的凤眼笑成一道缝:“甜,阿父可甜了!”
程哥儿轻轻咬了一口糖人,他愉悦的弯了眼眸,他也觉得甜。
付清买糖人的银钱,他们正准备走时,一辆马车突然停在了他们身后,一道温柔空灵的女声响起:“是许泽平吗?”
许泽平听到这声音,下意识的看向程哥儿,见程哥儿脸色正常,这才回头。
有些熟悉的脸庞出现在他的面前,他回想了一下,道:“是元家小姐?”
元灵灵看着昔日俊美端方的少年郎,心中的遗憾终于平息,从前她不知为何少年郎看不上自己。
自己不但长的貌美,还家世出众。
但如今看到他身旁登对的夫郎,她有了答案,或许自己天生就不是他的中意的性别。
有些男子天生就钟爱哥儿,不爱女子。
元灵灵抱着手里的小姑娘走下了马车,她温柔的笑笑:“现在是柳元氏了。”
许泽平越看元灵灵抱着的小姑娘,越觉得她的眉眼相熟,仔细回想一番,那不正与荣生一模一样吗?
许泽平有些不可置信的说道:“你与荣生?”
元灵灵温柔的应答:“缘分巧合罢了。”
“程哥儿,我来为你介绍,这是荣生的夫人。”许泽平心里有些了然,怪不得当年柳繁续寄来书信说他要成亲,许泽平问他是谁家千金,这小子左言右顾的,想来是知道些什么:“荣生是我老师大侄的嫡幼子。”
“小师叔。”
正当程哥儿想着怎么理清这关系的时候,元灵灵率先打了招呼。
元灵灵娇俏介绍自己:“我闺名灵灵,你唤我灵灵就好。”
“灵灵。”
寒暄过后,元灵灵道:“难得一见,许师叔,你们就随我回去用个晚膳如何?”
想着故人相逢,许泽平夫夫倒也不好拒绝。
采买了些礼物,就随着元灵灵去了柳家宅邸。
一路上,从元灵灵与程哥儿的聊天中,许泽平大致推算出了柳繁续这几年的官途。
当年殿试,荣生高中二甲第三,授予进士出身。
加上柳家缘故,柳繁续起点并不低。
在六部观政以后,直接入吏部做了正六品的主事。
之后许泽平收到他的来信,说要成亲了...
而前年下放到了前领为县令,许泽平估摸应该是与江阁老被停职有关。
不管如何,柳家乃是淮苏名门望族这是不争的事实。
淮苏一派被削,他自然也是要明哲保身。
不过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从柳繁续任前领县令这一点不能看出。
到了柳家大门口,恰逢柳繁续下值。
柳繁续穿着一身青色官服,白皙的皮子,与当年的文质书生并没有两样。
他看着坐在马车外头与车夫并坐的许泽平,下意识的揉了揉眼睛,确定自己没有看错以后,连忙迎了上来:“许师叔,你怎么来了?”
许泽平从马车上跳了下来,他还了半礼:“本欲前往苏灵探探亲,半路遇见师侄你夫人,才知你已经来到前领县,这不就来看望看望你?”
柳繁续看着元灵灵与一夫郎一前一后下马车,他有些奇怪:“许师叔,你没有见过内子,又如何与她相识?”
许泽平听他这话有些诧异,“你不知我与你夫人曾有过一面之缘?”
柳繁续起初不明所以然,再想想,忽然他记起了许师叔曾在博文求学,而他岳丈当年时任金州知州..…这么一想,他好似知晓了几分。
当然他也没有多想,自家夫人的品性与许师叔的品性,他都是了解的。
“着实是不知。”柳繁续腼腆的笑笑,“看着天气也要下雨了,我们快快到家中叙旧。”
“阿父,抱。”满哥儿娇气的攥着许泽平的裤子,他巴巴的说道:“腿腿痛。”
满哥儿一喊抱,圆哥儿自然也是不甘其后:“阿父,抱。”
许泽平一手一个,顺势就将两个小家伙一把抱在了怀里。
三个团子,刚才在马车内玩的极为的和谐。
现如今见着圆哥儿和满哥儿被他们的阿父抱的高高的,小姑娘自然也是朝着阿父张开了手,急切的看着柳繁续:“父,抱,抱。”
柳繁续用帕子擦干净手,将自家女儿抱进怀里。
小姑娘一进阿父的怀里,就笑了。
程哥儿与元灵灵跟在他们的后头,看着小孩子这天真笑容,相视一笑。
程哥儿养育两个小家伙,自然知道小孩子看着天真无邪,其实他们也是知道争夺宠爱的。
他们都希望自己是阿父阿爹最喜欢的宝宝,所以程哥儿能够做到的就是一碗水端平。
晚膳后,家眷们在后院聊天逗趣。
许泽平与柳繁续却是在书房中下棋...
"荣生,当年你寄来书信说你成亲了,我回信问你娶的是谁家千金,你为何闭口不谈?"许泽平自是好奇这一点,当然他也不会大大咧咧的说出欧阳师兄要拉郎配的囧事。
“嗨,元家不是与洪家有姻亲吗”柳繁续落下黑子,看着逐渐包围自己的白子,不禁摸了摸鼻子,这些年来,许师叔这棋术大有长进啊:“而洪家又与伍家是姻亲,盘根错节的,相当于跟大皇子扯上了关系,而泽礼师叔又与皇太子走的近...我怕你有些避之不及,故而就不好明说。”
“我阿兄与皇太子走的近?”许泽平眉头一皱,阿兄怎么没跟他提起?是不想让他担心吗?“什么时候的事情?”
柳繁续看着许泽平这神色,就知自己说错话了,有些悻悻。
“荣生,你就实话实说,我又不会生气。”许泽平的眼神锐利,气势十分的强劲。
柳繁续挠了挠头,“具体是什么时候,我也不大清楚,我只知盛安二十年的皇陵案以及今年年初春闱案,皆有泽礼师叔的手笔。”
这两件案子,许泽平也有所耳闻。
在盛安二十年七月,太君后崩。
盛安二十年十一月,盛安帝百年后的帝陵开始动工。
许泽平不敢乱猜测,也只能够说,盛安帝真正意识到自己的不年轻了吧?
修建帝陵这一事本来是交给皇长子晋王去办理的,却没有想到十二月时就传出了晋王吃酒狎妓的丑闻...
盛安帝上位以后,明文规定官员不得狎妓寻欢,一旦查出罢官处置。
现如今堂堂皇子狎妓,盛安帝盛怒,直接将晋王削成了晋郡王,且圈府关押半载。
晋郡王一关押,这个差事后来落到了皇三子怡王的身上。
怡王的名声不显,不爱权不爱贵,就爱那点铜臭黄白之物。
这差事交给他自然也是恰当。
今年年初的春闱案,许泽平垂眸,也是晋郡王接手的。
圣人本欲让晋郡王办了这差事,得了好名声,顺势恢复他晋王的爵位。
却没有想到,竟然爆出了同考官买卖考题行贿的丑事.
圣人嫌弃晋郡王办事不利,直接将他轰回王府享清福去了。
后来这春闱由太子接手,重新出了一套考题...
许泽平以为晋郡王蠢笨,现如今听着荣生的话,不是他笨,而是他的对手团太强大了。
阿兄的八百个心眼子,许泽平是心有体会。
“荣生,你怎么知道这有我阿兄的手笔?”
柳繁生挠了挠自己的耳朵,“是我离京前上大师伯哪里吃酒,大师伯不小心酒后说漏嘴的。”
许泽平当然知道这个大师伯是谁,是李程雪。
想到大师兄那潇洒不羁的做派,倒也是合理。
第298章 广南篇2
“许师叔,你说你前往苏灵探亲?”柳繁续有些奇怪:“你不应该在岭北当差吗?”
说完这句话,他又反应过来了,惊喜的说道:“可是升迁了?”
许泽平又落下一字,他这子落下,吃下了柳繁续一片黑子。在捡拾柳繁续的死棋之时,他才平缓的说道:“德蒙圣人看中,时任长南府知府。”
“我就说以许师叔你的能力绝对不可能只蜗居在岭北那个小地方,江长寿那个小人还嘲笑你被圣人厌弃了,哼!我看坐冷板凳的是他才是!”柳繁续眼前一亮,大为惊喜,他一拍桌子:“多少年了,还呆在照磨所那个嘎啦里坐着九品小检校,说出去就让人好笑!”
听着柳繁续这爽朗的笑声,许泽平无奈的摇头:“荣生,这落井下石的话可莫要说了。”
柳繁续不在意的摆摆手:“就你我二人,我又不在外头说。对了,许师叔,你广南省的情况可了解?”
“倒也是打听过,知道广南省为三府一洲,这三府一洲分别是:广越府、东南府、南洲以及长南府,从地理位置上,长南府居大景的最南端。”
大景如今两大贫县的岭南县,正在长南府底下。
广南省的南洲是直辖州,隶属圣人掌管。
而南洲则是洪家的地盘,如今简自心的阿父就在南洲下面一个小州做通判,许泽平想到这里,他捏紧了拳头,这个仇他还没有忘记呢!
如今他是还没有权利插手南洲事宜,但如果他做了广南布政司使...
柳繁续见许泽平对广南省只有粗略的了解,就忍不住的提点了几句:“许师叔,你这次前往长南府,可千万要与洪家搞好关系。”
许泽平眉头一拧,他道:“有何说法?”
柳繁续咽了咽口水,他道:“我听闻这次岭南县县令之死,就是因为西河水军发兵太慢了,让岭南县令死在倭寇的手里的。”
元家与洪家有姻亲关系,元灵灵与洪东宝关系又好,这让柳繁续对七月倭寇来袭的事件知道些详情。
这次岭南县令为城中百姓,死守城门的。
结果死在了城楼上,是被倭寇的箭射死的...
原因是洪家二房与长房的争斗,这次大战,本应是洪延沉领兵出征。
洪家二房为了争夺功劳,给洪延沉的酒里下了蒙汗药。
要说洪延沉掌兵这些年,不可能犯这种低级错误的。
只是没有想到二房的阴狠,这蒙汗药是下在践行宴的酒壶中,且酒又是由西河提督洪江湖提杯的。
亲生父亲提杯,洪延沉倒也没有太过防备,毕竟洪江湖也知道事态的重要性。
结果可想而知。
西河水军延期出发,岭南县损失惨重。
洪江湖为掩盖自家的龌龊事,只能够说是天下暴雨,路上遭遇了山体滑坡挡了去路。
许泽平想要进一步追问实情,柳繁续不愿意将自己知道的说出来,只是含糊的说道:“许师叔,你一定要和洪家搞好关系。”
许泽平见柳繁续实在是不愿说出情况,也就没有勉强,他抬了抬手:“多谢荣生提点了。”
戌时,许泽平夫夫二人提出了辞行,做上柳府的马车回到了客栈。
哄睡了孩子后,许泽平有些歉意的搂住了程哥儿,他亲亲程哥儿额头:“抱歉,今日应承你的事情没有做到。”
程哥儿不在意的摇头,他双手抱紧许泽平的腰,依赖的将自己的脸贴在许泽平的胸膛上:“无碍,不过就是没逛成衣铺,没什么了不起的。更何况,今天在柳府,我和灵灵玩的挺开心的。”
“听灵灵说,她们江南姑娘、哥儿们都会玩蹴鞠,还会时不时的举办蹴鞠活动。”程哥儿有些羡慕,他就没有玩过,突然想到当年许泽平寄来的银蹴鞠,他抬起头说道:“平平,当年我生辰你寄来的小蹴鞠,我都忘记问你,是有何由来?”
“那蹴鞠是为夫的荣誉哦~是当年在博文,蹴鞠比赛的奖励...”随即,许泽平将当年蹴鞠比赛的事情娓娓道来,讲完以后,他眨眨眼:“这种荣誉,我不与旁人分享我只想跟程哥儿分享。”
程哥儿用手掌捂住许泽平那含情的眼眸,嘟囔的说道:“油嘴滑舌。”
许泽平捏住他的手腕,将他的手背放在嘴边亲了亲:“等到了长南府,我来教祥儿踢蹴鞠怎么样?到时候让圆哥儿、满哥儿一起学,我们把蹴鞠作为我们的亲子活动。”
“好。”
因为次日要出发苏灵,两夫夫也没有说太久的小话,约莫亥时,就熄了蜡烛一起睡了。
许泽平夫夫常年住在县衙后宅,对于宅院的分布也是比较了解的,害怕丁家没有过多的厢房,所以他们夫夫只带上了伺候两个孩子的春月、冬月,余下的侍童丫头们交给了秋月以及小虎看管。
并且他们与秋月、小虎做了约定,那便是十一月初三在苏灵县下一站金陵县码头集合。
今日十月三十日,也就是说,许泽平夫夫只打算在苏灵呆上两日。
嘱咐好了这一切,他们夫夫带着孩子侍童就踏上了出行的商船。
辰时出发,未时就到达了苏灵县码头。
“这也没有递帖子,突然的登门拜访,也不知道姐夫会不会怪罪?”
下了商船,看着往来的行人,程哥儿有些忐忑。
“嗨,小舅子来了,姐夫高兴都来不及哪里敢怪罪?”许泽平弯腰抱起求抱抱的满哥儿,他道:“要是姐夫敢怪罪,定会被阿姐揪耳朵的。”
程哥儿听着玩笑话,倒也松了一口气,顺势将扒拉衣角的圆哥儿抱了起来。
“两位贵人,需要坐车吗?”
正当他们准备离开码头时,一辆牛车出现在了他们的面前,一个皮肤黝黑的汉子憨笑的询问。
“我们要前往县衙,你这牛车能够进入城内吗?”
汉子一听,有些憨厚的挠了挠头:“贵人,我可以将你们送到南门的苏河街,到了苏河街,你们只需要从双柳巷穿过去,就可以到底县衙了。这样子,您们看成吗?”
反正对苏灵县也不熟路,终究是需要个向导的指路的。
在相商价格后,汉子驾着牛车就将他们送到了苏河街。
苏河街是苏灵县的闹市区,吃的、喝的、玩得、穿得应有尽有,街外也停着诸多的车辆,有马车、牛车、也有人力车。
看到这人力拉车,许泽平不禁睁大了眼睛,果然是经济创造工作岗位,苏灵都已经出现人力车了。
这人力车与民国时期的黄包车很像,但不一样的是,全部是由纯木头制作的。
“这车还挺新颖的。”程哥儿看着这奇特的人力车,不禁睁大了眼睛。
“感兴趣,我们等下去试试?”
程哥儿没坐过这种车,有些害怕:“不要了,我们还带着圆哥儿、满哥儿了呢!万一,得不偿失。”
听闻如此,许泽平倒也没有勉强。
他们采买了一些拜访的礼物,就按着那个汉子所说,穿过双柳巷果然就到达了苏灵县衙。
苏灵县衙可比岭北县衙雄伟多了,整条街除去县衙的大门,空无一物。
看着这情况,许泽平有些尴尬的笑笑:“还真是失策了。”
不管是岭北县衙又或是河洛县衙,县衙正对着的地方都是有私塾和书铺的,许泽平就理所应当的想着到了在打听县令府邸的位置。
程哥儿掩饰自己的笑容,还真是难得看见平平吃瘪呢?
“无碍,我们再回苏河街就是了。”
“这乃县衙重地,闲杂人等不可靠近!”
正当许泽平他们准备往回走的时候,两名皂隶从县衙的仪门走了出来,进行驱赶。
看着这两皂隶,许泽平倒是换了个思路,与其自己去找,还不如让姐夫领他们回去。
许泽平掏出官牌递了上去:“劳烦两位通报一声,就说长南知府来拜访苏灵县令。”
两位皂隶听这话有些许的怀疑,虽然他们也不清楚长南府在哪里,但是他们表示不可置信,知府大人出现会这么低调嘛?
不过如假包换的官牌,让他们也不敢造次,一人陪着笑,一人麻溜的跑进公堂通报。
此时,丁一强正在审问杀夫通奸案,犯人林白氏拒绝承认犯罪,现如今有人证却没有物症。
听到皂隶来报,心中十分的狐疑,长南知府?
那不是广南省的官员吗?
他又不与广南省的官员相熟,他怎么会不请自来?
又看看堂下跪着的林白氏,丁一强摸了摸下巴,莫非这林白氏的情夫是长南知府?
官员都是要调动的,丁一强也害怕这长南知府成为自己的上峰,于是就停了案子,让皂隶们将这罪妇拉了下去,至于人证也一并给遣散了。
随后丁一强出了县衙,出门迎接长南知府。
正当他想着如何问候时,他看到了熟悉的妻弟,他惊讶的锤了锤许泽平的肩膀:“你这死小子,来了也不通报一声,在这里等候什么呢?!嫌弃没有冷风吹?”
皂隶弱弱的发声:“丁大人,这就是长南知府。”
丁一强大为震惊,什么?长南知府?
许泽平微微上扬了声线:“姐夫,你不大行呀,都让我跑你前头去了。”
丁一强白了他一眼:“再怎么说,我也是你姐夫!我收拾不了你这个臭小子,你姐还收拾不了你吗?”
皂隶听着二人之间的对话,也默默地退开了,反正神仙打架都是一家人,还是莫要祸害他们这些小虾米了。
“夫人,平少爷来了。”
彼时许泽柔正倚靠在榻上给老二缝衣服,自打生了老大以后,多年不再开怀,所以别说婆母和公公了,就是她自己也是十分的着急。
即使是元章安慰她子嗣这个事情急不来,她也安心不下来,毕竟元章都已经三十有四,膝下就只有沁儿这么一个哥儿...
许泽柔私底下也偷摸找了不少的大夫,都说她身体很好,不用吃坐胎药,放平心态顺其自然就行。
既然大夫不愿意开药,许泽柔就拜菩萨捐香油钱。
或许是香油钱到位了、又或许是许泽柔自己的心态放平了,今年七月终于再次诊出了喜脉。
如今已经三个多月,开始显怀。
因为这胎来之不易,家中的中馈就暂且交由翠果两姊妹去打理,许泽柔平日里也就是做拍个板,剩下的都是安心养胎。
这不无聊了,倒是拾起了她多年不折腾的绣活。
许泽柔在缝制小衣服的时候,丁二沁就在一脸苦涩的在旁边学习古筝。
比起哥儿们玩弄的这些玩意,他更喜欢拳脚功夫,但是阿娘说哥儿要文静要学规矩,不然日后走出去会被人笑话的。
丁一强对于自家哥儿没有太多的束缚,一直都是由着他想学什么就学什么,他们丁家本就是靠拳脚功夫起家的,所以时常背着许泽柔教沁哥儿练习丁家枪。
当然事后,也只有挨骂的份。
现如今听说许泽平来了,比许泽柔更高兴的就是丁二沁了。
不光是因为许泽平经常给他寄玩具,这还代表他可以不用学习这恼人的古筝了!!
许泽柔刚起身,丁二沁就麻溜的上来搀扶她,甜甜的一笑:“阿娘,我们去迎接小舅舅吧!”
丁二沁是盛安十七年七月出生的,现如今有六岁了,因为喜好拳脚,身子骨十分的康健。
红扑扑的鹅蛋脸是继承许泽柔,英气的虎目却是继承他阿父。
相对于来说,丁一强的眼睛更为的粗犷,丁二沁的眼眸综合了许泽柔的杏眼更为的英气。
瞧着这家伙兴奋的模样,许泽柔捏了捏他的鼻子:“我告诉你,晚上你还是要跟着麽麽学古筝的,别以为你小舅来了就有人给你撑腰了。”
丁二沁糊弄的应答:“阿娘,我们快快迎上去,别让小舅久等了。”
“圆哥儿、满哥儿!”在大人还没有开口之时,丁二沁就兴奋的冲了出来,他活泼的打着招呼:“你们也来了呀?太棒了,我刚好新得一副九连环,我们一起玩呀?”
丁二沁的小嘴就是机关枪,突突突的一阵扫射,倒是冲散了时间的淡漠。
“阿爹?”
圆哥儿和满哥儿下意识的看向程哥儿。
圆哥儿和满哥儿即使记性再好,一年多的时间,让他们早就不记得这个表哥哥了。
当年外公、外婆病重,许泽柔也是前往侍疾的,只不过她终究是丁家妇,相对于程哥儿与瑜哥儿这对妯娌,她呆的时间要短多了去。
若说程哥儿和瑜哥儿各自侍疾了半个月,那她就只有五天,除了孩子们相聚玩闹的时间,她多数时间还是呆在丁家老宅中。
等到丧礼结束,他们各自就踏上了返程。
“这是你们的沁哥哥呀?”程哥儿蹲下身子,温柔的介绍:“沁哥哥还给你们送过风筝,一个小狗狗风筝、一个小猫猫风筝,你们不记得了吗?”
小家伙虽然是记不得了,但阿爹说过,遇见不认识的人...也要装做认识,他们也不明白什么意思。
但都很乖巧的说道:“沁哥哥好!”
“哎!”难得碰上地位差不多的小伙伴,丁二沁自然是高兴,他一手拉住一个小家伙,开心的说道:“沁哥哥,带你们去解九连环!”
正当丁二沁牵着两个小家伙要走的时候,许泽柔眼疾手快的提溜住了他的衣襟:“沁儿,你的礼貌呢?”
此时丁二沁才想起了叫人,他嘿嘿一笑,甜甜的喊道:“小舅父、小舅舅!”
“哎,是乖孩子。”
许泽平夫夫笑呵呵的从怀里掏出早就准备好的礼物,即使许泽柔阻止,他们也戴到了丁二沁的身上。
程哥儿送了璎珞、许泽平送了腰坠,从成色上看都是上好的和田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