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怎么看,都是一个蓄势待发的王朝,而不是一个将要走向末路的王朝。
所以,这个朝代并不需要一个永安君那样的人。
永安君做不了忠心的臣。
谢辰自此世幼时,就定下了自己的一生。
可偏偏,偏偏遇见一个楚千泽。
这人生下来仿佛不是为了一个正慢步向前的王朝,而是为了那个一心走向末路的永安君。
他循着相反的方向,将那根线绑在了谢辰的身上,前世与此世有了联结的点。
谢辰透过眼前人,第一次看向了这个时代。
他笑看着这个人,也在看红尘人世与锦绣山河。
谢辰唇齿间还残存了几分未褪去的笑意,一张口语句就带了几分调笑的意味,他说的不正紧,含情的桃花眸却是第一次如此认真的描摹另一人的面貌。
“手指痛吗?”
楚千泽长睫微掩,才能止住在谢辰视线下发热的手心,“很痛。”
往日用药水强行褪去武茧的帝王,面不改色又强调了一句,“都流血了。”
谢辰微微挑眉,“已经不流血了。”
他看着都快要愈合了,心中是这么想,话也是这么说,但身体自发低了去,哄孩子般在手指上吹了口气。
“吹吹就不痛了。”
谢辰做完后,率先忍不住捂脸笑了出来,这番来往虽然幼稚,却让他的心口前所未有的畅快。
被封在高墙之后的心,软的让他自己都心惊。
楚千泽面色不变,看着这番幼稚举动并不能让他破了面上的平静,只有他自己才能,吹过指尖的那口热气,烫的他有些不知所措。
“山有木兮木有枝。”
低哑清润的声音一起,便让看着平静的楚千泽僵了身子,他不由敛眸去看谢辰,呼吸也下意识止住。
“心悦君兮君知否?”反向设问的语句让人不敢确定,不是楚千泽之前质问般的疑问,而是如流水般潺潺划过心河的温柔。
看着楚千泽抿唇不语的神态,谢辰眉眼一弯,五指挤入对方指内与其十指相扣,落了情意的眼眸让人不敢多看。
“左相我要做,名将我要做……”
他举起十指相扣的那只手,将人拉到了眼前,鼻碰着鼻,唇几乎要吻住唇。
“——皇后,我也要做。”
唇齿相依,在盛烈的天光下,卷起了炙热的情意,两颗心也一并变得滚烫起来。
一声叹气般的话语,从交缠着的唇舌间挣扎跑出,让呼吸紊乱的帝王骤然一僵。
他说的是,
“我亦心悦你。”
夏卓璐要出门时,发现有下人领着一位蒙着面纱的姑娘,身后还跟了几位格外沉默的丫鬟。
丫鬟们虽沉默,行走间步履大小一致,给人不急不慢的感觉,偏偏跟着为首的姑娘又跟的格外紧,竟是没有落下一步。
几人走的匆忙,夏卓璐也只来得及匆匆一瞥,只从为首蒙着面纱的姑娘身上寻出一丝熟悉感。
但姑娘家们的来往,他作为男子并无多少碰面的机会。
看她们那方向是堂妹的院落,夏卓璐想起这几日婶婶与他聊天时说起过几句,说是平日爱玩闹的妹妹近些时日竟也常常往书房里钻了。
但是为人母的总是要敏感些,不等欣慰女儿开了窍,就又开始多心起来,总觉得女儿心中像是压了事情,让他闲暇时将人带出去散散心。
婶婶都将事情说到了夏卓璐身上,显然是从夏书意身边找不到可以嘱咐的闺中密友。
夏卓璐这几日本就因为科举一事,被父亲和兄长抓的焦头烂额,今日若不是看见这一茬,显然都要忘记之前随口应下的话。
他有些犹豫,但脚下步子一转,还是跟了上去。
今日刚好得了空,若是可以,将两个姑娘一起带出去也未尝不可。
夏书意心烦意乱放下手中书本,她用了好久才能将脑中那些字与现实中流畅对接上,但上不通古史,下不知文语的,对于书中许多还是了解的不够透彻。
直到贴身的丫鬟通知公主来了,她才瞬间精神起来。
“如何?”夏书意甚至等不及将人迎进屋内,就紧张问道。
楚柳言点头。
两人对视一眼,彼此扶着,在院落中的石凳上坐下。
“既然能劳烦大帝亲自将人抓回来,那说不定?”夏书意捂着胸口,迟迟说不出下一句。
“可这既对不上你所说,也对不上我所记。”
楚柳言记得书中所说,永安君再回京都,要几年之后,那之后又是一番的恩怨情深。
而夏书意所说的是,谢家纨绔子自离京之后,此时数年唯一再出现在历史之上,也只是作为小林将军的生父寥寥几笔带过。
夏书意此时脸色通红,她与楚柳言不同,她来自后世,有着清楚的记忆链,对于历史上的这两位,后世那都是看成神仙人物的存在。
如今来了这里,亲眼见证了两位偶像有了感情上的拉扯,简直是天上掉下来一块巨大的馅饼,被砸中之后哪怕晕头转向,也不忘被砸中时的狂喜。
她想起第一花楼中扮作林十水的大帝,又想起慵懒散漫纨绔公子作态的永安君,一松一紧之间,就像是喝醉了一样,捂脸笑了几声。
楚柳言心有同感,却又不像夏书意这般剧烈,她心中藏着一丝不安。
她的记忆仿佛蒙上了一层雾气一般,有些清楚分明,有些又不知来由,让她做不成现代人,又当不得古代人。
夏书意没有察觉到楚柳言的不安,“那阿柳姑娘竟然说的是真的,若是谢家哥哥真是个纨绔,圣上自然不会多看一眼,看来他的身份可以确定了八成。”
所以说,这一世的永安君,竟然是她的表哥!
楚柳言想起那日扒着墙才瞄到的身影,面上附和的笑了笑,心中却开始打起鼓来。
她总觉得,离开的时候,与永安君坐在一起的大帝,冷淡的眸光似乎在她藏身的方向偏过一瞬。
可不仅是大帝,就连懒洋洋躺在躺椅上的永安君,似乎在笑着扫过周围时,也在同样的方位停了一瞬。
夏卓璐是夏府主人,他单进院落时并不需要传唤,踏进院落时只听清了最后一句,顺口接过笑着道了一句,“哪个谢家哥哥不是纨绔?”
夏书意惊的险些打翻石桌上的凉茶。
“堂哥?!”
楚柳言第一反应则是伸手去抓搁置在石桌上的面纱。
夏卓璐确实没有堂妹对面坐着的姑娘的模样,他的视线随意从那几位沉默守在较远处的丫鬟身上悠悠收回。
之后才慢吞吞看向楚柳言。
他笑道:“怎么惊成这个样子,在说你谢表的什么坏话呢?”
夏卓璐这幅只听了只言片语的样子,让夏书意微微放下了心。
“没说什么,堂哥,你来找我有事?”
夏卓璐上前几步,距两位姑娘保持了恰当的距离,视线在石桌上被随意摆放的书册上扫过,“婶婶说你这几日读书读的有些痴了,让我带你出去散散心。”
“今日天气不错,你与这位姑娘要一起吗?有个文人小谈,也有几位姑娘在场。你可以多交几位朋友。”
楚柳言只是朝他颔首示意,并未起身,夏卓璐看着也不在意。
他看向夏书意,全然一副兴之所至才来此一趟的模样。
夏书意没有发觉不对,摇头道:“改日吧,我今日来了好友。”
夏卓璐也不再多说,离开时对着楚柳言笑着颔首示意了下。
待人走后,楚柳言看着石桌上的书册,伸手翻开,正是永安君故事集。
夏书意看不进正儿八经的书,找的多是这种带了些白话的半真半假的书来看。
永安君故事集下面压着的就是天楚人文习俗汇总,这一本楚柳言有些印象,中间掺了些楚氏皇族的各类描述。
楚柳言将两本书拢好,心中总是有些不安。
另一边已经走远的夏卓璐,摸着下颚若有所思,等到了地方看见了卫珞,才笑着凑了过去。
“所以,你能听见长公主的心声?”谢辰落笔,墨竹隐在山水中,字迹大气磅礴,铁画银钩,不论是画还是字都是上上佳品。
墨水有一滴沾了手背,他一边擦拭,一边看向正在批阅奏折的楚千泽。
楚千泽关上让他不耐的奏本,抬头看向另一边皱眉盯着手背的谢辰,眉眼松缓,唇角也不易察觉的弯了下,“是,她与我相处时很是安静温淑,心中所想却大胆怪异。”
谢辰眉峰微挑,手上动作漫不经心,对此若有所思,而久不得他回应的楚千泽,不知何时推了奏折走到了他身旁。
谢辰不由向上看去,对上一张垂眸望他的好容貌,轻笑了一声,“圣上,你有些黏人啊。”
楚千泽的发有些掉进了谢辰颈窝,他一边伸手去勾,一边躲着痒温声又笑了句,“日后若是再这样发展下去,你岂不是要将我带上早朝。”
自从那日起,帝王就像是抓到毛球的猫,是不是就要上前去扑咬几下,之后又是一副矜傲姿态,余光却又不肯放过极喜欢的毛球。
谢辰先前还不觉得,此时一想,竟是越想越像。
楚千泽没有搭理谢辰这样的调侃,只是在他笑得厉害时眯了一下眸,撩着发丝就要往谢辰颈窝里塞。
谢辰连忙救出自己,他反手将桌面上的物件推至一旁,按下了举止像是逗猫一般的楚千泽。
“圣上,我在与你说正经事。”
楚千泽漂亮的凤眸似笑非笑睨了谢辰一眼,他被这么个姿势按在了桌案上,如何能算在说正经事。
谢辰慢半拍察觉不妥,却又不肯松软,便扣着人的肩膀,温和道:“我们先这般说完,我再让你起身。”
他俯身探了过去,报复一般,将自己垂落下的发丝丢进了楚千泽的颈窝处,这动作不起眼,却让楚千泽没好气看了谢辰一眼。
楚千泽倒没如何在意自己现下的姿势,眼角余光扫到了被谢辰随意摆弄在一旁的墨竹画,心道可惜。
一张好画就这么被糟蹋了。
若是拿到外面,说不定还能充当一下永安君生前的仿画。
楚千泽下意识盘算了其中可得的好处,最后又觉得还是收起来自己看最好。
谢辰低头道:“见我之前,她就知道我的身份,这种仿佛预知性的追随,让我也想起了一个人。”
楚千泽神色收了些,一边要起身一边道:“是谁?”
这样的怪异他以为有长公主一个就够了,这一个还是看在眼皮底下的,属于可控范围,但若是天下随便就能蹦出几个,这大帝的称谓迟早要被那群觊觎天楚的狄戎给吞了去。
谢辰按着他的肩又压了下去,另一只手好似在丈量着他的腰身,几度翻转周折,让颈窝处掖了发却毫无反应的楚千泽无意识要避。
“无事无事,我心中有数。”
谢辰挑眉,心中记下腰部这一点,没有继续过分试探,免得惹恼了高高在上的帝王。
“我遇见的那位姑娘,近日应该与长公主走的很近,你不用多么防备,两位小姑娘看样子很是喜爱你我。”
谢辰眉眼弯弯,双手压着楚千泽两侧肩膀,意味不明叫了声。
“承安大帝?”
永安,承安。
楚千泽甚至不用多想,脸色隐隐僵硬,他虽然其中必然不是他所想的那样,但一旦放在一处,其中不可言说的意味,生生逼出了眸尾一点淡淡的霞。
“承天下安宁,启万世太平。”
帝王冷着眉眼,如是说到,“这两个字有何不好?”
他觉得甚好。
谢辰只是在逗弄这人,如今眼见着对方要气恼,他笑了笑,难得认真。
“确实是好。”
要何等功绩,才能承担起天下安宁。
这二字,本就极好。
第234章 心中意动
谢辰虽然双手扣着楚千泽的双肩,但到底是没用上多大的力道,他本就怀着玩闹的心思,可说完话后久未得到回应,他不由低头去看被自己按住的人。
乌发如碎开的花瓣般散开,在桌面上铺了大半的墨色,更衬躺在其中的帝王容色动人,呼吸间,似乎染上了几分甜腻。
楚千泽素来不动声色,但他看着谢辰却总有一种难言的纵容意味,明明面上神态并没有发生太大的变化,长睫一掀,却让谢辰手上力道又松了一分。
这个姿势确实不太正经,谢辰这边是松了力道,他已经做出有意放过的意思,反倒是被按住的人没有了起来的心思。
从头到尾只有初时不适的一下挣扎,此后楚千泽没有了其他动作,反倒像是被自己给自己施加了一层力,松了紧绷着的腰身,更服帖地将半边身子睡在了桌案上。
稍显凌乱的发丝,也沦为了他的背景装饰般,细碎的发饰将帝王的那张芙蓉面点缀的越发出挑,眉眼一勾,比着天生的含情眼还要撩人。
好一副美人睡桌图。
这般似有若无的冲着人笑,却也没有减淡他眉眼间的威仪贵气。
楚千泽是帝王,他很少有身处下位的时候,如今被压制着仰头看向上方的谢辰,除去骤然的不习惯,很快就将那些不适应抛之脑后。
因为他发现这个角度,甚至能更清楚地看清谢辰眸底的每一份情绪波澜,俯视之时,还能垂眸遮掩一二,如今却是完整的将谢辰面上眸底所有尽数收入眼底。
他能看清谢辰眸底的笑、眉眼间的情,这些都像是根根软软的丝线,在他的心尖上缠了一下又一下。
除了这些感受,再无其他东西能在心内占的一角。
没了恼意,最后楚千泽也只是轻轻叱了一声,“松开,成何体统。”
这一声轻极了,仿佛没有脾气一样,完全听不出平日在朝堂之上斥责群臣的冰冷,往日寒意能冻的朝臣整日惴惴不安,却在谢辰笑意盈盈的眸子下软成了一江春水
谢辰没有松开手,还好似挑衅一般抬起了一只手,另一只手勾起楚千泽白皙下颚,头低的更低了些,笑着道了一句,“承安大帝,你这身功夫连我都看不出深浅,此时这么光说不动,真是放了好大的水啊。”
说完间,指尖似有若无的摩挲着楚千泽的下颚,谢辰顿了下,才又道:“你这样,我会以为你在撒娇的。”
楚千泽从上到下都不是学过武的样子,他的指尖除了笔茧,甚至堪比闺阁不沾阳春水的姑娘家,但谢辰之前在第一花楼那一遭就探出他的武功底子不弱。
先前对方几次将手腕处的命脉置于他手,没有丝毫遮掩的意思,谢辰只里留心一次,就大概估算出对方的武功底子,那份惊讶至今想来,依旧让他心情微微复杂。
这位才更像是老天的亲生子,一出生就是先帝老来独生子,皇室与保皇党恨不得把他保护的密不透风,天下最正统的天潢贵胄,不知多少文人才子在等着新帝登基。
之前谢辰就觉得对方不像是这个时代该出现的君主,他该生在乱世,成为一统天下的枭雄。
这个稍显平和的时代,多少有些磨掉了这个人身上的风采。
谢辰想到前世,不由走神一瞬,若是他在前世遇到这样的人,根本不用头疼天下让谁来做,而乱世结束的会更快。
不过……谢辰的思绪很快又有些跑偏。
前世不是没有人想要让他登上那个位置,但一是谢辰没有那个心思,他身若浮萍,进了这个世道,却没有扎根的水塘。
二是子嗣的问题,开国的君主无妻无妾,也没有子嗣去继承刚稳定下来的江山,他凭白要分出好些心神去筹谋后继的问题,实在是给自己找麻烦。
楚千泽第一时间就注意到了谢辰的失神,他始终在注视着谢辰,安静而专注。他在看着谢辰的时候,眸中似乎一直藏匿着某种情绪,悄无声息的浸透着,以至于在看向谢辰时,眸底的墨色总是格外幽沉。
他听进了谢辰的逗弄,也注意到了谢辰的失神,而帝王说话似乎没有反驳的习惯,许久才轻轻吐出一句,“你松了手,我就能起来。”
若是像方才起到一半又被压回去,才是真的无奈。
说完,他动了动脸,想要避开谢辰有一下没一下揉弄下颚的动作。
谢辰因他开口而回了神,低头就能看到楚千泽格外沉静的眸光,手上力道加重桎梏住了楚千泽想要挣开的脸,眯眸凑近了些。
他之前就很喜欢对方的这双眼睛,凤眸本就矜贵非常,落在这人身上又加上了一层天家威仪,平日俯睨着人是一派凉薄,直视人时又藏着点清冷。
此时被几番逗弄,眸尾更是泛上了红,冷玉落了胭脂,让人恨不得含在口中玩弄。
谢辰顺着意动,许许凑近。
让本想再开口的楚千泽下意识止住了唇舌,指尖微动,似是在紧张。
温热的触感亲在眼上,一掠而过,极为短暂。楚千泽下意识抿唇,竟有些不悦,但在谢辰要向后退去的时候,却伸手揽住了谢辰后颈。
他在谢辰惊讶的目光中仰首吻住了对方的眼睛。
楚千泽看出谢辰在心动什么,但这人在某些地方总是迟钝的很,或许见过谢辰的,没有一个不喜欢这双潋滟桃花眸。
人们仿佛能从那双眼睛里看出绚烂春光,四月桃花,就如年少时太傅所说,永安居笔下揽尽一切明艳浪漫之景,喜爱所有天真烂漫之物,可他如今看着那双眼睛,心道这才是天下最美的景。
第235章 情意交缠
比起谢辰因喜爱而随兴落下的吻来说,楚千泽亲的不如谢辰温柔,他的骨子里透出些冷感,碰上人时唇瓣还带着几分温凉。
可一旦吻上,举止间便多了些不易察觉的贪婪,那种隐约的克制感,比单纯的温柔还要让人心尖酥麻,而这,谢辰能感觉的到。
闭拢的眼上除去温热,还有舌尖探出的湿润,那种压抑着的感觉,就像是帝王掩在从容冷淡外象之下的霸道。
压抑着咬意的吻,从眼睛上向着其他地方移去,眉心、鼻骨 、眼下……若不是谢辰还压着对方的一侧肩膀,这人怕是要捧着他的脸,用唇瓣丈量每一寸。
像是个吃不到,便只能揉捏触碰,想着法留下自己的痕迹。
后颈被压着的力道逐渐加重,谢辰在泛滥开的湿润感中,下意识向后退了些,捏着对方下颚的手也微微用力,将贴上来的楚千泽朝反方向推了推。
谢辰不再扣着楚千泽的肩膀,他用那只手拭过有些湿润的眼皮,低头看了眼,那种被湿软触感缓慢落下痕迹的感觉似乎依然在,这是一种说不上来的微妙感觉。
谢辰将视线放到了楚千泽的身上,对方唇瓣蒙上了一层淡淡的水痕,漂亮又带着点糜烂的艳丽感。
他捏着这人下颚,凑近去看,视线对视之时,笑意莫名的道:“张嘴。”
语气中透了些危险。
楚千泽神态淡然,无所谓般,分开了唇瓣,方才恨不得在谢辰双眼上都留下痕迹的舌,就在齿贝之间藏着,他眸眼微勾,甚至向上送了一分。
似乎要让谢辰看得更清楚些。
压在谢辰身后的那只手指尖微动,从背后去看,白皙的指节穿梭在谢辰后颈上的黑发,一点点的清开了所有,直到碰到后颈的凸骨。
肌肤相触,谢辰下意识又向下压了些。
谢辰眯着眸,也不去捉在后颈上不安分的手,方才拭过眼的手指,碾磨在帝王微启的唇瓣上。
素来温柔的他此时动作带了几分说不出的狠意,指尖压在楚千泽的唇肉上,力道缓缓加重,直到内扣的指尖已经碰到了坚硬的牙关。
从始至终,楚千泽都只是掀眸注视着谢辰,眸尾的殷红像是一朵揉开的桃花瓣,引得谢辰谢辰伸出另一只手去碰,没了支力,谢辰俯的越发低了。
此时周遭好似遇了火,每一次吐息都被烤的炙热,谢辰喉间渴的厉害,他一步步试探,上一次还怒的要杀人的帝王,此时却像是抽出那根硬骨头,整个人在某一瞬间软的让他不敢去碰。
明明此时恨不得将这个人揉碎了,却也只是警告性的压着唇肉,在楚千泽双眸中泛开的朦胧中,谢辰低声问了句,“你愿意?”
谁也不知道如何发展至了眼前这一幕,明明之前还在谈着正事,一旦碰到了彼此,就像是遇着了火的干柴,噼里啪啦的燃了起来。
楚千泽笑了下,他唇被压得肿痛,这人却久久不肯碰他一下,冷淡眉眼也不由溢出几分火气,将眸尾盛开的红花烧的愈发艳。
他压着谢辰的后颈,一寸寸的逼近自己,幽深的眸子里只有一个谢辰。
“我在这里,你不想要吗?”
一句很熟悉的话。
他用己身作诱饵,绊住了迷途的心上人,如今也无所谓脸面尊卑,情爱的欢愉已经尝过了一回,既然上下早被颠倒,能拉着这个人一起沉沦,又有何不可。
唇舌终于咬在一处,那份争斗蔓延至此,让这个吻变得凶狠野蛮,他们用着温雅皮相掩住骨子里那份恶劣霸道的渴求,一旦撕开假相,这份激烈才将将开始。
唇舌越是痛,便越畅快。
无数绣娘的心血落了地,之前还淡然的帝王被重按在桌案上,再维持不住平静莫测的神态,汗湿的发丝沾在脸侧,他咬牙切齿,压不下喉中的哽咽,气的想要去踹人,却忘了足踝还被桎梏在旁人手中。
先前还喜爱着的墨竹图,早已被之前挣扎厉害的帝王泄愤般撕碎丢向了谢辰,可再如何,那种永远也逃脱不开的欢愉,还是逼得他服了软。
可没有用。
帝王终于骂出了声。
回应的只有一声轻笑,那般轻。
楚千泽之前还在谢辰后颈撩拨的手此时却抓不住逃开的物件,徒劳的攥动着,只有后颈被另一只手温柔扣着,用着不容置喙的力道,逼迫他承受了一切。
他最后一个意识,便是什么己身作饵!就该将鱼钓上来后,翻脸不认!
殿外的天色沉了下去,但有些事才刚刚开始。
次日,谢辰睁眼的时候,下意识看向了怀中,但是睡前还在往怀里钻的人,此时却背对着他,与他隔了一个人的距离,就像是无言的气恼。
墨色长发蜿蜒在帝王身后,隐约可见白皙纤长的颈骨,白色里衣有些松散,从脖颈向着旁侧的肤上,有散开的红印。
谢辰皱眉,伸手撩开发丝,果不其然看见了后颈上一圈微红的指印。
他心道,昨晚有用那般大的力气吗?
“别碰孤!”
语调很凶,可是声色却泛着哑意,平日清润冷漠的声线,多了另样的感觉。
谢辰凑过去,两人之间可以再容下一个人的距离被填补,他将人揽入怀中,从对方腰身上跨过的手凭着感觉牵住了对方的手。
十指相扣后,谢辰才温声笑道 :“今日你休朝,昨日勾我莫不是早早就做好了准备?”
这一句话就将正常的休沐日,说的像是独独为了某件事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