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当他定睛一看,这小子正盯着自己的脚踝,眼神幽幽的。
这种眼神谢茶见多了,也熟悉得很,他的追求者男女都有,每次也是用这种眼神盯着自己。
谢茶被他气笑了:
“你真是饿了!”
嘲讽一句后扭头就走。
确定了,苗王是变态无疑了!
刚走下楼,谢茶蓦地停下脚步。
不对劲。
气血上涌。
全涌进了脑子里。
脑子逐渐热了起来。
更要命的是此时心里还莫名其妙生出一股强烈的渴望,像是有只虫子在心底爬来爬去,瘙痒难耐。
逼得谢茶不得不折回去。
他走回春夜面前。
但残存的理智又十分抗拒接下来的行为,他只好神色倨傲,眼眸微眯,语气跟打架前放狠话似的:
“给我亲一口!快点!”
春夜似乎早就料到他会回来似的,嘴角勾起,露出一丝戏谑的笑:
“别人求我的时候可都是跪下来的,你这求人的态度是不是略显敷衍?”
谢茶眸子瞬间转冷:
“多少钱?开个价!”
他习惯性开口,在大都市里,他用这招几乎无往不利。
但他刚说完就看到春夜笑了,嘴角弯起的弧度轻蔑,笑容轻蔑,就连眼神都像裹着刀子,语气更是不善:
“大少爷既然这么喜欢谈钱,那你也开个价?”
直到这一刻,谢茶才真正意识到大都市里的明码标价不适用在这个人身上。
也是,这么变态,不能用普通的路子对付他。
谢茶一边冷眼盯着他,一边抵抗着内心那股陌生的渴望,但很快他就发现异样。
对面这小子也不对劲。
虽然面上装得从容淡定,但浓密纤长的睫毛微微颤着,像在隐忍和克制着什么。
电光火石之间,谢茶忽然反应过来了。
方才这小子眼神幽幽地盯着他的脚踝,又莫名其妙地说要借他腿一用,所以当时这小子就是情蛊发作了?
现在自己也不对劲,所以情蛊还是一人发作,另一人也会跟着发作的那种?
谢茶指甲都快要掐进手心里了,才能抵抗心底那股想要冲过去揪住这小子衣领狠狠亲一口的强烈渴望。
“你不是会解蛊吗?我劝你现在立刻马上给我解开!”
谢茶忍得眼尾都红了,眼色却冷厉如刀:“你也不想我待会儿冲过去强吻你吧?”
春夜似乎完全不把谢茶的威胁放在眼里,他轻笑一声,带着浓浓的嘲讽:
“你是金鱼脑袋吗?说了你的腿借我一用,否则你左脚踏进花丛犯了我忌讳,不给你解的。”
谢茶:“……”
这神经病!
谢茶再次掐了掐手心。
疼痛感让他勉强保持理智,垂眸一看,对面这人也没比他好到哪里去。
原本瞳仁就比普通人要黑,眼神比方才更为幽深,像藏在黑夜森林里的蜘蛛。
虽然饥肠辘辘,但仍旧不动声色地、耐心地盯着猎物,似乎笃定猎物早晚会自投罗网。
哪来的自信?
谢茶挑眉冷笑:
“看谁先跪下来求谁?!”
一时之间,走廊里静得只能听见两道呼吸声,像是在彼此较劲,一个比一个刻意放轻放缓。
但随着时间的流逝,谢茶的呼吸逐渐乱了起来。
春夜听见了,嘴角勾起一个弧度,露出一个胜利的微笑。
谢茶:“……”
身体发热。
脑子也发热。
热得头昏脑胀。
眼看就要顺着那股渴望上前,谢茶再次掐了掐手心,尖锐的疼痛感来袭,谢茶得以清醒了几秒。
就在那清醒的几秒中,谢茶扭头踩上走廊上的长椅。
再踩上栏杆。
要他跪下来求人,
他宁愿从吊脚楼上跳下去!
谢茶一跃而下!
吊脚楼旁是一条数米宽的长河,发源于山顶的瀑布,顺着山腰蜿蜒而下。
夏天,山谷里的河水冰冰凉凉的,瞬间让身体降温,心底那股痒意也舒缓了不少,连带着脑子也逐渐清醒了起来。
谢茶舒了一口气,在河里畅快地游了会儿,察觉到一股强烈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
仰头一看,那小子正居高临下地盯着自己。
距离太远,谢茶看不清那人脸上的表情,也许惊讶,也许恼怒于自己没有跪下来求他也说不定。总之,谢茶觉得不会是什么好表情。
他对着春夜竖了一下中指。
便顺着河流一路游下去,游到外婆家门口时,那股气血上涌的感觉彻底消失了,脑子也完全清醒了。
感觉到情蛊不再发作了,谢茶爬上河堤,回去洗了个澡出来后,闻到了一股清甜的香气。
外婆端着一盆彩色糯米饭经过,见谢茶出来了,招手叫他过来吃。
谢茶循着香气走过去,方形的黄木餐桌上放着一盆彩色糯米饭、一盘清蒸鱼,一盘折耳根炒腊肉,还有一盘蕨菜。
“好香啊。”谢茶在餐桌旁坐下。
刚要给外婆盛饭,外婆用筷子轻轻拍打了一下他的手:
“别急啊茶茶,等外婆祈完再吃。”
谢茶:“……”
高高的柜台上摆着一尊泥塑小像,外婆盛了一小碗糯米饭放在小像前,双手合十,语气虔诚道:
“苗王保佑。”
谢茶欲言又止。
虽然打小就听外婆每天这么祈祷,但今天实在是全方位领教了那位苗王究竟有多变态。
那位变态的苗王能保佑什么呢?
他不害人就算高风亮节了!
哪配得上外婆的虔诚?
谢茶摇了摇头,拿起筷子开始给那盘清蒸鱼剔鱼刺。
外婆年纪大了,眼球浑浊,太细小的东西看不清,谢茶怕她吃到鱼刺,便开始从鱼腹处开始剔,剔完了,把鱼腹那几片肥嫩鲜美的鱼肉夹到外婆碗里。
等外婆祈完福坐下来,拿筷子的手背在外婆眼前一晃而过,外婆瞧见了,捉过谢茶的手,苍老的脸上流露出震惊又焦急的神色:
“茶茶你被蛊虫咬了?”
谢茶:“……”
差点把这茬儿给忘了。
垂眸看了一眼,那道蓝色印记如今已蔓延到整个手背了,看起来就骇人。
外婆饭都吃不下了,忧心如焚地放下筷子,那张满是皱纹的脸像是又苍老了几分。
谢茶顿时心疼了,把筷子重新塞回她手里:“这么鲜的鱼肉凉了可就不好吃啦!”
又拍拍外婆的手,安慰地笑了笑:“你下午不是看到我往山腰上走么?我那是去找苗王解蛊了!”
外婆一愣,怪不得茶茶要往山腰上走呢,又转念一想:
苗王从来不给寨子里的人解蛊,曾经不少村民在山腰那跪了一天一夜,也没能求得他出来。
外婆明显不信,脸色担忧和焦急的神色并未好转:“茶茶你可别蒙外婆,外婆就没见苗王给别人解过蛊……”
见外婆忧心忡忡地望着自己,谢茶笑了笑,带着安慰和笃定:
“外婆要是不信,等明天醒来看看?我保证手背恢复正常……”
见外婆脸色终于和缓了一些,谢茶暗自松了一口气。
谎撒下去了,
怎么圆回来是个问题。
晚上十点,趁外婆熟睡时,谢茶悄悄从窗户翻了出去,左手攥着一瓶杀虫剂,右手拿着手机,点开手机自带的手电筒功能,借着微弱的光沿着田埂往上走。
这个苗寨至今还保留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原始生活方式,这个时间点,谢茶抬头遥看一眼,寨子里全都熄了灯,连山腰处那栋吊脚楼也是黑漆漆的。
谢茶唇角露出一丝冷笑:养蛊这种缺德玩意儿,那变态还敢睡得着?
爬上山腰,用杀虫剂开路,穿过花丛,来到吊脚楼前。苗寨的吊脚楼一般一楼不睡人的,卧室都在二楼。
谢茶把杀虫剂轻放在篱笆桩上,嘴巴咬着手机的一端,踩着篱笆桩攀着二楼的走廊栏杆,双手用力一跃,迅速又灵巧地翻进了走廊。
走廊上的两扇木窗虚掩着,谢茶从窗户里翻进去,全程小心翼翼,尽量不发出声音,等落地后,谢茶站起来一看:
正对着窗的便是床了,四四方方的,估摸着床还挺大,四周被白色纱帐围了起来,从床顶的梁木垂落到地板上,将里面遮得朦朦胧胧,什么也看不清。
月光和晚风从窗户飘进来,白色纱帐微微晃荡,像是月色下泛起的涟漪。
谢茶唇角轻轻上扬,露出一丝嘲讽:这小子果然变态啊,一个大男人卧室居然整得跟公主房似的。
关了手机的手电筒,把手机塞回兜里,谢茶轻悄悄地朝床的方向摸去。
掀开白色纱帐一看,里边压根不是床,而是一副棺木!
宽得足以躺下两人,由黑色的紫檀木制成。
谢茶:“?”
再弯腰凑近一看,那小子就平躺在棺木里,浓密纤长的黑睫垂下,遮住了那双凤眸,面容沉静,双手交叠放在腹部。
再加上棺木内壁四周刻满了繁复的红色花纹,跟个躺在花团锦簇里的睡美人似的。
谢茶:“!”
这小子的变态程度……
真是一次又一次刷新了下限!
这卧室风格也太阴间了吧?
短暂的震惊过后,谢茶没忘记来这一趟的目的,电视剧里那些中毒中蛊的不都有解药么?也许这小子也藏了呢。
谢茶坐在棺木边缘,正要伸手下去搜一搜,突然,手腕猛地被攥住!
谢茶:“!”
顺着手腕的方向看过去,撞进一双黑漆漆的眸子里。
某一瞬间,谢茶觉得这压根不像是人类该有的眼神。
也不像人类看同类的眼神。
更像某种动物,喜欢躲在暗处,忽然被人类强闯了领地,那种锁定闯入者的冰冷眼神。
但这瘆人的眼神转瞬即逝,春夜眨了下眼,像是终于认清了闯入者的身份,只一秒的功夫,又恢复了谢茶熟悉的神态。
他松开谢茶的手腕,懒洋洋地从棺木里坐起来,手肘搭在棺木边缘,托着下巴,对谢茶开门见山地说道:
“我不给半夜闯进来的人解蛊。”
谢茶:“……”
顿了顿,春夜又戏谑地补充了一句:“就算你现在把腿借给我也没用……”
谢茶:“!”
嘴巴这么毒,一看就是欠打!
谢茶眼眸微眯,二话不说抄起旁边的竹凳朝他砸去。
春夜眼疾手快地抓住了竹凳的另一头:“打架会气血上涌,你也不想情蛊再发作吧?”
谢茶冷笑一声:“就算情蛊发作我也要先打你一顿!”
两人的手各自抓着竹凳的两头,为了争夺这张竹凳在暗中较劲,很快,下午那种气血上涌的感觉又来了!
脑子开始发热。
好像坐在一个火山口上,火山内部的熔浆在不断翻涌,不久后即将喷薄而出。
谢茶感受到身体越来越热,而对方像是一座冰山,此时对他充满了吸引力。
他强烈地想要和对面这人贴一贴,蹭一蹭,摸一摸,亲一亲,好像这样才能降温,才能让自己舒服下来,让自己得到解救似的。
开什么玩笑?!
谢茶眼眸微沉,紧攥着竹凳一头,手指都要攥得发白了,脸上仍强装着那副大少爷的倨傲神色,并朝春夜扬出一个挑衅的微笑:
“敢和我打个赌吗?”
春夜那双浓墨般的眉毛,因为情蛊的缘故微微蹙起,但表情并没有崩坏,仍旧维持着淡定模样:
“赌什么?”
然而一开口,微微不稳的呼吸声还是出卖了他。
谢茶察觉到了,嘴角扬起一抹讥笑:“苗王大人,你这就不行了?”
“我不行?”春夜凉凉地瞥了他一眼,“你哪只眼睛看到了?”
谢茶哼笑一声:“如果我这次能压制住情蛊,你就给我解手背上的蛊怎样?”
春夜略一思考,眸子里闪过一丝揶揄:“也不是不可以,但跳河那招不许再用。”
“还有吗?”
“也不许离开这个房间。”
见这两个条件谢茶都毫不犹豫地答应了,春夜嘴角勾起一丝散漫的笑意:
“如果你输了呢?”
谢茶挑眉一笑,眉目间带着笃定和骄狂:“绝无可能!”
春夜饶有兴致地看了他一眼,拿起巴掌大的日记本垫在曲起的膝盖上,握着笔刷刷刷写下一行字:
情蛊观察日记
窗外寂静漆黑,卧室里不知何时亮起了一盏昏黄的落地台灯。
春夜好整以暇地靠坐在棺木里,时不时托着下巴观察几眼,低头刷刷刷记录着什么,又抬手看了一眼手表:
“五分钟了,看来大少爷还是有点子实力在身上的。”
谢茶冷哼一声。
也不知过了多久,眼眶被情蛊折磨得红红的,眼睛阴沉沉地盯着春夜。
春夜再次抬手看了一下手表,眼底浮现出轻微的诧色。
抬眸的瞬间,诧色被很好地隐藏,脸上重新浮起一丝傲气:
“没有人能扛得住我养出来的蛊,就算你是再有钱的大少爷也没用。”
谢茶被他气笑了。
他盯着春夜握笔的那只手,修长的手指将笔攥得很紧,冷白色的手背上隐隐爆出幽蓝色的血管。
谢茶见状冷笑一声:“看来苗王大人也扛不住呢。”
春夜闲闲地转了转笔,语气颇为自豪:“毕竟是我养出来的蛊嘛,当然是最厉害的……”
谢茶眼神跟凌厉的刀子似的,定定地盯着春夜。
等春夜刷刷刷记录完,再次抬头时,谢茶那双眼睛已经被情蛊折磨到湿雾雾的。
仿佛下一秒就要爬过去求他。
春夜唇角微微扬起,露出一丝胜利者的微笑,朝谢茶勾了下手指,像是逗蛊虫玩似的漫不经心:
“要是现在认输……”
谢茶的字典里就没有认输这两字!
尤其是向这小子认输,
更是绝无可能!
谢茶眸子闪过一丝狠绝的光芒。
下一秒,
谢茶一头往棺木上撞去!
春夜转笔的手一顿。
谢茶悠悠转醒时,睁眼看到的是屋顶房梁垂下来的白色纱幔,他眨了眨眼,反应过来后迅速坐起身。
昨晚打赌的画面涌入脑海,最后以一头撞在棺木上结束。
但那个变态苗王没把自己扔出去,反而让自己在棺木里睡了一觉,这一点倒是让谢茶感到几分意外。
谢茶抬手一看,手背上的蓝色毒素已经不见了。
唇角扬起,他赌赢了!
又想到这个蛊虽然解了,但还有个更棘手的情蛊,谢茶利落地从棺木里起来。
走出卧室一看,对面是一扇木窗,窗下摆了一张榻榻米,榻榻米上搁着一张紫檀木制成的小书桌。
春夜就背靠着窗,坐在小书桌前看书,听见谢茶的脚步声,他抬头,托着下巴散漫地笑了:
“容我提醒大少爷一句,麻烦别人收尸是很不道德的行为。”
谢茶靠在门边斜睨一笑:
“你就说这赌局我赢没赢吧!”
春夜:“……”
终于让这小子吃瘪了!
谢茶眸子里划过一丝得意之色,走过去坐在小书桌对面,一副自信从容展开谈判的姿态:
“苗王大人,你也不想情蛊发作吧?”
“谁说的?”春夜望着他,脸上似笑非笑,“经过昨晚那场赌局,我发现你是一个很好的研究样本……”
谢茶:“!”
这小子是不知道情蛊发作后会发生什么吗?
谢茶鄙夷地瞥了他一眼:
“你就这么没节操?”
春夜笑了,慢悠悠地说道:“大少爷宁愿一头撞死也不肯靠近我,我还担心什么?”
谢茶:“……”
谢茶无话可说,夺过那本书一看,竟是一本研究情蛊的古籍,谢茶立刻打着借的名义,把这本书强行揣回家了。
区区情蛊而已,也不是非得求这小子解,凭借钞能力说不定也可以。
下山回到外婆家的时候,天刚蒙蒙亮,刚踏进门槛就撞见外婆从里屋出来。
谢茶立刻把手背伸给外婆看:
“我没骗外婆吧?”
外婆握着他的手背仔细看了看,苍老的眼睛里既震惊又激动:
“茶茶,这蛊真解了?”
外婆将手背翻来覆去地检查,即便亲眼见到,眼睛里仍旧流露出不可置信:
“苗王替你解的蛊?”
不等谢茶说话,外婆立即奔到柜台上的那座泥塑小像前,双手合十,再次虔诚地感激道:
“苗王保佑!”
谢茶:“……”
摸了摸被额前碎发刘海挡住的额角,硬硬的,不用照镜子都知道应该是撞出一个淤青的小包来了。
谢茶心想,这蛊是他凭本事解的,跟那苗王可没关系!
回到卧室,谢茶躺床上开始看那本古籍,原本并没抱多大希望,但谢茶看到后面忽然坐起身。
这本古籍上记载,有种名叫“鬼蝴蝶”的东西可以解蛊,而这种“鬼蝴蝶”就藏在森林深处。
谢茶立刻启动钞能力,捉到一只“鬼蝴蝶”奖一万,在重金悬赏下,谢茶很快集结了数十人的队伍,浩浩荡荡地出发。
带队的是寨子里的一个中年男人,村里年轻人都喊他牛叔,是打猎的一把好手。
牛叔背着一个竹篓,走在谢茶旁边,小心翼翼地对谢茶说:
“鬼蝴蝶这东西可不好找,我也就小时候在林子里见过一回,要是找不到……”
谢茶听出了他的言外之意,大少爷很爽快地许诺道:
“要是找不到,那就按一天800算。”
一天800,在他们这个寨子里算是很高的工钱了!牛叔哎了一声,露出一个憨憨的笑容,又递给谢茶一个小布袋:
“越往里走,里面蛇越多,你拿着以防万一。”
谢茶接过,闻到一股刺鼻的味道,牛叔说是石灰粉。
“蛇怕这东西,遇到了围着自己撒一圈,蛇就不敢过来了。”
谢茶点点头,刚把小布袋放进口袋里,就听见灌木丛里发出细细簌簌的声音,有什么东西在朝他们冲过来。
谢茶看了一眼左边的灌木丛:
“左边有。”
牛叔看了一眼右边:
“右边也有!”
“前边有蛇过来了!”
“后面也有!”
谢茶:“!”
村民们纷纷掏出家伙,他们常年在森林里打猎采蘑菇,驱蛇经验丰富,什么石灰粉、雄黄和捕蛇夹一应俱全。
来自四面八方的嘶嘶声越来越近,谢茶环顾四周,有七八条黑蛇在灌木丛里露出了蛇脑袋,吐着蛇信子。
金色的竖瞳紧盯着他们,像是极富耐心的猎手,在等待一个恰当的时机,群起而攻之。
牛叔脸色顿时凝重了起来:
“不好,咱们怕是闯进蛇窝了!”
围在灌木丛里的黑蛇们瞬间窜起,朝他们袭去。
牛叔和村民们纷纷抄起捕蛇夹,就在这混乱中,一条黑蛇吐着蛇信子朝谢茶蹿去。
在半空中蹿出一条抛物线,对着谢茶的腰袭去!
就在那千钧一发之际,谢茶弯下腰顺着山坡滚了下去。
好消息是那条黑蛇扑了个空,谢茶听见那条蛇掉进了旁边的泥潭里,发出扑通的一声。
坏消息是谢茶从山坡上滚下去,滚进了一个坑里,坑里一堆蛋,跟鸡蛋大小。
谢茶正好奇这森林里哪来的鸡蛋,忽然听见嘶嘶声,抬头一看:
土坑旁的梨树上盘着一条黑色巨蟒,正朝他嘶嘶吐着蛇信子。
谢茶:“!”
这才明白过来,这哪里是鸡蛋?
分明是蛇蛋!
而他现在呆着的这个坑,大概就是牛叔说的蛇窝了!
谢茶不敢动,呼吸都刻意放轻了,生怕惊动了那条巨蟒。
与此同时,谢茶还丝毫不敢眨眼睛,努力盯着那条巨蟒。那条蟒蛇似乎不急着行动,也在观察他。
一人一蛇诡异地互盯着。
维持着脆弱的和平。
谢茶手心直冒汗:
现在跑还来得及吗?
外婆还在等他回去吃晚饭呢。
他不能死在这!
必须拼死一搏!
谢茶抓起布袋一扬!
石灰粉冲着那只巨蟒的眼睛撒去的同时,谢茶瞬间暴起!
就现在!
然而那只巨蟒被激怒了,原本缠在梨树上的尾巴瞬间松开,朝谢茶甩去。
谢茶没跑几步就被尾巴卷住了,还是那种从脖子到脚全都被缠住的那种卷法!
卷得很紧。
紧到谢茶呼吸逐渐困难。
他试图挣扎,蛇尾察觉到猎物想逃走,反而用力一缠,谢茶眼前一黑,有种即将窒息的错觉。
完蛋了!
谢茶已经在心里准备遗言了,谁知下一秒,他听见轰地一声巨响。
谢茶:“?”
勉力睁开一看,那只巨蟒竟然毫无征兆地,像是浑身力气被抽走似的,软软地倒在了地上。
卷着谢茶的蛇尾巴也随之无力地松开,垂在了地上。
谢茶得以喘息。
他弯下腰,双手分别撑在膝盖上,一边喘一边望着那条巨蟒。
巨蟒一动不动。
是死了吗?
谢茶想不通这到底怎么回事。
就在这时,他听见了吱吱声。
他循声望去,巨蟒的七寸之处,趴着一只甲壳虫。
幽蓝色的。
看到谢茶望过来了,甲壳虫抬起两只前爪,兴奋地冲着谢茶又吱吱叫了两声。
叫得超大声!
谢茶:“?”
既然蛊来了,想必那小子也在这附近!
谢茶环顾四周,果然,河边有棵歪脖子榕树,春夜就靠坐在横枝上,曲起一条膝盖,一只手肘搭在上面,神色散漫慵懒。
他朝甲壳虫的方向勾了勾手指,那只甲壳虫就展翅高飞,飞过去落在春夜的膝盖上。
仰头冲他吱吱了两声。
声音委委屈屈的。
春夜眸子里闪过一丝笑意,伸手轻轻戳它的小脑袋:
“说多少遍了?人类坏得很,你看看,被救了连句谢谢都不说,你说坏不坏?”
不远处的谢茶:“?”
在指桑骂槐谁呢?
他走过去,抬头对春夜抱臂道:
“我这人一向不喜欢欠人情,你既然救了我,我自然是要感谢的。开个价吧,感谢费多少?”
春夜没回答谢茶的问题,又戳了戳甲壳虫的小脑袋:
“这回看清了吧?人类不仅坏,他们还蠢,觉得谁都和他们一样喜欢钱……”
谢茶:“!”
谢茶正要反唇相讥,忽然一股熟悉的、气血上涌的感觉又上头了!
谢茶不可置信地抬头瞪向春夜。
几秒后,春夜的脸色也古怪了起来。
两人四目相对。
片刻后,春夜率先反应过来,他慢悠悠地从口袋里掏出巴掌大小的日记本和一支笔,刷刷刷地不知在记录什么,一边写一边漫不经心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