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将身子翻了过来,同他一样平躺在了棺材里。
梁秋白现如今有点难以想象棺材里的这个画面,但是他觉得随着对方的姿势改变,两个的距离似乎是被拉近了。
梁秋白正在纠结着自己是不是要重新换个姿势的时候,阴绪的声音突然冷不丁的在身侧响起,“我之前在镇子上的时候,听到过一个传闻。”
这人竟然还有闲心聊天?
梁秋白闭着眼不想去理会。
阴绪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同他讲话似的,继续开口道:“有人说,当年酆都鬼城的那一役,是我们两个人逢场作戏,说是当年你喜欢我,对我暗生情愫,因为不敢让那群牛鼻子老道知道,所以才会演了那一出戏,目的就是为了同我双宿双飞。”
他怎么不知道镇子上的传闻说的是他喜欢对方?
这人怎么还带改剧本的?
梁秋白没有说话,阴绪却像是无聊透顶似的躺在一旁又自顾自的继续道:“你说这到底是谁传出来的这个消息?”
梁秋白太阳穴突突突跳了跳,实在是忍不住的驳了这人一嘴,“我怎么不知道堂堂鬼王什么时候这么爱八卦?”
阴绪:“你不觉得很好笑吗?”
梁秋白:“我觉得我们两个现在这样就挺好笑。”
阴绪:“.......”
梁秋白没再跟人说话,
这保持一个姿势久了,身子有些发僵,他拧紧了眉头让自己有些僵硬的手臂动了动,哪知他才刚刚动一下,胳膊肘子就冷不丁的撞到了对方的手臂。
棺材里声音很是安静,寂静狭小的空间之内梁秋白就听见对方身上带着的金饰与玉珠相撞所发出的脆响声响,叮叮当当的脆响声让两个人同时一僵。
梁秋白蓦的睁开双眼,望着头顶的棺材板让自己稍稍放空。直到他并没有听见对方声音,方才深吸了一口气翻了个身,让自己背对着对方。
阴绪也是在这个时候翻了个身。
这下两个人中间有了空隙,就好像是给了两个人喘息的空间。
梁秋白觉得世界仿佛都敞亮了。
就在这时,身后躺的人冷不丁的又道:“当年你不会真的喜欢我吧?”
梁秋白:“......”
阴绪见人半晌没说话,就偏过头朝着身后看了一眼:“欸,我在跟你说话呢。”
梁秋白:“.......”
梁秋白越是不答,阴绪就越是听不到答案。
他反倒是有些好奇的翻过来身,撑着手臂凑到梁秋白身前,冲着人问出声:“欸,你不会是睡着了吧。”
梁秋白觉得这人大概真的是有病。
自己说自己的就算了,还非得要一个听众;要一个听众就算了,还非得说一些他不爱听的话。
阴绪伸手卷过对方垂落在身后的黑发:“你不说,难不成是被我猜中了?先说好,我是不会喜欢你的。”
梁秋白忍无可忍的翻过身,将自己头发从对方手里解救出来:“你是当年伤的不够重,还是下场不够惨,让你产生了这样的错觉?”
“还有。”梁秋白看着头顶近在咫尺的这张脸,又补了一句:“鬼王什么时候开始学起了那些低级鬼的癖好?你这是在做什么?鬼压床?”
能得鬼界的王做鬼压床?
他偷着乐吧。
阴绪冷哼了一声,十分无趣的翻身而起。
就在这时,棺材突然晃动了一下。
这是…….
有人来了?
梁秋白眯起了一双眼睛。
就在他打算聚精会神的听听外面的动静,那本是放置在地上的棺材就被什么东西给抬起。
棺材就这么侧歪了一下,这让原本已经分开的人冷不丁又重新撞在了一起。
阴绪:“.......”
梁秋白:“.......”
梁秋白抬脚将人给踹开。
结果下一刻,那棺材又朝着另外一侧侧歪了一下,梁秋白不得不将手撑在了一侧的棺材壁上来防止两个人再次发生车祸现场。
就在这时,面前突然劲风而过,他低头一看,就见阴绪握着手中的扇子冲着他袭来。
这个疯子。
竟然在这个时候打架!
梁秋白危险的眯起了一双眼睛,伸手一把握住了对方的扇柄。
阴绪哪里肯给对方得手,在扇子在两个人身前僵持不下的同时,他就伸出了另外一只手去抓握住了对方的手腕。
黑暗当中,这手抓的有些不准。
阴绪冷不丁的就摸到了对方敛藏在宽大袖袍之中的手臂以及摸到了一块不怎么平整的一块肌肤。
摸着那手感似乎是......
这人身上怎么会有疤?
冰凉的指尖碰触到皮肤的时候,凉意让梁秋白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他在感受到对方还想继续摸的时候眯起了一双眼睛,手下一个用力,就将面前的人给一把抵在了一侧的棺材壁上,“手不想要了直说,我可以帮你砍下来。”
阴绪刚想怼出声,哪知棺材像是被人突然抬起似的,上下颠簸了一下,两个人在棺材里的位置又发生了改变,阴绪就趁着这个当口反击而上。
就这么,两个人在棺材里打了一架。
棺材被人抬着,一路之上摇摇晃晃,时不时的还从里面传出了‘咚咚咚'的声响。
不知道过了多久,棺材突然落了地。
两个人谁也没打过谁,倒是同时有些警觉的停了手,两个人互相对视了一眼,心照不宣的暂时休了战。
阴绪抹了一把唇角被人打出来的血,将揪住对方衣服的手给松开。
梁秋白喘了一口气,也将对方胳膊给丢开。
他揉了揉自己有些微微酸痛的手腕,就发现手上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人挠出了一道血痕,他眯起了一双眼睛就听见外面似乎是传来脚步声。
他将刚刚的事情暂时扔在了脑后。
就在他想要再去仔细听听外面的动静的时候四周似乎是安静了下来。
阴绪:“刚刚那群人走了。”
梁秋白朝着人看了一眼:“如果我猜的不错我们应该是被送到了目的地。”
不过,不知道胖子是否也同他们一样被送了过来。
从山下到山上这一路上,阴绪都憋了一肚子的火气,这梁秋白打不过,找一两个东西出气倒是可以。
显然,这一路上藏在背后的那个东西就是鬼王最好的出气筒。
梁秋白就看着鬼王大人握着手中的扇子,揭棺而起。
棺材被打开的那一瞬间,头顶的天光倾泻而下。
在一片细碎晃动着的光晕当中,梁秋白听到了梵音。
从四面八方而来。
清净,微妙,深满。
让人似是想到了山中岩谷流动着的清澈水声,又似是听见了远处金铃在耳边晃动的声响,飘渺恍惚,让人仿若置身在了九天之上,享梵乐阵阵,观琼楼乐舞。
梁秋白将手缓缓抬起。
头顶的日光明亮而又耀眼,他看着那从指缝之中泄露而出的光,将手在那光中缓慢的转了一个圈。毫无温度的光落在手背而后又映照在了在了那张金质的面具之上,形成了迷离而又梦幻的光泽。
梁秋白的一张脸一时间忽明忽暗的。
这一刻,他就坐在那儿,整个人看上去就像是一个游走在忘川彼岸的人类,一半活在阳光之下,受万人景仰,一半却活在阴暗的泥土里......
就在这时,梁秋白突然听见有人再叫他。
那声音像是从很遥远的地方而来,浮动在耳边的时候,却又好似很近,它在耳边轻声呢喃,声色轻缓妩媚像是在诱惑。
梁秋白将举起的手稍稍放下,朝着声音来处的地方看了一眼。
“梁秋白,我知道你听的到。”
“你还在等什么?”
“来呀,到我跟前来。”
“既然你不想要你得身份,不如就把它给我,来啊,奉上你的一切,把你献给我。我会帮你抚平伤痛,驱散阴霾,助你,早日轮回往生。”
“你想成为我?”
冷不丁的一句问话,让那声音戛然而止。
就在梁秋白以为那鬼东西不见踪影的时候,它却是再次开口。
“这世上谁人不想成为你?”那声音轻笑了一声,再次道:“几百年前你是正道的楷模,现如今你玄门内的祖师爷,鬼界之鬼惧怕你,鬼王的实力不如你,半仙之身,食人之俸,享万世参拜,假以时日,若窥得天命,就可以以地官飞升,前途无量。”
梁秋白低头摩挲着手指,自嘲的笑了一声。
半晌,他微微抬起头,冲着那声音再次道:“可我现在不想死。”
“无妨,你现在可以告诉我你想要什么。”
“金钱,欲望,权势,地位,我都可以帮你完成。”
梁秋白听着对方的话,还当真仔细的思索了一番:“却有一事。”
梁秋白抬眸:“这几百年前,我于澜山之中撞见一恶灵,食人之梦,却还想要取人性命。”
梁秋白声音一顿再次出声:“当年我用青霜将那东西镇压在了澜山山口之上,近些日子我进山,无意中在山里撞见了它。它最近惹的我有些不怎么高兴,你若是真的能帮我,不如就帮我杀了它,你看如何?”
“梁秋白,你可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
浮在耳边的声音突然戛然而止,梁秋白眯起了一双眼刚要出手,就感受到肩膀上蓦的一沉。
“喂,醒醒!”
“我说话,能听得见吗?!”
“喂!”
梁秋白眼前的光晕猛地散开,四周的景致逐渐变得清晰明了。
当声音重新聚拢在耳边的那一刻,胖子的大嗓门差点没把他给直接送走。
梁秋白伸手掏了掏耳朵,用另外一只手捂住了对方的嘴。
这下耳根子彻底清净了,梁秋白这才抽出空朝着眼前看了过去,只见不远处的半空中突然现出了两道纠缠在一起的身影,两个人看上去打的难舍难分,其中着红衣之人便是阴绪。
看来刚刚阴绪是趁着对方同他说话之际,将人给从暗处逼了出来。
梁秋白心中多了一番计较,暂时没去管对方而是将视线抽回,看向了胖子那张看上去有些焦急的脸。
梁秋白这才将手放下,冲着人问出声:“你这是什么眼神?”
胖子:“你刚刚吓死我了。”
胖子松了一口气,整个人跪趴在棺材旁冲着梁秋白解释出声:“你不知道,我刚刚一直在叫你,可你怎么都不理我,我看那模样八成是中了邪,我刚要打算将你唤回来,你就醒了。你现在,感觉怎么样?身体有没有什么大问题?”
一连串的问题劈头盖脸的问了过来,梁秋白一时间不知道要先去回答哪个。
他伸手揉了揉隐隐作痛的太阳穴,冲着人回了两个字:“没事。”
胖子抬手擦了擦汗:“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梁秋白正准备撑着棺材沿站起身,他突然觉得胖子落在身上的眼神有些不对劲,他顺着对方的视线低头朝着自己身上看了一眼,就看见自己身上穿着的外袍此时松松垮垮的披在身上,腰带半解。
梁秋白:“......”
胖子:“那个......我刚刚在路上听见了‘咚咚咚’的声音,你们两个刚刚在棺材里不会是在......”
梁秋白:“?”
梁秋白感觉他再跟那个混账东西呆几天,他估计会减寿。
梁秋白太阳穴突突突的又跳了跳,黑了一张脸将自己身上的衣服拢好,冲着胖子回答出声:“没有的事。”
梁秋白撑着手臂起身,冲着人提醒出声:“还有,忘记你脑子里的黄色废料。”
胖子:“......”
梁秋白重新站起身的时候,他就发现自己此时站在一个木堆上,木堆上摆放了两口棺材,而木堆的正下方的草地之上则是画着一个圆形的血红色的法阵。
图案繁复,诡异。
仔细去嗅的话还能嗅见一股子血腥味。
梁秋白盯着那法阵看了半晌,就将视线抽回朝着四周看了一眼。
只见他们此刻在一个十分广阔的草地上,草地的边缘有雾,而正中央放置着一个祭坛。
祭坛大约一丈多高,四周架起了经幡,洒落五谷,而祭坛的正中央摆放着一块巨大的石头,石头之上一道道青色的纹路,而纹路的正中央石缝中插着一柄剑。
那剑长约三尺四寸,剑身青凛若霜雪。
胖子瞪大了双眼:“这不是祖师爷的青霜剑吗?”
梁秋白:“你认得?”
胖子‘哦’了一声,同人解释道:“玄门内四大家族,顾家手里有名器谱,之前在青宁开会的时候我见过一次。”
胖子拖着下巴摩挲了两下,嘶了一声:“不过我听顾家的老爷子说祖师爷当年将此剑遗失了,没想到竟然能在这里看见。”
梁秋白:“青宁顾家。”
梁秋白:“名器谱。”
梁秋白将这两个词在口中咀嚼了一番,方才将思绪抽出朝着那青霜剑上看去。
青霜有灵。
在跟着他斩杀了众多妖鬼之后,剑身上生出了些许天地灵气。
而此时他站在这里能感受到那天地灵气正在一点一点的消散。
梁秋白闭上眼感受了一番,就将视线落在了外圈。
外圈大约有十几个像他们脚底下踩着的木堆似的东西,木堆围绕着这个祭坛摆放形成了一个大圈,而上面放着一个又一个木笼子,笼子里此时三三两两的关着一些人,而那些人就是他们所找的安叔和仪仗队的人。
胖子抬手指了指:“我找到安叔了!”
梁秋白喃喃自语出声:“这里的景象倒是与之前在水中所见别无二致。”
梁秋白:“不过......”
他朝着四周看了一圈,却并没有发现之前在水中见到的那些娃娃。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藏起来了,还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
胖子:“我现在去救人。”
梁秋白伸手将人拦住:“等等。”
胖子:“怎么了?”
梁秋白:“他们还没醒,若是想救人就还需要先将那些人身上中的术解开。”
胖子听着梁秋白的话从木堆上跳了下去。
他快步走到安于辉的笼子前面冲着里面的人叫了几声,果不其然对方没有应他。
这些人的症状看起来好像同梁秋白一致,但却又看上去比梁秋白的情况要更严重。
他们站在那儿目光呆滞,恍若一个又一个没有生机的提线木偶。
胖子思索了片刻将枪从兜里拔出,冲着那锁打了一枪。
随着‘砰’的一声锁断裂开来,胖子将枪别在腰间上前将笼子拉开。
胖子:“安叔,安......”
就在这时,胖子突然注意到了这些人的手。
他蹲下身,凑近了瞧了一眼。
这一看不要紧,胖子就看见有一道极为纤细的红线就缠绕在这些人的手指尖上,他顺着那些红线看去,就见那红线垂落于地,没入草丛中,不知道延伸到了何处。
胖子快步折了回来,将刚刚看到的事情将梁秋白讲了一遍。
梁秋白沉思了片刻,出声道:“那是生机。”
梁秋白从木堆上下来,走到安于辉的面前,低头看向了对方垂落在身侧的手指:“生机若断,人必死无疑。”
胖子急道:“那这要怎么解开?”
梁秋白冲着人指了指地上画着的阵:“应该是这个东西搞的鬼。”
梁秋白刚刚下来的时候就发现,他们脚底下的那个阵并不是只有这一个。而这些阵分别位于这些木堆的正下方,所要做的事情应当为了去抽取这些人身上的生机。
就在这时,胖子突然冲着他指了指:“你你你你.......”
梁秋白将自己垂落在身旁的手指抬起,就看见有一道相同的红线就缠绕在他的指尖,那红线很细,不断延伸随后落入草丛之中,而红线的尽头处......
梁秋白的目光微抬,就落在了此时正在半空中交战的两个人身上。
只见那与阴绪对战之人着了一身白衣,面上带着一张金质的面具,整个人衣袍拂落如霜雪,看上去如仙临世。
胖子瞪大了眼睛:“这是......”
胖子:“祖师爷????”
“你觉得他是吗?”
梁秋白冷不丁的问话让胖子微微有些怔松,他望着不远处的人‘啊’了一声,“他......不是吗?”
胖子拧紧了眉头,用手指摩挲着下巴又将那人观察了一会儿,方才同站在身侧的梁秋白一板一眼的分析出声,“你看啊,我们现在是在哪?是在祖师爷的庙里。你再看这人长得模样,这气质,这穿着,妥妥的就是祖师爷本尊了吧。”
梁秋白:“在你眼里,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胖子:“大英雄啊。”
胖子叉着腰看向前方的人,冲着梁秋白再次道:“不瞒你说,我小的时候,把祖师爷当成榜样。我想,若是有朝一日,家国罹难,我是不是也可以像他那般救世于人。所以后来,我进了行动组,就想着出了事自己也能够出一份微薄力,尽到自己应有的责任。”
这两个字,看似简单,却何其之重。
扛在身上的时候,会压得让人喘不上气。
梁秋白敛去了眸中的神色,偏过头看向胖子:“我觉得你说的好像有点道理。”
梁秋白笑了一声,反问出声:“所以,那你觉得我跟他比起来,谁更像?”
胖子:“?”
胖子几乎是不假思索的回答出声:“你这不是在开玩笑吗?当然是他啊。”
梁秋白挑眉:“我就这么不像?”
胖子:“你也不错了。”
胖子掰着指头算了算:“你看你会风水,会符箓,会阵法......”
胖子抬手拍了拍梁秋白的肩膀,冲着人安慰出声:“我们花溪镇举办祭祖的活动这么多年,那些个扮演者我没见个一百也见了几十,我觉得你是那些人里跟祖师爷最像的那一个。”
胖子:“回头我跟安叔说道说道,明年让他还请你来。不过呢,现在既然本尊就在这儿,我觉得是一个千载难逢的大好机会,你应该趁着这个时间好好跟对方学学......”
胖子声音戛然而止。
梁秋白顺着对方的视线看了过去,就见胖子口中的那位祖师爷在与阴绪过了几招之后,被鬼王大人一拳给锤进了地里。
四周烟尘四起。
地都跟着晃了两下。
嗯,看着......
倒是怪疼的。
梁秋白将视线抽了回来:“我觉得,祖师爷这武力值也不怎么样嘛。”
胖子:“......”
梁秋白垂眸笑了一声转身绕着祭坛走去。
胖子:“欸?怎么就走了?”
胖子朝着不远处正在跟人厮打着的红衣人看了一眼:“我们不管他了吗?”
梁秋白不解:“管他做什么?”
他看对方这一路上憋的可是够呛,这好不容易让人找到个出气筒,还是个跟他长得一模一样的,这不就是正好撞枪口上,他不让人对方出气,还不能让对方打个替身出气?所以他拦他做什么?
胖子:“我看你这鬼实力不弱,应该是废了好一番功夫才捕到的吧,这大鬼要是死了岂不是可惜......”
梁秋白扬眉:“不可惜。”
梁秋白不以为意的出声:“大鬼千千万,死了就再找个呗。”
胖子:“.......”
这到底是什么渣男语录?
梁秋白倒是觉得。
要是那东西真的能帮他把阴绪给解决了。
他反倒还要感谢他。
然而......
显然那东西没这个本事。
梁秋白叹了一口气,将心思放在了另外一件事情上。
他一边绕着那祭坛走,一边在想着花溪镇上所发生的这一切的缘由。
胖子看着那随着对方的动作飘飞而起的红线,赶忙伸手帮人撩起追上前去,“欸?祖宗,您这到底是要上哪去啊?这线细的很,我真怕你这一不小心给这线给薅断了。”
梁秋白停了下来。
他朝着四周看了一眼,又看了一眼身后的距离。
胖子长舒了一口气:“您总算是不走了?”
梁秋白:“到头了。”
胖子:“啊?什么到头了?”
梁秋白微微垂眸看了一眼那被胖子捧在手心里的红线:“这线的距离到头了。”
胖子这下明白过来。
他朝着身后刚刚他们下来的地方看了一眼,又看了一眼他们现如今所在的方位,“这一圈的三分之一都没到,这也太近了吧。那这么说,你现在是出不去这个范围了?”
梁秋白没怎么在意:“差不多吧。”
胖子朝着那些被关在笼子里面的人看了一眼,有些不确定的问出声:“那你一会儿会变得跟那些人......一样吗?”
梁秋白:“那倒不会。”
梁秋白挑眉:“不过可能会像刚刚那样胡言乱语。”
胖子:“......”
梁秋白摩挲着手指上绑缚着的红线,思索了片刻,冲着胖子勾了勾手指,“你过来。”
他看着胖子走到身前,微微扬了扬下巴,“你看见那些笼子下的图案了吗?你去把它们抹了。”
胖子:“抹了?”
胖子:“全部?”
梁秋白摸了摸鼻子:“嗯......抹个角吧。”
胖子:“那你就在这儿等着,我现在就去。”
梁秋白看着胖子离开,就转过身将视线落在了面前的祭坛上。
祭坛之上旌旗翻飞,青霜剑光凛然若寒霜。
他盯着那剑看了半晌,缓步走了上去。
祭坛高约两丈,面积不大。
梁秋白走的很慢,他一步一步的走了上去,最后将脚停在了那块亮着青色纹路的石头前。
他伸出手在那石头上轻轻拂过,随后将手抽回抬头望向了四周。
祭坛之下,胖子用脚将那猩红色的阵抹去了一个角。
他刚想回头问问梁秋白这样做行不行,他仰头看着那个站在祭坛之上的人,声音却是戛然而止。
幻境当中的天色昏暗,不见天光,就连四周吹动而起的风都是冷的。
只见梁秋立于高处,任由那风从身前穿膛而过。
明明只是一件质地十分普通的料子,可穿在那人身上的时候,雪色的衣诀翻飞的而起之时,却鲜明的若一抹流光。
这一刻在这天幕之下,恍若这天地之间仅剩下这一个人。
梁秋白似有所觉的朝着人看了一眼,“看什么呢?”
胖子将思绪抽了出来,冲着人开口道:“我收回刚刚的话,您还是挺像的。”
梁秋白:“?”
梁秋白挑眉:“我觉得,眼神不好是病,回去治治。”
刚刚升起的一点好感全部被对方这张嘴给霍霍没了。
胖子:“您老忙。”
胖子:“我继续。”
梁秋白看着胖子去下一处抹阵去了,他方才将视线抽了回来。
祭坛之上是此间唯一的高处。
站在这里,便可将此处之景尽收眼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