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庆虽然生在夏西府人,但他更像他的小爹,尤其是这么多年在洛河村的风水下滋养过,早已经换了样子。
陈庆说不出话了,他看周远,又看孟栓子。
像是知道他们在担心什么,秦夏从怀里掏出一张纸来:“这是我的户籍文书,我早就把我从那个家里迁出来了。”
想必其中诸多艰辛。
周远不好替孟栓子决定,于是带着陈庆回了房间,孟启早就不想在这儿待了,也回了房间。
回到房间的陈庆还想伸着脖子看,周远捏着他的后颈:“这么好奇?”
陈庆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他对秦夏心有好感,觉得他跟李欣是一样的人,要是他真的去了洛河村,可能能跟李欣成好朋友。
没等他们歇下,秦夏就敲响了他们的房门。
陈庆去开的门,他有些惊讶,说话都结巴:“怎,怎么了?”
秦夏看了一眼周远,然后对陈庆说:“我今晚上想跟你睡。”
周远:?
“啊?”陈庆也惊讶。
“他不让我跟你们走,但我是一定要跟去的,他看了我的身子,要对我负责,我跟你睡一间,你们才不会把我扔下偷偷离开。”
陈庆:……
最终没犟过他,陈庆最后跟秦夏睡了一间屋子。
秦夏的话很多,问了很多问题,陈庆一开始还回答,后来迷迷糊糊地睡着了,他认床的毛病像是改了一些,即使在不熟悉的地方,也能睡得着了。
第二天一早周远就气冲冲地来喊人,秦夏听见声音就是一个鲤鱼打挺,陈庆好一会儿才爬起来。
简单收拾了一番之后他们就准备要返程了,孟栓子苦着脸,看着已经爬上他的马的秦夏,在他们都上马之后,才慢吞吞地跟上去。
早知道在秦夏问他的时候,他就说自己已经成亲了就好了。
一路上出了夏西府,在看到宜州府的地界时,陈庆看了一眼周远:“要回去看看吗?”
周远摇头:“没什么可看的,我走的时候已经都解决完了。”
陈庆说好:“那我们就回家吧?”
“说好了带你去京城看看。”他们跟孟启他们在宜州告别。
“远哥,我们去追上镖队,那就回家的时候再见了。”孟启朝他们告别,为了他们方便,孟启把他们在这边买的东西也带走了。
秦夏还是跟孟栓子共乘一骑,他也跟陈庆挥了挥手:“好好玩,咱们回家再见。”
陈庆有些尴尬地笑了笑,又跟他挥了挥手,随后孟启他们加快了速度,只留下一点烟尘在他们面前。
不着急赶路,周远骑马的速度就不是那么快,来的时候一心想快点,回去的时候才有心思看看身侧的美景。
他们到京城的时候已经是八月初三,今年看来是不能在家里过中秋了。
进京城之前,他们先去修整了一下,换了身衣裳,洗去了一身疲惫。
在进城门的时候,他们都下了马,周远一手牵马,一手牵陈庆,在城门口排队登记。
陈庆看着他们离登记的地方越来越近,他就越来越紧张,甚至开始同手同脚。
周远安慰他:“没事的,咱们什么文书都有,不会被抓起来的。”
陈庆这个乡下人,从来没想过自己还能来一国都城看看,等轮到他们的时候,周远把契书拿给他们看,又说了来意,很快就通过了城门口。
陈庆这才松了口气,他看向周远:“咱们没有得罪人吧?”
周远侧头看他:“怎么这么问?”
“我以前跟娘去听戏,戏文里说在京城,看城门的都有达官显贵的亲戚呢。”陈庆害怕说的话被人听见,踮起脚凑到周远的耳边说的。
周远没有笑他:“好,咱们再谨慎一点。”
陈庆在京城里谨言慎行,但还是在住店的时候发出了第一声惊呼,原来在京城住客栈这么贵!
周远揽着他的肩,在陈庆心疼的眼神里付了钱,带着他去了房间。
陈庆可以说是这辈子没有住过这么好的房间,桌上的香炉里升起的袅袅的青烟,陈庆从来没闻过这么好闻的味道,不知道是什么花香,很好闻。
一套白瓷的杯具陈庆只敢看看,生怕碰一下就摔了他们还要赔钱。
一转过身,那床比他们家那床大了太多,床帐像是丝绸做的,一摸上去就冰冰滑滑的,陈庆害怕自己的手把丝绸刮花,不敢再摸。
床上的被褥也是这样的料子,夏天睡在这床上,不知道该有多舒服。
这会儿没有外人,陈庆不用掩饰自己,他轻轻地趴在床上,用自己的脸去蹭这床单,比周远的手舒服多了。
见陈庆还趴在床上感受,周远也不催他,坐在一边的凳子上看他犯傻。
陈庆看了一圈整个房间,就差点趴在地上研究一下地上的毯子,他笑着把人拉了起来:“还没看完呢?”
陈庆爬起来:“好了好了。”
“带你去尝一尝田记,不知道还有没有位置。”周远牵着他的手往外走,“如果没有位置就吃吃别的京城小吃。”
陈庆人生地不熟,只能听他的。
他们从客栈出来,随便一问路就能找到田记的位置,京城的人好像格外热心:“你们这会儿去肯定是吃不上啦,田记从开门就是满客的,要想吃,得明天一早去排队。”
“多谢。”周远朝他拱手,便带着陈庆在京城转悠。
都城就是都城,热闹非凡但又不失秩序,每个地方的特产这里几乎都有,上好的瓷器玉器,让人眼花缭乱的绫罗绸缎,大大小小的酒馆乐坊。
一下午的时间他们也不过逛了两三条街而已。
晚饭没在客栈吃,周远选了一家人不算太多的酒楼,点了两道据说是酒楼的招牌菜,陈庆都不敢去想该有多贵,但周远带他来,他就不会扫周远的兴。
饭菜贵确实是有它的道理,陈庆觉得自己这辈子好像没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一道汤几乎是汇聚了食材的鲜香,还没怎么品尝就已经滑进了肚子里。
陈庆跟周远说了自己的想法,周远给他盛了一碗汤:“阿庆的一辈子还有很长很长,这才过了多久,以后咱们还会经历更多,吃更多好吃的,看更多的风景。”
陈庆把一桌子菜吃得干干净净,他才问周远:“你现在还有多少钱啊?”
“放心吧,咱们家有钱。”周远说。
他投进镖局里的钱在过年的时候就已经通过分红的方式到了他的手上,他留了一部分家用,剩下的钱他又投进了镖局里,想在府城也开一个镖局,现在一切都在慢慢地运作。
镖局赚钱的速度比陈庆想象的要快,他们也不止是只走镖,还有很多别的活计,不过这些都不需要陈庆操心,他只需要开开心心地就好。
在这么舒适的床铺上,陈庆又认床了,哪里都滑溜溜的,像是落不到实处,他抓紧了周远的胳膊。
周远低下头看他:“怎么了?”
陈庆捂着心口:“有点睡不着。”
他睡不着,周远就跟他做了点能让他睡着的事情,但陈庆怎么说都不愿意,他怕弄脏客栈的床,要赔钱。
周远无奈,只能换个方式,陈庆抓着周远的头发,觉得连呼吸都快要不是自己的了。
陈庆在恍惚一阵之后,爬起来看周远,周远已经咽了下去,又去一边喝了水漱口,随后才回到床上,抱住陈庆:“现在累了吗?”
陈庆羞得很,埋头在被褥里,不想理他,周远又凑过来亲他,陈庆似乎还能感觉到那股味道,他有点嫌弃,偏开头不让他亲。
周远笑话他:“自己也嫌弃?”
陈庆羞得不理他,又渐渐地觉得困倦,他抓着周远的手,喃喃说到:“周远,想回家……”
“好,过两天就回家。”周远轻轻拍着他的背,没一会儿陈庆就陷入了沉眠。
第77章
第二天一早, 周远就带着陈庆去田记排队,他觉得他们已经够早,但没想到这会儿都已经有人在前面排着了。
周远在云溪镇吃过一次田记, 对这样排队的盛况自然觉得很正常, 因为田记的独特味道值得。
“咱们就非得在这吃?不能回家去吃吗?”排在他们前面的三个人闲聊开来。
“我馋死了。”另一个声音不如男人那样粗犷,应该是个哥儿, “回家至少还要半个月。”
“那为什么我们要在这里排队?”
“搞特权不太好吧?”
似乎是察觉到有人听他们说话, 那三个人回过头,朝周远点了点头。
周远只觉得面前的人有些眼熟, 但一时间又想不起在哪见过。
田记终于开门, 管事的一眼就看到排在周远他们前面的三个人,管事赶紧跑过来:“三位爷啊, 你们怎么也排起队来了,想吃直接来后院就行了啊?”
田乐笑着拍了拍管事的手:“我们没事,就排排队, 子熙馋很久了,等不到回家再吃,我们就过来了。”
陈庆听见了子熙这个名字, 觉得很耳熟。
管事把他们三个人迎了进去, 剩下的人也都在小二的指引下进了店里。
几乎是开门的时间,整个店里就已经坐满了人。
而刚刚那三位,就坐在他们旁边的桌子上, 无论管事怎么说,他们都不愿意去包厢里。
有小二过来招呼他们, 周远照着记忆里吃过的那一次点了些东西, 都是田掌柜说的有特色又不太贵的,小二笑着说:“您是店里的常客啊?”
“不是, 有幸曾经去过一次云溪镇。”周远回答。
他说完云溪镇之后,坐在旁边桌的三人侧头看了看他,周远看也看过去,一眼便知那三人中两人会武,而且身手不凡。
很快他们点的锅就上了,陈庆一脸好奇地盯着眼前这口小锅,还没加炭火就闻到了扑鼻的香气。
周远吃过一次,但还是会被这样的美味吸引,他很是耐心地给陈庆介绍:“还记得咱们从云溪镇运回去的那个红柿子和绿色的那个辣椒吗?这就是那个做的。”
陈庆睁大的眼睛,完全不能想象他们还能变成这个样子,很快单独上来一份炭火,锅里的汤开始咕嘟咕嘟,香味就更明显了一些。
片得薄如蝉翼的肉片,堆叠得像是花儿一样的蔬菜,还有很多陈庆都没见过的吃食都摆上了桌,陈庆从一开始的惊讶,变成了担忧。
这些这么新奇,又点了这么多,肯定不便宜。
周远在他眼前挥了挥手,已经为他烫好了一片肉:“快尝尝。”
陈庆只好拿筷子,一尝就呆住,这么好吃,果然贵是有贵的道理。
周远给他挨着烫了一遍菜,随后才自己开始吃,他发现陈庆尤其爱吃那个红柿子锅,那个他倒是没多喜欢,陈庆还是小孩子心性,爱吃酸酸甜甜的。
吃到最后,陈庆的肚子圆圆滚滚,撑得都快走不动路了,周远才把剩下的菜一扫而空,陈庆就手撑着头看他。
结账的是管事来桌边结的,没想到他还记得周远:“你不是,上次帮我们送东西的人吗?”
周远站起来点点头:“劳您记挂。”
“怎么样?你的生意如何了?”
“算是成了一点气候。”周远 谦让着说。
随后便不再闲聊,结账的时候要不是周远扶了一把,陈庆觉得自己能晕过去,他想过会贵,但没想到会这么贵,一顿饭就吃了快四两银子。
要知道,四两银子在村里已经够他们生活很久很久了。
他虽然震惊,但没有扫周远的兴,知道周远都是为了他。
只是感叹,京城就是京城。
他们在京城停留了两日,陈庆就想回家了,京城富贵繁华,但他还是更喜欢回到村里面朝黄土。
他还惦记着家里的菜地,惦记着他们种下去的水稻,不知道收成怎么样,惦记李欣,不知道他现在的肚子有多大了。
京城很好,但不适合他。
于是在八月初五,他们就离开了京城,周远带着他往洛河村去。
今年是无论如何也赶不上中秋了,周远计划在八月十五的时候找个地方停下来,就算不在家,团圆的日子也要好好过。
他们赶了三日的路,在第三天的时候天突然阴了下来,前面一片黑云,幸好路边有个破庙,他跟陈庆商量了一下,打算今天不走了,直接在这里避雨。
周远环视这庙,似乎是经常有人在这里歇脚,他把地上收拾了一下,又去外面捡了些柴火回来,等他刚回来的时候,雨也哗啦啦地下开了。
天黑得厉害,周远点了一堆火,他们出门已经习惯,包袱里背着干粮和水,他还给陈庆准备了点心,以前是没有条件,想吃甜的也吃不到。后来有条件了,他会经常给陈庆买甜腻腻的点心。
也许是赶路时间太长,陈庆看着点心没有胃口,只是喝了点水,啃了两口饼。
雨越下越大,偶尔一道闪电划破夜空,陈庆朝周远身边凑了凑。
周远揽住他:“别怕。”
陈庆刚要闭上眼睛,就听见外面传来一阵马蹄声,周远拍了拍他的手:“可能只是要来躲雨的人。”
他站起身,走到庙门口,就看见三个人干净利落地下马,随后在周远栓马的地方把马栓好,跑进了破庙里。
刚好跟周远打了个照面。
是在田记有过一面之缘的三个人,又在这里碰上了。
田乐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朝周远拱手:“田乐。”又指了指一边比他矮了一点的哥儿和另一个人,“陈子熙,付泽洋。”
陈庆听到陈子熙的名字,手撑着地飞快地站了起来,他凑到周远的面前,目光落在陈子熙的脸上。
“周远,这是我的夫郎,陈庆。”
陈子熙看了陈庆一眼:“好巧,我们陈家的。”
陈子熙跟陈庆见过的哥儿都不太一样,他的头发高高束起,整个人都显得精神奕奕,他说话很俏皮,但面上却没有一丝稚气。
周远也听清了他的名字:“陈子熙?陈将军?”
田乐稍微挡在了陈子熙的前头,谨慎之意明显,周远也察觉到了,随后才说:“我曾经在肖将军麾下当过兵。”
陈子熙这才拍了拍田乐的肩膀:“没事儿,肖将军麾下,我倒是认识几个副将,你,我没见过。”
周远点了点头:“我不是什么副将,我只是一个兵丁而已。”
陈庆看他们身上都湿了,尤其是陈子熙,面上都是雨水,才说:“烤烤火吧,你们身上都湿了。”他又从包袱里掏出一张新帕子递给陈子熙,“擦擦脸。”
陈子熙接过他的帕子,上面是还是大鹅的样式,陈庆以为他是嫌弃,才有些不好意思地说:“这是新的,我没用过的。”
陈子熙笑了笑:“绣得很好,那大鹅就像活的一样,我就收下了,多谢你啊。”
“你们是准备要去哪?”付泽洋一看就是文人,整个人他即使坐着都没有塌腰,整个一片松柏挺拔之姿。
“我们是准备回家。”周远回答,“我们去了一趟夏西府。”
“夏西?我刚从夏西边境回来。”陈子熙说。
陈庆本来是不打算开口的,但听见他是从夏西回来的,忍了很久还是还是没能忍住:“我想问问,您当时是经过界石镇,还惩治了坏人是吗?”
陈子熙想了想:“好像是有这么一件事,那县令鱼肉乡里,手底下不知道多少冤假错案,当时还有个什么人吧,反正坏事做了一大堆,当时也就一并处理了。”
陈庆听完他的话,看了周远一眼,周远朝他点了点头。
陈庆站起来,走到陈子熙的面前,郑重地朝他跪下:“多谢你,多谢你。”
这把陈子熙吓了一跳:“哎呀这是做什么,怎么就跪下了,赶紧起来赶紧起来。”
陈庆已经在哭了,周远就说:“阿庆的爹爹,就是被那人杀了,我们这次去夏西,有一半是为了这件事,但是很遗憾没能亲手给他报仇,却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你们。”
“那还真是有缘啊。”陈子熙把陈庆扶起来,“我有一个来月的假,就带着弟弟们回家一趟。”
他这才跟他们介绍身边的人:“田乐,跟我一样,在崔朝明将军的麾下。”
又指着另一个人:“付泽洋,前年科考的状元,现在在吏部任职,因为家里爹爹生病,临时告假,不过会在九月的秋闱去巡考。”
陈庆坐在周远的旁边,看着他们三个人,其实只要看长相,就能看出来他们三个人都是天之骄子,两个将军,一个文臣,他们就是整个国家的脊梁。
周远想起什么,又问了一句:“你们是要回云溪镇吗?”
“嗯?”陈子熙看了他们一眼,“你们去过云溪镇?”
“我们去过云溪镇的田记,田掌柜帮了我们很多忙。”周远说。
“遥叔吗?”陈子熙笑着说,“乐乐就是遥叔跟年叔的儿子。”
“还有乖宝,乖宝是桥叔和付叔的孩子,书明书院你知道吗?付叔是书明书院的院长。”乖宝是付泽洋的小名,他们三个人从小一起长大,陈子熙觉得自己是兄长,都是用小名叫他们。
周远再一次感叹这个世界这么小,兜兜转转都绕不开该认识的人。
“郁大夫治好了我干娘,付院长还让我们家人在书明书院读书,你们一家都是我们的恩人。”
“是很有缘,你们比我们先离开京城,我们还能在这里遇到。”田乐是他们三个人当中最小的,可周远能看到他是他们几个人当中最沉稳的。
“你们家人今年会参加秋闱吗?”在旁边很安静的付泽洋问。
周远点头,却没说出戚书宁的名字。
“能进秋闱,已经很好了,希望他能有个好成绩。”
“借您吉言。”
随后的话题都绕着边关,军营,陈庆听着听着就困了,他靠在周远的腿上睡着了。
几个人交谈的声音就小了些。
“原来你就是那个在敌军的手里救出肖将军的那个人?”陈子熙问,“你怎么没有留在军营?以你的军功,去哪都能有一番作为。”
周远轻轻摸了摸陈庆的脸,目光里满是温柔:“现在的生活挺好的。”
田乐很是理解,就像他两个爹一样,只安居于云溪镇一隅,不愿意往外走。
“人各有志,每个人都有选择自己生活方式的权利。”他从小被他的小爹爹教要豁达,这会儿就更理解周远。
夜渐渐深了,几个人都睡着了,雨到后半夜停下,第二天一早起来阳光落紧破庙里,陈庆这才醒了过来,他一动,其他四个人就都醒了。
陈庆揉了揉自己有些僵的脖颈,这么差的环境,他也能睡得这么好。
他们同行了一段路程,陈庆给陈子熙送了一条帕子一个荷包,还把干粮和点心都分给了他们。
陈子熙忙说:“不用,你们比我们远这么多呢。”又说,“要不你们跟我们一起去云溪镇,云溪镇好吃的好玩的很多。”
陈庆抿唇笑:“我也想去,但我离开家太久了,有点想娘亲。”
“那就有缘再见了。”田乐说。
他们最是洒脱,相信天高路远,总有相见的一天。
八月十五, 他们停留在了一个小镇上,忙中偷闲赏了一轮明月。
只是还没看多一会儿,陈庆就靠在周远的肩膀上睡着了, 周远也没再看月亮, 他是个粗人,也不知道月亮有什么好看的, 有这个时间还不如多看看陈庆呢。
陈庆不知道周远看了他大半夜,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还是揉眼睛,周远想了想, 干脆在镇上换成了马车, 不然骑马的时候陈庆睡觉也很危险。
也不知道为什么,一向节俭的陈庆也答应了, 大概是骑马的时候周远抱着他睡觉确实睡不太好。
有了马车,周远就给他买了很多零嘴放在车上,只是陈庆不要点心, 倒是这个镇上的特产,一种叫酸枣糕的点心,陈庆自己买了很多。
这下一路都很顺遂, 他们终于在九月初三的时候, 到了县城里取到孟启他们放下的东西,又问了一句,才知道孟启又出门去了, 只是这次带着他的娘子。
孟栓子倒是回了村里,毕竟还要处理秦夏的事情, 说不定最近还要办喜事。
回到村里的时候, 村里已经大变样了,他们走的时候第二轮秧苗才刚刚种下去, 一片绿油油的,回来的时候谷穗已经长了出来,秧苗也已经变成了黄色。
黄色,在秋天就意味着丰收。
马在院门口停下,陈庆踩在自家的院子里,才真的有了踏在实地上的感觉,他长长地呼吸了一下,感觉空气里泥土,山风,河流的味道,这才是他的家乡。
“阿庆!回来啦?”孙大娘刚好准备出门,看到门口站着的人,赶紧丢了手里的东西跑过来。
陈庆看到孙大娘也很高兴,在她过来的时候扶住她:“娘。”
孙大娘默默他的脸,又捏了捏他的手臂:“好好的,也没瘦。”
陈庆很开心地笑:“我一路上都挺好的。”
他挽着孙大娘进屋,屋里很整齐,也没有灰尘,牛棚里牛不在,孙大娘说:“李欣帮你们放牛去了。”
陈庆睁大眼睛:“他不是都快生了,还给我放牛?”
“还有一个月呢,大夫说他要多走走,不然生产的时候很危险的。”孙大娘话还没说完,李欣就牵着牛回来了。
“我说今天左眼一直跳呢,原来是有人回来了。”说是李欣放牛也不恰当,李欣只是跟在牛牛的身后,放牛的活还是牛牛在干的。
陈庆赶紧过去扶他,孙大娘也去搬了椅子出来让他坐。
李欣有点喘,实在是因为肚子太大了,陈庆离开这么久,他的脸圆了些,四肢倒是没有太大变化,就是那肚子大得吓人。
“别看了。”李欣还是那风风火火的性子,“过来摸摸。”
陈庆小心翼翼地把自己的手贴在李欣的肚子上,他肚子里的孩子就像有感应一样动了动。
“他动了!”陈庆赶紧收回手,“是不是我把他摸痛了。”
李欣觉得好笑,大笑起来。
周远和牛牛栓好了牛马,也过来坐着,想起他们带回来的东西,又搬了桌子过来,把那些新奇玩意儿都倒在了桌上。
李欣看着这些闪闪亮亮的宝石,各色的丝巾眼睛都亮了很多:“给我的吗?”
“选你喜欢的。”陈庆说。
李欣挑得眼花缭乱,周远又问:“书宁已经去原仓府了?”
李欣点头:“去了,秋闱不是九月初五嘛,这两天就要开考了。”
陈庆问:“大夫说你什么时候生了吗?他还能赶上吗?”
李欣轻轻拍了拍肚子:“大夫说,本来应该是十月初几嘛,但因为是双胎,可能会提前。”
“那他不是赶不上了。”
李欣很是淡然:“要他回来干什么?他是能帮我生还是怎么,好好考他的试就行了。”
他又看了看桌上的东西,也不跟他们客气,选了很多他喜欢的,孩子也能用的上的东西包起来:“一会儿你送我回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