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一会儿李欣就过来了,他走到屋子里,坐在床边:“你们昨天干什么去了?牛牛过来找大哥,说你们家里没人,看到你们晒的粮食没收,爹和娘过来帮你们收了的。”
“多谢你们啊,昨天有点事情,去了一趟镇上。”陈庆看着李欣,“那个,我……”
他有些不好意思说出来自己怀孕了的事情,但李欣多了解他啊,看他支支吾吾的样子,又想起刚刚在门口看到的周远,也是有些神游天外。
他斩钉截铁:“你也有啦!”
陈庆:!!!
“你怎么看出来的啊?”陈庆愣住,他实在是没想到,李欣居然一下就看出来了。
“我多了解你啊。”李欣呵了一声,“你还没开口我就知道你要说什么了。”
说完李欣又高兴起来:“真好啊,咱们的孩子岁数差不太多呢,以后也可以一起玩。”
说完他又凑了过来,轻轻摸陈庆的肚子,又有点担忧:“你这会儿卧床,是孩子不太好吗?”
陈庆点了点头:“是前几天有些累,大夫说有点影响,所以让卧床休息几天。”
“开药了吗?”李欣看他的面色还好,稍微放了一点心。
“拿了一副回来,说是备着,要是有见红或者特别不舒服就吃,要是没事儿的话就不吃。”
周远推门进来,对陈庆说:“我出去一趟,饭点儿的时候会回来。”又对李欣说,“你别急着回家,一会儿我回来了送你回去。”
“知道了”李欣说,他回过头跟陈庆说,“这会儿都把我当宝贝看呢。”
他说在家里他爹娘恨不得什么都不让他干,每天除了吃就是睡,要不是有大夫叮嘱说要多活动,估计连门都不让他出。
陈庆笑到:“我也把你当宝贝,但是我今天没办法送你回去了。”
“不要紧。”李欣说,“你先好好养着。”
“陈庆,在家吗?”门外有人声传来,李欣一听就知道是谁。
李欣站起身走出门,就看见秦夏正往屋里来:“你来啦。”
秦夏笑着说:“我来找你们说说话。”
李欣把他带到屋里,秦夏看见坐在床上的陈庆愣了愣:“陈庆你怎么了?”
“没事,就是这两天干活太累了,歇会儿。”陈庆没跟他说怀孕的事情,他还是有些不好意思。
“这样啊,我们家的水田种得晚,今天不用干活,就来找你们说话。”秦夏坐在凳子上,很是坦然。
陈庆从床头的柜子里摸出些糕点,秦夏赶紧摆手:“我不吃啦。”
“这次的不酸。”陈庆有些不好意思,“尝尝看。”
李欣吃了一块:“是镇上的点心吧。”他小时候常吃,自然记得味道。
陈庆点头:“昨天去买了些。”
李欣这一块点心下肚,又跟秦夏说了些趣事,突然他面色一白,抱着肚子,痛呼出声:“好痛。”
秦夏一惊:“糕点有毒?!陈庆你先别吃!”
陈庆刚刚放在嘴边的糕点掉了一块屑下来,他有些慌:“我,我没有下毒……”
李欣在疼痛之余翻了个白眼:“我是要生了啊。”
陈庆从床上下来, 扶着他的肩膀:“那你在床上躺会儿?”
“我难道要在你家生孩子吗?”李欣快被他们气笑了,“先送我回去,我娘说这痛是一阵一阵的, 痛过这一阵就好了。”
陈庆跟秦夏都没经验, 偏偏孙大娘和周远都出去了。
秦夏说:“那我背你回去,我劲儿大。”
陈庆在一边点头, 李欣简直要被他们两个气死了, 他一边疼着一边想笑:“我这么大的肚子你怎么背,没事儿, 一会儿不疼了你扶我回去就行了。”
估计是这一阵的阵痛过去, 李欣站起身:“我回家生孩子去。”
陈庆顾不得别的,连鞋子都没穿好, 跟着秦夏两个人一人扶一边,想送李欣回家。
走到岔路口的时候,李欣想把他送回李家, 这会儿李欣的阵痛又开始了,他按着陈庆的手:“送我回我家。”
陈庆这才想起李欣也是成亲了,他有自己的家, 只是因为最近戚书宁不在, 他才住回了娘家。
李欣疼得走不了了,秦夏一咬牙,直接把他打横抱了起来:“你赶紧指路。”
李欣个子不小, 这会儿还有两娃,就更重了一些, 他被秦夏抱起来也不扭捏, 伸手给他指路,陈庆便往李铁匠家跑:“茵姨, 茵姨,李欣要生了。”
陈庆还是第一次在村里跑着大喊,跑到李家院子的时候就看见张茵出来:“阿庆,欣欣要生了?”
“是,他回家里去了。”陈庆喘着气,靠在他家的围墙上撑住身体。
张茵顾不得别的,一边跟牛牛说去叫李铁匠回家,一边跟陈庆往李欣家走去。
好在是他们提前都有准备好,张茵问了一下陈庆情况,陈庆只说李欣一阵一阵地疼,张茵的心理便有了数,但步子还是快了很多。
秦夏已经把李欣稳稳地放在床上,又问他:“我现在该做点什么?”
李欣也不客气:“我觉得有点饿,想吃点东西。”
秦夏:?
不过这会儿李欣最大,他赶紧出门去给李欣找吃的。
他风一样地回到家里,孟栓子的娘正在收拾整理家里的院子,等稻谷收了,就得在院子里晾晒。
她一抬头就看见秦夏拿着个油纸包出去,她喊了一声:“你跑那么急干什么?”不知道还以为他被什么追了,冒冒失失的,也不怕摔了。
秦夏边跑边说:“我拿去给李欣尝尝。”
栓子娘哎呦喂了一声,又说:“你还是个小孩儿吗,有好吃的还要拿出去分享?李欣家里也不缺你那一口吃的啊。”
秦夏听见她的话,稍微停了一点:“娘,我给你留了一份,在你房间里。”
他这一声娘,让栓子娘气也不是,不气也不是,自己在家里生了好久的闷气。
屋里很安静,李欣靠着床头,只能听见自己一声声沉重的呼吸,他轻轻摸了摸肚子:“孩子们,可别太折腾我啊。”
没一会儿张茵就来了,她看李欣还好,握着他的手:“阵痛应该会持续一段时间,这个时候好好休息,吃点东西补充体力,娘去给你下碗面条。”
她刚说完,秦夏就捧着个油纸包回来,这是孟栓子给他买的点心,说是什么奶糕的,又香又甜,他在夏西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点心,心说李欣应该会喜欢吧,这样生孩子就有劲儿了。
看到秦夏,张茵还愣了愣,秦夏朝她笑了笑:“他刚刚说要吃东西,我给他找的。”
“多谢你啊。”张茵这会儿虽然也急,但好在还算是有条理,要准备热水,李铁匠知道消息会去请稳公,她要陪着李欣,免得他害怕。
“婶子,有什么事你跟我说一声就行。”
张茵点头:“麻烦你了。”
陈庆没进李欣的屋子,他听孙大娘说过,有孕在身的人不能进产房,说是他的身上有婴灵,要是李欣的孩子感觉到屋里有别的孩子,会生气,就不好好地来了,所以他一直守在外面。
张茵跟秦夏交待了些事情,秦夏就找到外面的陈庆:“婶子说要很多热水,可以的话再给他煮碗面,软软的,像面汤一样。”
陈庆点头,赶紧生火做饭,没一会儿李铁匠带着稳公来了,孙大娘和周远也过来了。
孙大娘接过了陈庆手里的活,让周远带他回去休息,看到所有人都来了,陈庆才松了口气,这口气一松,他也觉得自己的小腹有点坠坠地疼。
周远过来抱他,就已经感觉到他的不舒服了,于是把人抱起来往回走,又低头看他:“我回去给你煎药吧?”
陈庆点头:“好。”
孙大娘看见他们,目光又落在陈庆的脸上:“阿庆回去好好休息,这会儿人都在呢。”
陈庆点头,跟周远一起回家。
路上陈庆抱着周远的脖子,心里有些慌,这会儿肚子倒是不疼了,就是心里堵:“我,我没想那么多……”
周远只是用下巴轻轻蹭了蹭他的额头:“没事儿,别怕。”
回到家里,周远把他放在床上,又去把大夫开的药煎了,陈庆也确实累了,但又担心李欣,睡着也是迷迷糊糊。
不一会儿他就闻见了苦涩的药味。
周远把药晾凉,端到床头,陈庆本来就睡得不熟,这会儿坐起来,周远端着药碗,想给他喂药。
陈庆看着那一碗黑黢黢的药,深吸了一口气,这么一口一口喂简直就是无尽的折磨,还不如一口干了。
他接过碗,仰头几口就把药全都喝了下去,这药又苦又涩,陈庆喝完之后一动也不敢动,生怕一动就吐出来。
周远又给他喂了一块糕点,才勉强压住恶心的感觉,他靠着枕头:“你去李欣那边等着吧,我还是害怕。”
“我想守着你。”周远说,“娘在那边呢,有什么事她会回来告诉我们的。”
陈庆想了想,只好同意了。
今天是九月十二,他们这里距离原仓府有半个月的时间,看来戚书宁是赶不上自己孩子出世了。
喝完药陈庆也不敢躺下,他怕自己一躺下,那药又涌上来,于是坐着跟周远说话:“秦夏,会跟孟栓子成亲吗?”
周远点头:“会的。”
这些天孟栓子一直在劝他娘,说秦夏很好,又勤快又能干,还能赚钱养家,其实孟家娘亲心里一直是希望栓子娶一个女孩儿,因为孟栓子人高马大的,他娘想给他娶一个娇娇软软的媳妇儿,秦夏算是一项都不满足,他生得比一般的哥儿都要高大些,说话做事也都是一股子爽朗劲儿,更别说娇软了,虽然这样也挺好,可就是跟她的预期有差别,所以她都现在都还没能完全接受。
最大的担忧还是怕成了亲,人再跑了。
“栓子已经在准备成亲的事情了。”周远安他的心。
陈庆松了口气:“秦夏人挺好的。”
周远笑他:“这么快就交上朋友啦?”
对于陈庆多交朋友,周远是乐见其成的,朋友多了,陈庆就会更开朗一些。
“今天是他把李欣抱回家的。”陈庆说,“他人很好,又很热心,孟栓子娶了他肯定不亏的。”
“你躺下睡会儿吧。”周远说。
陈庆摇头:“不要,躺下去药会返上来,想吐。”
看他难受,周远恨不得替他难受:“那吃蜜饯会好一点吗?”
陈庆摇头,想到蜜饯甜腻腻的味道他就更想吐了:“想吃酸角糕。”但是酸角糕已经在前两天就吃完了。
“我去给你买。”说着周远就要动身,陈庆赶紧拉住他,“那么远,你不在家里照顾我啦?”
周远顿住:“那怎么办?”
陈庆想了想:“你去泡菜坛子里给我捞点菜上来吧?”
周远虽然纳闷,但还是去给他捞了点坛子里的酸豆角出来,连切都没切,陈庆吃了一整根下去,总算是压住了想吐的感觉,好歹能躺下去了。
他侧躺着看着坐在床边的周远,脑子里又馋起了别的东西,不想吃甜,但是又想吃外面裹着糖里面是酸酸的山里红的糖葫芦,又想吃山菌烧肉,还想吃酸菜鸡杂面,他有些沮丧,明明刚刚一动就想吐,这会儿又想吃这么多东西。
“想吃什么?”周远问他,他了解陈庆,陈庆这个表情的时候,就是有想吃的东西。
“糖葫芦,山菌烧肉,酸菜鸡杂。”
周远摸了摸他的头发:“好,都给你做。”
陈庆把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脸颊下面,没一会儿就睡着了,看他睡熟了,周远才把手收回来,天气不算太热,这会儿开着窗睡觉正是舒爽,周远给他肚子上搭了一下,就坐在床边守着他。
没一会儿孙大娘回来了,看了一眼陈庆之后才说李欣那边的情况:“阵痛才刚开始,稳公说还有一段时间才会开始生,阿庆还好吧?”
“刚刚吃了药,这会儿睡下了。”周远看了一眼陈庆,“娘您帮我守着他,我去一趟山上。”
孙大娘愣住:“去山上干什么?”
“阿庆说想吃糖葫芦,想去捡点山里红回来给他做,再看看能不能捡到山菌,他说想吃菌烧肉。”周远收拾起背篓,孙大娘赶紧拦住他。
“你先别去了,我那里还有些山里红。”孙大娘说,“你又不会认菌,万一捡回来的有毒,毒到阿庆怎么办?”
周远愣住:“那怎么办?”
“他这会儿口味正是多变的时候,可能醒了又不想吃了。”孙大娘是过来人,“菌烧肉也好办,你家不是有菌干吗?用热水发起来也是一样的,等他起来再做也不迟。”
周远只好停下,又去翻找张旭家送来的菌干,又要去烧水,孙大娘就坐在床边,看着陈庆的睡颜。
不知不觉陈庆已经来洛河村七年多了,这七年里,陈庆好像都没什么变化,一张脸还是有些稚气,但如今,也是要做阿爹的人了,她抹了抹眼泪,这个家啊,很快就要热闹起来了。
周远烧好开水,把菌干泡上,又麻烦孙大娘帮他看着陈庆,他要去买一块肉回来,孙大娘只好应了。
她看到床头陈庆这些天画的样子,想着现在他们家的秋收过了,是可以做些针线活了,明后天可以去一趟镇上,给李欣的孩子买些见面礼,再买些布料,给孩子们再做点什么小衣裳,现在她也是要当祖母的人了,得学着点别人家慈祥的祖母的做法才行。
周远火急火燎地回来了,他提着肉,又想起了什么,对孙大娘说:“娘,你再给阿庆杀一只鸡呗,他说还想吃酸菜鸡杂!”
孙大娘:……
第82章
李欣的阵痛持续了三个时辰, 在这三个时辰里李欣吃了一碗面条,几块糕点,剩下的时间都是躺着床上休息, 稳公说要保存体力, 一会儿真要生的时候可有得痛呢。
陈庆吃过晚饭之后,让周远去李欣那边守着, 晚上不比白天, 万一有什么事,周远在也方便一些。
周远想了想, 看着陈庆躺下之后, 又去了李欣家里。
李铁匠急得在屋子里转圈,张茵在屋子里陪着李欣, 牛牛跟孙大娘回了家里。
“义父。”周远走到李铁匠的旁边。
“你来了。”李铁匠的脚步停了一下,又转开来,“这都三四个时辰了, 怎么还没生。”
“我来这边守着。”后面的话他没说出来,说出来更是徒增李铁匠的担心。
李欣一下午都很安静,这会儿开始不时地有痛呼出声, 看来实在是疼得有些忍不了了。
李铁匠更急了, 站着开始转圈,让他坐着就开始抖腿。
周远拍了拍他的肩,只能安静等着。
这是屋外一阵响动, 周远站起身来,就看见戚书宁跌跌撞撞地进门, 周远赶紧扶住他:“你怎么回来了?”
戚书宁刚刚站定, 就听见屋里李欣的痛呼声:“欣欣怎么了?”
“今天发动了,要生了。”周远把他身上的行李接过来, “你先去洗洗,一会儿去看看他。”
好在热水烧得很多,戚书宁三下五除二地洗了个澡,换了身衣裳就往屋子里去。
张茵听见声音也是一愣,随后在门口挡住他:“你就别进去了。”
戚书宁隔着她往屋里看,随后又听见李欣的痛呼声,他扯着脖子喊:“欣欣,你还好吗 ?我回来啦。”
隐忍了一下午的李欣听见他的声音就气不打一处来:“你还知道回来!”
戚书宁语塞,又赶紧宽慰他:“啊,我回来了,我还学会骑马了,我以后也能带你骑马了。”
“谁要骑马了!”李欣嗓门儿可大,把屋里的稳公都吓一跳。
“娘,你让我进去吧。”戚书宁哀求到,“你看我回来了他人都精神了。”
“可是,这有忌讳,哪有男人能进产房的?”张茵一时间犹豫不决。
“娘,我没什么忌讳,你就让我进去吧。”戚书宁又是哀求,“欣欣在生孩子,我只能在外面干坐着等,怎么能让苦都让他一个人受,我进去了,他能掐着我,这样也减轻他的痛啊。”
见他这么哀求,张茵只好把门让出一道缝,戚书宁就这么挤了进去。
随后的时间里几乎都是李欣单方面骂戚书宁,戚书宁一直好好好,对对对,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一声婴儿的啼哭声划破了黑夜。
李铁匠掐着周远的肩膀跳起来:“生了生了。”
说着又趴到门边去瞅,不过房门紧闭,什么也看不见,只能听见李欣骂人的声音。
好在没过多久,另一道哭声也响起来,两个孩子一起哭,声音也是够响的。
等把孩子收拾好,给李欣换上衣裳,屋里也通过风,散去了血腥气之后,张茵跟稳公一人抱了一个孩子出来:“是两个小哥儿,哭声都很大,都健健康康的。”
李铁匠凑上去,喜欢得不行,这会儿孩子太小,皱皱巴巴的,也看不出来像谁,估计是饿了,这会儿还是哇哇哭。
哥儿生产完之后也没奶水,寻常人家哥儿生产完之后都是用米汤喂孩子,有条件的就给孩子找个乳母。
这会儿听见孩子哭,先前孙大娘已经帮他们熬好了米汤,周远帮他们盛好米汤,看着他们喂孩子,等孩子吃完后就睡了,他们又把孩子放回了李欣的身边。
稳公出来之后,李铁匠包了一个厚厚的红封给他。
戚书宁见李欣睡了,这会儿才出门来,跟李铁匠一起送走稳公,才跟周远说了会儿话。
“我刚考完,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觉得我该快点回来。”戚书宁挠了挠头,“正巧碰见田掌柜跟郁大夫会原仓府祭祖,然后田掌柜就教我怎么骑马,还把他的马借给我了。”
周远看着他,没有办法想象一个根本不会骑马的戚书宁,能在十天之内就从原仓府赶回来的,也许就是父子间的感应吧,让戚书宁没有错过自己的孩子降生。
“好好休息,也要好好照顾李欣。”周远拍了拍他的肩膀,本来还有很多话要说,但这会儿想必他也很累。
戚书宁点了点头:“你也回去休息吧。”
周远回到家里,陈庆居然还没睡,房间里点了灯,陈庆靠在床头,眼巴巴地等着。
听到门外的动静,陈庆赶紧伸头去看,周远先去洗了把脸,才回到屋里:“生了,是两个小哥儿,都平平安安的,戚书宁也回来了。”
陈庆睁大眼睛:“太好了太好了,明天问问娘我什么时候能去看看李欣。”他又看向周远,“戚书宁回来了?他没考试吗?”
周远脱鞋上了床,把陈庆抱在怀里,今晚上听了一晚上李欣的痛呼声,他的心里并不是波澜不惊,一想到陈庆也会有这么一天,他就开始焦虑,要是他能替陈庆痛了就好了。
陈庆懒洋洋地趴在他的胸口:“小宝们长得像谁啊?”
周远揽着他的腰:“太小了,有点皱,也有点丑,看不出来。”
陈庆拍了一下他的胸口:“你怎么能讲小孩子丑。”
周远笑了笑:“就是皱皱巴巴的两个,看起来好像都是一样的。”
陈庆哼了一声,翻了个身,睡在自己的枕头上:“双胞胎,可不都是长得一样的。”
周远问他:“你还好吧?晚上肚子痛过吗?”
“没有了,都挺好的,娘说明天想去一趟镇上。你跟娘去一趟呗。”陈庆说,“咱们还没给小宝们准备见面礼呢。”
“准备什么呢?”周远撩起他的头发在手中把玩。
陈庆想了想:“就一人一个长命锁?”
周远点头:“好,我明天跟娘去买,你一个人在家里行吗?”
“当然可以啊,我只是卧床休息,又不是动不了了。”陈庆觉得他小题大做,“回来的时候能给我带竹笋鲜肉包?”
“还有别的想吃的吗?”周远又问。
陈庆揉了揉肚子,不说这个还好,一说就感觉自己好像饿了:“我现在就饿了。”
周远坐起来,想着晚上的烧肉还没吃完,想热一热端过来,但刚端过来,陈庆闻到味道就直接吐了,周远赶紧把东西放回厨房,又给陈庆倒了水,让他吐完漱口。
“好腥。”陈庆皱着眉头。
周远纳闷,明明晚上吃的时候陈庆还吃得很开心,怎么就过了一会儿就看一眼就要吐了。
“还想吃东西吗?”周远扶着他给他顺气。
陈庆只觉得周远身上都有腥味,把他推到一边:“不想吃了,你身上也腥。”
“那再漱漱口。”周远端着杯子给他,又说,“我去洗洗,换身衣裳。”
陈庆只觉得温水也是一股味儿,摇头说不喝了,又怕躺着再吐,只能坐着。
周远满眼复杂,想着陈庆实在是辛苦。
他很快地冲了个凉水澡,又换了一身衣裳,低下头闻了闻,只有皂角的味道,这会儿陈庆应该不会嫌他臭了。
等他回到屋里,陈庆朝他伸手,周远凑过来,陈庆就抱住他的脖子,在他衣领间嗅了嗅,没有味道,才又紧紧地抱住他:“你别担心啊。”
周远亲了亲他的脸颊:“阿庆辛苦了。”
抱着说了会儿话,先前那种饥饿感又卷土重来,陈庆叹了口气:“你给我煮个酸菜汤吧?”
周远不太会煮,陈庆就起身跟他一起去灶房,周远让他坐在灶前,自己从坛子里捞了泡青菜和泡豆角,在陈庆的指示下切碎了。
锅里烧了水,水开之后泡菜都下锅,周远低头看陈庆:“就喝个酸菜汤吗?”
陈庆想了想:“煮点面疙瘩?”
周远点头,又和起面来,他的手劲儿大,揉出来的面很是筋道,汤是酸的,又带着面粉本来的香气,陈庆热乎乎地喝了一碗下去,总算是不觉得难受了。
吃饱之后周远带着陈庆在院子里绕了两圈,再回房间睡觉。
第二天一早,周远看着陈庆吃下一碗鸡蛋羹,才准备好了牛车和孙大娘一起去镇上。
走之前一直叮嘱他好好歇着,陈庆点头应了,他才一步三回头地和孙大娘一起走了。
陈庆很听话地靠在床上,一时间有些睡不着,他从柜子里找到先前成亲的时候做喜服的大红布料,还剩着些,可以给孩子们做两个红肚兜。
许久没有做针线了,陈庆觉得有些手生,还先练习了一会儿,才敢动手,不过一上手就觉得做起来简单了,他熟练地划线,裁剪,走线。
一沉浸时间就过得很快,等他听见屋外的声音的时候,才发现周远他们都回来了,他竟然一上午都没有休息。
于是陈庆赶紧把手里的东西放下,然后立刻躺下装睡。
周远进屋就看到了落在床边的一些碎布,还有陈庆藏都没藏住的针线筐子。
他走到床前,就看见陈庆连装睡都不会,那眼睫毛就像是做了亏心事一样瑟瑟发抖,周远失笑:“别装了,起来吧。”
陈庆这才睁开眼睛,眼底一片清明,丝毫不像是刚刚才醒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