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以为母虫说的招惹是沈亦不期然所为，并非沈亦本愿。
“仇家？你怎么会这么想？”沈亦疑惑道，紧接着便看到朱莉再次走神。
这场景似有相识，他眼中划过一丝了然，顿时道：“朱莉，你是在和谁说话吗？是她不让我进虫族母巢？”
朱莉犹豫了下，点了点头。
沈亦的眸子微微转了转，脸上露出一个温和的笑来，竟是没再继续要求：“那算了，不去也没关系。”
朱莉欲言又止，眼神瞟向密林。
“你说得没错，做人不能太没有上进心。”沈亦说着，从地上站起来，拍了拍身上草屑，白皙的手掌牵起朱莉，“走吧，我带你进去，希望你这个未来女王，保佑我多拿点王蜜。”
朱莉顿时高兴起来，跟在沈亦后面，看他只和塞西尔叔叔说了几句话，对方便转身离开了这里，两人趁着这时间骗过其他几人，迅速进了密林。
等到塞西尔回来，原地已经没有了朱莉的身影，他顿时道：“朱莉呢？我不是让你看好她吗？”
等候在原地的尉官羞愧道：“没看住，长官，我就是抬头喝了口水……”
塞西尔往旁边一看，见沈亦也不见了，顿时明白了前后，难怪元帅不让他进密林而要亲自在这儿看管两人，感情是这人早有前科，元帅早有先见之明。
他再一回想沈亦刚刚说的话，觉得自己都能被调开，也就怪不得下属没看住人，于是对还在自责的属下摆摆手，迅速跟进了密林里。
密林，一颗无人的蜂巢附近，沈亦带着朱莉慢慢凑近，看见阿斯比勒蜂在附近飞舞，茶灰色眸子移开目光，在遍地的各色植物上逡巡。
朱莉躲在树干和沈亦的身后，一边感应着其他蜂巢的位置，一边忍不住好奇问道：“拾一哥哥，你刚刚和塞西尔叔叔说了什么呀？”
塞西尔叔叔的性格她再清楚不过，谨慎小心、恪尽职守，如非必要，绝对不可能擅离职守，他会等在密林外，必定是因为那是元帅的命令，专门看守她的。
怎么会被沈亦两三句话就引开了呢？
沈亦的视线落在一株成人小腿高、叶子细长有锯齿、根茎粗壮的“杂草”上，听到朱莉的问话，随口道：“朱莉认为塞西尔听到什么才会离开原地？”
朱莉想了想，觉得如果是元帅的命令的话，塞西尔叔叔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离开了，哪怕旁边有陨石落下也会等到元帅下达指令才会行动，这也是元帅让他等在密林外看守自己的原因，她实在想不通塞西尔叔叔会被什么打动。
“不知道，塞西尔叔叔很顽固的，只听我爸爸的话。”朱莉实话实说。
沈亦看了她一眼，又看了看前方灌木丛的高度，拍了拍她的肩膀：“你从那个灌木丛缝隙里穿过去，把那株叶子枯黄而细长的植物摘过来，不要惊动阿斯比勒蜂。”
朱莉往前走了两步，猫下腰钻进灌木丛里，刚要走的时候，又突然冒出半个脑袋，睁着圆润的眼睛似乎等他说些什么的样子。
沈亦这才想起来她似乎问了自己什么问题，把她钻出来的脑袋往里推了推，一边道：“你不是都说了吗？塞西尔只听元帅的话，那我当然传达的是元帅的命令……”
朱莉脑袋被塞了进去，又执着地钻了出来：“什么命令？”她今天必须要得到答案。
“说你快死了。”沈亦睨了她一眼，在对方满头问号的表情中，慢吞吞道，“这样他就会找人拿王蜜给你。”
元帅带朱莉过来，就是因为母虫的成长需要王蜜，这一点他肯定也跟塞西尔等心腹说过，所以听到沈亦说朱莉不舒服后，他第一时间想到了对方需要王蜜。
但是这一点元帅肯定不会跟普通士兵明说，所以塞西尔不能让别人去拿王蜜，这样会引起不必要的猜测和疑虑，又因为沈亦只和他说了朱莉不舒服，去拿王蜜的决定是他自己做的，所以他完全没怀疑真假。
“哇！你就是仗着塞西尔叔叔疼我！”朱莉想明白之后，顿时被塞西尔的举动暖到，对沈亦大哼一声，飞快做了个鬼脸后，头也不回地钻进了灌木丛里，跑得飞快。
显然，朱莉很清楚沈亦之所以带着她进密林，完全是受了她撺掇，但是不妨碍她小小地替可亲可爱的塞西尔叔叔报复一下嘛……
沈亦抱臂站在原地，根本一点动的意思都没有，早就料到对方打完就跑，只盯着灌木丛的动向，和那株斯克兰香烟草。
斯克兰香烟草原产于斯克兰星，但因为其燃烧后与香烟一般无二的独特香气，受到联邦致力于标新立异的各贵族的大肆追捧，以吸食晒干后的香烟草点燃的“天然植物烟”为财力和时尚的象征。
后因各大星际商人为了钱财和利益，在各大星球上广泛种植，严重影响当地经济，被联邦政府严令叫停，斯克兰香烟草也因此重新成为贵族象征，直到现在依旧是各贵族公子哥彰显品味和身份的利器。
倒是没想到这种草竟然在虫族母星也有，并且它刚好是各种蜜蜂的克星，希望它对阿斯比勒蜂一样有效，不然他就得多费力气，和这些成群结队的小东西打架了。
朱莉不愧是能独自捕捉水夜黑哲蜂的人，在不惊动阿斯比勒蜂的情况下，很快摘到了那株香烟草，并且还额外摘了好几株，带着战利品顺着灌木丛返回。
“斯克兰香烟草，你想用它熏走阿斯比勒蜂吗？”朱莉在摘草的时候嗅到了那股独特的涩味，很快认出了这是各大贵族们经常焚烧吸食的斯克兰香烟草，立即猜到了沈亦的意图。
她一边将香烟草递出去，一边好奇地看沈亦将用打火机将其烤干、揉搓成粉末，卷进了另一种根茎植物的细管里，做成了一根根类似于烟卷的东西——
等等，打火机是怎么把草叶烤干的？
沈亦看到她渐渐回过神来的目光，镇定地将［烘干打火机］收回去，解释道：“军部的新科技，那不是火焰，是一种新型烟状化合物，能够快速蒸发植物内水分。”
朱莉狐疑地看了沈亦一眼，见他镇定自若地接着卷烟草，又觉得是自己太过大惊小怪，联邦科技发展到现在，一枚打火机外形的烘干机有什么好稀奇的，不稀奇！
她于是接着看沈亦将细细的烟卷和干枯树枝以及新鲜嫩叶一起点燃，扔到了前方蜂巢树的下方，一股夹杂着烟草气息的浓烟顿时从燃烧物里飘出，顺着风向吹到了蜂巢处。
两秒钟之后，阿斯比勒蜂密密匝匝地飞了出来，往远离浓烟的地方飞去，很快蜂巢上只剩下几个苟延残喘的蓝尾阿斯比勒趴在上面，已经没了挣扎的力气。
“快快快！我已经感应到下一个蜂巢的方位了，我们多带采一点！”
朱莉见计划成功，很快催促着沈亦前去收蜜，看着还覆盖着一层薄膜的金黄色蜂巢，不自觉咽了咽口水，真香啊……
沈亦没有迟疑，上前摘下了整个蜂巢，丢进了准备好的容器里，顺便还切下了一小块扔给馋得眼睛都要黏在上面的朱莉，收获了对方一枚感动得痛哭流涕的好人卡。
“有那么好吃吗？”沈亦好嫌弃她边吃边哭的样子，生怕她一不小心蹭到自己衣服上，手指刮了点刀锋上残余的蜂蜜，稍微尝了下，感觉也就那样。
“你不树虫竹……侬不懂……”朱莉嘬着手指含混不清地说着，还没吃完就开始惦记沈亦腰间的圆罐容器，眼睛慢慢泛起虫族特有的金蜜色光芒，亮度极为惊人。
沈亦看了眼朱莉眼珠子都要黏在罐子上的模样，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巴，按住朱莉的肩膀把人转了个方向，看向前方隐隐闪烁着金光的大片密林：“既然如此，你就不要纠结在这一小罐王蜜上了，赶紧找到下一个大蜂巢，摘下来想吃多少吃多少！”
朱莉眼珠子干涩地转了转，觉得是这个道理，于是很快指指点点道：“那里、那里、还有那里，都有超过四十厘米直径的蜂巢，我们去挖那个！现在就去！”
沈亦于是跟着她摘了数十个大型蜂巢，容器都要不够用了，后来索性直接就地取蜜，一半进了圆罐，一半进了迫不及待的朱莉肚子，对方的眼睛也越发金光璀璨。
等到朱莉吃饱喝足之后，沈亦杵着下巴笑眯眯地看着她：“吃了这么多王蜜，是不是特别想睡觉呀？”
“啊？睡觉？没有啊！我现在感觉精神充——”朱莉精神百倍地挺起胸膛，还没有挺完，就感觉到一阵昏昏欲睡，“吧唧”一下倒在了沈亦伸出的手里，嘴角还带着甜甜的微笑，似是陷入了美梦之中。
“怎么样？能看到她的梦境内容吗？”沈亦把朱莉安置好，看向身侧无人的空气。
一阵清风吹过，带起两根飘逸的细长白绫，一个半透明的轮廓渐渐凝成人形，赫然是迟迟不曾现身的谢惊雨。
“可以，她正睡在母巢的怀抱里。”谢惊雨看了眼双颊红扑扑的朱莉，脑海中清晰地映照出对方的美梦。
一个十来岁的小孩，最美好的记忆竟然是在母亲的子宫里，很难想象她这十多年过着怎样的生活，至少远不是表面那样快乐。
“那好，我们去拜访一下。”沈亦打了个响指，就见谢惊雨迟迟没有动作。
“怎么了？”沈亦看过去。
谢惊雨迟疑良久，语气竟然有些别扭：“可以不去吗？”
“为什么？”沈亦不觉得谢惊雨是会怕虫族母虫的人，哪怕对方的精神力大到足以覆盖整个虫族——
更何况对方如今的力量还不在自己身上，而在一个十岁的小男孩身上。
谢惊雨抬起头，那条薄而纤细的白绫第一次发挥了它的作用，在微风中显出几分说不清是故意还是无意的脆弱来：“你对他感兴趣，是因为他比较乖吗？”
“……”沈亦难得沉默了。
谢惊雨见状，更是得寸进尺，白绫下的半张脸庞悄然凑近过来：“他只是个小孩，什么也做不了，你对他感兴趣，不如对我感兴趣，你想要我做什么，我都可以做……”
谢惊雨的声音带着低沉的蛊惑，似乎在引.诱沈亦对他做一些不可言说的事情，冰凉的白绫随风拂过沈亦脸颊，呼吸清晰可闻。
沈亦站了片刻，才缓缓道：“如果我没记错的话，煦蓝他掌管3号店铺的力量，而你则是我的力量化身，所以我想了很久，也没想明白——你是怎么做到和自己较劲的？”
谢惊雨半张脸上的表情慢慢僵硬下来，许久才皮笑肉不笑道：“我和他不一样。”
沈亦抬起眸子看了他一眼，竟是非常赞同地点点头：“看出来了，你们两个分歧不是一般的大，连性格都完全不一样。”
谢惊雨刚要说什么，就听见沈亦接着道：“不过在我看来，其实完全没区别。”
“怎么可能没区别！”没想到谢惊雨竟然一下子激动起来，比之前沈亦说他和煦蓝是一个人时还要无法接受，“我和他根本——”
谢惊雨的脸颊上突然感受到了一抹冰凉，他的表情顿时一僵，嘴边的话骤然停下来，垂在身侧的手猛地抬起，就要往脸上抓去，却摸了个空。
“看吧，我就说一模一样。”
温润的声音不紧不慢地响起，带着一点早有预料的自得，不见半点心虚。
谢惊雨嘴巴张了张，许久才咬牙道：“你就是用这种方法区分我和煦蓝的？”
刚刚脸颊上的凉意，他看不见具体的动作，却能从极为熟悉的触感中感觉到那是沈亦的手指，对方刚刚微微曲着手指、贴了他脸颊一下，极为漫不经心的，却实实在在地停留了一小段时间……
他根本没来得及反应，在意识到那是沈亦的手指之后便彻底愣住，脑海中一片空白，到嘴边的话也完全忘记了。
煦蓝比他更不堪，对方从还是只兔子的时候开始，对沈亦的所有亲密动作只有一个反应，那就是两眼放光、满心期待。
沈亦竟然用这种方法试他和煦蓝……
谢惊雨站在原地，脸色几番变幻，直到听到地面上被压断的枯枝草叶之声，才突然反应过来什么——
“三一，你刚刚是什么意思？”
谢惊雨几步追上了沈亦，神色仿佛压抑着什么，哪怕看不见，覆盖着白绫的脸庞依旧死死面朝着沈亦的方向。
“什么什么意思？”沈亦手里拿着根探路用的枯枝，面色悠然地看了眼前方道路，低头瞥了眼谢惊雨青筋微露的手掌，用树枝尖尖嫌弃地戳了戳，“说话就说话，少动手动脚的啊，没见过你这样占人便宜的。”
“可是你刚刚——”谢惊雨想要为自己辩解，却无法说清沈亦刚刚做了什么，毕竟他只是猜测，看不到沈亦具体动作。
沈亦好整以暇地接话：“刚刚怎么了？你终于想通了，决定立即动身前往母巢？”
谢惊雨嘴巴张合数次，最终毫无灵魂地回道：“没错，我带你去虫族母巢。”
沈亦于是返身将睡着的朱莉抱起来，看向谢惊雨：“走吧，去虫族母巢。”
谢惊雨深吸一口气，凭着刚刚记忆里的画面，以及从煦蓝那里继承来的一丝虫母精神力，朝着感应到的母巢方向而去。
密林里，白正跟着三十八军团的人一起采摘蜂巢，忽然感觉到了一股特殊的精神力，正在悄悄呼唤他。
白看了眼四周的军团之人，很聪明地没有立即表现出来，等到大家四散开来寻找下一个蜂巢时，才迅速溜进了角落里。
“拾一，是你在叫我吗？”
白虽然这么问着，但声音却很笃定，他早在第一次见到沈亦时就发现了谢惊雨，自然知道这个精神力属于沈亦这一方，所以很快摆脱军团的人找了过来。
“是啊，跟我走，运气好能找到回去的路。”沈亦空着手从林子里钻出来，朱莉则是在谢惊雨怀里，脸色虽然很冷，但到底知道分寸，一直维持着信息素没让朱莉醒过来，同时也一直在盯着母巢方位。
“拾一，你真好！”白看到了昏睡的朱莉，却完全没怀疑沈亦的用心。
沈亦向他招了招手，示意他跟自己过来，从另一条路离开密林。
白迅速走过去，准备走的时候才指了指朱莉：“她身上有精神力牵丝，带着他会被元帅发现的。”
“没关系，我们比他快。”沈亦说着，并没有对朱莉做什么，用做好的香烟草一路熏走阿斯比勒蜂，从密林走了出去。
谢惊雨侧耳听了听附近的动静，手指伸出，微微试探了一下空气中的温度，很快选定了一个方向：“往北，虫族母巢在一个极为寒冷的地方，不排除雪山。”
沈亦看了眼他怀里的朱莉，提醒道：“注意着她的体温，别让她冻伤了。”
“我知道。”谢惊雨明白，沈亦并不想伤害朱莉，因此没有疑义。
三人离开了此处。
而此时，密林里的元帅也终于感受到了精神力牵丝的方向，打断了塞西尔的自责，凝眉道：“朱莉身上的精神力牵丝没有断，跟着我走，带上王蜜。”
塞西尔顿时站直：“是！”
四个小时后，沈亦他们见到了远处的雪色山脉，夕阳西下，火红的余晖映照在山巅之上，如同一捧盛开的烈阳。
“就在那座山上。”谢惊雨笃定道。
沈亦也抬头看了眼远处雪山，视线若有若无看了眼身后丛林，出声道：“接着走吧，到山脚再停下。”
丛林里，元帅站在一棵大树后，视线也落在雪山上，随即才是前方抱着朱莉一步步走向山脚的沈亦等人。
“元帅，我上去把朱莉救回来！”
塞西尔脸色冰冷地看着沈亦几人的背影，想起沈亦将他骗开之后，带着朱莉进了密林不说，现今还直接将人带走，实在是令人气愤，如果不是顾忌着元帅，他在看到几人的第一时间就要上前将人抓回来。
“先别轻举妄动。”元帅拧着眉道。
他当然也担心朱莉，甚至比谁都更担心，但是随着沈亦他们离雪山越来越近，朱莉的脸色却是越来越红润，头发变得金黄耀眼，像是压抑了多年的本性忽然被释放一样。
他清楚这才是朱莉本来的模样，是她虫族时候的样子，但是在他面前，朱莉一直以人族的外貌生活，从来没有让他为难过。
元帅想到这里，便压下了自己急切的心情，想要看看沈亦他们想做什么，如果是对朱莉不利的事情，他绝对会一力阻拦。
“母巢在山顶。”
谢惊雨抬头，雪山上的霞光顺着山脉倾泻而下，落在覆眼的白绫上，将其染成瑰丽的橙红，进一步削弱了他身上的脆弱感。
沈亦抬手挡住略显刺眼的光芒，看了眼山顶和他们之间的距离，说道：“在这里等一夜吧，夜晚山上气温寒冷，不利于我们行动，明天一早，太阳升起来就爬山。”
谢惊雨点了点头，找了个位置将朱莉安顿好，很快走进附近的林子里拾取枯枝和易燃物，准备生火搭建营地。
白抬起头呆呆看着天空，许久才指着一处道：“那是什么？”
沈亦抬头看了一眼，发现天空竟有银光闪烁，多看了几眼道：“星星？但是这有点太亮了吧……更像星舰的闪光灯啊……”
白摇摇头，依旧盯着天空：“不……是星星旁边的那个白色的弧形。”
沈亦也跟着看过去，心想白色弧形……在哪儿呢？
忽然间，他意识到什么，指向那枚弯弯的月牙：“你是说那个像凶兽獠牙一样的东西？”
白缓缓点头。
沈亦惊讶道：“那应该是围绕虫族母星运行的一颗卫星……你们星球没有类似的系统吗？那你们夜晚岂不是一片漆黑？”
白摇了摇头，但又点点头：“不会一片漆黑，有人造灯光，但是如果停电的话……是的，完全没有光。”
“那你们星球岂不是少了很多乐趣。”沈亦同情地摇摇头，忽然兴致很高道：“其实虫族母星的夜景也不怎么样，除了星舰闪光就只有零星几颗星星，卫星也离得太远了，小得快和星星一样大了。我的母星夜晚才漂亮，天空有一轮耀眼的圆月，像一枚巨大的玉盘，光芒撒在地面上像结了一层薄薄的白霜。有月亮的夜晚星星会很稀疏，因为被月亮的光芒掩盖了，而当月亮隐没时，群星璀璨，两种景致各有各的美感。”
白听了，也不由得想象当天际暗淡下来时，圆润如玉盘的月亮在天空浮现，散落的光芒不如太阳耀眼、却比人造灯光更有“温度”，清冷如寒霜……
“你的母星，确实很美。”白用力点头，又抬头看了眼几乎没有什么光亮的虫星天空，赞同道：“比虫族母星美！”
沈亦顿时倾诉欲上来了，见谢惊雨抱着枯枝回来后，自觉生火、支帐篷，还把朱莉抱进了帐篷里，于是安心和白安利起地球，听得白的眼神越来越亮，点头道：“等我回去后，一定要去一趟地球！”
沈亦心想这恐怕有点难度，但还是给予鼓励：“去！人这一辈子一定要去一趟地球！”
第133章 战火中的礼物（24）
当天际第一抹金光照亮雪山，沈亦和谢惊雨几人已经做好了登山的准备。
不似一般人登雪山的艰难，因为有精神力量加持，沈亦他们走得还算轻松，唯独靠近雪山巅的时候，感受到了远超山下十倍的低温，吹得人脸颊生疼。
“母巢就在这里。”
谢惊雨环顾了一眼四周，从山脉形状和风雪形态等多个方面比对，确定了朱莉记忆里的母巢（子宫）所在，只是满山风雪，并不能明确找到母巢位置。
这是只有“母虫”能做到的事。
沈亦叫醒了朱莉，在意识到自己来到了母巢附近时，眼里闪过一丝惊异，不知道自己此刻该装作不知还是质问沈亦如何找到的母巢，她虽然是母虫，但骨子里仍是人族，不懂得如何应对母巢的“敌人”。
【放他进来吧。】母虫看出来这位新任小女王的不知所措，并没有怪罪，而是重新温和了声音，指点朱莉。
对方已经找到了母巢所在，并且从路径来看，他们之中有人与母巢联系紧密，这才能一路毫无迟疑，想必是那位灾难之源给予的特权，她如果拒绝了，说不定反而会招来报复。
母虫的声音刚落下不久，沈亦三人眼前便是一晃，璀璨的金光便笼罩了他们，四周的墙壁上满是蜂巢般的孔洞，里面流出金子般的王蜜，脚下踩着折纸虫柔软的蜕壳，那是王虫们为母虫铺就的“地毯”。
这黄金般熠熠生辉的地方，便是虫族的母巢所在了，香甜的蜂蜜气味扑鼻而来，不难想象在母巢包围下的幼虫如何品尝着王蜜长大，而后破巢而出。
这其中，那流淌着王蜜的蜂巢孔洞，则连接着无数的虫族，其中最为闪亮的十二枚巢穴对应着虫族的十二王虫，连成一圈拱卫着整个母巢，此时其中一枚颜色稍有暗淡。
“赫勒斯……”朱莉感应到了那枚王虫的名字，得到了母虫赞许的肯定，“没错，他正在经历第二次化茧，等到破蛹而出之际，他将会成为十二王虫中最强大的一只。”
朱莉听说过这些王虫的名字，但还没有将其与十二王虫、与自己将来最忠诚的王将对上号，听到母虫解释，下意识道：“第二次化茧？他还能进化吗？”
“原本是不能的，但是他足够幸运，遇上了一种极其特殊的信息素。”母虫解释道，语气听上去竟然有一些复杂，“这是他的危机，也是际遇，小朱莉，你也一样。”
“我也一样？”朱莉语气困惑。
“是的，你也接触到了这种信息素，你承接我的精神力之时，会遭遇比我当初痛苦百倍的考验，但与此同时，你会是虫族有史以来最强大的女王，你能带领虫族走向新的命运，你会是虫族的下一位［索达星亚］。”
［索达星亚］是根据虫族语言音译过来的词，它本来的意思是“指引者”。
虫族的大多数虫、包括掌管［索达星亚］的人都以为那代表着对“虫洞”的预见性，拥有虫洞，就代表着拥有更强的机动性，这在宇宙中是绝无仅有的技术，虫族靠着它将版图扩张到了四十六个星系，与智慧而无发.情期烦恼的人族不相上下。
只有历任虫族女王知道，那剥离自母虫精神细丝制成的［索达星亚］，蕴含着母虫得自宇宙之神的一丝祝福，它指引着尚是蛮荒野兽的虫族一步步走出母星、建立自己的文明，最终成为宇宙的霸主之一。
［索达星亚］不仅是能够预见虫洞，更指引着虫族的命运，只是这些命运的细丝，隐藏在时代的潮水中几乎看不见波澜，只有最具智慧的人才有可能从中窥见一丝命运的轨迹。
不是每一任母虫的精神细丝都能制成实体的［索达星亚］，更不是每一任母虫都能被尊称为［索达星亚］，上任母虫这样称呼朱莉，已是莫大的期待与赞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