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风酿邀功似的,“全是我写的,我亲手摆进去的。”
方臻问:“我怎么没看见你写?昨天到今天明明我们一直在一起……”
他想起来,还有睡觉的时间。
但是又没在许风酿的脸上看见任何黑眼圈。
方臻忽地抬起手,在许风酿的眼下一抹,果然摸到了类似粉霜的东西,他蓦地笑出声来,像是头一次认识许风酿这个人。
“不是吧,你还化妆了?”方臻差点没被笑死,“好可惜啊,我居然没看见。”
许风酿见他笑得太猖狂,突然伸出手,握住他的手腕,把他往前拉。
方臻抵住他的胸膛,抬眸看他。
火光将两人五官的轮廓照的格外明显,包括两人眼中的情绪。
方臻的笑容慢慢收敛,他被许风酿捏了捏脸颊,说不出来的亲昵。
“方臻,我想和你认认真真在一起,”许风酿道,“以成为家人为前提交往,和你在这个世界继续‘相依为命’下去。”
……相依为命?
原来许风酿一直以来,也是这么定义他们之间的关系的?
他们确实是有默契。
方臻脸上的笑意已经憋不住了,还要故意停顿片刻,想了想。
在许风酿一开始期盼、到后面有些紧张,最后皱眉怀疑他是不是逗着玩时,方臻装作勉为其难,点了点头。
“行吧,男朋友。”
一瞬间,许风酿的那口气松懈了。
前所未有的激动充斥在他身体的每个细胞里。
以前考试时,许风酿大概能估算出自己的成绩,所以等待结果时从没紧张过。
后来工作了,他依旧运筹帷幄,不会做没把握的项目。
还是头一次,他对一个已经有答案的事情,如此紧张和期待,哪怕有九成的把握方臻会答应他,他也还是会为了那一成的变数而感觉到手心冒汗。
可能是因为,方臻和他的成绩、工作,他迄今为止拥有过的任何东西都不一样。
方臻不是物品,不会百分百跟着他的概率走,他会有小脾气,有感情。
而他的感情,同样也会影响他的心绪。
许风酿笑都不知道怎么笑了,抓着方臻的手半天没动,还是方臻晃了晃他,疑惑道:“电视剧里,这种时候一般男女主角不都抱着接吻吗?你……”
话音未落。
许风酿低头亲了过来。
方臻没料到他动作这么迅速,有时候太能听懂人话了也是种烦恼。
原本他是想配合的,可是许风酿吻过来的太凶太急,一点也不温柔,和当下这个温馨的环境并不相符,方臻才开始还回吻,后来亲着亲着,开始下意识推许风酿的脖子。
许风酿咬他的嘴唇,还试探他的牙关。
方臻含糊道:“等等,不是这种亲……”
“许风酿!”
他整个人都好像被许风酿给嘬了个干净,身上又酥又麻,许风酿三番五次咬他,方臻脸色涨红,许久才和他分开。
“你不是知道很多接吻的方式吗?”方臻就纳闷了,“今天这么好的氛围,你就非得……”
急得像把他吃了。
许风酿的拇指在他嘴角摩挲,擦去带出来的水光。
他哑声道:“没忍住。”
方臻:“……”
室友们怕耽误他们的二人空间,刚刚都躲在暗处,因为离得远,没听见什么。
但是看见方臻点头,又看见方臻拿着桌子上的花玩,他们之间的氛围一看就知道,这次许风酿给方臻的仪式感,方臻非常满意。
几个人刚想像原始猴子一样围上去。
结果就看见两人亲在了一起。
虽然知道他们是正经的谈恋爱关系,可他们宿舍三个大直男,亲眼看见同性接吻,冲击力还是非常强的。
但很快,他们就意识到这其实也没什么。
要是异性情侣凑一起接吻,他们同样也很尴尬,这件事就不在于同性还是异性,而在于小情侣之间亲密的氛围被他们看见,那种局外人的不自在。
又躲了很长时间,等着那两个人都分开,能正常说话时,他们这才凑了上去。
“行啊你们,够浪漫的!”
刚真正确认关系,方臻还有些不自在,被他们一闹,不自在的心顿时散去大半,他不禁想起以前和他的那些“小弟”们在一起的时候。
他的那些小弟们,比许风酿的室友还能闹腾,他们也常常外出,每次一闹就是大半夜。
等回家的时候,要么是玩吐了,要么是喝吐了。
青春肆意的时候一去不复返,如今答应了许风酿,方臻终于有了一种,除旧迎新、迎接新生活,和许风酿在这个世界安定下来的感觉。
他和许风酿将来也会有一个家。
是和以前完全不同的家,只有他和许风酿……不,还有他肚子里的孩子。
他们三个人组成的小家。
许风酿的手很自然地搭在他的肩上,确认了关系,他的占有欲一览无遗,也不需要再掩饰,肉眼可见的更……粘人了。
方臻不自在地躲开他,“你干什么?很热。”
许风酿道:“我不热。”
“我热!”
“嗯。”
“……”
天上的烟花没完没了,抬起头时还在绽放,一阵接着一阵,方臻手中捧着花,抬头抬得脖子都酸了,还恋恋不舍的。
这很有可能是他很长时间一段里,都忘不掉的夜晚。
前提是要忽略掉许风酿忙的时间。
许风酿忙着上学上课,时而也会出去忙一忙副业,这种时候方臻在家无聊到要爆炸。
可能从小认识的好处就是, 他和许风酿很多时候的兴趣爱好都能重叠在一起,除了当情侣, 还能当很好的朋友, 共同话题多。
就算是共同话题不多, 许风酿也会想办法创造共同话题,有些方臻喜欢但是他不喜欢的东西, 他也会尽量让自己喜欢。
可能前几天方臻和他提起来某个话题, 许风酿还不明所以。
等下一次再提起来, 他已经能和方臻聊到一起, 还说的头头是道。
这导致方臻在交友上也懒惰了。
之前高中只想着学习,没空搞七七八八的,他现在时间多了, 最好的玩伴又变成了许风酿。
不知不觉间,方臻都没意识到, 他许风酿许风酿“腐蚀”的彻底。
不管干什么, 他第一时间想起来的永远都是许风酿, 对许风酿的依赖感与日俱增。
方臻没发现来自许风酿的“阴谋”。
每当人觉得幸福时, 时间就会过去的飞快。
方臻再一次感觉到时间流逝时,已经深秋入冬, 他的肚子大到不方便出门, 窗外的树由绿意盎然变得光秃秃。
阿姨听着广播, 天气预报说今晚会有雪。
今年的初雪。
方臻懒洋洋地赖在沙发上, 把一颗坚果扔进了嘴巴里。
阿姨从厨房探出头,“哎呦, 今天下雪啊,小许是不是回来?”
在方臻强烈的要求之下,阿姨不再区分方臻和许风酿的称呼,之前她喊方臻“小方”,但是喊许风酿“许先生”,遭到了方臻的抗议。
许风酿没什么意见,只是一个称呼而已。
于是阿姨就改口了。
方臻向外看了看天色,一点没有身为对象的自觉,漫不经心道:“没事,他皮厚。”
阿姨:“……”
要说这男孩子和女孩子就是不一样,这要换成个女主人,早不知道担心成什么样了,方臻倒是心大。
这也侧面能看出来,这段感情中方臻很肆意,顾虑不多。
都是许风酿给他的底气。
都是人家小两口的事情,她没必要插手太多。
第一片雪花飘下来,方臻艰难地挪了挪身体,把肚子摆到一个舒服的角度,在沙发上躺了下来。
阿姨做好了饭,擦手下班,临下班前嘱咐道:“小方,锅里的饭是两人份的,你和小许一起吃,如果你饿了想先吃记得热一热。”
方臻应了几声。
“过段时间我就要搬过来了,”阿姨道,“小许跟你说过没?你月份大了,自己一个人在家不安全,我搬来陪你,正好小许也要放寒假了,我们两个人一起照顾你。”
睡意涌来,方臻也忘了自己点没点头,阿姨已经带上门出去了。
好几个月没做梦,方臻差不多快忘了做梦的感觉。
自从他彻底拒绝方父插手他的人生后,他和方家的联系就断了,方天意学业忙,十天半个月给他发一次消息,表示他那边一切正常。
也许逃脱了剧情中的环境,原来的“方臻”就像是彻底消失了,方臻再也没梦见。
这次他又梦见了他。
“方臻”躺在了医院里。
看见这个“方臻”的瞬间,方臻呼吸窒了窒,几乎不敢相信躺在病床上的人和他是同一具身体。
同样是怀孕,他们两个一个天一个地。
他在现实中被照顾的舒舒服服,孕晚期有两个人在家看,而“方臻”病床前空无一人,他静静地躺在病床上,如果不是身上还有呼吸的起伏,差点让人以为这是一具尸体。
这次“方臻”没再看手机。
他的手机放在了床头柜上,安安静静的,没有来电也没有消息,更没有什么垃圾信息,在那里放了半天都没动静,不知道是不是关机了。
窗外正下着雪,白茫茫一片,夜晚也能感觉到白得刺目。
走廊里有护士查房,边走路边聊天。
“今天是不是大暴雪?”
“不知道下了夜班怎么回去,可别又堵路上了,晕,我只想赶紧回家洗澡睡觉。”
护士推门进来,“方臻”的房间里没开灯,透过走廊的灯光,能看见他似乎在睡觉。
她可能是不放心,还是走近看了一眼,接着惊呼了一声,“你羊水都破了,你没感觉吗?为什么不摁铃叫人啊?!”
医生和护士顿时如潮水般涌进来。
有人负责推“方臻”的病床,有人扒开他的被子,“方臻”始终不为所动,眼神冷冰冰地看着面前这一切,像是在看一场闹剧。
有个护士问:“上一次就让你联系丈夫了,你丈夫没赶来吗?”
“方臻”终于有了点反应。
他看向那名护士。
“我没有丈夫。”
护士愣了愣。
手术最后让“方臻”自己签的字,他被推进去不久,孩子就生了出来,但紧接而来的,是孩子发育状况不良——孩子才八个月就早产,期间母体营养不良,状态实在太差。
医护人员焦头烂额地抢救孩子,“方臻”躺在病床上同样不知死活。
不知道谁大喊了一句:“快过来!产妇大出血!”
方臻感觉自己的嘴唇被人含在嘴里吮吻,有只手抚摸他的脸,轻柔地把他头上的碎发撩到一边。
家里的暖气很足,热烘烘的,贴在脸上的手有点凉,但很快就暖和了起来。
他迷迷糊糊睁开眼,面前人发出一声轻笑,随后轻咬他的耳垂。
方臻瑟缩了一下。
“你每次回来都这样……”方臻还迷糊着,“就不能做点别的事……”
许风酿道:“你怎么不说,我每次回来你都不等我,我只能通过这样的方式来唤醒你?”
方臻无言以对。
“我今天出校门的时候,看见别人都有对象接,”许风酿语气还有点卖惨的委屈,“只有我又没对象又没伞,一路上不仅要看别人秀恩爱,还要被雪淋着回来。”
方臻听见“雪”,清醒了不少。
他的视线落在许风酿的头顶,许风酿的碎发确实都湿了,半干不干的垂着。
“今天下雪了?”方臻起身,看向窗外,“大暴雪吗?”
许风酿见他动作奇怪,顺势看了看天气预报,“不是,只是小雪而已。”
方臻悬着的心放下了。
他摸了摸自己高挺的肚子。
许风酿向下,脸也贴在了他的肚子上,手掌印上去,“宝宝今天乖不乖?闹没闹爸爸?”
方臻摸他的头,把他的湿法弄得乱七八糟,这才心满意足,“他闹了也不可能自投罗网告诉你。”
许风酿顺势握住他的手,放在唇边亲了亲。
“不早了,我们吃完饭休息?”
他很早就搬到了方臻的房间里睡觉——当然,方臻现在怀孕,他们除了亲亲蹭蹭什么都不能做。
方臻眉头还是皱着,拉住许风酿,“等等,我现在是怀孕几个月来着?”
许风酿:“……”
方臻:“你那什么眼神?”
“我在想,”许风酿道,“你现在一点脑子都不愿意动了,宝宝生出来,可怎么办。”
孩子的月份越来越大, 方臻的身体日渐沉重,不爱动弹。
许风酿放了寒假,整日整日在家陪着他, 很多时候都用不着阿姨,天天听着方臻在家里使唤他。
他倒也甘之如饴。
距离医院里给的最佳剖腹日期还有两个月不到。
那次方臻问过孩子的月份之后, 一直有些心神不宁。
许风酿看出来了, 他以为是孕后期的原因, 打算带着方臻去散散心。
他对方臻提议,“我们要不要提前看一下婴儿用品?”
其实他们已经买了不少了, 有时候他在学校里时, 走神时也会看, 理智清醒时才发现已经下了单。
而方臻在家里闲着无聊, 刷手机的时间更多,买的也更多。
只不过,他们一直没买过婴儿穿的小衣服。
衣服这种东西需要尺码, 如果尺码不合适,就算白买了, 而且至今他们也不知道怀的是男孩还是女孩, 衣服买男款还是女款。
方臻想了想, 答应了。
休息日商场里的人流量变多, 在停车场停好车后,许风酿就始终牵着方臻走。
方臻现在也不藏着肚子了, 孕检的次数多了, 他现在的状态从藏着掖着, 变成了“看什么看没看过男人怀孕吗”, 如果有人的视线在他身上停留的时间太长,他还会淡淡地看回去。
当他都坦然待之, 别人竟然开始不好意思看他了,甚至会主动在他身上找合理性。
比如忽略掉方臻的喉结,觉得他可能只是一个高大一点的女人。
或者忽略掉他细瘦的四肢,觉得他可能年纪轻轻喝出来了啤酒肚。
但确实没人对方臻表现出来什么不友善。
走进母婴用品店里时,销售员也只表现出来一秒钟的诧异,随后就笑容满脸的迎了上去。
“您好两位先生,请问需要点什么吗?”
方臻依旧心不在焉的,许风酿淡淡道:“有没有小孩衣服?”
销售员引着他们两个往里走。
小孩用品一般都五花八门的,尤其是衣服,设计师把所有的可爱元素都往婴儿衣服上堆放,有时候家里没有孩子的看着都想买,更别提怀了孕的。
“请问您两位想要什么样的尺码呢?”销售员专业素养极高,全程带笑,视线在方臻肚子上扫了一眼,“目前是不是还没确定男孩女孩?小孩才出生一般不需要衣服,或者买个两三件简单的替换着,这种我们一般都有均码,也有元素比较中性的,男孩女孩都能穿的那种。”
方臻觉得这销售员还不错,“你说的这些都有什么样的?能拿出来看看吗?”
“当然可以先生,”销售员道,“您两位稍等。”
销售员转过身,把墙上挂着的衣服搜罗了一部分,摆在他们面前的桌子上。
望着一桌子的衣服,方臻眸光触动,一件件看过去,脑海中已经自动想象出来小孩穿上去的样子。
他倒也没多高兴或者激动,只是想着想着,感觉心脏像是塌下去一部分。
他到现在,对孩子也没什么概念,模糊的知道世界上会有一个他最亲的人由他生下来,这个人需要他照顾,会长大成人。
但目前为止,他对小孩的感情还停留在对猫猫狗狗那样,甚至可能还不如他们家养了十几年的宠物。不过感情在日渐加深,随着孩子的月份越大,和他的互动越多,有时候看着肚皮,还能看见孩子的脚在动。
街上遇见什么小孩,和小孩互动,像是间接和肚子里的孩子培养感情。
想想他梦里看见的那个孩子——血肉模糊的,发育不良,哭声微弱得像小猫,他忽地一阵难过。
眼见方臻的情绪由期待满满低落下去,销售员有些不知所措。
许风酿侧头看向方臻,示意销售员没事,让她先离开片刻。
“怎么了?”许风酿问,“店员拿给你的衣服不喜欢?”
方臻摇摇头,声音发闷,“不是。”
孕妇的情绪多变,有时候丈夫在家照顾孕妇时,照顾的不仅是身体,还有他们的情绪。方臻在这点上一直调节的很好,没给过许风酿发挥的机会。
最近几天,许风酿放假在家,全天陪着他,他反倒不行了。
许风酿想,总不能是他在家了觉得讨厌吧?
也不是没有这种情况,据说很多孕妇怀孕时,有时候想想是丈夫让自己怀上的,会对丈夫产生格外厌恶的情绪。
那还有一整个寒假,而且方臻现在月份大,离不开人,他总不能搬出去吧?
许风酿表面上冷静,脑子里也想了一堆离谱的。
“不是因为衣服,那是我?”许风酿思索最近发生的事情,“我最近惹你不高兴了?”
方臻一顿。
许风酿:“因为那天我回家亲你?”
话题是怎么歪到这里来的?
大庭广众的,方臻左右看了看,没人看着他们,他才瞪了许风酿一下,“不是。”
许风酿松了口气,不是因为这个就好。
他总不能再也不亲方臻了。
他做不到。
许风酿道:“那就是我那天说你笨?”
他站在这里一件一件和方臻细数最近发生的事情,一瞬间让方臻产生一种,他们是什么吵架的夫妻、逛街时挨个翻旧账的感觉。
许风酿看他没吱声,以为就是这个,“我的错。”
方臻:“?”
不是,他还没说什么呢,许风酿认错也太快了吧?
简直是迅速滑跪。
许风酿道:“记不清月份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有我帮你记,你也确实不需要。”
方臻:“……不。”
“咱俩都考到同一所学校了,”许风酿道,“要是你笨,那我也不聪明。”
方臻那点失落全被他打散了,羞恼道:“不是!”
每次被许风酿哄,他都觉得很……羞耻。
老感觉许风酿故意把他当小孩哄。
可他有那么幼稚吗?有吗?
“不是因为这些,”方臻眼睛一闭,“我很快就没事了,反正你先别管了!”
哪知道,这句话像是触到了许风酿的什么逆鳞。
许风酿面色淡了点,“方臻。”
不知道怎么,方臻颇有种以前上学老爸参加家长会之后,回家被他爸叫名字的紧张感。
许风酿叫完他的名字后,语气又缓和了,“这个世界上我们最近,我怎么可能不管你?”
他向下牵住了方臻的手,“等你什么时候想说再说吧,但是这种话不许再说。”
方臻怔怔地应了一声。
两人的胳膊贴在一起,他偷看许风酿的神情,发现许风酿神色有些冷淡,他叫来了刚刚的销售,让她把所有衣服都包了起来。
“啊,”方臻拽了拽他,“这也太多了吧?”
“不多。”
许风酿没再多说,销售把一堆包装袋放进他的手里,有了大单子,她也很高兴,主动对着方臻说:“先生,祝您生一个可可爱爱的小宝贝,先提前恭喜您家里增添新成员了。”
方臻看她喜气洋洋的脸,也被感染到了。
高兴又心情复杂。
两人像是打猎而归的猎人,满载而归。
回来的路上又下了雪。
方臻现在看见下雪就应激,盯着落雪的神情也不如以前那么惬意。
许风酿瞥了他一眼。
在地下车库停车后,许风酿本来下车去后备箱拿衣服,方臻忽然伸出手拦住他。
“要不……我们出去走走?”
几分钟后,两人走出了大门,顺着小区的路,看天上飘雪。
方臻伸手接住一片雪花,问道:“今天应该不是大暴雪吧?”
许风酿迅速想起来,那天他回家后,方臻也问过同样的问题。
当时没有留意,如今听他反复提起,许风酿上了心,不动声色试探,“你好像很关心是不是大暴雪?大暴雪怎么了?”
方臻喉结滑动,有点紧张,“许风酿,我又做梦了。”
他把梦中的内容如实告诉了许风酿。
方臻的梦和他们生活的世界息息相关,有时候方臻的梦对他们来说,和预知梦一样。
“梦里的有些东西,只要不是强制性让我们执行,我们还可以避开,”方臻皱眉,“但这种身体上的东西呢?”
许风酿没想到,他担心的是这种事情。
闻言也皱了皱眉。
方臻道:“就像是电梯失控,我们从电梯里出事一样,这些东西说倒霉也好,命运也好,发生时就是极大的不幸。”
其实想想,他和许风酿能有重来的机会,已经是老天爷额外给的。
他也会想,是不是他和许风酿第二次的机会体验日已经到期,可能等他生孩子的那天,就是结束的时候。
方臻说完后,察觉到气氛有些凝重。
他叹了口气,身体后仰,“可能是孕激素影响到我了吧?我有一天竟然也会想这种问题。”
最主要的是,他辛辛苦苦怀胎生下来的孩子。
如果连见一面都见不到,还挺遗憾。
毕竟他们为了这个孩子,已经开始布置家里的格局,买了一堆的婴儿用品,他都已经提前给孩子买了小孩穿的衣服。
后备箱里放了一堆,如果他都看不到孩子穿上怎么办?
方臻觉得他要窒息了。
这时,许风酿牵住了他的手。
冰天雪地里,大家都恨不得把手插进口袋再也不拿出来,皮肤表面的热度都不均匀,有的地方是温暖的,有的地方冰凉。
更别提牵住一个人,捂热别人的手。
方臻陷在许风酿温暖的掌心中,一时间恍神。
许风酿语气淡淡的,“大不了一起去死。”
方臻:“……”
他以为他说出来许风酿会帮他分担苦恼,还真是多虑。
好像从穿越捡了第二条命开始,许风酿的人生就变得毫无规划,就算有规划,也都是围绕着他这个人去罗列的。
至于他本人,好像没什么所谓一样。
方臻发现,他好像从没想过这个问题——许风酿为什么会无所谓?
“就像你说的,我们的命是捡回来的,”许风酿道,“假如我们现在的生活是黄粱一梦,那么在梦里醒来的结果也不过是面对现实,也就是我们在现实世界已经死了。”
许风酿道:“或许没能变成真正的一家三口有些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