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晚上论坛刷新的帖子太多,根本刷不过来,他再不情愿,“方臻”和“许风酿”这两个名字又一次紧挨在一起……就像穿越前。
上辈子他确实被许风酿揍过。
当时他没想过许风酿练过格斗,那次是他人生屈辱时刻之最!
后来他咬牙去格斗馆挨了更多的打,一次次受伤,誓要把许风酿踩在脚下……他也有赢的时候,但随着年纪越来越大,他发现把许风酿踩在脚下这个愿望可能永远没有办法实现。
穿个越,本以为已经和许风酿撇清关系,谁知道历史重演。
方臻快磨碎了后槽牙,手指如飞打字。
早读课上拿出手机的人越来越多,不少人的视线都往他的方向看,大概都猜出来昨天一人顶翻全论坛的人是他。
今天方臻吃饱了饭,精力充沛,战斗力有增无减,比昨天更恐怖。
不少人被怼的哑口无言,气得只会回复“你是不是有病”。
相比较于方臻攻击人的话术,可以说是低了好几个等级。
最后方臻放话:[别让我逮到是谁造谣,一方臻从来没喜欢过许风酿;二,昨天方臻和许风酿没有打架,也不存在方臻被他打的走不动道。造谣的人给我等着!]
要是以前,肯定一堆人一窝蜂凑上来嘲笑了。
就方臻也敢放狠话?他敢放狠话,也不敢找人做什么。
而且这人的马甲都快掉完了,还欲盖弥彰呢,直接说你是方臻得了呗!
但是经过昨天,以及他在论坛里展现出来的惊人攻击力,这次人们笑归笑,心里真的担心起来。
万一方臻找他们打架呢?
秦参都没打过他,他们……肯定也打不过吧?
班级里不少人开始窃窃私语。
“居然真的是方臻啊?”
“真是他,这要不是他我把课桌吃了?”
“可恶啊,论坛里到底发生什么了?我手机被没收了!”
更不可思议的是,方臻接连否认他喜欢许风酿,放在以前,是绝对不可能的。
正讨论的激烈,不知道是谁先发现班主任来了。
接着,所有人渐渐安静下来,藏手机的藏手机——但还是有几个藏慢了,被班主任眼疾手快抓到。
“早读玩手机,我看你们是嫌高三时间太长了!”
顿时听取哀嚎声一片。
班主任的视线向后,忽然落在了方臻附近。
不少人眼珠子转动,等着看热闹,也没人提醒方臻。
班主任靠近方臻,脑袋伸过去,看了他半天。
方臻毫无察觉,依旧打字。
班主任清咳。
方臻抬头莫名其妙看了他一眼。
班主任伸手拿他手机。
方臻迅速一躲,下意识拧住他的手摁桌子上,皱眉道:“你干嘛?”
一瞬间——所有声音都消失了。
连挪凳子的人都停住,教室里针落可闻。
“方臻,你好样的,”班主任脑门青筋直蹦,“跟我来办公室一趟!”
方臻这才反应过来——太久没上学,都快忘了上学的时候来自老师的威慑力。
方臻站起来,不少人看着他的眼神透着幸灾乐祸,然而没等嘲笑他,班主任举起手机,厉声道:“昨天和刚刚早读,所有被陌生手机的人一起来办公室!”
其他人的笑容也消失了。
一大早,办公室六班班主任的办公桌前就站了一堆学生,几乎挤不进去其他人。
许风酿推开门,微微一顿,不少人的视线瞬间跑到他身上。
他个子高,体态好,走路永远身姿挺拔,不管站哪里都是鹤立鸡群,第一眼就能吸引注意,一张精致的脸,令他和别人彷佛不在一个图层。
他手上抱着刚收上来的作业,视线略过这群人,辨认自己班的老师。
忽然,他的目光停在了一个人身上。
六班所有学生靠成了一堆,方臻没和他们站一起,而是懒洋洋地倚墙站着,班主任唾沫星子直飞,他偏头看窗外,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方臻的头发有些长了,几乎盖住他大半张脸,下颌线连接着细细的脖颈,锁骨露出来一点,明显且消瘦。
许风酿找到了自己班老师,作业本放她桌子上,“老师,今天的英语作业。”
一直看窗外的方臻忽地扭回头。
其他人也忍不住放许风酿身上看。
“看什么看?”班主任敲了敲桌子。
英语老师捂嘴笑,“我们班许风酿长这么好看,不看亏了,别看了,再看收钱啊。”
方臻翻了个白眼,“嘁。”
他这声不屑太明显,一下子所有人注意力都跑他身上。
“方臻同学,你好像很有意见啊,”班主任想起来什么,又一敲桌子,“对了,我在学校里听说你们两个昨天打架?有这回事儿吗?”
许风酿显然不知道学校里的风言风语,闻言皱了皱眉。
倒是方臻,应激似的:“我才没被他揍!”
许风酿:“……”
班主任:“……我是问你们有没有打架。”
方臻略有尴尬,清咳一声:“没打,我们都不认识,打什么架。”
其他同学们:“……”
再说一句不认识看看呢,谁信。
看方臻这个模样,确实不太像还喜欢许风酿的样子。
更像是由爱转恨了。
方臻对许风酿由爱转恨的消息迅速席卷了整个学校。
本来大家上高中玩手机的时间都不多,论坛里一般一天也就更新十几个帖子,大部分讨论学习,小部分讨论许风酿,偶尔吐槽几句方臻。
结果这两天论坛发帖数暴涨,许多人下课放学都在论坛里蹲着。
[方臻居然是真的不喜欢许风酿了?]
[何止,今天在办公室里两人正面对上,看着下一秒就能掐起来。]
[他们班班主任问他们有没有打架,方臻先是说不认识,然后许风酿冷笑了一声。]
[听起来许风酿对方臻的讨厌也没少。暗恋对象已成死仇。]
[我们这么讨论他们,那位战斗哥怎么还没跳出来怼人?]
[说实话,我看战斗哥说话有时候笑得肚子疼,还有点期待他能再说什么。]
[别期待了,战斗哥手机被没收,应该是战斗不了了。]
[笑死我了,战斗哥是方臻已石锤。]
方臻确实不知道论坛里说了什么,就算知道了也懒得再理他们,有时候表个态就行了,一直和这些人纠缠下去也没好处。
他手机被没收,在学校里度日如年,高中的知识十几年没接触,再重新听简直是天书。他从原主的桌洞里摸出来几张卷子,趁着老师讲课每个科目都做了一遍。
自测出来的分数,比原主的成绩高一截,但应该到不了班级上游。
方臻没忍住耷拉个脸。
照原主的家境,再加上他这个成绩,未来的生活可以预见的差,不说跨越阶级,连最基本的改善生活可能都做不到。
方臻的主职并不是格斗,也不想靠这个吃饭,他以前的计划是未来退休了业余当当教练锻炼身体。
没想到还没到退休的时候,先出意外了。
接下来几天,方臻老老实实听了高中课。
下午放学,方臻吃完饭睡觉,又一次做梦。
这次梦见的是“方臻”被人找麻烦,找他麻烦的依旧是厕所里的几个小混混——身后跟来了更多的小混混,在胡同口堵住他。
“上次你那个‘英雄救美’的小哥哥呢?”领头的戏谑道,“怎么没来?”
“方臻”后退几步,警惕又怯懦,小声问:“你们、你们想干什么?”
“不想干什么,找你还能有什么事啊,”小混混拍了拍他的脸,“上次你那个小哥哥给了我们不少,比你有用多了,你有没有什么办法,让他再给我们点呗?他一般什么时候从学校出来?”
果然,金钱有时候不能解决全部问题,还有可能会惹来新麻烦。
这群人盯上“方臻”还不够,也盯上了许风酿。
“方臻”垂下头,抿住唇,没有说话。
虽然胆小又窝囊,但他的表情有几分倔强,并没有把许风酿供出来。
后果就是招致一顿毒打。
学校里的学生孤立他,但是不会下那么狠的手,顶多捉弄他,小混混们下手并不留情,有的拳头都往他脸上招呼。
反正让学校的老师看见,也管不到他们头上。
而且方臻不敢告诉老师。
接受完拳打脚踢,小混混们扫兴离去,方臻躺在胡同里,仰头看着深夜的月亮,眼角落下一滴眼泪。
在他越哭越大声时,他听见了一道脚步声,缓缓朝着他的方向走过来。
许风酿背着书包,头顶着月光,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你怎么会在这里?”许风酿打量一番,“你又被人欺负了?”
“别……”方臻狼狈地躲,“你别过来……”
没人想以一种狼狈的姿态出现在喜欢的人面前,哪怕他这种自尊心已经低到尘埃中,任由生活毒打的可怜虫。
许风酿闻言,没有再往前走。
他拿出一包湿纸巾,扔到了方臻手边,转身想走。
方臻不知道哪里爆发出来的力气,忽然撑起身体站了起来,摇摇晃晃走向许风酿——许风酿听见动静,下意识转身,被扑上来的方臻抵在了墙上。
方臻垂着头,死死抱住了许风酿。
“求求你了……让我抱一会儿就好……”
说是抱,但他又抬起头,嘴唇哆哆嗦嗦触碰许风酿的脖子和下巴,眼泪全蹭到了许风酿的衣领上。
血液的铁锈味儿弥漫在许风酿鼻尖,他瞳孔微缩,手摁住方臻的肩膀想把他推开。
方臻死也不松手。
“方臻,”许风酿冷冷道,“你真恶心。”
方臻从梦境中醒来。
他确认了,这应该不是预知的未来,而是某种“回忆”,或者说事情发展的既定轨道。
梦里说许风酿给了他们钱,但现实中许风酿并没有给。
不知道这群人还会不会来。
本来这群人来了刚好,方臻现在吃饱喝足,浑身是劲儿,正好教训他们,但想想后面他和许风酿的互动……方臻抬起胳膊,发现鸡皮疙瘩起了一身。
甚至有种类似于恼羞成怒的情绪。
他才不可能那么……那么……
像个发情的小狗一样抱着许风酿又亲又蹭!
方臻很快就想开了,梦里的方臻是梦里的方臻,他是他,他们两个不同的人,到时候他教训完那群小混混,看见许风酿躲开不就行了?
想象是美好的。
晚上放学,那群小混混言语威胁了几句,另一个人刚推方臻一下,就被反击了。
方臻道:“你们可记好,是你们先动手的嗷。”
“嗯嗯,我们先动手的,那又怎么样?”这些小混混已经摸清了方臻的性格,知道他怂,于是耀武扬威,“少废话,都这么多年了,每次都磨磨蹭蹭,没见你什么时候干脆过,钱呢?”
“要钱是没有的,别的可以送给你们。”
方臻假装要拿东西,一个小混混伸头看——忽然被方臻一拳打在脸上。
“你们该庆幸,我现在才体能锻炼几天,”方臻微微笑,“但对付你们足够了。”
十几分钟后,一群人躺在地上,止不住呼痛。
方臻踩着一个人的背,就差没拿个喇叭喊了,“警察叔叔还有十几分钟就到了,你们可千万撑住,记住是你们先动的手,先后顺序不要错!”
“方臻,你他妈真敢报警?!”
“敢啊!怎么不敢!”方臻弯腰,踹了踹说话的人,“等警察收拾你们吧,勒索一个学生好几年,真有脸。”
他抬头时,梦境中那道熟悉的脚步声再次靠近。
许风酿转过弯,看着一地的人,与方臻四目相对。
方臻:“……看什么看?”
许风酿语气平静:“只是听见有动静。”
方臻:“你看完可以走了。”
许风酿也没有多留的意思。
方臻盯着他的背影,在许风酿又一次回头时,迅速移开视线,假装望天。
许风酿:“……”
他的视线在方臻因为打人而红起来的手背关节上掠过,又扫视了一圈或爬或坐在地上的人,表情若有所思。
“这些人,都是被你打成这样的?”
方臻下意识回:“我打的!有问题?”
“没有问题,”许风酿淡淡道,“我听见你说报警,需要我去警局当个目击证人吗?”
小混混急了,“你他妈都没在现场,你目击个屁!”
许风酿只是看着方臻,循循善诱:“就算他们先动的手,这里没有监控,到了警局他们沆瀣一气,不承认自己先动手,警察听谁的?”
方臻被说得也意动。
小混混疯狂辱骂:“你他妈……”
方臻脚下用力,“你他妈闭嘴,吵死了。”
许风酿勾唇,知道他这是同意的意思。
他背着双肩包站在胡同中,头顶月光,高挺的鼻梁晕出一道阴影,唇色透出淡淡的红,和方臻梦境里一般无二。
唯一不同的是,他时不时投向方臻的视线,没有梦境中那么露骨的厌恶。
警察来到后,也被一地的人惊了一下,在得知是方臻打的后,差点没忍住拿手铐,直到澄清了他是正当防卫,这才恭恭敬敬把他“请”上车。
果然和许风酿预料的一样,这群小混混到了警局就改口,否认他们先动手。
方臻脾气冲,愤懑不平,警察起先不相信他能一个人打好几个,方臻又差点起身演示一遍,警察又接连劝他赶紧坐下。
后来笔录室里进来个人,和屋内的警察耳语几句后,警察不知道怎么改变了主意。
“小同学,”警察问,“你身上是不是有伤?”
方臻愣了一下,“嗯?”
警察擦擦额角的汗,摆手道:“我给你提交个伤情鉴定,明天你再来警局一趟,小同学,你可以走了。”
“等等,”方臻倒是没那么着急,“我能问问你们最后会怎么处理吗?”
警察面露难色,“这个……我们也不好说。”
方臻一脸的无语。
警察就没见过这么嚣张有底气的学生,别的学生进了警局多多少少都会发虚,他完全没有,还和他们聊的有来有回的。
“只要你能证明他们敲诈勒索你,”警察道,“就有可能会判刑。”
方臻立刻精神了,“判刑啊,那感情好。”
警察被逗笑了,示意他可以起来了,方臻往外走了两步,正好和走廊尽头的许风酿碰上。
方臻知道,他遇事有些冲动,不如许风酿冷静。
他好奇道:“你跟警察说了什么?”
“什么?”许风酿故作不解。
方臻最烦他这副装模作样的嘴脸,深吸一口气,刚想说些什么,话又在嘴边停住,仔细打量许风酿。
等等,这熟悉的欠揍的感觉。
他隐约能感觉到这个许风酿和他梦中的许风酿不一样,梦中的许风酿是高傲到极点的恶心,这个许风酿……虽然欠揍,但没那么恶心。
他更像方臻认识的那个许风酿。
这时,一个警察晃着钥匙圈,朝着他们走来,“天晚了,不好回家吧?我开车送你们回家,地址给我一个。”
方臻眼睛亮了,“好哇。”
许风酿婉拒,“我就不用了。”
几分钟后,两人一起坐在了警车的后座。
“不认识?”
“可是我看另一个同学,对你了解还挺多的,”警察呵呵一笑,“真不认识假不认识?闹着玩呢吧?”
方臻打听,“对我什么了解?”
“他说你应该被那群小混混缠了挺长时间,身上有很多伤,”警察通过后倒镜,也观察他们的神情,“就算不认识,他应该也观察过你。”
方臻“哦”了一声,“是吗?他还说了什么?”
警察笑呵呵的,“人家就在你旁边,你自己问不就行了?不过我倒是想知道,许同学家里是不是有律师?你对这块看起来很了解。”
许风酿清咳:“没有,只不过家里能经常接触到律师,稍微有一点了解。”
方臻眼中的狐疑越来越多了。
在他梦里,许风酿处理事情的手段显然没有现实里圆滑……
警察八卦:“那你家里做什么的?我看你这孩子家里教育的不错,十几岁的人比三十多岁的都沉稳,我到时候跟你爸妈取取经。”
许风酿:“……就是普通做生意的,我也没那么沉稳。”
“我也有好奇的,”许风酿话锋一转,“今天那么多人,方同学是怎么把那些人都打倒的呢?”
警察也来了劲,“说起来我也觉得厉害,方小同学,你是不是练过?”
方臻也清咳:“那倒是也没有……我就是被逼急了。”
“被逼急的人那么多,很多人根本把握不好分寸,有些人反抗之后又被摁在地上打,要么防卫过当出大事,”警察道,“但是我看你下手很有分寸啊。”
方臻也汗流浃背了。
他余光瞥许风酿。
许风酿依旧看窗外风景,战火成功转移后,就不再参与群聊。
车灯隐约溢进车内,许风酿的脸莹白透亮,神情透出几分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疏离,一瞬间方臻恍惚了一下,好像看见了从前的许风酿。
他们两个,以前也有过同坐一辆车的经历。
那时候学校组织夏令营,方臻爱凑热闹,就去了,没想到许风酿居然也参加,而且那个夏令营的老师不知道他们有恩怨,第一天把他们俩安排在了并排。
上车后,两人相看相厌,方臻在外座戴上眼罩睡觉,许风酿在里座戴上耳机听歌,头一天在方臻的视线里,永远只能看见许风酿的脖子。
那时候大巴车上太挤,他们隔不出大裂谷的距离,方臻往他们中间放了一串葡萄。
他没交代压碎葡萄有什么后果,因为他们两个都没越线。
第二天方臻就找老师换了位置。
忽然,警察在过一个拐弯时,猛地踩了一脚刹车,车身向□□斜,方臻没来得及拉扶手,身体直接向左歪去。
两个间隔快有半米的肩膀,紧紧挨在了一起。
方臻被撞得骨头痛,“哎”了一声,抬头时,许风酿正好扭头看他,方臻的额头再次撞上他下巴。
柔软中包裹着硬硬的骨头,肌肤相触,发出清脆的响声。
方臻捂住头,眼眶都红了,许风酿下巴同样红了一块,依旧没什么表情,只是身上的疏离感如烟雾般散去。
警察连忙道:“哎呦不好意思,不知道从哪窜出来辆三轮。”
他解开安全带下车,警察的责任感使他忍不住对三轮车说教。
车内瞬间安静。
“你……你……”方臻倒打一耙,揉着额头,“你不知道躲啊。”
两人之间的距离,彷佛被什么给打碎了。
许风酿反唇相讥,“一个东西忽然向你砸来,正常人都得反应几秒吧?”
方臻呵呵一笑,“我就能躲开!”
许风酿道:“你喜欢吹牛的毛病什么时候能改改?”
“我喜欢吹牛?”方臻气得瞪眼,“算了,我都懒得说你。”
许风酿轻哂,有股嘲笑的意思,“你每次说不过别人就这样。”
两个人大眼瞪小眼,面面相觑了几分钟。
许风酿率先开口:“我还以为你很聪明,早就看出来了。”
方臻不甘示弱,“我当然早就看出来了!你什么时候看出来的?”
“这几天我耳边全是关于你的传言,但每次看见你本人,又和传言差那么多……”许风酿道,“傻子才看不出来吧。”
方臻道:“……”
虽然但是,他怎么总感觉许风酿在暗讽他。
“第一天我就看出来了,”方臻道,“你在厕所里出手的时候,我就看出来了,你看出来的时间还是比我晚!”
许风酿眯了眯眼,“你确定你看出来了?”
方臻嘴硬,“当然!”
许风酿也没拆穿他,没说刚刚借着警察的嘴试探他的人是谁。
两个人一对上,三十岁成年人瞬间化身小学生,斗嘴的内容无聊又没逻辑,让别人看见,估计会大跌眼镜。
警察终于教育完开三轮车的老人,回到了车上。
刚一开门,就感觉到了里面凝滞的气氛。
这俩人跟刚吵完架似的。
——比他走的时候还要糟糕。
他是看出来了,这俩小同学肯定认识,不仅认识,可能还有什么过节,但是心地又挺好,哪怕有过节也愿意互相帮助。
警察坐下,“开三轮车的那个老人耳朵不好使,耽误了点时间……我们这就走。”
警察拉着一车的沉默走了。
先到了方臻家,方臻马不停蹄溜了,似乎不想再和许风酿接触一秒。
车窗半开,许风酿目光淡淡地停在他的背影上。
“哎?这小同学是不是落下了东西?”警察惊讶一下,“我看好多学生把书包看得比命都重要,他倒好,命都不要了。”
许风酿拎起方臻的书包,正好能在这里下车,“我去送,您回局里吧。”
警察:“那你怎么回家?”
“我家里有司机,可以来接,”许风酿道,“您跟着我回家,反而很麻烦。”
警察明白了,他看许风酿周身沉稳可靠,并没有方臻那么浮躁,放心道:“那好。”
方臻快走到家门口才发现书包不见了。
他“卧槽”了一声,连忙下楼,在小区门口和许风酿撞正着。
方臻的脚步放缓了。
许风酿抬起胳膊,隔着一两米把书包扔给他,方臻精准接住。
夜已深,小区里没几户亮灯,连路灯都熄灭了,沉默时整个世界都安静,耳边只能听见夏虫低鸣。
眼见许风酿想走,方臻叫了他一声:“许风酿!”
“嗯。”
“你知道我这人不喜欢兜圈子,有什么说什么,”方臻道,“今天该……谢谢你。”
“谢谢”两个字似乎难以启齿,声音比小虫子还小。
许风酿知道,方臻能说出这两个字确实不容易。
“但是,”方臻道,“我们算开始新的一生了吧?这几天是我不对,我不该没忍住在论坛怼人,把我们两个人的名字又扯一起。我们出事前,我曾经说过,如果能重来,要天天碾压你……也是我嘴欠,说着玩的。”
“什么论坛?”许风酿越听越迷惑,鲜少听见他这么郑重的语气,“你嘴欠,所以呢?”
“论坛的事你不用管了!”方臻连忙制止,“所以……我真正希望的是,不再和你扯上任何的关系。”
许风酿许久没有说话。
方臻被他的沉默给弄得有些不上不下,“你怎么了?怎么忽然间不说话了?”
“不想和我扯上关系,”许风酿道,“说得和我们有什么关系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