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他们也不好说什么,此事本就是他们理亏,虽然被这小翰林算计了,不过他们如今也是有求于人。
幽州知州堆起了笑脸:“梁大人,您前几日入幽州城时,本官手底下的人没脑子,搞得我都不知道梁大人来了幽州城,真是有失远迎,请多多海涵。”
梁文昊来这幽州城是办事的,也不是专门来打这些地方官的脸的,既然这谢知州都服软了,他也就顺着台阶下了。
“谢大人,也是怪本官来得匆忙,谢大人和庞大人来不及反应。”
幽州知州和通判笑得更是灿烂了:“没想到梁大人是如此宽容大度之人,都是意外,怪不得任何人。”这小翰林既然顺台阶下了,他们也顺着下吧,也不必一定要与他作对。
“不过本官来幽州城,就是为了陛下交代一件大事,想必诸位也听说了当今陛下是神仙下凡,将许多仙界的仙物和方子都带来了大巍。”
知州和通判又换上了谄媚的笑容,但眼神却十分敷衍,“陛下是天子,自然是神仙下凡。”
梁文昊见二人不信,也在他意料之中,接着说:“这钦天监所算,今年的北方三州很可能会遭遇大寒大雪,陛下神仙下凡,心怀苍生,特意给了一个可保百姓冬日的温暖的法子,称为炕,工部侍郎程嘉良几度失败,才将炕成功建成。”说罢便将手中的图纸交到知州手中。
知州看着手中的图纸,也看不太懂,年前京里发放了的一本书叫什么《大巍官员基本数学手册》的,什么数字,加减乘除,他也是看不懂,这什么图纸他更是看不懂了,读书时学算学就费了老大功夫了,这四五十岁了又来了一门新的算学要他们这些官员学,陛下这不是异想天开吗?怕是最多一两年所有官员的这本书就得去垫桌角了。
不过新帝嘛,刚登基是这样的,总想改革换一番天地,名留千古,等过几年就好了,要不是只顾声色犬马,就是只顾得牢牢抓住手中的权力,没工夫想这些事了。
不过谢知州也是装作一副赞赏的模样:“好啊,程侍郎这图纸真是好啊。”
梁文昊看这谢知州,明明看不明白还装模作样,颇觉好笑。
“陛下派本官此行的目的,就是为了幽州凉州并州三州的百姓,想要将炕推广下去,让百姓们日后少受严寒之苦。”
谢知州也是听明白了这小翰林的言外之意,这位新来的转运使司不是来监察和管他们的,只是来办这件事,既然如此,就不必再针对他了,这家伙心思深沉,本就不好拿捏,还不如行个方便,让他好好办好自己的事,过几个月他自己就走了。
看来这又是一个刷资历升官之人,才二十几岁,真好啊,不像他们,也不知何时才能升官。
这知州又换了一副大受感动的表情:“梁大人,陛下爱民如子,幽州偏远,劳烦陛下还记挂,真是幽州百姓之福啊。本官自当尽力配合梁大人,为治下的百姓谋福祉,本官替治下的百姓谢梁大人。”
梁文昊也挂出一抹礼节性的微笑:“谢大人心系百姓,幽州百姓有谢大人,真是百姓之福。”若不是他来之前了解了一下这位谢大人,怕是真以为这是一个全心为民的好官了。
这谢大人就是一个标准的中庸之官,能不多做的事绝不多做,能不做的事也绝不做,从不做多余的事,不做的话就不会犯错了,虽然升不了官,但也不会被贬官,只要甘心一辈子待在同品级位置上,这般当官也是不错了。对前朝来说,这谢知州算是一个好官了,不犯错不折腾人,治下的百姓虽不会过得更好,但也不会过得更差。
不过如今的陛下可是雷厉风行之人,看这谢大人的样子,既不学习新东西,也不肯支持改革,想要当上一辈子的四品官儿,怕是不容易了。
幽州知州回了知州衙门,对着围着的上千百姓说了,过不了几日,知州府衙的人一定去让幽州城治下的几十个村镇的百姓,都学会搭炕,这些百姓才散开,谢知州这才松了一口气,一想到被这小翰林算计了,还是有点气的。
梁文昊带来了几十位工部小吏,但还是不够,幽州除了府城幽州城,治下有几十个村镇,幽州治下还有几十个县,这几十位小吏如何够呢?再说了,除了幽州还有凉州和并州,都要在今日冬天之前,将这个炕推广下去。
所以,这几十位小吏主要不是来教百姓搭炕的,是来教幽州治下的县衙工房搭炕的,幽州几十个县的工房之人学会了搭炕,自然就会去底下村镇指导村民搭炕。
于是这些工部小吏分别前往幽州底下的县衙教会工房之人搭炕,十日后,幽州几十个县的工房之人就都学会搭炕了,剩下的就是这些工房小吏的事了,所幸幽州知州经历过十日前的事后,也不好耍什么心眼了,也是积极帮忙将这炕推广下去。
又过了几日,梁文昊见整个幽州,所有的县城,所有的村落,都开始搭炕了,就知道陛下交给他的重任,在幽州的他已经完成一大半了,剩下的只是时间问题。
幽州知州和通判看着整个幽州久违的风风火火全体开始办一件事,百姓们都为了一件事使劲,心中也是有了早在一二十年前就消失了的激情澎湃,唉,他曾经也是想做个爱民如子的好官的,可惜做得好的时候没人在乎,做得差时指责陷害就来了,最终还是被官场磨平了棱角,看着这二十来岁的小翰林,也是想起曾经那个有着雄心壮志的自己。
幽州知州叫来下人,给了一张帖子,“如今炕的事儿也都安排妥当了,去请梁大人到幽州城里容泰楼里撮一顿。”
却不料下人的回来时还拿着那张帖子,谢知州大怒:“这小翰林这么不知趣儿,好歹本官也是帮了他不少忙的,这点面子都不给,不懂人情世故如何能做高官?”
下人支支吾吾道:“大人,那梁大人此时已经离开幽州,去往凉州了。”
谢知州闻言,既羞恼竟又有几分愧疚,是了,有抱负的年轻人是这样的,反倒他们这些老人,被腐蚀得厉害,还习以为常,如今倒叫人当头棒喝。
谢知州取了纸笔,分别给凉州知州和并州知州写了一封信,让驿卒多换几匹马,日夜兼程,务必要在转运使司到达凉州之前送到凉州府衙。
梁文昊本以为来到凉州,也要如在幽州一般,受一番冷落或刁难,谁知这凉州知州竟十分热情,早早在城门口迎接他,言语间也没有刁难和瞧不上,反而将他奉为上宾,甚至连带来的几十位工部小吏去往各个县城的车马都准备好了。
梁文昊转念一想,肯定是幽州那位谢知州的功劳,没想到这谢知州刚开始还想着给他一个下马威,瞧不起他一个五品转运使司,谁知不过半月时间,这谢知州就换了态度,还专门写了信来帮他。
原本他还想着,陛下的变革之风,早晚蔓延到偏远地区,如北方三州,这些老油条地方官,陛下怕是不会留了,谁知官员如何当官儿嘛,也是上行下效,上边喜欢不犯错儿的官,下边自然也是尽量不犯错,也就平庸一些罢了。上边喜欢敢干事儿的官员,下面的人也知道风吹草动,也开始顺着上边的心思变了。
可见他们这位陛下,不仅是带来了水泥玻璃良钢一类的死物,也是给整个大巍带来了一股新风,这股风啊,怕是比这些死物更是有用,更是了不得。
幽州通判看着拿着那本《大巍官员基本数学手册》正在看的知州大人,悄悄翻了一个白眼:“谢大人,您不是说要把这书拿来垫桌角吗?怎么今日倒看上了?”
“也是我们有眼无珠了,今日仔细一观,这还真是一本好书,六部今年发下来的文书,我们还看不明白,觉得六部是没事儿找事儿,可本官仔细看了这本书,跟六部发下来的文书可是配套的。等本官看明白了这书,六部的文书也看得懂了。”
幽州通判跟谢知州认识多年了,还没见过如此这般的谢知州,“谢大人,您接着好好看吧,下官回了。”
“先别走,庞大人,你的这本书呢?可别真垫桌角了,也看一看,本官还打算让底下的县令也看一看,以后咱们幽州的文书也跟六部发下来的一样,这叫什么报表的,以后我们也用报表。”
“前一阵,那小翰林跟他手底下的那几十个小吏,用的文书都是这个什么数字和报表,本官一个四品官儿站在一旁,什么也不知道,真是脸都丢尽了。”
“庞通判,再过几年我们回京叙职,怕是跟那群京官差距更大了,你也不想丢那么大脸吧?”
幽州通判想了想谢知州所言,也是把牙一咬:“学,不止我们学,底下的县衙都学起来。”
幽州底下的县令们,刚迎走了上边派来的工部小吏,谁知这知州大人又出幺蛾子了。
这知州大人长年也不多事,谁知这次一来就整了个大的,下令让底下的几十个县令把去年京里发的那本《大巍官员基本数学手册》给学起来,还要在岁末搞什么年底考核,明年开始改用新式文书。
这些县令可想而知,若是没通过的,知州大人和通判大人肯定不会给他们好的考绩,怕是以后升官就难了,得了呗,都学起来吧。
一段日子以后,贺疏舟知道底下许多州府县衙的官员们都自发学会了最基础的现代数学,也是一脸懵逼,百思不得其解,不过那是后话了。
如今的贺疏舟经过两日的车程,顺利到达避暑山庄,行进至平沭湖时,贺疏舟还不理解为何不将避暑山庄就设在平沭湖,离京城又近又凉快,如今来到溪首,才知为何大巍先祖将行宫建在此处,微风凉爽,风景宜人,地势还开阔,足够建起一座行宫,比起依山的平沭湖,也不担心夏天汛期有山崩的危险。
【真是一个度假的好地方。】
大臣们听见陛下的心声,也是被陛下快乐的心声所感染,都露出了一个微笑。
【这就是当皇帝的好处吗?】
【有钱人是哪儿哪儿都有大别墅,皇帝可是哪儿哪儿都有行宫。】
【当皇帝就是好啊!!】
【哈哈哈哈哈哈哈!!】
大臣们又有点无语,好歹也是一国之君,怎么内心想法这么寒酸,就不说聊国了,人家夕国和越国的皇帝,哪一个不是后宫佳丽三千,珍宝古董无数,哪一届皇帝像您这样啊?如今后宫空空也就算了,来了个避暑山庄,心底就笑出猴叫声。
想到这里这些大臣们心底也是有点愧疚,平时这御史大夫陛下稍微逾矩一下就嚎得跟亲娘死了一样,陛下如今的生活水平,连大巍十几届皇帝的平均线都没达到,这御史大夫怎么也不劝劝,让陛下该花花,该玩玩,我们这些大臣们努力工作,不就是为了陛下吗?陛下怎么只知道往国库里挣银子,也不知道填补自己的私库。
被大臣们又莫名其妙瞪视的御史大夫:好好好,都是我的错,我的背也太宽了,这史上只有劝皇帝少花钱少沉迷玩乐的御史,哪有劝皇帝多花钱多享乐的御史,真这样我会遗臭万年的吧?
贺疏舟随众大臣参观这避暑山庄,走进一处兽园时,大臣们听到了一阵尖锐的叫声,十分刺耳,可惜这声音出现在他们的脑袋里,捂耳朵也没用。
【啊啊啊啊啊!!!!!】
【这圆润的身子,这黑白的配色,这可爱到爆炸的脸,是熊猫啊。】
避暑山庄的太监总管李禄看着陛下亮晶晶的眼神,以前今上还是小太子时,也没想到如今的陛下会长得如此逼人啊。不过看陛下的眼神,也知道陛下极中意这食铁兽,这野兽园养着蜀州进献的一对食铁兽,去年底母食铁兽刚生了一双幼崽,这母食铁兽同时养不活两只幼崽,抛弃了一只小的,饲养野兽的太监宫女也是不忍心,将被抛弃的那只小的又用羊奶养活了。
如今陛下看见的正是被抛弃的那只小食铁兽,虽然生下来比另一只小,如今也比另一只小了一圈,但这只食铁兽竟是格外得圆润,甚至连脖子都没有,性格也格外亲人。
李禄吩咐了一声,这宫女就将这只小食铁兽抱了过来,贺疏舟刚想接过抱一抱。
“陛下万万不可,这食铁兽也是猛兽啊,小心危险。”御史大夫大喊。
贺疏舟看了一眼御史大夫,又看了一眼这只才十来斤,只会嘤嘤嘤的熊猫幼崽。
“这个危险?是把朕当成纸做的吗?这也碰不得,那也碰不得。”说完毫不犹豫将熊猫幼崽接过来。
贺疏舟抱着这只只有几个月大的熊猫幼崽,被他一抱住就靠着他乖乖让抱,还发出嘤嘤的可爱叫声。贺疏舟摸了一下它的屁股。
【喔喔喔,好软好圆润哦。】
【毛茸茸,嘿嘿。】
大臣们:也是怪可爱的,说得我们也想抱了。
陆兰锖:陛下的偏爱竟是如此吗?毫不掩饰地喜爱,沉醉的表情,原来他认为自己的特殊只是自欺欺人,以后陛下遇到自己的喜爱之人,想必也是如此吧,不像对他那么别扭。(贺疏舟:不是,你吃一只熊猫的醋算怎么一回事啊。)
枢密使看着这安宁王又开始散发出黑气了,也是挠了挠头,奇了怪了,这两日安宁王都好好的,怎么今日突然又这死出样了,还有看那食铁兽的眼神怎么那么嫉妒,好像很羡慕嫉妒恨那一只小兽一样。唉,年轻人的心思不好猜啊。
贺疏舟又摸了摸熊猫幼崽的耳朵,也是软软的。
【嘿嘿,可爱!】
大臣们:嘿嘿,可爱!我们说的是陛下。
陆兰锖又摸了摸自己的耳朵,不是毛茸茸,一点都不可爱,黑气更甚了,冻得旁边的枢密使和方吾宁都默默离他远了一点。
又摸了摸熊猫幼崽的小爪爪,这只熊猫幼崽被人养大,亲人得很,摸它的爪爪一点都不反抗的,乖乖任摸,贺疏舟把手拿开时,它还发出嘤嘤嘤的声音,好像不太想让贺疏舟的手拿开。
【嘿嘿,很黏人。】
陆兰锖:我也很黏人,可惜陛下不喜欢,心里只有那只食铁兽。
不知过了多久,贺疏舟才收回脸上的姨母笑,给这只崽崽取了一个名字——花崽。然后文武大臣就见他们的陛下,抱着刚刚亲封的御猫跑了。(陛下说是猫就是猫)
于是刚刚还想着劝劝只顾工作的陛下也适当玩乐一下的朝臣们,此时就见他们的陛下沉迷于一只食铁兽幼崽无法自拔,也是被打脸得很快了,此时的大臣们又想起一年多以前沉默吟诗作对,琴棋书画的陛下,一股深入灵魂的恐惧涌上心头。
兵部尚书杜军:“唉,不会的,陛下不是那种人,陛下心系百姓,不会被一只食铁兽所迷惑,不过是亲近几天,过几日就忘了。”
听到这般的话,大臣们提着的心这才放下。
御史大夫:“可陛下的曾曾祖父,就沉迷于养猫,养了十几只猫,还给这些猫封了官位。”
听到这里,这些大臣们放下的心又被提到了嗓子眼,这可是有遗传的啊,说不准的。
此时的安宁王却没有空听这些大臣们叽叽歪歪,跟着陛下也跑了,毕竟作为这里武力值最高的人,他有护驾之责。
贺疏舟终于摸够了他的花崽,才发现对面的好友一直默默地看着他,轻轻将怀中的幼崽放在了陆兰锖怀中,却见这位大巍的战神,正手忙脚乱地抱住怀中的幼崽,抱得不舒服了花崽还嘤嘤嘤,似乎在表达着不满。
陆兰锖好不容易才抱稳了怀中的幼崽,就听见对面的陛下毫不收敛的笑声。
也学着刚才陛下那般,轻轻摸了摸怀中小兽的屁股,果然很圆润,又摸了摸耳朵,果然毛茸茸。没想到,这小兽还真是可爱。
【朕要让全世界的人都知道熊猫有多么可爱。】
【以后跟别的国家交流,通通来让他们来看熊猫,但就是不给他们,只能看,不能抱,不能摸,羡慕死他们。】
“是不是很可爱?是不是很心动?”贺疏舟看向抱着幼崽嘴角微微翘起的好友。
陆兰锖虽然抱着花崽,但眼睛却看着他的陛下,轻声回答道:“是很可爱,是很心动。”
第55章
一驿卒匆匆来报:“管大人, 海军来报,岭南东乐县以东,发现旋转的巨云,且最近天气极为炎热, 或是两日内有飓风来袭。”
管柏是去年才到岭南的一位都水监丞司, 五十来岁,主管河堤修建事宜。因为能力出众, 且为人处世周到, 很快得到整个岭南外都水司的信任与爱戴。
去年岭南大水, 当今陛下据说是仙人下凡,得了一个叫水泥的方子。去年在岭南临玉河的几个县都办了一家水泥厂, 这水泥坚固耐用,可修建房屋道路堤坝,这些水泥厂为官营水泥厂, 但生产的水泥,一半卖给百姓,用于修建房屋或平整路面, 所得利润正好可以供水泥厂正常运行, 生产的还有一半水泥就供给岭南外都水司,修建玉河及其支流惊险河段的堤坝。到今年六月汛期来临之前,玉河及其支流的惊险河段就已加固完毕。
这水泥坚固耐用,且防水, 按理说, 今年整个岭南就该高枕无忧了。
但这位管丞司听到或许会有飓风接近的消息, 还是皱起了眉头。他本就是祖籍沿海之人, 自然知道飓风意味着什么,狂风暴雨, 甚至是连续几日的狂风暴雨,今年全国的天气都格外得热,根据记载,凡是全国都热的年份,这飓风都要比往年来得更猛,来得更多。如今岭南东边出现飓风云,或许会转头往西南走,走向南边的小国,也或许会往东北走,去往扬州或倭国。但也有可能,直接到岭南,直奔而上,给去年就遭受洪涝的岭南百姓又带来无数的狂风暴雨。
他主管岭南外都水司,这水泥虽然看上去坚固,但毕竟没有前人的经验可供参考,水泥到底是真厉害还是花架子还未可知,若是主持修建的堤坝没有经受过这次考验,他又该如何向陛下交代,又该如何向岭南的百姓交代。
想到这里,管柏的心提了起来,“随时关注巨云动向,通知知州大人,让岭南海边的渔民通通上岸,这几日不许下海。”
两日以后,令管柏和整个岭南外都水司都害怕的事还是发生了,这个飓风还是在岭南登陆了,而且来势汹汹,无比巨大,据目测可达二百余里。
岭南官府早在飓风来临之前,就广而告之百姓,这几日必须躲在坚固安全的地方,不可出海,不可待在低洼地带。房屋良田比不上人身性命,务必要先护住自己的命。
岭南的百姓们,都纷纷躲到了坚固且地势较高的地方,有些老人也长叹了一口气,上次看到这种程度的飓风,不仅摧枯拉朽,将所有茅草房和土房都吹了个干净,连青砖瓦房也是片瓦不留,河堤决堤,洪水几日都不能退去,就算是今年那些当官的走了个排场,修了一下那些堤坝,面对这种飓风,又有什么用啊?
别说传言圣上是神仙下凡,就算是真的神仙来了也没辙。
一夜的狂风暴雨过去,大雨将歇,狂风也削弱了不少,岭南多山,无论多大的飓风,也撑不过几日。百姓们从山洞或青砖瓦房里出来,看着满目疮痍,也是不意外,但令人没想到的是。
“今年还真是怪了,这么大的风,这么大的雨,洪水竟然没来,这河堤竟然还好好的,我以前遇到的这种大风,洪水怕是要淹到脖子了。”
虽然无数人的房子被毁了,但今年的官府倒不像是摆设了,派了无数官兵来帮百姓清理废墟,最重要的是,没了洪灾,他们留在家里的东西就都还在,虽然很多已经不成样子了,但也是挽回了他们不少的损失。
百姓,尤其是经历了几次大飓风的老人,跪在地上,不断向天磕头。
“陛下真是仙人下凡,带来了保河堤不毁的仙物,避免了今年的大洪灾,我们也是有神仙庇护的人了。”
都水监丞司管柏看着被飓风摧毁的百姓良田和房屋,也是不忍心,但天灾无情,他们作为凡人,也是无可奈何。
“岭南摧毁房屋三万四千余座,摧毁良田十五万亩,因飓风伤亡百姓五百二十名,其中受伤者五百零一名,死亡或失踪者十九人。”官员听到此消息,也是悲痛难忍。
但经历了去年洪涝的百姓们,反而充满了希望,今年的风雨比去年的大,去年发了大洪水,今年却没发,全是因为陛下所带来的那个什么水泥方子,护住了玉河的堤坝,这难道不是日子在变好吗?这老天爷要刮风下雨他们拦不住,但河堤决堤他们却拦住了,还减少了损失,留住了家里的东西。
贺疏舟本来撸猫撸得好好的,工部尚书张百川却求见。
“启奏陛下,岭南前日遭遇飓风,毁坏房屋三万四千余座,摧毁良田十五万亩,因飓风伤亡百姓五百二十名,其中受伤者五百零一名,死亡或失踪者十九人。”
贺疏舟闻言也是十分揪心,“岭南百姓去年刚历洪涝,今年又遇飓风,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啊,所幸水泥修筑的堤坝坚固,才不至于今年又逢洪灾,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又叫来了户部尚书纪博容,商讨如何赈灾济民。
岭南百姓们经历了这次飓风,但没料到事情没到他们猜的那么严重,日子还算过得下去,大部分都坦然接受了。只是重修房子要费一番功夫和一点钱,摧毁的都是茅草屋和土房,青砖瓦房反而只是瓦被吹走了大半,损失也能接受。不接受又能怎么样呢?老天爷要刮风下雨,陛下都已经把大洪灾给他们解决了,总比把一切东西都冲走强吧。
令岭南沿海几个县的百姓没想到是,官府的官兵刚走几日,过了几日衙门的人又来了,说是要登记他们房子被吹毁和良田被摧毁的人家,若是登记成了,京里下了赈灾银子,毁了房子的一户人家赈灾二两银子,毁了良田人家一亩地赈灾五钱银子。百姓们听到这个消息都感觉跟做梦一样,以前都是百姓们要饿死了,怕百姓们造反,官府才可能来赈灾,如今他们还勉强活得下去,官兵们帮他们清理废墟就已经是从前不敢想的事了,谁知今年还有赈灾银子啊,虽然不多,但也是实实在在的钱啊。
谁知还没完,小吏还说,京城和周边几个州府有一种叫报纸的东西,上面刊登时事政策,最近的一期就刊登了岭南发生水患的事,许多富商听到岭南的灾情,给岭南捐了不少银子,这银子估计下个月就到岭南了,让他们放心,好好过日子。
(报纸虽然刊登了岭南发生飓风的新闻,但也不可能让无数富商捐银子,有好心的富商只是少数,但贺疏舟透露出去了一条消息,捐了银子的富商,未来几期的报纸都会刊登他们捐款的信息,比如扬州李家布行李某某往岭南捐款多少多少银子,相当于给他们打广告了,这做了大好事的广告,名声和效果可比一般的报纸广告好得多,这些富商当然愿意踊跃捐款了。于是岭南飓风收到富商捐款五十多万两银子,足够岭南海边几县受灾的房屋重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