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去疗伤。”
用别扭来表现一点点关心，这是沈南一贯以来的做法。
狄迩像个讨着了糖果的孩子，身上的戾气都消减了不少。
他抬手一挥，伤口处不治痊愈。
沈南眯了眯眼睛：“治疗异能，也是你吞噬的？”
狄迩一凝，神情中显出了一些慌乱。
他也是用习惯了，竟忘了沈南很抗拒他的这个异能。
“这么厉害的治疗系，”沈南幽幽道，“应该等级很高吧？”
狄迩无措地揪住了衣袖口，沉默地伫立片刻后，低声道：
“这个治疗系不是好人，他割老婆女儿的肉去卖，之后又用异能给他们治疗，像这样的人渣……”
狄迩紧绷的嗓音骤然松了开，刚才还有点四散逃避的目光，忽地就定在了沈南身上。
“像那样的人渣，就不配跟小南你呼吸同一片空气。”
狄迩的神色显得有些疯癫，他的头发自背叛东方城后就没有再剪过，掉落的前发半挡住了一只眼睛。
阴影之下，他的神态阴鸷又邪佞。
“我们小南生活的地方，怎么可以被这些垃圾污染？我要把他们全部处理掉……”
“没错，清理干净！一点痕迹也不能留！”
他上前一步，两手握住了沈南的肩头：“小南，我把蓝星种成一片花园，都送给你，好不好？”
沈南能说什么？
他又不傻，自然看出了狄迩此刻的不对劲。
只是去见了涂冷山一面，狄迩的黑暗意识就更深重了几分。
涂冷山那厮，到底干了什么？
还有顾臻，以及顾臻背后的那个未知“污染物”。
祂不是自诩诸神之上吗？怎么到现在都没能找上门来？
吹牛，撒谎精！……
“阿嚏——”
撒谎精本人打了个大大的喷嚏。
涂秋溟嫌弃地走到一边，抹了一把脸：“你到底想出办法了没？”
“我的办法，”顾臻指了指中央基地纯黑色的异能墙，“硬攻。”
“不行，”吴千峰第一个反对，“小南在他们手里，不可轻举妄动。”
顾臻双手撑在作战车的铁栏上：“狄迩不至于拿沈南当人质的，你们与其担心这个，不如想想自己能不能打得过涂冷山。”
他从战局开始就告诉过众人，披着刘三通人皮的涂冷山已经被狄迩吞噬了大半的力量，现在对方阵营的绝对Boss，是他们曾经的伙伴，狄迩。
“我不承认啊，”涂秋溟第一个表示反对，“我跟他顶多就是被迫捆绑了一段时间的感知共享，谁跟他是伙伴了。”
吴千峰同样冷脸：“我没有那种朋友。”
不管他们承不承认，但是顾臻确实阐述了一个事实，狄迩已经今非昔比。
他们这群实力不够的，就去对付涂冷山。
至于狄迩，留给顾臻扛。
“喂，”涂秋溟望着高耸的城墙，红眸中漾开了愁雾，“我这心里，怎么有些不踏实呢？”
顾臻下意识地拍了拍栏杆：“吞噬的力量，他快要承受不住了。”
【吞噬】是闇最高深莫测、也是最阴暗的一种能力。
自祂诞生伊始，【吞噬】就像祂的孪生兄弟一样如影随形。
祂也不知【吞噬】自哪里来。
但祂从不认为有一天【吞噬】会离他而去。
如今【吞噬】不但抛弃了祂，还选择了祂的一截触手。
啊，竟然选择了祂的触手！
真是让祂难以忍受。
也不知道那个执着地想要沈南的人，到底是狄迩，还是【吞噬】。
“不能再等了，”顾臻下令，“攻城，把狄迩逼出来！”……
东方城有费城的最强应援，哪怕中央基地人均多项异能，也扛不住对方的强力攻击。
一天下来，守卫军就撑不住了。
“城主，这样下去不行啊。”有人跑到涂冷山面前哭诉，“东方城那边根本就不是人啊，那战斗力，简直逆天了！”
“就是啊，他们竟然还有超强的精神系污染物，可以号令周边的污染物大军来协助攻打，狄将军又不肯出战……我们真的赢不了。”
“义父，”赫西道，“让沈南把东西交出来，我们才能扭转战局！”
原本应该已经带回顾臻本体的涂冷山，如今却因为受伤不得不打道回府。
计划搁置，他比谁都恼恨。
涂冷山烦躁地望着灰头土脸的手下，哑声道：“走，都去会会沈执行。”
沈南被一众乒乒乓乓的嘈杂声吵醒。
他睁着眼睛听了一会儿，发觉那动静不但不曾变小，反而越来越大，便决定亲自出去看看。
绕过走廊，还没到楼梯口，沈南就听见了让他脚底生寒的嗓音：
“狄迩，如今的局面并非你我所能掌控，顾臻手下有污染物军队，曾睿还能不断地制造出异能外附卡，你若是不肯亲自出战，就应该让沈南把东西交出来。”
【涂冷山……】沈南下意识地捏紧了拳头。
身体比意识更深刻地记住了涂冷山带来的伤害，沈南几乎是不受控制地连连后退。
直到撞在了栏杆上。哐……
整段楼梯的铁围栏连着一起晃动，一楼厅中的数人同时抬头看了过来。
涂冷山披着刘三通的皮，乍一眼看过去并不是沈南噩梦中的那个样子。
可是只要一个轻微的眼神触碰，他就能清楚的感觉到——那就是涂冷山！
沈南心里慌乱不堪， 但他绝不会让涂冷山看出半丝半缕。
正如当年他为了克服已经产生的生理性害怕，涂冷山每折磨他一次，他都会等到伤口即将痊愈的时候，亲手再豁开一次。
他用自己制造的痛苦来抵抗涂冷山带来的痛苦。
他一次次地在冷汗与鲜血中告诫自己：能打败沈南的，只能是沈南本人。
如果没有这样强大的心志，就涂冷山的那些手段，钢铁汉子也要被磨成听话的玩偶。
更何来的那一场轰天裂地的爆炸？
沈南想起那酣畅淋漓的报复，瞳孔渐渐清明。
他可以肯定，涂冷山绝对被炸死了。
而且是炸的四分五裂，尸骨无存。
但是沈南记得，在死前，涂冷山已经先一步被他放进去的乌鸦感染物污染了。
那现在这个俄罗斯套娃一样套出来的东西，肯定也是污染物的一种。
物种都不一样了，还怕他作什么？
沈南这么一想，忽然就豁然开朗起来。
他怕的是那个借着许家的手拿捏他的黑道头子，而不是这个只敢躲在别人的皮囊之下，连真实身份都不敢暴露的污染物！
沈南的眼睛越来越亮，待那最后一丝畏惧也消失不见，他整个人便宛如脱胎换骨！
沈南觉得脑子里好像有什么东西松动了一下，他心有所感，刚要再去试探，耳旁就传来了史莱姆兴奋的声音：
【沈南沈南，小老二查探到了！】
【狄迩并没有把你的异能吞噬掉，而是把它们挪到了你的意识黑洞里。】
意识黑洞的概念，曾睿曾经告诉过沈南。
“每个人都有他最不想面对的回忆，我们会把这部分想要丢弃的记忆，本能地屏蔽掉。
精神力不够强的，恼人的回忆还是会时常跳出来骚扰一把，但像我们这样的精神系异能者，会自动形成一片意识黑洞，我把它叫做，垃圾处理场。”
这片垃圾处理场沈南本人是察觉不到的，他也绝对不会去主动探查那片区域。
没想到狄迩会利用到他的意识黑洞，更没想到，他的意识黑洞空间竟那么大！
【小南你对自己的潜力还真是没有半点逼数啊。】
【我就这么说吧，如果说曾睿的垃圾场是蓝星级别的，那你就是宇宙级。】
【你要是舍得开放这片空间，别墅早就变体育馆了。】
沈南忍不住反问：“那我要怎样做才能开放？”
【真正放下。】
放下过去，不管是过去的事，还是过去的人。
沈南怔然：“我不是……已经放下了吗？”
【嘴里说的不算，你的意识黑洞会给出答案。】
【你，人类头号嘴硬选手，除了头铁嘴硬骨头犟，哪哪儿都是软的。】
沈南不知道要怎么反驳。
【要开启意识空洞，只有你自己能够做到。】
史莱姆留下这一句就隐没了声息。
下一秒，狄迩跃至沈南面前；“小南，回房间。”
“狄将军，”涂冷山紧随其后，几乎贴到了狄迩的背后，“让沈南交出毁灭之心，有了它，您就能成为一个真正的独立体了，吞噬大人……”
最后四个字落进沈南的耳朵，他猛地意识到什么。
这突然出现在狄迩体内的异能，竟然就是侵占他意识的本体？异能成精啦？
这简直太荒谬了！
更荒谬的是，随着涂冷山的挑唆，狄迩眼里的黑雾嘭地炸了开。
或许是独立的执念过于强大，又正好和狄迩的意愿撞在了一起。
两厢作用之下，带有强烈侵略性的黑暗意识，须臾间就完全操控了狄迩的身体。
他一步步迈向沈南。
沈南便一步步后退。
“狄迩，我的精神空间打不开了，你知道的。”
“没关系，我可以把毁灭之心逼出来。”
“你要给我解开限制？你不怕我立刻联系闇？”
“我不会给你这个机会的，”狄迩一手掌控般地搂住沈南的腰，“魅魔变异体在高潮期会出现短暂的意识空白，这时期，你会对占有你的人完全开放，我只需要一边让你高潮，一边挖出毁灭之心，就可以了。”
当着外人的面说出这样带有侮辱意味的话，绝对不是狄迩本人。
沈南压抑着心慌，尽量保持冷静：
“你撒谎，如果真是这样的话，之前那么多次，你为何不直接取出来？”
“因为你没有高潮，”狄迩的手指慢慢摩过沈南的唇，“想要一个魅魔变异体到达高潮巅峰，我需要用一些非常的手段……我之前，只是舍不得。”
沈南的心脏宛若擂鼓，一种极其糟糕的预感让他头皮发麻：“什么、什么意思？”
涂冷山不知何时来到了沈南的身后：
“要满足魅魔变异体，光靠狄将军一人估计不够，在下愿意效劳。”
恶意汹涌的目光像毒蛇般滑过沈南的身体。
“噢，你不要误会，狄将军当然不会允许其他人触碰你——”
涂冷山话锋一转，说出来的东西更叫沈南窒息：
“以小南你的性格，被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狠狠玩弄，应该会羞耻到浑身紧绷吧？”
“越是紧绷，越是会在招架不住的时候，达到意想不到的效果呢。”
沈南的思绪完全乱了，他刚要回嘴，狄迩的手就不客气地拽住了他的尾巴。
“不错的主意，这样，以后你就会记住，你是谁的了。”
如果眼前的家伙还有半分狄迩的本人意识，他都会争取着唤醒对方。
但是他可以明确地感觉到，站在他面前的，绝对是那个阴湿邪恶的吞噬。
跟这东西讲道理，还不如省点力气逃跑。
沈南反复告诫自己：冷静，冷静。
他狠狠地吸了一口气：“我躲不过去是不是？”
不需要回答，狄迩那双除了浓黑再不见一丝余色的眼睛已经给出了答案。
“我有一个要求。”沈南语气平静，好像已经认命，不打算再挣扎。
狄迩轻轻撩开他脸颊边的碎发：“你说。”
“我不想看到涂冷山。”沈南很认真地强调，“有他在，我会恶心想吐。”
涂冷山的笑容凝固在脸上。
狄迩看都不看他一眼：“好。”
属于吞噬的滚滚黑雾朝涂冷山直扑而去，后者不得不退避躲开。
沈南这时候才特别轻蔑地扫了涂冷山一眼，不用他多说什么，光那鄙夷的神态，就让涂冷山气到面容扭曲。
“你竟敢看不起我！”
涂冷山要去抓沈南的胳膊，又被狄迩打了开。
沈南唇角再度轻轻上扬。
“啊！”涂冷山怒吼一声，全力朝狄迩反击过去。
涂冷山的本体可是能和闇对干的异世诡物，他发起疯来，眼下的狄迩也不得不专心对付。嘭——两人抓扑着，狠狠撞到了另一边的墙上。
嗙啷，玻璃窗碎了一地。
沈南瞳孔一震，拼命朝楼道窗户奔去。近了！还差一步！
窗外的光线已然映进沈南的眼瞳，迅速扩散开。
“小南。”
一道阴影挡在了窗口，光芒碎在了沈南的眼里。
“你果然，又在骗我。”
黑雾化作触手，抓着沈南的手腕脚踝，毫不留情地将他扔回一楼厅下：
“谁先接住，谁就有资格第一个享受。”
一句话炸开了一口锅，同时也炸碎了沈南的希望。
“接住你了。”
一名长相奇丑的alpha身体膨大成肌肉巨人，率先抢到了沈南。
“混蛋！”沈南一拳砸向肌肉巨人的眼睛。
“嗷！”那人吃痛，下意识地松开了手。
沈南成功逃脱，随即一记扫堂腿踹向靠近的另一名alpha。
“艹！这小蹄子很厉害啊！”被踹飞的人抹了一把唇角的血，眼里的征服欲更加浓烈了。
其他alpha没工夫嘲笑他，因为沈南已经劈手夺了其中一人的刀，一时间，竟单凭身手压住了一众alpha。
“弟兄们，上异能。”
火光与冰锥齐发，沈南就地一滚，躲过第一波攻击。
然而，他的体力实在有限，哪怕拼尽全力，也没逃过背后偷袭而来的藤蔓。
沈南被架至半空。
铛，砍刀应声落地。
“狄将军，我可以把他的手先弄骨折吗？”贪婪的alpha忍不住呼吸加重，“他太强了。”
狄迩站在楼梯口，周身全是看不到尽头的黑雾：“随便。”
咔擦，连续两声清脆的骨裂。
缚着沈南手腕的藤蔓生生揉碎了他的腕骨。
“……”
沈南将下唇咬出血，愣是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还有脚关节，也弄了。”
狄迩的声音让他猛地抬起低垂的头。
“滚！”
沈南忽然哑着嗓子低吼。
“滚出狄迩的身体！”
“狄迩”难过地摊摊手：“可是，他已经被我吞噬干净了，一点渣都没剩。”
沈南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麻木与冷意瞬间遍布全身，甚至盖过了疼痛。
“狄迩……消失了？”
猛然间，一阵剧烈的疼痛贯穿沈南的头颅。
“啊！”
好似撕裂般的痛苦让沈南忍不住浑身抽搐。
正在下楼的“狄迩”脚步一停，忽地意识到了什么。
“混蛋。”
他企图瞬移上前。
“吼——”
原本盘桓在黑影处的猎豹，怒嚎着挣脱开黑雾，一爪子逼退了“狄迩”。
沈南虚弱地抬头，双眼发酸：“狄迩……”
方才那撕裂般的短短一瞬，是沈南的意识黑洞被从里而在扯了开。
与此同时，属于狄迩的声音也随之进入了他的意识领地。
【小南，抱歉，我来晚了。】
【从我知道被吞噬侵占开始，我就留存了自己的一部分意识。】
【为了不被他发现，我只能逼那部分自己陷入沉睡。】
【直到他把你的精神空间丢进意识黑洞那刻，我也跟着躲了进去。】
【现在，我回来了。】【对不起。】
泪光之下，所有委屈和后怕都化作了断续的笑声：“混蛋，害我白担心了……”
“哦？”占据了身体主权的“狄迩”饶有兴致地看着眼前的凶兽，“你以为这样就能赢我？”
黑豹獠牙森冷，金瞳缓缓散开。轰，轰轰——周身的空间全部震荡起来，强烈的异能压迫感充斥着每一寸空气。
“狄迩”大惊失色：“你要自爆？你疯了？？”
沈南猛地抬头：“狄迩！”
黑豹回头，黄金瞳里传递出坚定的温柔。
【小南，我在你的意识黑洞里看到了自己，我很高兴。】
曾睿说，意识黑洞里封锁的，都是最不愿面对的回忆。
那痛苦的十年，并没有被沈南丢进去。
他完全上锁的过去，是曾经和许家一起度过的幸福日子；是当年获得的无数个第一；是和一众同学朋友并肩作战的情谊……
是那些被沈南归属于“幸福”的记忆。
在一众画面中，有一张很特殊：少年狄迩顶着一张脏兮兮的脸，双手局促地捧着巧克力，眼里全是期望的光。
【原来，我也是你曾经的美好。】
空气的震荡越发剧烈了。
“狄迩”想阻止，却发现完全动弹不了。
“你做了什么？！”
两道重叠的声音出现在空间中。
一道属于狄迩本人。
一道，阴暗而陌生。
【你自以为掌控了我，可是，我的身体，我说了算！】嘭嘭嘭。
一连串的爆炸声下，“狄迩”的四肢躯干皆炸出了数个血洞。
“哈哈哈，你以为炸碎了身体就有用？你早就接受了我的存在，只要你的意识还存在，我就存在，顶多就是换个寄宿体。”
“狄迩”轻蔑地看向面前的黑豹：“寄身豹子也不错，小南可喜欢得很呢。”
蘑菇云般的黑气嘭然炸开，狄迩的肉身成了一团血雾。
吞噬的黑雾笼盖住了猎豹。
邪佞的笑声聚在黑豹头顶：“狄迩，你可真是聪明反被聪明误，你困住我的同时，我也照样能困住你……”
黑雾变作一道盘旋的龙卷风，即刻就要侵入黑豹的天灵盖。
三支箭矢咻地射过，阻挡了吞噬的这一扑。
沈南手执巨弓，已拉了满弦：“退开。”
“小南，别犯傻。”
龙卷风变幻着形态，最终凝聚出一张与狄迩极其相似的脸。
“你不是我的对手，别惹我生气，好嘛？”
“我知道打不过你。”
沈南毫不犹豫地射出箭矢，又毫不意外地没有伤到对方一分一毫。
黑雾凝聚出的脸显得有些生气：“那你这是要干什么？”
沈南唇畔挂笑，反手拿出了铁盒：“离开狄迩，我给你你想要的毁灭之心。”
“否则，”沈南眼底波澜不惊，“我会把毁灭之心坠入意识黑洞，再永久封锁。”
吞噬的俊美五官显出了难以理解的错愕：“永久封锁你也会陷入沉眠。”
“那又如何？”沈南嗤笑，“我可以等，等个百年千年，总能等到你消失的那一天。”
“你就……这么讨厌我？”吞噬的语气竟有些茫然无措，“我明明跟祂是一体双生，为什么你不愿意接受我？”
“比起你，祂更像人。”沈南回答得十分认真，“虽然嘴里总说着蝼蚁死不足惜，但祂会关闭omega服务中心，会偷偷用自己的能力加固城墙，会默默震慑污染物，让它们不敢靠近东方城。”
沈南说着说着，严峻的面部线条慢慢变得柔和下来。
“哪怕嘴里叫嚷着要把蓝星变成祂的养殖场，其实完全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家长，或许我当初还没意识到，直到来了中央基地，我才明白东方城的生活有多美妙。”
吞噬哑着声，嘲讽道：“祂不是你们的同类，在人类的眼中，祂是污染物。”
“如果人类必须要有一个救世主，我愿意送祂上神台。”
沈南的语气过于坚定，迎视的目光又过于无惧。
这比直接捅吞噬一刀还令他难过。
或许，他还不知道“难过”的含义是什么，可是他觉得很痛，比当初没能独立成型，被硬生生扯离母体丢弃时还要痛。
痛到他无法继续维持和沈南一样的人类形态。
“啊啊！！”
黑雾炸开，体积比刚才还要更大上几倍。
他变得很不稳定，时不时就发出让人听不懂得自言自语。
昏天暗地间，沈南和黑豹微微对视一眼。
“拿去！”沈南将铁盒朝着黑雾狠狠掷过去。
吞噬几乎是下意识地扑住了铁盒。砰砰砰。
几个超大的全封闭铁笼将黑雾完全关在了里面。
“小南，你以为这就能困住我？”
几乎只是眨眼的时间，铁笼几近透明。
沈南不说话也不慌乱，他一层一层地给铁笼加外墙，等到整个空间都被铁墙挤满，黑豹如闪电般蹿至他的身前，扛起他冲了出去。
黑豹只飞了数十米就浑身一僵，像被打了麻药一样直直下坠。
与此同时，那座困了沈南半月有余的山顶别墅，轰一下倒塌了。
黑豹的黄金瞳艰难第看向沈南：
【小南，趴我身上。】
这是准备给omega当肉垫了。
沈南的头发全被风吹乱了，他不耐烦地向后一拨，随后揪住黑豹的两只前肢：“有翅膀的，又不止你一个。”哗——一对巨大的白色羽翼自沈南的背后展开，金色光芒霎时照亮了半片天空。
那全然的圣洁是黑暗的绝对克星，已经追出来的黑雾在触碰到光芒的刹那，竟被滋滋滋地灼伤了。
“小南——小南——”
他的声音又是痛苦又是喜悦。
就像所有堕入地狱的魔鬼一样，一面痛恨着天使，一面又忍不住仰望天使。
极致病态的私欲折磨着【吞噬】，他在空中翻滚、嘶叫，明明躲避即可，却不舍得离开那些温暖的光芒。
“小南——”
叫声越来越远，直到完全听不见。
沈南不敢松懈，架着黑豹一路疾飞……
中央基地外城，已在东方城的强势攻击下沦为废墟。
正准备攻入内城范围的顾臻忽然心有所感，猛地抬头望向天空。
坐在高大树人肩上的曾睿露出个生硬却真挚的笑：“他回来了。”
涂秋溟更是直接原地调头，驾着腾蛇迎向金光愈盛的天边。
“小南！！”
一道身影比他更快。
顾臻如闪电般掠过涂秋溟，如愿成为了第一个见到沈南的人。
“小南！”顾臻学着涂秋溟的样子挥动手臂。
一只有点眼熟的黑色东西被沈南塞了过来。
“别停，立马去春风粮库取你的本体，要变天了。”
沈南像顾臻掠过涂秋溟一样掠了过去，径直飞向曾睿。
“曾哥，能麻烦你和年哥先折返东方城吗？”
曾睿的目光中带着包容：“东方城，有危险吗？”
“毁灭之心被吞噬拿走了，我们将面对有史以来最强大的敌人。”
沈南如实告知，并向曾睿和年期廉郑重地鞠了个躬。
“我们现在唯一的胜算是请出那位神明。
对方和毁灭之心融合后，绝对会第一时间去毁了祂的本体，所以我们必须赶在他前面。
在我们回去前，东方城就要拜托几位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