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他们找了两栋可以清楚看到写字楼正门和侧门的酒店式公寓,各租了一个房间,每日从窗户处就可以盯梢到律所众人出入写字楼的情况,用望远镜还能从走廊的窗户里看到什么人去拜访过律所。
“小戚。”
林郁清比戚山雨早到一步,这会儿正扒拉着望远镜盯梢律所走廊的情况,看到搭档来了,朝他招招手。
戚山雨走到林郁清旁边,问:“怎么样了?”
“没怎么样。”
林郁清答:“汤文耀一个小时前回了律所,然后就再没出来过。”
他低声嘟哝:“难道真的是在加班?”
“如果只是加班倒也罢了。”
旁边一个中年警官端着杯咖啡过来了,“我总觉得,他今天有点不对劲。”
戚山雨和林郁清转头,一起看着他。
这位警官长了一张平平无奇的路人脸,实际上是位相当有经验的刑警,尤其擅长便衣侦查。
这段时间他一直负责事务所这边的盯梢工作,对汤家父子的观察自然比初次来这里的戚、林二人更深入,若是他说“不对劲”,那想必一定是有什么令他感到怀疑的地方了。
林郁清连忙问他:“什么地方不对劲儿?”
中年警官回答:“他今天上班背了个双肩包。”
他说着,朝电脑一指:“喏,你们自己看录像吧。”
戚山雨和林郁清凑到电脑前,调出了一小时前的监控记录。
摄像头清楚地拍到了汤俊明从停车场出来,自正门走进写字楼的样子。
画面中的汤俊明侧身背对镜头,背后搭着一个鼓鼓囊囊的双肩包,两条背带都挂在他的右肩上,身体微微左斜,刷卡从员工通道进了大门。
中年警官在一旁提点道:“他平常可不背双肩包。”
确实,汤俊明除了在医院扮演情深好男人的时候会显得落拓又邋遢之外,平常可是很注重外表的。他上班时总是正装配公文包,一副风度翩翩的专业律师模样。
不过虽然小汤律师的包跟平常不一样了,但这不能证明他做过什么,也不能强迫他开包检查里面的内容。
戚山雨他们只能等着,看有没有人会在休息日特地去拜访汤俊明了。
然而很遗憾,他们三人等了又等,一直盯梢到中午也没等到进展。
中午十二点半,汤俊明背着他的双肩包离开律所,穿过走廊,进入电梯,几分钟后,就从正门出来了。
“嗨,人要走了!”
中年警官看着监视器,汤俊明的右侧肩膀上挂着那只双肩包,包里不知放了何物,外观很是鼓胀,跟他进门时没有区别。
警官无奈,只能长叹了一口气,“看来今天又是白忙活,抓不到他的狐狸尾巴啊!”
林郁清倒是还没想放弃。
他转头去问戚山雨:“要不然,我们跟上他的车看看?”
但戚山雨却既没回答,也没动弹。
他一直举着望远镜,盯着汤俊明的一举一动,直到汤俊明走进停车场,片刻后,又把自己的车开出来为止。
林郁清见戚山雨放下望远镜,又试探着问了一遍:“小戚?”
“我们等在这里。”
戚山雨却忽然没头没脑地来了这么一句。
林郁清:“啊?”
他的语气不由自主地带上了疑惑的上扬音。
连中年警官都惊讶地转头过来,表情也甚是不解。
戚山雨的回答却不容置疑。
“对,我们再等等。”
他顿了顿,语出惊人:
“或许……我们等的人,就要出现了。”
下午三点四十分,实习生贺雁荷给男朋友发了一条“我终于能走了!”的微信,狠狠地按下了Excel表格的保存键,然后关软件,发邮件,关电脑,一气呵成。
贺雁荷是光耀律所今年新招的实习生,才刚进律所工作没两个月,正是该努力表现,力争转正的时候。
但说实话,贺雁荷其实一点都不喜欢这间律所。
虽然老板汤文耀汤律师在业界名声甚佳,但贺雁荷总觉得他实际上是个挺可怕的人,有时候看人的眼神阴恻恻的,对他们这些实习生表面礼貌,实际上根本就只当成是用完就丢的消耗品,并没有真正的尊重,更别说老是动不动一个电话就得加班,连节假日都要随传随到了。
贺雁荷就是昨晚接到老板的电话,通知她今天要回律所帮忙做一份急用的Excel表格,对方甚至连问都没问她方不方便,直接就让她“务必准时”了。
“烦死了,汤扒皮!”
仗着这会儿整个律所就她一个,贺雁荷大声地抱怨道。
她站起身,本想收拾手袋准备走人,谁知刚一转头,就看到门口那辆手推车了。
“我艹!!”
贺雁荷简直要疯了。
她忙着整理表格,差点都忘了汤俊明交代过她,等会儿走人之前一定要记得把垃圾扔了!
本来他们这些实习生的工作不应该包括搞卫生丢垃圾的,平日写字楼也有保洁阿姨,他们只需要将垃圾送到每层楼的垃圾间里,自会有人定时定点清理干净。
然而保洁星期六日不上班,垃圾间也是锁了门的。
所以周末加班的时候,如果弄出什么垃圾,比如吃剩的餐盒或是喝完的饮料什么的,就需要他们本人带下楼去,丢到大楼后面的垃圾站了。
但问题的关键是,那多到要用小车推下去的垃圾,全都不是她的!
今早贺雁荷回来加班的时候,老板的宝贝儿子不知道怎么的也回律所了,把自己关到他爸的小办公室里,一直忙活到中午才出来。
和对汤文耀的坏印象不同,贺雁荷对汤俊明没意见,还因为钟允儿遇袭重伤的事对他有几分同情。
但同情归同情,谁也不愿意在假期里回来加班不说,还得替别人丢垃圾的!
事实上,汤俊明不知从哪儿整理出几袋子垃圾,全堆到小推车上,然后吩咐贺雁荷今天务必要拿到楼下垃圾站丢掉的时候,姑娘是很懵逼的。
汤俊明的态度极好,说自己急着赶去医院,已经要来不及了,所以想麻烦贺小姐帮个忙。
他说这话时的语气虽然客气,却由头到尾都没有给她任何拒绝的余地——那一刻,贺雁荷打心底里觉得小汤律师真不愧是汤扒皮的亲儿子,支使人干活的派头简直就是复制黏贴的。
贺雁荷不情不愿地挪到小推车前,打量着车上的三大袋子垃圾。
垃圾都是用黑色的厚塑料袋包起来的,每一袋的份量都很可观。
贺雁荷拎起一袋试了试,立刻就被那沉重的手感吓了一跳。
“里面是塞了板砖吗!”
贺雁荷一边吐槽一边扒拉着袋边往提手的缝隙里看了一眼,只看到一块长满黑斑的香蕉皮和半干不湿的茶叶梗,看上去恶心极了。
“呕……!”
姑娘一阵反胃,将袋子丢回到手推车上。
原本她想干脆拎着三个袋子下楼直接扔了,这样她就不用再折返一趟,把小车拿上来。
可惜现在看来,这些垃圾干湿混杂,相当有重量,要是不用推车,她要拿着如此重的三个袋子走那么远的路实在有点遭罪。
思来想去,贺雁荷只得又给男朋友回了条“还要帮忙倒垃圾,晚十分钟才过去”的微信,然后不情不愿地推着小车,轱辘轱辘下楼去了……
5月20日,星期六。
下午四点零五分。
在用望远镜看到贺雁荷推着小车下楼时,戚山雨就意识到他们苦苦守候的“转机”终于要来了,立刻拽着林郁清下楼,远远地缀在姑娘身后,紧盯她的行动。
他们看到贺雁荷满脸写着不高兴,噘着嘴将小车一路推到写字楼后面的垃圾站,也不管分类不分类的,将三袋垃圾全塞进“其他垃圾”的入口之后,转身又推着空车回去了。
戚山雨和林郁清没有急着过去检查那几袋子垃圾的内容,而是躲在隐秘处,耐心地等着。
果然,十分钟后,一个穿着制服的男人鬼鬼祟祟地从拐角处探出身来,警惕地左右四顾,确认周遭无人之后,才疾步走到垃圾站前,用钥匙打开了那扇铁皮小门,钻了进去。
林郁清有点等不住了,起身就想追过去,被戚山雨一把抓住胳膊,“等等!”
“可是——”
小林警官都急得要跳脚了,“那个人,他——!”
“你在路口守着,我从后面绕过去!”
戚山雨语速快而清晰:“记住,等他拿了东西出来再抓人!”
林郁清立刻意识到自己好像差点儿又冲动了,连忙点头如捣蒜,表示自己知道了。
戚山雨用力拍了他的肩膀一下,随即转身,身影迅速绕过建筑物,消失在了林郁清的视线范围内。
小林警官守在能看到垃圾站的路口,等着里面的人出来。
他感到自己的心脏砰砰直跳,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
这时候他就只恨自己还不够成熟,面对这般即将抓捕嫌犯的关键时刻,在肾上腺素的刺激下紧张得指尖都微微有些发麻。
就在这时,那身穿制服的男人从垃圾站里出来了。
他的手里多了一个帆布袋,体积看着就很有分量,明显塞了不少东西。
——机会!
林郁清咬住牙关,从藏身处跳了出来,挡在了男人面前。
“警察!”
他大声喊道:“跟我们走一趟吧!”
一听林郁清的话,男人顷刻脸色大变,二话不说扭头就跑。
然而戚山雨早就挡在了他逃跑的必经之路上。
那男人顿时就慌了,慌乱间,他忽然大喝一声,转身朝看起来要弱鸡许多的林郁清扑了过去。
戚山雨当然不会给他冲撞林郁清的机会。
他毫不客气地飞起一脚,从身后踹在了男人的后膝窝处。
男人惨叫一声,大字型扑倒在地,结结实实摔了个马趴——饶是如此,他还下意识地抓紧了手里的帆布袋。仿佛抓住救命稻草一般,死也不肯松开。
在男人试图翻身爬起来之前,戚山雨挟住他一条胳膊,利落地一翻一扭,别到后腰处。
“莫平,你被捕了!”
下一秒,手铐一开一合,咔嚓一下扣在了对方的手腕上。
潜逃二十四年的莫平,终于归案了。
接下来的几天,市局专案组忙得人仰马翻,所有人连轴转,连带着法研所的法医们也不得清闲。
法研所加班加点复核了多份DNA样本数据,得出了几个非常重要的证据。
其一,被戚山雨和林郁清当场逮捕的男人就是多年前跑路的莫平。
其二,汤俊明的生父并非汤文耀,而是这个本应叫莫平的男人。
其三,汤俊明与李琴并无血缘关系,他的亲妈是远在滇越的吴小雨。
如此一来,莫平与汤家父子的关系就无从抵赖,已然是铁板钉钉的事实了。
5月23日,星期一,下午两点半。
柳弈来到市局,准时参加会议。
与上次的远程视频会议相比,柳弈觉得沈遵沈大队长这次的表情简直可以用“意气风发”来形容,“莫平已经承认是他刺伤钟允儿的了。”
二十四年前,莫平发现被自己圈养起来的“器官供体”跑了一个,深知大事不妙,立刻连夜跑路,为防他那非法买卖被揭发,甚至不敢重新用回自己的真名实姓,只能求助他在“做生意”时认识的朋友,换了个新身份重新开始生活。
当年的户籍制度有许多空子可钻,且生物识别也不完善,再加上边境小地方管理混乱,莫平只花了一点儿“小钱”就轻而易举地变成了另一个人。
莫平换了新身份之后,还惦记着自己的儿子汤俊明,一直在汤家父子的周围活动,多年来,三人其实仍保持着尚算紧密的联系,而汤俊明也清楚地知道,莫平才是他的亲爹。
连莫平现在这份写字楼保安队长的工作,也是汤文耀托人帮他做担保才得到的。
“莫平他炒币亏了很大一笔钱,背了几百万的网贷和高利贷。”
沈遵说道:
“汤俊明取的二十万,就是给他付利息的。”
根据莫平的自白,汤俊明心疼他爹被追债的逼得走投无路,看在他可怜的份上,决定先给他二十万,好让他先把利息对付过去。
明明有快捷方便的转账不用,汤俊明非要提了现金,把钱混进垃圾里,再支使事务所的实习生丢掉,最后才让莫平去翻垃圾箱把钱捡回来,当然是因为他担心转账记录会曝光二人的关系。
反正莫平是汤家父子上班的律所的大楼保安,出入大楼理所当然,而且肯定知道哪里是监控死角,哪里的摄像头不好使了,即便当真不幸被拍,也能自个儿把录像给删了。
他想找汤家父子说话简直是分分钟的事,既不会引人怀疑,也不会留下通讯痕迹,对警方来说简直就是灯下黑——抓到莫平后,连沈遵都忍不住感叹,汤文耀真忒么是只老狐狸,这一招棋实在是有够狡猾的!
第025章 1.face off-24
说到这里,沈遵大笑两声,胳膊一伸,硬是在跟他隔了一个位的戚山雨肩膀上用力拍了一记,“还是我们小戚细心,哈哈哈哈!”
戚山雨被头儿这充满激赏的一掌拍得整个人往前一倒,差点趴桌上。
柳弈坐在他家小戚警官斜对面,看得好笑,唇角勾起一个弧度时,正好迎上戚山雨看过来的目光,便朝他弯了弯眼睛。
戚山雨垂下视线,小幅度地别过头,不与柳弈目光相触。
然而柳弈注意到,他家小戚警官的耳垂发红——这是在不好意思了。
——真可爱。
柳弈心想。
明明工作时表现得那么优秀,偏偏怎么都没法习惯坦然地接受夸奖,害羞了还要绷着一股镇定劲儿,真是好玩得紧。
不过就算不戴“我恋人真可爱”的滤镜公平地讲,柳弈觉得沈遵的夸奖一点儿都没有错。
汤俊明上班背了个双肩包,再结合前一天他刚刚提走的二十万,会怀疑他把钱带回律所一点都不奇怪,盯梢的警官也是因此感到可疑,才把戚山雨和林郁清叫过去的。
不过大部分人都想不到,汤俊明看着人模狗样一本正经的,实际上却是个狠人。
他竟然敢将五斤重的现金分成三包,混在一堆脏兮兮臭烘烘的干湿垃圾里,直接留在律所就走了,只拜托一个根本与案件没有任何干系的无辜实习生帮他丢垃圾。
要知道,这可是很冒险的。
万一实习生打开了垃圾袋发现了里面的现金;万一实习生根本不鸟他的吩咐,把垃圾留在事务所里直到周一保洁阿姨回来上班;万一实习生犯懒,把垃圾袋丢在没开门的垃圾间门口;万一有拾荒者先一步翻了那些垃圾……
总之,专案组事后复盘,都忍不住感叹汤俊明此人年纪轻轻魄力不小,要是这次让他逃过制裁,以后指不定能成多大的祸害。
好在戚山雨观察得仔细。
柳弈前两日就问过他是怎么发现汤俊明把钱留在律所了的,戚山雨回答说是两次拿包的姿势不一样。
汤俊明进入大楼时把双肩包挂在右肩上,因为现金在包里很有些重量,他不自觉地抬高了右侧的肩膀。
等到他出门时,虽然他往背包里塞了填充物让包看起来仍然是鼓鼓囊囊的,但或许是因为卸了负重,又或许是因为自知包里已没了现金而心中有所松懈,他忘了维持单肩负重的姿势,同样的步态下,他的两边肩膀很自然地放松了下来。
正是两次肩膀的角度差异,让戚山雨注意到了关键疑点。
“他肯定把包里的东西留在事务所了。”
戚山雨这么同柳弈分析自己当时的想法:“所以我怀疑,是不是有人会在之后取走他留下的‘东西’,于是决定再等等看”
柳弈笑赞他神机妙算,戚山雨却摇了摇头,“其实我那时候以为会是快递或者同城快送什么的,只想到时候拦住快递员看看收件地址……没想到居然直接抓到最大的那条鱼了。”
不管无心钓鱼大成功的小戚警官事后如何谦虚,总之,莫平是抓到了。
紧接着,专案组在他家一番搜查,在他家的抽屉里找到了一把英吉沙小刀,跟先前插在钟允儿胸前的那一把不管是做工还是材质都一模一样,明显是配套的对刀。
再加上知名具姓后再反向求证莫平案发当日的行踪,在多个监控记录里都找到了他5月6日那天到过清泉小筑附近的痕迹,完全就是人赃并获,直接和间接证据都完备了。
可惜,抓到莫平并证明他才是刺伤钟允儿的真凶,却不代表本案就此告破。
“现在的问题是,莫平把所有事儿都揽到自己身上,咬死了说汤文耀和汤俊明什么都不知道!”
说到这里,沈遵表情又严肃了起来。
莫平承认了自己刺杀钟允儿是为了让儿子独吞他老婆的几亿遗产,这样他就可以找汤俊明要钱填他那几百万的债务了。
然而他坚称汤文耀和汤俊明对此毫不知情,两人都是无辜的。
至于为什么汤文耀说凶手是瞿从光,莫平则称是对方从前跟他提过这么一号人物曾与他结仇,自己才想到要在手臂上贴一条假疤痕,好栽赃那由始至终压根儿没出现过的瞿从光的。
听沈遵说到这里,柳弈举手提问:“那么汤文耀怎么解释他为什么要收养一个罪犯的儿子呢?”
“呵!”
沈遵冷笑,“咱们汤大律师答得可溜了!”
汤文耀只说自己当年在外出差时‘凑巧’认识了吴小雨,觉得她可怜,又想到自己和老婆生不出小孩,就让吴小雨用她前妻的身份证生娃,当成自己的孩子养。
后来莫平来找汤俊明,汤大律师又念在父子天性骨肉情深的份上,让两人相认了,还帮着照顾了莫平的工作,让对方在自己律所所在的写字楼里当了个保安。
想必这套说辞是汤家父子早就和莫平商量好了的:
一旦败露,莫平这个前科犯就要担下所有的责任,而汤文耀和汤俊明就还是清清白白好律师,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了解。
他顿了顿,“至于说莫平当年做过器官贩子,还害死过人这事,汤文耀和汤俊明都说自己不知道,把关系撇得干干净净!”
柳弈:“……”
这就确实有点儿棘手了。
汤家父子和莫平在协商时都是避着监控面谈的,没有留下通讯记录,连汤俊明给莫平的那二十万现金也是他自己的钱。
在莫平坚持要独揽罪状的情况下,想让汤文耀和汤俊明认罪,必须有更明晰的证据链。
“怎么样,柳主任。”
眼见柳弈作低头沉思状,沈遵心生希冀:“你有什么好主意吗?”
柳弈缓缓地摇了摇头。
沈遵盯着他的动作:“可你的表情好像还有什么想说的?”
“其实也不能算是什么好主意……”
柳弈心说我自己也没底儿的事,现在也给不了你什么保证啊!
他没有正面回答,而是将目光转向坐在戚山雨旁边的林郁清,笑了笑,“不过,沈大队长,能把林警官暂时借我用用吗?”
林郁清被柳弈“借”回了法研所之后,戚山雨没忍住好奇,到底寻摸了个理由,晚些时候跟了过来。
他进来时,柳弈和林郁清两人正并排坐在主任办公室的大书桌前,林郁清面前支了个外接蓝牙键盘的平板,两人凑在一起,不知在商量着什么。
“你们在干嘛呢?”
戚山雨边问边绕到两人身后去看屏幕。
屏幕里是一个登录了的微信号,戚山雨一扫头像就知道那是林郁清的。
“正在尝试说服李琴。”
林郁清连眼睛也没抬,正在噼里啪啦地打着字。
戚山雨将疑问的眼神投向没摸键盘的柳弈。
“嗯,就是这样。”
柳弈回答:“如果说有谁还能提供给我们新线索的话,我想就只剩李琴了。”
说着柳主任回头朝戚山雨招了招手,示意他到自己身边来看。
于是戚山雨干脆搬了张椅子坐到恋人隔壁,看看他们到底在搞些什么。
柳弈将林郁清的手机递给了戚山雨。
林郁清在平板上操作,手机里的微信是登录且可查看的状态。
戚山雨看到除了一直没停过的群组消息,私人对话里,最上面的是林郁清正在联系的李琴,而把小林警官的晴哥踩到第三位的,居然是另一个账号。
柳弈指尖轻触,点开了排在第二位的账号。
戚山雨这才看出,微信那头的是瞿从光的妹妹瞿思嘉。
林郁清给瞿思嘉发了一个链接,是警方刚刚发布的蓝底通告。
通告的大意是警察已经逮捕了刺伤钟允儿的嫌疑犯莫某,案件详情还在进一步调查中。
整篇通告的内容很短,字数很少,但信息量对涉事者家属来说已经足够巨大。
“莫某”二字,证明了犯人并非瞿从光。
不久后,瞿思嘉回了林郁清几条语音。
戚山雨插上耳机,将它们逐一听完。
前两条语音都很长,瞿思嘉先是对警方抓到真凶表示了感谢,然后又单独向戚、林两人道谢,还捎带上柳弈,说谢谢他们愿意相信自己。
第三条、第四条、第五条,瞿思嘉的声音带上了一丝哽咽。
她将先前说过的话又再说了一遍。
瞿思嘉说,她哥是个好人,她绝对不相信她哥会对一个女性心怀不轨,更不相信他会去强暴对方。
【当年的事,一定有隐情!】
【求你们了,替我查清真相吧!】
【如果你们找到我哥,请告诉他,我一直在等他回来……】
听完这几条语音,戚山雨心中也不免触动。
他也是当哥哥的人,也有一个和自己有些年龄差的相依为命的宝贝妹妹,设身处地,他同情瞿思嘉,也希望能给她一个结果。
“你们告诉她赵远航到底是怎么死的了吗?”
戚山雨暂时停下翻看微信的动作,转而问柳弈。
“没有说得很直白。”
柳弈回答:“不过她迟早会知道的。”
第026章 1.face off-25
莫平的旧案相当复杂,要查起来简直千头万绪,就算有莫平本人的口供,要找到当年的涉案人员逐一核查,也得花上大量的时间。
不过目前调查进展顺利,专案组已找到了几个到现在还存活的器官供体和受体,再加上还有徐医生的证词,以及从前租房子给他的屋主的指认,要将莫平入罪也只是迟早的事情。
瞿思嘉早晚会知道赵远航已死的消息,也早晚会知道救了她一命的十万块钱,是用另一人的生命换来的。
戚山雨禁不住感到遗憾。
柳弈注意到他微蹙的眉心,伸手在戚山雨的手腕上捏了捏。
戚山雨明白恋人的安慰之意,收敛心神,继续看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