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修仙吧by花色满京

作者:花色满京  录入:09-03

在他之前所处的那处宫城,跃入阴河中,还会进入另一重存在龙尸的空间。
水流,空间。
黄泉水,穿越空间,随着空间变换的枯井?
何不见灵光一闪,心中有了个大胆的猜想,他道:“幽冥地内的重叠的空间,是否就是黄泉水的水滴呢?”
“幽冥地,不就恰似一口‘枯井’吗?”
何不见越想越觉得这是可能的,他不知道越荒州听懂没有,接着道:“我曾在藏书楼的云卷中看到过,有大能造一壶,壶中有乾坤日月。”
“既然一壶中能有天地日月,安知一滴水中不能有一片空城?”
“想来青鸟所谓的‘枯井’也并非是实指。”
越荒州立刻明白了何不见的意思,但他略一思索,很快想出了问题所在。
“此处的空城确有可能存在于黄泉水水滴中,但你我之前所进入的世界,其内的青玉竹、龙尸、血魄莲,均不像是一滴黄泉水所能容纳的。”
何不见自然也想到了这点,他道:“这并不矛盾,上古的大能与神□□战打碎了空间,使得太元世界与幽冥界贯通,在两界之间形成了‘夹心’的幽冥地。”
“黄泉水从幽冥界灌入幽冥地这口‘枯井’,同时也有空间碎片存在于幽冥地中。”
“这里水滴与空间并存,真真假假、虚虚实实、重重叠叠,万般变幻,难怪青鸟青鸟会说幽冥地内最恐怖的便是重叠的空间。”
越荒州听了颔首表示认同,他亦看向天空,道:“那要试着自上空脱离这里吗?”
何不见拧紧的眉头舒展开来,他展颜一笑,笃定道:“既然宫城之内没有出路,那便不在宫城之内寻找了。”
“试着‘跳出’去吧。”
两人达成一致后,何不见化为一道薄雾、越荒州化为一道剑光,两人向着混蒙的空中飞去。
不知飞了多久后,何不见感觉自己穿透了某层“壁障”,脚下的宫城骤然消失不见,他与越荒州竟然现身于一片虚空中。
他们脚下便是无数“水滴”,水滴中隐隐映着人世诸般场景。
水滴之外、幽冥气息缭绕的虚空中,亦有不同景象乍隐乍现,那些便是真正的空间碎片。
见此何不见第一个想法便是收取一些黄泉水。
这可是真正的天材地宝,一般情况下想要得到必须前往幽冥界,幽冥界又岂是能轻易来去的?
而且黄泉水是炼制地级丹药黄泉忘忧丹的主材料。
黄泉忘忧丹服之可以帮助修士涤荡因果,使得修士忘却前尘、斩断因缘,对于许多因果缠身、心魔肆虐的修士来讲,无异于不用转世便可得到的“新生”。
但想要收取黄泉水,必须要有容器,他们的玉佩没办法容纳黄泉水。
何不见与越荒州都没办法在幽冥气息缭绕的虚空中久待,何不见法衣浮现出银色星图,只能勉强护住两人一时半刻。
电光火石之间,何不见想起之前他们在天苍山,还搜刮过那些追杀者的随身物品,那些修士手里有几件他用不上的法器,恰好有可以容纳液体的一个宝瓶。
但那容器也仅仅是法器,连法宝都不是,也难以容纳黄泉水太长时间。
何不见则又想到了他得到青玉竹时所习得的符文,那些符文恰好有抵挡死气和幽冥气息的效用。
何不见当即取出那个宝瓶,用灵力划破手指,以精血在瓶身上勾勒出封印符文。
符文印入瓶身后,何不见以宝瓶对准那些水滴。
“收!”

上书封印符文的宝瓶乍然迸发出强大的吸力, 汲取着虚空中漂浮的黄泉水。
尽管这宝瓶有何不见以精血书符文增强它威力,但它毕竟只是个普通法器。
在汲取了十滴黄泉水后,何不见便感觉到宝瓶到达了极限。
何不见当机立断, 终止继续汲取黄泉水,并将宝瓶存放于玉佩中。
玉佩作为太无宗发下的法器,可以在宝瓶之外又加一层封印。
十滴,不算多但也足够了,何不见并不贪心。
黄泉水何不见未必要自己用,这等珍贵的天材地宝,未来若有机会也可与其他修士交换自己所需之物。
不过何不见还是有些担心,刚刚宝瓶在汲取第十滴黄泉水后, 瓶身中便隐隐透出黄泉水特有的死亡、阴寒与幽冥之气, 这说明宝瓶已经不能完全容纳黄泉水的力量。
黄泉水的力量对宝瓶的侵蚀是持续的,他必须在黄泉水彻底毁坏宝瓶之前返回太无宗,从宗门那里交换来能够完全容纳封印黄泉水力量的容器。
何不见抬眼望向头顶的虚空,对越荒州道:“完成。我们继续向上,看看能否直接穿出这片空间。”
两人再次向着虚空中遁去,然而这次却并没有直接穿透空间壁障回到太元世界。
何不见和越荒州又一次在虚空中停下来。
“不应该啊, 难道还差什么?”何不见的目光在这片漂浮着不少黄泉水和空间碎片的虚空中划过,想要找出回到太元世界的路径。
这时越荒州突然道:“幽冥气息。”
何不见闻之骤然回头和他对视, 明白了越荒州想说什么。
越荒州下一句话果然和他所想的一致。
“我们进入之时, 是坠入阴水中,被幽冥气息所包裹。来去幽冥地, 或许都需要被幽冥气息包裹。”
没错,何不见被越荒州点醒了。
进入需要幽冥气息包裹, 离开自然也需要幽冥气息包裹。
青鸟和白虎可以穿过空间壁障,自幽冥地来到太元世界, 是因为它们本身就是阴魂。
而误打误撞进入了幽冥地的康兴运,他当时修为不高,想必亦是在幽冥地中徘徊太久,身上沾染了幽冥气息,才又糊里糊涂地反回了太元世界。
何不见与越荒州刚刚没能离开,却是因为有星图法阵护体,根本没有沾染上分毫幽冥气息。
何不见赞同道:“没错,正是因为我们周身没被幽冥气息包裹。等下我撤开星图,我们仅以灵力护身,再以为灵力引,将虚空中弥散的幽冥气息包裹住身体试试。”
何不见说着撤开了星图,与越荒州一道引动周围的幽冥气息,包裹住身体。
下一刻,立于虚空的何不见觉得身体骤然一沉,他居然踩在了实地上。
何不见惊讶地撤下护身灵力,环视四周,又抬头一望,才发现自己居然和越荒州出现在一口枯井里。
这是……回到太元世界了?
幸好这口井开凿时直径颇大,足够容纳两个人面对面站立。
若是那种村中开凿的仅有一人宽的小井,还不知道他们两个要怎么出现在这里。
要真是只容一个人的小井,难道他或者越荒州会之间出现在土里?
何不见放松下来,紧绷的思绪亦放飞了开来。
两人化为一道薄雾、一道剑光自枯井中飞出,落在地上时他们为了不吓到旁人,在自己身上施了个障眼法。
他们自枯井中出来才发现,他们居然又一次出现在一座宫城内。
不对啊,他们不会还没有走出来吧?
就在何不见疑惑时,他们两个身边路过了几个小太监。
由于他们两个身上的障眼法,这几个小太监并没有发现他们的存在。
何不见这才放下心,给越荒州传音道:“看样子我们确实是回到太元世界了,这口枯井居然在皇宫中。”
“我们尽快返回宗门吧。宝瓶不能长时间承受黄泉水的侵蚀,康兴运已伏诛,幽冥地也已探过,也快要到内门大比了。”
他们离开太无宗时距离内门大比便只剩下三年时间。
来到太元世界与康兴运大战,又加上赶路花费的两三个月、在幽冥地耽搁的一年多时间,如今算算距离内门大比只剩下一年半的时间了。
越荒州自然认同。
来时他们为了阅览人世、寻找幽冥地,慢慢悠悠地跨江、北上,回程时要赶时间,自然也就准备直接施展遁术。
就在这时,何不见突然想起了自己炼化九节青玉竹时所得到的那段来自上古的记忆。
“等等,师弟。”何不见传音道,“你还记得我们在来长安路上遇见的北山老人吗?”
越荒州点点头。
“他是九节青玉竹的前主人的转世。”
“他虽然不知道转了多少世了,而今前尘尽忘、堕于红尘,但他遇见了我们,证明他还是与修仙有缘。”
“我本以为送他一场富贵,已经了却了我们相遇的这段缘分,没想到我不光在幽冥地里炼化了九节青玉竹,还学会了那大能自创的符文。”
“如今想来,却是又欠了他一份因果。”
越荒州闻言问道:“师兄是打算将他重新引入仙途,还了这份因果吗?”
何不见思索了一会儿,说:“我们是太无宗真传弟子,不能将心法私自外传。”
“我想了想,打算将符文绘于书上,将符书和感气之法交给他。他看了符书能领悟多少、能不能入道修行,全看他了。如此也算了却这段因果。”
何不见打定了主意,但要把符书给北山老人,还要先去寻他。
何不见与越荒州一起施展遁术,先去了一趟雍王府。
到了雍王府寻了一圈,却不见北山老人和他徒弟的身影。
这下何不见与越荒州只能在长安城里找一找,若北山老人此时不在长安,何不见也就决定罢了,不去寻他,只当北山老人无缘。
在寻觅过程中,路过一家酒肆时,何不见突然看到了一个眼熟的人。
那不是之前和北山老人一起被请到雍王府,手拿罗盘的道人吗?
此时那道人之前不离手的罗盘被他随意放在酒桌上,人已经喝得烂醉如泥了。
何不见对越荒州传音道:“进去问问他,同行是冤家,他应该知道北山老人目前所在。”
何不见与越荒州各施了个障眼法,在别人眼中,他们只是一对相貌平平的年轻人。
何不见走进酒肆在那罗盘道人对面坐下,开口问道:“道士,我与北山老人是旧相识,只是一年多未联系,如今遍寻不着。你可知他现在在何处?”
“旧相识?”道人醉眼朦胧地看了眼何不见,愤愤道,“他如今可是皇帝的座上客,你想见他?就是不知道他愿不愿意见你!”
何不见闻言亦是没想到,短短一年看来北山老人混的不错,居然成了皇帝的座上客。
那道人晃了晃脑子,又喝下一杯酒,酒气熏天地道:“北山老人如今……嗝,在长安城可是声名烜赫,天子几次三番厚加赏赐,还准他出入禁闱、居应圣院待诏,往来论道都是皇亲国戚、公卿贵胄。”
“你想见他……入宫去吧。”
何不见听到了北山老人此时正居住在宫内的应圣院,便起身离去,不想再理这个酒鬼。
何不见转身离去后,犹能听见那道人兀自怨愤不平地道:“若不是雍王府一事让他显了神通,得到了雍王推荐,他一个老道士怎么能有今日!”
“人之遇与不遇若此!”
何不见暗暗摇头,与越荒州一起走出酒肆,给越荒州传音道:“看样子我们还要回宫城一次。”
两人再次化为薄雾剑光,遁至宫城内,落到了应圣院前。
此时正是上午、日光正圣,应圣院内有不少小太监正在洒扫宫室,亦有不少道士端坐于院内诵经。
这突然出现在院前的两人,结结实实吓了众人一跳。
“这这……”一个手拿扫帚的小太监不自觉松开了手,扫帚砸到脚上都没反应过来,瞠目结舌地注视着这两人。
其他小太监们不自觉地靠拢到一起,交头接耳说着“神仙”“妖怪”云云。
应圣院内的道人被惊呼和骚动声惊起,回头看到两个衣着普通、样貌亦普通的年轻人,同样惊疑不定。
其中一个老道率先起身走到两人面前,问道:“不知二位是何人?为何擅闯宫城?”
何不见不想与这些人纠缠,没有回答,而是直接了当地问道:“北山老人在何处?”
老道和其他人说了些什么,很快就有人跑去叫人。
不多时北山老人和他的小徒弟匆匆赶到。
北山老人虽然不认得这两个面貌普通的人,但一看到是两个年轻人一齐现身,还穿着一黑一白,顿时他就明白了他们两人是谁。
“二位……”北山老人顿了顿,权衡了下叫法,“二位仙长,不知此次唤晚辈前来,有何指教?”
何不见则饶有兴致地打量着北山老人。
一年多以前,他见到的北山老人还只是个穿着破旧道袍、身量清癯的老道士。
如今的他却身穿着紫袍、头戴金冠,身材挺拔、气度不凡,眉眼之间具是飞扬的神采,连脸上的褶子都似熨平了,整个人看上去年轻了不少。
连曾经跟随在北山老人身边的小徒弟,如今也作道童打扮,稚嫩的脸颊上多出了许多软肉,此时故作严肃地板着脸,像极了神仙画像中的童子。
不怪那手拿罗盘的道人如此怨愤,短短一年时间,遇与不遇当真是两种模样。

第048章 回山
何不见不愿多说什么, 只伸手以灵力带动应圣院案上放着的一沓宣纸,让那雪白的宣纸飞于眼前,随后以灵力信手将之前所得的符文书于纸上。
笔走龙蛇、一气呵成。
随后何不见手一挥, 那沓宣纸自行罗列装订成书。
对着这本符书的封面,何不见略一思索,在其上题了四个字——九劫符书。
这其内的符文是何不见自九节青玉竹上习来,从青玉竹内的记忆中,他也并未得知这符文原名叫什么,因而干脆以九节的谐音九劫名之。
九节青玉竹的九节,一指竹生有九个竹节,另一也指其内历经九劫亦不朽不竭的生机, 何不见取名自是取第二种意思。
这九劫之名, 九也虚指“多”,亦是暗示北山老人历经无数转世。
若北山老人能参悟九劫符书,自能从转世之劫中超脱出来,重登仙途,若是不能,便会如众生一般继续轮回。
何不见将九劫符书悬于北山老人面前, 负手而立,传音道:“今日予道长一符书, 若道长参悟符书之后, 见前方无路之时,可去钟山深处寻太无观。”
“另, 我想提醒道长,南秦有国师名为康兴运, 可为道长之戒,勿重蹈他之覆辙。”
“我们师兄弟二人将离此世, 就此别过。”
北山老人接下符书,不由得开口道:“等等!二位仙长将往何处去?”
何不见笑了笑,传音给北山老人,道:“灵天。若道长能有所得,或许他日能于灵天相见。”
传音完毕,何不见与越荒州化为薄雾和流光向着天际飞去。
北山老人手拿着那本符书,望着何不见与越荒州消失的方向,顿生一种怅然之感。
应圣院中,其余道士们惊疑不定地面面相觑。
之前第一个站出来跟何不见说话的老道率先反应过来,几步走到北山老人面前,道:
“北山,方才之事圣上必然很快知晓,刚刚那两位仙长是何来历,仙长跟你究竟说了什么,你可想好怎么和圣上交代了吗?”
“还有仙长所赐之书,想必不是单给你一人的。是两位仙长感应圣院众人的虔诚与圣上的圣明,方才降世赐书。”
“此书理应呈予圣上,由应圣院众人一同参研。”
小徒弟听过了,拧紧眉头,道:“这书分明就是给我师父一人的。”
其他道士闻言纷纷道:
“小子无知,胡言乱语。两位仙长分明就是赐书给应圣院与圣上的,北山难道你要私自扣下此书?”
“北山道友,符书既是仙家之物,一人如何参透。我等也是熟谙典籍、颇有见解之辈,何不让我们与你一同参悟?”
诸道人围了过来,小徒弟不由得攥紧了北山老人的衣襟。
北山老人手握符书,环视众人,竟有种被豺狼虎豹所围之感。
北山老人哪里听不出他们的意思,事已至此,他若不让这些人和圣上看此符书,恐怕立马就要被处死,符书也会被强夺而去。
这符书他刚刚看过一眼,其上的符文不是他所知的任何一种,何不见离去之前也说了符书需要“参悟”。
既然符书是给他的,北山老人就不信这些人能够比他更先参悟。
北山老人拍了拍小徒弟,道:“贫道岂是那等藏私之辈,只是这符书毕竟是仙人所赐,能不能参悟全看个人造化。仙人刚刚私语我,言天下间唯有我能有一丝希望有所得,诸位怕是要失望了。”
说着北山老人当着众人的面翻开符书。
围过来的诸人一看那书页,随即神色大变。
“这书页上分明什么都没写!”
“怎么会!刚刚我亲眼看到仙人挥手于纸上,怎么会没有?”
“难道只有北山一人能看见?”
“天书……这就是天书吗?”最开始开口那人捋了把胡子,长叹道,“唯有缘者得见,果然是仙家手段,我等无缘啊……”
说着他向北山执礼,道:“北山真人如有所得,愿受教诲。”
其余诸人也没了刚刚咄咄逼人之态,纷纷执礼道:“愿受真人教诲。”
北山老人手握符书,一时竟有天下俯首之感。
刚飞离皇宫时,越荒州传音给何不见,道:“师兄就这样将符书当众交给北山老人,他怕是拿不住符书,会给他招来祸事。”
何不见闻言回道:“我自然考虑过这点。”
“九劫符书我是以灵力书写,在书上还以灵力布了个阵法,使得那本书只有北山老人能读。旁人看去,只会看到一页页白纸。”
“师兄真以为,北山可以参悟符文,重返灵天修行吗?”
何不见听了越荒州的传音,暗暗叹息一声,道:“富贵、功名、权势,能勘破者有几人?”
说到这里,何不见话锋一转,问道:“今日所见,师弟不动心吗?太元世界只能容纳金丹以下修士,若以你我如今的修为,可享寿三百,于此世无人能敌。”
“只要不残害生灵,留在这里,想为帝可称帝,若不想被皇帝之名束缚,以当世真人之名行走于世间,便是皇帝也要对你跪拜行礼,享受天下倾力供奉。”
“回到灵天,我们也不过是长生路上的蝼蚁,是金丹修为都不到的小辈。”
越荒州听了却毫无所动,他的声音依旧平稳而淡漠,道:“天苍山下师父三问我心,我便已答复过他。”
“我之心在大道,不可转也。”
“筑基修士的寿数也只有三百载,三百年后一切都烟消云散。富贵功名权势,不过是过眼云烟,师兄不也亦未动摇吗?”
何不见听到越荒州的回答,倒是有种果然如此的感觉。
曾经越荒州刚十三岁,还是个快要冻饿而死的孤儿,那时的他或许会把任何可以攥住的东西都牢牢攥住,因为他没有其他选择。
如今三年半后,他已快十七岁,早已不是当年那个别无选择的孤儿。
时移世易,经历过不同的事、处于不同的情境,人的想法自然很可能发生变动。
也正如赤元子问完三问后对何不见说的,三问的答案既重要又不重要。
他们当时还未踏上修行之路,没有经历过磨难与劫数,不懂修行路上的痛苦,亦没有见识过红尘的繁华。
他们的想法是会变的。
现在,越荒州早已脱离了当年的境况,面对诸多选择和诱惑,他心中的想法亦未变。
或许这才是能修至大罗金仙的人所能有的心境与意志。
至于何不见自己,何不见刚刚问越荒州,又何尝不是在自问。
何不见比这世界的人不同的地方,就在于他多了前世的经历和见闻。
他自问自己做不到安心享受天下供奉,更不觉得统治天下人有何乐趣。
光是想一想自己若是当了皇帝会如何,何不见就觉得要窒息了。
他啊,还是只愿修仙,逍遥天地间,富贵功名权势非他所求、也入不得他的眼。
何不见看着与自己相携穿梭于天地间的另一道剑光,不由得心境更为开朗,连灵力的调用都更轻灵如意了许多。
既然已经踏上修仙之路,也知身边之人未来会成为大罗金仙,何不见不知自己能这样与越荒州并肩前行多远,但有多远就走多远吧。
或许他也能修成大罗金仙也说不定呢。
两人自长安向长江下游遁去,何不见的薄云化雾遁可以日行六千里,越荒州的剑遁速度甚至还在他之上。
来时越过长江自东至长安这段路程,两人并未施展遁术,而是以灵力赶路、走走停停,花了近两个月的时间。
如今同样的路程,回去施展遁术,却只花了四个时辰不到。
到达长江附近后,何不见才发现长江附近与他们一年半前所见的景象大不相同。
原先北唐与南秦隔江对峙,两岸虽然戒备森严,但态势尚且平稳。
如今的长江上却有数不尽的楼船、斗舰、艨艟,战火已经跨过长江蔓延至南秦的土地上。
曾经山清水秀的江南,如今却处处是军帐。
在两人飞至一处守卫森严的军营上方时,施展了个障眼法,随后落在无人注意处。
何不见望着眼前身飘扬的大纛旗上所书的“雍”字,道:“这次领兵的居然是雍王……北唐已越过长江天险,南秦国破之日不远了。”
何不见侧头看了一眼越荒州。
越荒州神色间虽然如常,但他却望着大纛看了许久,才道:“走吧。”
何不见与越荒州复又遁向钟山方向。
这次何不见得低了些,这让他捕捉到了兵卒、将官和百姓所说的一些话,大致拼凑出了他们进入幽冥地后发生了什么。
南秦所辖的越地大旱五年,早已使得越地赤地千里、饿殍盈野。加之南秦皇帝迷信佛道、世家勋贵弄权敛财、吏治腐败,南秦国力大大消耗。
本来北唐就有趁此机会兴兵南下之意,北唐只是在等南秦的形势进一步恶化。
谁曾想越地大旱五年后突然迎来了雨水。
雨水唤回了大地的生机,也让北唐知道,不能再等下去了。
南方气候本就适宜耕种,若再拖下去让南秦喘过气来、重新积聚粮草,那再南下攻秦,要付出十倍百倍的代价还不一定攻得下。
在何不见与越荒州进入幽冥地后不久,北唐就任命雍王为南下领兵总帅,水陆并进、大举南下,很快就越过了长江天险,一路势如破竹,如今已兵临南京城下。
何不见与越荒州越过长江后,很快就飞至了南京城。
何不见与越荒州并未入城,他们两人站在城墙上,望着城外、也回望城内。
城外重兵重围、村庄半已成废墟,城内亦是凄凄惶惶。
在一片嘈杂混乱之中,何不见听见风中飘来一阵断断续续又嘶哑的歌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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