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礼物?”
松田阵平差点以为自己又失忆了。他先找希拉确认了一遍, 才意识到江户川柯南是在试探他。
“啧, 知道防备了,还不错。”
他说完这句, 便感觉对面的呼吸放松了许多,又接着道:
“你验证完了,我就说正事了,让我和雪莉聊一聊。”
他没有和江户川柯南纠结为什么要隐瞒雪莉的事情。
雪莉和江户川柯南虽然是制药人和受害者的关系,但某种程度上也算是同病相怜,都算是组织的受害者。以江户川柯南的性格,确实有很大程度可能会帮她隐瞒。
松田阵平更担心雪莉那边拒绝的意愿太强烈。
雪莉本来就怕他,而且在雪莉眼里,四年前科涅克意外死亡之前,都是组织的代号成员,她大概率是不愿意见他的。
“我没有伤害她的意思。”他斟酌言辞,斟酌失败,“今晚见个面吧。”
雪莉却轻易同意了。
深夜,降谷零和松田阵平一起过来,留在一条街外观察情况。他悄悄翻入阿笠博士家的院中,又从窗户进入漆黑的客厅,借着故意留下的微弱光源,进入地下室。
脚步声响起,江户川柯南立刻跳下凳子,往门口望去。
他的余光瞥见旁边的灰原哀依然垂着头,一动不动,像是毫不在意似的,可是手却抓紧了桌沿。
灰原果然和松田先生认识。
但是一个组织的科学家、研究员,是在什么情况下,会认识一个组织实验的受害者。这个问题的答案,白天就已经在他脑子里转过一回,所以当灰原哀想要单独和松田阵平见面时,他坚持也要留下来,并且让阿笠博士留在楼上。
门外的人终于露出半个身影,他隔着墨镜凝视着灰原哀,暗沉的波浪在目光中翻腾,“雪莉,好久不见。”
江户川柯南屏住呼吸,准备好随时救场,
灰原哀却轻声开口:
“科涅克。”
科涅克?男孩瞪大眼睛。
科涅克是一种白兰地,也是酒名!如果这是一个代号的话,那松田先生之前应该是组织成员?!
事情超出了江户川柯南的预料。
但灰原哀却很冷静。她从那天看见江户川柯南手中的药物资料时,就已经隐隐生出一些猜测。
那一份药物数据中包含一些‘不明成分’,其中有两种她认识,正是组织内研究所提取和合成的秘密药物成果。而这两种药物成分,正是她几年前悄悄研究SOI-H中发现的。
科涅克说,当初一批实验体只有他活下来。科涅克需要SOI-H续。
松田阵平需要她手中这份从成分到效果,都和她印象中的SOI-H一样的药物续。
松田阵平就是科涅克,松田阵平只能是科涅克。
灰原哀为此惊喜过,但冷静下来后,疑点却不容忽视。
当初科涅克从来没把药给过别人研究,给他供药的只有组织。
这种情况下,科涅克要么死,要么依然还是组织的代号成员,不存在叛逃在外的可能性。
灰原哀敢让江户川柯南留下,是她知道,科涅克不是会滥杀无辜的人,之前科涅克没有伤害江户川柯南,现在也不会轻易动他。
科涅克和贝尔摩德、琴酒不一样。她不担心自己会连累江户川柯南。
可她不能不怀疑,不能不质疑。
科涅克假死是组织的计划吗?组织的药物实验受害者松田阵平、曾经的拆弹警察松田阵平又是怎么回事?
雪莉坐在圆形的高凳上,与科涅克对视。
卷发青年已经完全走到灯光下,但漆黑的影子长长地曳在身后的墙面上,鲜明又深沉。
他走近,摘下墨镜,暗青色的深海中忽地落下点点亮光,
“虽然有点晚了,但是……”
“恭喜你摆脱组织的控制,不需要做自己不想做的事情了。”松田阵平生疏地喊出她的名字,“宫野志保。”
即使组织的追杀还在继续,但是她可以不再是雪莉,而是宫野志保了。
这是宫野明美、松田阵平想做没能做到的事情,但宫野志保靠自己的力量逃出来了。
而茶发女孩茫然地看着他,像是没听懂他在说什么。
江户川柯南站在一边,看见灰原哀脸上面具般的冷静一寸寸破碎,像是摇摇欲坠的危墙忽然崩塌。
她捂着嘴,泪水汹涌不止。
“你哭什么,雪、宫野志保……”
卷发青年表情顿时空白。
江户川柯南却眨了眨眼,本来紧绷的神经放松下来。
他和悄悄下楼的阿笠博士对视,阿笠博士比划着问他灰原哀怎么回事,江户川柯南想了想,觉得太复杂了,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说。
灰原哀的心理压力一直很大。
当初江户川柯南结识的广田雅美,其实是灰原的姐姐。那天之后,已经逃脱的宫野明美后来还是选择故意被组织发现,死在琴酒手下,想为妹妹换取一线生机。
于是只有宫野志保一个人活着。
她逃离了组织,但只要她活着,组织的追杀就不会停止。
这样担惊受怕的躲藏是正确的吗,明知道暴露后会牵连周围的人,还留下来假装自己是一个普通的小学生是正确的吗?
他一直知道灰原哀心里从未放下这些顾虑。
但是今天,疑似曾经也是组织成员的松田先生对她说。
你是正确的。
逃脱组织的控制,其实是一件很值得恭喜的好事。
可她还没为此真正高兴过一回。
灰原哀所有的心里建设、所有的警惕怀疑,都被这一句话摧毁。
“不是……“她努力想让声音平稳,却因为哽咽而依然断断续续,”现在还是灰原哀,我不能……”
“那就灰原哀。”
松田阵平被她哭得不知所措,改口得比面前有个需要限时口令暂停的炸弹还迅速。
就算是十三岁或十八岁的宫野志保在他面前哭了,他都不知道怎么办,更别说现在宫野志保是七岁的模样。
他完全不知道宫野志保、不,灰原哀这是怎么了,拼从脑子里搜刮出一个好消息。
“那我把这个名字转达给你姐……”
他脑中像是被沉闷地重重地砸了一下,砸得他猛然失声。
却不只是因为规则,更多是希拉忽然的强烈反应:
[我找到了!]
[……]松田阵平缓了好一会,才把自己七零八落的思路捡回来,眼前的茶发女孩也变得模糊扭曲,[你找到了什么,值得用谋杀我的方式来告诉我。]
[……对不起。]希拉已经很多年没有出过这种用力过度的失误了,顿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接着诚恳地道歉。
[没事,先等我一下。]
他吐了口气,感觉有人在触碰他,耳边勉强分辨出一点声音。
“我没事。”
没事?江户川柯南沉默,仰头看被阿笠博士扶住的松田阵平,
卷发青年额头渗出汗珠,但刚刚痛苦的神色已经迅速淡去,仅剩下眉宇间拧起的竖线。
而刚刚被忽然得知的喜讯炸懵的灰原哀却比江户川柯南冷静,或者说更像是习以为常,
“……你的药在哪?”
“喂。”松田阵平想说这件事起码得帮他保密,但是又从灰原哀这种毫不避讳的态度中推理出一个可能。
江户川柯南可能已经知道了。
他摸到衣兜里的打火机药盒,却又想要补完刚刚没说完的话,一时有些犹豫。
希拉却忽然出声,
[你接着说。]
松田阵平:?
他当即对雪莉开口:“她现在被公……保护,不方便见面,需要等一段时间。”
灰原哀的镇定再次消失,手指颤抖,声音也飘忽得不行,
“你不用说了!我、我知道了。”
她阻止松田阵平继续开口,可自己却像是神游般怔在原地。
松田阵平已经适应过来,在心里发问:
[希拉,你在测试什么?]
[你脑内的那个装置。]
希拉的语气有些迷惑。
希拉今天和松田阵平一起研究了半天检查报告和相关知识,努力更深入地了解人类的脑部。
虽然人类大脑为对祂来说太过脆弱而微观而难以真正探索,但希拉还是会有意无意地稍稍注意一下。
[刚刚你触动规则,你脑内的那个装置有了反应。]
松田阵平心中一凛,[它被触发了?]
[没有,只是有一点轻微反应,没有触动,它没有规则灵敏。]
[……]松田阵平沉默一会,才问,[你为什么要把它和规则对比,它不是因为规则引起的脑电波异常才触动的吗?]
[不是。]希拉回答,[是同时,刚刚那一瞬间,它给我和规则一样的反应。]
松田阵平感觉从一股寒意窜上天灵盖。
[也就是说,它的作用是……]他干涩地挤出那个答案,[监测我是否对不知情、或没有权限知情的人透露组织的重要情报。]
如果这个装置的作用真的是这样,那只要触发一次,boss就会察觉了他的背叛。
[情报不互通是必要的。]
他第一次想对降谷零透露身份时,希拉发现了规则。假如没有规则存在,他在24岁时无知无觉地透露情报,立刻就会被boss发现背叛。
[情报不互通。情报应以更波折、更有戏剧性的推理手段获知。]
完整的规则揭示了绕过规则探知的手段,但也是避免他脑内装置触发的手段。
希拉说,这条规则很难破解。
为什么难以破解?
[希拉,有没有可能,人为地干扰或者加固规则?]
松田阵平想让希拉判断, 他脑内的装置是否是规则难以破解的原因。
刚刚已经试验过的希拉给出了肯定的答案。
松田阵平先坐到了一边,对江户川柯南和灰原哀他们三人说了自己要休息一会,才继续和希拉对话。
[但是这怎么做到的?装置只能影响我一个人,而规则是世界的规则, 怎么可能会因为我一个人脑内的装置, 影响到你对规则的破解?]
[反正已经有很多奇怪的事情了, 比如规则应该始终存在,但是这个世界有很多规则是今年才诞生。]
希拉对规则的认知还没定型的时候,就已经先觉得这个世界很奇怪,奇怪的世界发生什么都不奇怪, 所以祂的思路高度开放。
祂接着举例,[我觉得我可以直接通过规则影响现实,但是现在仅能体现在你身上。]
松田阵平愣了一下, 忽然之间发现了盲点。
为什么他脑内的装置能影响规则?因为希拉破解的规则, 目前仅能以他为媒介实现他一人。
换句话说,希拉破解的规则, 实际上是松田限定。
[你说过,规则同时影响现在、过去和未来……]
他因为说出这句话而再次眩晕了一下,勉强咬了下舌尖让自己清醒,
[如果没有规则限制,那我就可以不受控制地说出情报。但反过来,也可以是因为装置限制了将来的我,让我无法说出情报, 所以你现在无法破解规则。]
当把思路理顺后, 松田阵平又因为boss的可怕而生出一身冷汗。
倒不是怀疑boss发现了规则, 就算是他承认boss确实不简单,但是直接干扰规则也太超过了。没有希拉, 人类根本没有途径去意识到有规则的存在。
他只是惊于Boss在不清楚规则的情况下,仅仅是因为谨慎和控制欲布下的一步棋,就给他造成了这么大的麻烦。而且,被针对的他困扰多年、从死亡边缘无数次擦肩而过以后才发现这件事。
[如果把这东西取出来,是不是规则也就容易破解了?]
[应该是。]希拉的态度很认同,又在话尾补上了一句,[人类真可怕。]
不,可怕的不是人类,只是boss而已,松田阵平无奈地想。
所以现在的重中之重就是怎么把脑内的东西拆出来。
之前降谷零提议让雪莉帮忙时,松田阵平还没什么想法,现在知道了装置作用,却真的生出来一点紧迫。
他吃了一片药,走到地下室门口打开门,不出意外地发现一大两小挨挨挤挤的都站在门口,看见他出来,都紧紧的盯着他。
这场景实在有点好笑,松田阵平想调侃一下,结果茶发的女孩目光中忽然透出几分严厉,
“你上一次服药是什么时候?”
“……”
这熟悉的被雪莉谴责不遵医嘱的感觉。
松田阵平所有想说的话都被噎回嗓子里。
他转移话题,“我有件事想请你帮忙,我们再单独聊一聊。”
最后房间挤进来了四个人。
松田阵平:……
你们好歹尊重一下病人的隐私?
阿笠博士干笑着说,“其实我在药物方面也是有点研究的。”
“我今天问的不是药。”松田阵平冷酷地说,“是一个医疗器……”械。
可恶,居然更专业对口了。
松田阵平悻悻地看向厚着脸皮坐到自己另外一边的黑发蓝眼的小男孩,没好气地说:“你呢,你有什么用?”
确实……我有什么用?
工科不如阿笠博士,药物和医学不如灰原哀,日本警察的救世主、平成年代的福尔摩斯语塞,
“我、我可以帮你们做会诊记录?”
要不然你装订成册,发给降谷零和萩原研二他们每人一本吧,省得他们天天盯着他。
就刚刚从降谷零车上出来时,松田阵平身上就多了一个窃听器一个定位器,刚才他被规则警告时,手机上已经多了一个未接电话。
刚想着,他手机又震了一下,果然是降谷零的邮件。
【不许屏蔽。】
而江户川柯南也有了新动作。
七岁的工藤新一要维护成熟男孩的尊严,硬气地和可爱这个词一刀两断,但七岁的江户川柯南为了目的可以原地卖萌,
他拉着卷发青年的衣袖,眼睛眨也不眨的仰头望着他,“松田先生,我也很担心你的情况……”
松田阵平头皮发麻地想说工藤新一你可是个十七岁的高中生,但对上七岁男孩巴巴望着他的蓝色眼睛,又一时失语。
最后他投降,同时对江户川柯南和降谷零说,“行,那你就听着吧。”
松田阵平直接将被降谷零强行塞过来的报告,交给灰原哀看。
茶发女孩的脸色随着翻过去的纸张页数而越来越凝重阴沉,最后缓缓呼吸几次,在报告上捏出重重的褶皱。
早就知道松田阵平身上情况复杂的阿笠博士脸上痛惜愤怒居多。而旁边的江户川柯南欲言又止好几次,最后表情定格在恍然和迷惑交错。
感谢阿笠博士乱七八糟的发明,居然还能支撑松田阵平当场一个简易的脑部检查。
这个形容是灰原哀给的,但看见比医院仪器还精确的结果后,他对简易两个字产生了怀疑。
“你拿什么地方的仪器和这里的做对比?”
拿着报告的灰原哀言简意赅,“组织。”
说完就不再理他,专心和阿笠博士一起研究。
松田阵平觉得自己也算是懂一点,试图加入话题,没几分钟之后,就自觉起身,坐到了江户川柯南那一桌。
“喝咖啡吗?”江户川柯南招呼道,
“不行,不能喝兴奋神经的饮料。”
灰原哀耳聪目明,隔着半个房间发来新的医嘱。
她没点名,但是连江户川柯南都在这一瞬间情不自禁放下了手里的那杯美式。
松田阵平将“给我一罐啤酒”完整地咽回去,换成“给我一杯水。”
柯南灰溜溜去隔壁倒水,松田阵平也顺势站起来跟过去,
“为什么还要避着他们说?”
他刚才走到江户川柯南旁边,就想问赤井秀一的事情,但却被江户川柯南打断了,
“我听说你遇到赤井秀一了?”
结果江户川柯南先幽幽地看着他:“松田先生,你认识的人可真不少。还有不应该先和我解释一下科涅克是怎么回事吗?”
松田阵平和他对视,然后慢悠悠地指了指自己的脑袋,“说不了。”
小学生侦探看起来气得想咬他一口,但却还是没有再问,
“那我说。”
他将整件事完整地叙述了一遍,包括怎么发现灰原哀被人盯上,又怎么判断出贝尔摩德,已经几次遇见同为FBI的朱蒂老师和赤井秀一的事情。
松田阵平仅听叙述就觉得惊心动魄,但是更没想到的是贝尔摩德居然放水了。她对雪莉的仇恨和执念,一直以来横在中间的松田阵平最清楚,却能为了江户川柯南放弃追查雪莉。
“计划是你自己制订的?那易容是有希子女士帮你们做的?工藤优作呢?”
“你总提我老爸干什么?”江户川柯南小幅度地哼了一声,“这种事不需要他,而且伊达警官还找来了萩原先生帮忙。”
说到这里,他又顿了顿,“那位萩原先生……是公安吧。”
他已经向目暮警官打听过了,也打听到了松田阵平这个名字背后的少许过往。
松田阵平没有反驳,默认了。
江户川柯南却不知道该不该继续问下去。
那天之后,他听伊达警官随意地提了一句萩原先生和对面FBI的人稍微起了冲突,就去找朱蒂老师打听了一下情况,却正好遇到了那位赤井秀一。
结果却得到了一个出乎意料的答案。
“我和他也不是第一次起冲突了。”
那个带针织帽的男人并未将这件事放在心上,
“我不是要和他抢人,只是想确认他是真的打算将卡尔瓦多斯交到公安。”
当时江户川柯南问,“不交到公安还能到哪儿?总不能是动用私刑吧。”
“私刑?”那人却陷入回忆,若有所思地说,
“可能性五五开吧,毕竟现在也没有人强硬的挡在他和那条界限之间了。”
江户川柯南听得出那其中暗指的不祥意味,但不安的同时又有些疑惑。
赤井秀一说的那人是谁?
他苦思无果,决定将这个问题抛给了松田阵平,不能回答就算了,问问又不亏。
而时隔多年再次被某些误解创到松田阵平先是表情僵硬,接着察觉出不对,露出错愕。
等下,就一直没人告诉赤井秀一他还活着吗?
他前段时间还联系过赤井玛丽啊?
因为赤井秀一的发言而精神受创的不只有松田阵平, 还有在窃听器另一边的降谷零。
波本和莱伊的关系一直不太好,最初是源于莱伊表现出的性格。那种即使是客气语调也遮不住的强势,每每在危险任务中露出的兴味,和凝视猎物的眼神。
实话说这些都没什么, 组织里面这种人多的是。哪怕在外面听起来多么让人闻风丧胆, 在组织的框架里也不过是代号成员之一。
降谷零对没有好脸色, 一半是性格上不合,一半是波本的人设。
但莱伊成了松田的下属。
上船后,松田阵平原地蒸发,他们想要联系, 居然还要通过莱伊。
下船后,引出卧底事件后,他刚从Hiro口中得知了松田阵平手腕上有针眼疑似刚从研究所出来的事, 莱伊就包揽了科涅克的所有任务。他借着科涅克的关系在组织里多了无数特权, 并趁机故意隔绝他们见到松田阵平的渠道。
松田阵平半点没看出来,降谷零却是被幼渲染劝住才没有当场暗杀科涅克唯一直系下属。
就在降谷零以为这些就已经够离谱的时候, 莱伊居然还半夜到松田阵平的安全屋。
连琴酒都知道这地方不能进,他怎么脸皮就这么厚?
降谷零不想承认是松田阵平提前同意,却从莱伊的动作中分析出这不是第一次。他用枪把人请出去, 结果第二天两人转头就去了游乐园。
班长说,他觉得莱伊对松田有感情。
降谷零:……他不同意。不管哪种感情都不同意。
可惜他不是松田阵平他爸,就算是,松田阵平的年龄也过了限制交友的阶段了。更何况萩原研二也说过, 松田阵平从来不听他爸的话。
理智上线, 他和Hiro都认为, 松田相信莱伊一定有原因。于是在松田假死的时间,他假装和苏格兰闹掰, 并借此和莱伊缓和了一点关系。
结果莱伊比谁都卖力地去追杀“叛逃”的苏格兰。
虚假的塑料同伴情咔嚓破裂,波本随便找了个理由和莱伊再次撕破脸,得以莱伊卧底身份暴露时全身而退。
只有被追杀的FBI是好FBI,波本愉快地参与了追杀,但还是顺手帮莱伊放出去了日本公安之前做出去的假资料混淆视听,让他不至于那么快被发现踪迹。
但唯独科涅克还活着这件事,降谷零确实没故意瞒着莱伊。
他迷惑地坐在车里沉思。
赤井秀一居然不知道?
他知道科涅克就是白兰地,还上过卡拉斯号,又认识当初在船上现在已经下来的坪内森。在卡拉斯号活跃依旧的情况下,怎么会猜不到科涅克只是假死骗朗姆的?
因为赤井秀一真的不知道科涅克是白兰地。
而且如果科涅克活着,苏格兰怎么可能叛逃,宫野明美和雪莉怎么会一死一逃亡?
赤井秀一收起怅然,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在酒液敲打玻璃杯的声响中,思索今晚悄悄潜入阿笠博士家的人是谁。
上次装在里面的窃听器已经被拆了,新的还没没找到机会装。
于是他先住在一条街外,暂时在附近布置了一点监测的手段。
当然,今晚过来的人什么都没惊动。是他从白天阿笠博士的动向,和男孩到晚上都没走这件事猜到了今天他们有客人。
赤井秀一本不应该继续坐在这,而是靠近点看看,但是几分钟前,他站起身还没下楼,先从窗户看见了眼熟的车牌号。
带针织帽的男人便不动声色地又坐了回去。
一别两年,为什么波本还是能从各种难以预判的地方神不知鬼不觉地现身。
赤井秀一首先排除了波本是在故意堵他。
因为就刚他起身停在窗边的动作,已经足以被狙击枪瞄准。
没有奇怪的窥视感,也没感觉到危险。
所以波本是在等人?还是普通的执行任务?或者两者皆有?
可现在组织优先级最高的任务不应该是追杀他吗?
赤井秀一喝了一口波本酒,若有所思,思索中生出好奇。
他打量了一下自己的临时住处。
刚换,同事没来过,没有任何不该有的痕迹。
又考虑了一下位置。
繁华,四通八达,旁边就是商业街,不可能追踪定位阿笠家。
这也算是一种中注定吧。
FBI的王牌,曾经代号成员莱伊冷静依旧,从容不迫地将腰间的枪取出,检查了一遍子弹,又背上琴包。
临下楼前,他以轻缓而毫不刻意的目光,最后瞥了一次白色的马自达和车内的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