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陷阱在这里。
他追上那辆仿佛因为拥堵的车流,所以始终保持在他视线之内的出租车。
那是港口的方向。
降谷零明知道,却不能停。
如果他中途停下,意味着他知道港口有问题。
如果他一开始就故意忽略“科涅克”,意味着波本早知道科涅克没事……或者波本的人设是假,一直以来对科涅克的在意是假。
无论哪一种,都是致的。
他避无可避。
刺骨的风吹开薄纱似的云,露出高悬于夜空的月,如弯刀,泛着锋利惨白的寒光。
第68章
诸伏景光收回抬头看向月亮的目光, 却依然感觉那弯钩穿过他的心脏不断撕扯,让他像是被勾住拉出水面,为了不被暴露在空气中,而奋力挣扎的鱼。
“苏格兰!苏格兰?”
诸伏景光猛地从那种溺水般的窒息感中脱出, 才意识到自己正在仓库附近一个四层高的独栋中。
而他耳麦中, 正不断传来琴酒的声音。
“已就位。刚刚信号可能不好。”诸伏景光冷静地回答, 但脑中却不断闪现着降谷零发来的邮件。
【hiro,抱歉,我必须去港口了。——zero】
降谷零在开车往港口去的路上,就已经将事情想清楚了。
这个“找出卧底”的计划, 最初的推动者应该是朗姆。
直接在所有的新成员身上装上了发信器,又利用科涅克失踪的消息,让他们三个猝不及防失去冷静, 被逼迫着迅速动起来, 从而露出破绽。
整个过程都充满了朗姆急切粗暴又目标明确的个人风格。
而朗姆作为情报部门的一把手,最擅长就是从各种情报中推理出正确信息, 然后利用信息差准确打击敌人。信息战要的就是快而迅捷,绝不能给别人准备的时间。
但这个计划中,还出现了第二个计划者。
这个人只做了两件事。
一, 提出他参与这个卧底计划——这一点绝对不是朗姆提出的,他现在算是朗姆的得力下属,又确定自己没有引起怀疑,朗姆根本没有可能无缘无故针对他。
二, 监视他, 在确定港口地点后, 让人易容成科涅克来引他去港口。
监视的目的甚至不是为了观察他的行动,只是为了给他造成压迫感。
幕后的人根本不在乎波本有没有对外传出消息。
因为只要保证“科涅克”出现在波本面前, 而真正的科涅克又联系不上,那波本的结局就已经注定。
如果波本不是卧底,他在组织内的“人设”也是真实的,那以“波本”在组织内的表现出来的对科涅克的极度在意,哪怕分析出来可能是诱饵,也会毫不犹豫地追上去。
如果波本是卧底,却没有发现问题。那在朗姆的寻找科涅克的计划中,他依旧不得不裹挟着继续去追过去。
就算他是卧底,又真的发现了陷阱,那又能如何?
只要他停下,就意味着参与计划的人有人给他传递消息。到时候不仅他逃不过,组织内立刻就会展开一场就是类似于卡拉斯号一样的大清洗,到时候hiro、松田、刚刚躲过一劫的坪内森、还有帮忙的帕波米特,将无一幸免。
这个局从设下开始,就意味着他再也没有第二条路走。
降谷零垂下右手,发出最后一封邮件。
【但这也不是琴酒的计划……】
不可否认,琴酒除了身手惊人以外,洞察力、推理能力、甚至领导能力都是他所知道人中的佼佼者。
但他性格中的冷酷和不容挑衅的强硬同样十分鲜明。
前者让他不会在意比他地位或者能力更低的人的心理活动,因此他或许可以分析一个人的行为,但不会心理揣摩到如此精妙幽微的地步。
后者让他不会轻易让渡主导权,行动计划的攻击性也更强,而非藏锋含而不露。
那此刻出手的人是谁?
当然是朗姆一直以来针对的人。
白兰地。
被他们百般调查都始终隐在暗处未曾露面的白兰地,甫一出手,就将所有人压制到无法动弹。
他仿佛站在更高的位置,以洞察全局的视角,轻巧地将朗姆的计划兼容进去,将其他人玩弄于股掌之中,
仅仅只是略施手段,就借力打力地巧妙地将朗姆的布局,变成了一个针对朗姆本人的下属的杀局。
【……他甚至不是在怀疑我,他只是想用我来打朗姆的脸。】
诸伏景光一遍遍回想着降谷零和他说的话,心神不定地将狙击枪的瞄准镜对准了A区97号仓库的门口。
不论是谁走到门口,或者是从里面走出。
都没办法绕开他的狙击枪的射程范围。
但诸伏景光从来没有想过,如果他枪口下的那个人是zero怎么办?
怎么办?
松田阵平已经想了许久了。
刚刚帕波米特过来的时候,暗示了他现在的局势和情况,但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也没办法再临时调整计划,只能先让他处理发信器的事情,先救出伊森本堂。
但是降谷零怎么办?
他懊恼焦躁于自己的后知后觉,没有发现boss最终目的是利用波本来敲打朗姆。
事实上,早在早上听到莱伊也被纳入计划的时候,他就应该意识到这件事情的。
莱伊参与过寺岛慎平的问询,因此得知杉下裕,这件事情连琴酒都不知道。
知情人只有伊森本堂、他、还有收到报告的boss。
但是琴酒当时不仅没有疑惑,反而顺势将波本拉了进来,分明就是早就从boss那边得到了令。
真相就曾经摆在他的面前。但是他却忽视了,结果现在眼睁睁的看着降谷零陷入死局。
降谷零明明是他们几个人中活得最长的一个,结果如今却提前了五年陷入死亡危机。
[是因为我吗?我扰动了他的运。]松田阵平迷茫地问。
[应该是。]
如果和松田阵平说话的是个人类,那但凡有一点情商,都不会在这个时候说得如此直白。
但希拉不是,也不能完全理解松田阵平此刻痛苦内疚,甚至怀疑自己的的心情。
希拉甚至为他认真分析,
[上辈子自从22岁之后,你们两个人就几乎没有再见过面,你也并不了解他的运。在这种情况下,你对他所进行的扰动都是自然的,不会被世界所排斥。]
[嗯。]
松田阵平也完全没觉得祂的行为不对,沉闷地回应了一声。
于是希拉继续道,
[上次你遇到萩原研二,导致运线偏移的时候,我就一直在尝试解析运的规则,然后获得了一点小点成果。]
[什么成果?]
[虽然你很难更改被你观测到的死亡,但现在在我的加持下,可以确保对方不会因为你的主动扰动,在你所知的死亡节点之前死去。]
松田阵平愣了愣,[你是说,如果你利用规则……就算我现在和boss说苏格兰是卧底,那他也不会死?]
[不会。]希拉肯定地道,[甚至你都没有办法给他造成什么大的伤害,最多会像上次萩原研二一样,只是受一点轻伤。]
[……]
因为降谷零扫墓的时候的只言片语,他知道景光和班长的死亡日期和死因,这些在他重生后,反而变成他的束缚。
但松田阵平从来没想过,给他带来了如此多麻烦的运规则,此刻居然也能给他一点慰藉。
松田阵平长长出了一口气,感觉发烫的思维终于能冷静下来。
他重新打起精神,把这件事情先放在一边,继续考虑该怎么破局。
几分钟后,松田阵平大脑一片空白,眼神渐渐无光。
[你还好吗?]希拉迟钝地发来慰问。
[不好,我还没想出办法,我们出去抢人吧。]
松田阵平看似冷静实际上摆烂地说道。
这个方法成功率很高,就是后果比较严重。比如降谷零在朗姆那边再没有任何机会,想要留在组织里,就只能站在他这边。
但现在他能动的人只有帕波米特,就算是他安置好伊森本堂他们之后再回来,也恐怕没办法做更多的事情了。
说是这么说,但松田阵平始终坐着没动,显然还在思索。
[你不是没有办法了吗?]希拉问。
[是,所以我在想……]
[想什么?]
[想如果是他的话,应该怎么办?]
松田阵平在心底叹息一声,任由那个半长发的青年从漫长的记忆中走出。
【小阵平,不要局限在眼前的路上,偶尔也要换个角度嘛。】握着方向盘的人转过头眨了眨眼,故意挑高的尾音轻快又甜蜜。
【怎么换?】
【比如你看……这样也可以!】萩原研二的声音骤然压低,伴随着他嘴角扯开近乎狂妄的笑容,汽车直接几乎九十度单边翘起,开上了路沿。
【等等!喂……你混蛋!】
车停下后,松田阵平惊魂未定地骂了一句,换来一个轻快的wink。
回想起上警校之前,萩原研二拉着他练车的事情,松田阵平无意识地笑了一下。
他很清楚自己性格中过于自我、难以共情他人的缺陷,但是真正因此而遇到困扰,却是在萩原研二去世之后。
对松田阵平来说,大部分事情如同机械,是精密、严丝合缝、有迹可循的。他习惯先有目标,然后按部就班地朝着目标一步步前进……
到那个迫使他改变的动荡发生之前,他始终如此。
但萩原研二其实与他正相反,他天马行空、喜欢打破规矩,无拘无束又漫无目的,灵光一现多于提前筹谋,他才是那个出乎意料的破局者。
二十二岁之前,他和hagi如同相伴而生的树,各自吸收一个方向的阳光,再为彼此挡住另一面的风沙。
二十二岁之后,他独自生长,却依然扎根于他们共同存在的那片土壤,从中汲取养分。
hagi,如果是你,该怎么做?
现在局面如此糟糕,还有没有办法把劣势转为优势?
如果有,破局的关键在哪?
松田阵平盯着桌上散乱的文件,忽然敲敲桌子,冷不丁地开口,
“给我一部手机。”
隐藏在暗处的人战战兢兢走出, 给松田阵平递上手机。
松田阵平对着那个模糊的色块伸手,结果却落了空。
他顿了一下,意识到距离估计错误了,药效即将褪去的晚上和希拉讨论规则, 结果就是眼前现在一片缭乱。他正要转向, 结果那人慌慌张张地将手机放到了桌子上。
两者相撞, 却发出尖锐物体刮过玻璃的刺耳声响,顿时让松田阵平头皮发麻,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他深吸一口气,没说什么, 拿起手机通过触感检查了一遍,确定上没有没有多余的东西后,才抬了抬下巴:
“出去, 所有人。”
悉悉索索的声音消失, 松田阵平先吃了一片药。
[你又提前吃药。]希拉幽幽道。
[特殊情况。]松田阵平镇定地拨出一串号码。
趁着电话忙音,他飞速地整理了一下思路。
简单来说, 目前的情况就是朗姆抓住联络员,从而截获新的暗语情报,通过“杉下裕的情报”, 确定了坪内森三人中有卧底,并且新联络员在新成员中。
这样,波本一旦被引去和联络人见面,就会被确认为卧底然后被琴酒杀死。
松田阵平拦不住波本, 他甚至不知道他们见面的地点。
但既然波本的局已经成了死局, 从内部已经没办法破开, 那为什么不能增加新的外力?
没办法证明波本不是卧底,那就不证明了。
跳出这个范围, 松田阵平去想,Boss为什么要除掉波本敲打朗姆?
答案是朗姆越界了。
朗姆可以调查白兰地,但是不能够故意将组织内的信息,透露给组织之外的人,比如寺岛慎平。
他太过于急功近利,又喜欢剑走偏锋,却一时没有意识到当他利用这种方法来试探卧底的时候,已经触碰到了Boss的底线。
在Boss眼里,内部混乱比单独一个没涉及到组织核心的卧底更值得重视。
但他如果给后者加码呢,大到能比处理朗姆越权还重要……
“朗姆是个蠢货。”他对电话那头慢腾腾地开口。
“嗯,确实是。”
大晚上接到白兰地电话的Boss笑了一声。
“琴酒也是。”
“嗯?”
“他是不是没汇报,今天早上,我们撞破了日本公安和杉下见面。”
Boss状似无奈地笑了一声:“他当然汇报了。”
“那琴酒有没有说,调查报告上写,公安是因为昨天和杉下见面的成员出了纰漏,才发现了杉下裕。”
松田阵平不满道,“怎么可能?公安什么时候动作这么快了?”
他当然知道是因为降谷零早就把消息传过去了,昨天更是松田阵平自己给公安创造的机会。
但这不妨碍他直接把锅整个甩给了公安:
“没准是他们自导自演的。”
“你是想说,这三个人里还有一个公安卧底?”电话那边声音消失片刻,才徐徐响起。
松田阵平却听得心头猛跳。
确实有。但是他不能承认,也不能否认。
松田阵平很清楚,他不擅长诱导别人的思路,更不用说对面是极为擅长此道的Boss。
“我不知道。”所以他坦然道,“我又不负责查卧底。”
他只要将自己“知道”的事情讲出来。
“我只是觉得不对劲,朗姆截获了FBI或者是CIA的情报,最后行动的却是日本公安。”
“甚至如果不是我和琴酒恰好撞破,可能公安控制了杉下裕借此渗透,我们才能发现。”
到这里就可以了,松田阵平停下,等对面的人自己得出答案。
而Boss的声音难得的低沉起来:
“白兰地,你想说FBI和CIA从头到尾都不知情,甚至朗姆抓住的联络人,破译的情报,都是假的?从头到尾都是公安设下的局。”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早上被你们撞破后,公安应该有新的行动。“
松田阵平攥紧了手机,冷静地说:“没准他们会觉得,自己的计划败露了,然后快速转移杉下裕。”
Boss轻笑一声,“不,如果他们真的觉得计划败露,应该会快速选出一个替罪羊,让我们误以为他是公安卧底,或者直接围剿已经到港口的琴酒。”
松田阵平嗓子干哑,开始思考暗中联系自己的人袭击琴酒的可行性。
“我有件事情要汇报。”
萩原研二对着公安的上司幽幽道,
“其实,我们通过卧底的线报,得知这个黑暗组织的一名骨干今晚正出没在港口,而且带的人很少,非常适合围剿。”
不要考虑其中复杂的纠葛了。
既然现在降谷零的直接危险源于打算狙杀他的琴酒,那他们直接针对琴酒就好。
这种简单粗暴的思路,大概是受到小阵平影响吧。
萩原研二自顾自地想着,然后不出意料地被骂了。
“萩原研二,你脑子进水了?你知道现在是什么时间吗?”
上司冷静地放下他没有一句真话的申请,“这个计划太仓促了,根本没办法成功。”
“不需要它成功,只需要它能打破现在的情况。”
萩原研二双手按住桌子,微笑道,“我猜您一定也不想接受另外一个答案,比如一名正在潜伏的精英在组织内斗中死去。”
他毫不畏惧上司严厉的目光,双手合十请求,“如果计划顺利的话,甚至不会过分交火,我们只是做个样子,然后就回来!”
上司妥协了。
公安的人隐秘而快速地赶往港口,萩原研二却一个人脱离了大部队,来到了诸伏景光所说的距离港口稍有一段距离的品川。
“我回去会被罚写检讨吧。”萩原研二喃喃一句。
他沿着路向前,远远地看见了那个戴着针织帽的黑色长发的身影。
赤井秀一从离开科涅克的修理店,就感觉到自己正在被暗中监视。
既然如此,他也暂时歇了联系FBI的想法,转而趁着这个找科涅克的机会,光明正大地探索组织的据点。
目前的成果不错,他已经发现了两到三个组织的据点,虽然都不太重要,但聊胜于无。
从品川的地下酒吧出来之后,他就察觉到身后的那个人又跟了上来。
跟的比之前还紧,所以现在是在怀疑他?这附近有问题?
赤井秀一若有所思的时候,忽然看到前方有一个穿着一件浅咖色的羽绒服的青年。
青年的体型修长,目测估计起码有一米九,厚实的长款羽绒服穿在他身上,不仅不显得臃肿,反而衬得人身高腿长。
他似乎也注意到这边,微微一笑,手上的白色纸片却被风吹落,恰好飘到赤井秀一面前。
赤井秀一下意识捡起,低头一看,瞳孔登时紧缩。
【搜查一科强行犯搜查三系
萩原研二】
日本警察?
这种时候出现一个警察,未免也太巧了。赤井秀一脑中刚转过这个念头,就听见脚步声在他面前停下。
“谢谢。”
赤井秀一抬起头,将名片交还给他,一言不发。但对面的青年却仿佛看不出他的冷脸似的,自然地攀谈。
“天都这么晚了,是要回家吗?”
赤井秀一不答,绕过他离开。
结果两人擦肩而过的时候,那青年说的下一句话,却令他顿住了脚。
“不管去哪里,都不要去港口哦~”
赤井秀一猝然扭头,看见那青年勾起了嘴角,笑容中带着冷意。
“海边的风太大了,还是早点回去吧。”
赤井秀一眯起眼,他正处在被组织监视中,一个日本警察正在和他说话,还有比这更像是圈套的情节吗?
半长发的英俊青年看他沉默,笑得更加明显,那双忧郁多情的眼像是含着波光,但说出来的话却充满了诡谲的意味:
“祝你有个愉快的夜晚。”
萩原研二无视着这个长发男人审视的目光,从容地离开。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现在去想办法将莱伊那份日本公安的资料渗透出去,时间上来不及。
所以他干脆当着组织的人和莱伊见一面,虽然稍有危险,但是一定有用。
萩原研二往前走了几步,视线轻易地捕捉到跟踪莱伊的那个棕黄色发色的男人。
他装作毫无所觉。
但附近的一栋高楼之上,科恩的手颤抖了几下,开始反复地拨打琴酒的电话。
但是电话里面传来的只是忙音。
科恩不安地放下手机,惊疑不定地又通过瞄准镜去看那个明明早就应该死掉的警察。就在他目光一狠,即将开枪的时候,对方忽然抬头透过瞄准镜,直直地盯过来。
科恩手上一抖,刚稳住枪,对方已经走入了他的视野死角。
松田阵平还不知道,某人已经再一次把自己暴露在了组织的枪口下,他此刻还在和Boss交流。
“那就是说……”他控制着自己的语气,“如果公安有行动,那就说明朗姆被骗了。”
公安的行动不一定是在今晚,但今晚波本一定不会出事了。
如果整件事都是一个局。
如果有人在暗中操纵,就坐等他们内乱,互相怀疑导致自损。
哪怕仅仅只是怀疑,以Boss的性格,也绝不可能立刻处理任何一个成员。
“白兰地,如果杉下裕的情报早就泄露,而非代号成员中有卧底,就是你的失职了。”Boss语气莫测地道。
松田阵平垂眸看向地面,没有反驳,顺从地说,“我认罚。”
“那你……”
Boss没有说完,忽然停下。
松田阵平一怔,隐约听见了短讯声。
随即,Boss幽冷的声音传来。
“白兰地,去安排人支援琴酒。”
松田阵平和Boss打电话的时候, 港口那边,公安的人已经和组织的外围人员发生了接触。
虽然表面上看是只有琴酒他们几个,但是这既然是组织安排的审查卧底的行动,自然还有许多普通成员被调动配合任务。
公安借着夜色隐蔽, 悄无声息地靠近, 转瞬间就拔了组织的两个瞭望放风的眼睛后, 在高处的苏格兰“才”第一个“发现”了端倪。
而这时,同样意识到情况不对劲的琴酒立刻进入A区九十七号的仓库,看见了里面那具凉透了的尸体。
发信器还在原来的位置放着,人也确实是这一次的新成员。按照朗姆的判断, 他应该是CIA或者是FBI卧底的联络员。但是现在看来,恐怕都是公安的陷阱。
他们杀了人之后,把尸体送过来, 或者是先把人带过来之后就地杀死, 利用发信器来把人引过来。
琴酒铁青着脸发了一封邮件,接着, 外面的枪声就响了起来。
组织的普通成员实力不弱,但是公安同样训练有素,再加上两边的人数差距, 等降谷零开着车赶到港口附近的时候,战局已经发生了倾斜。
降谷零:……所以他进还是不进?
他只纠结了一下,就不需要再想这个问题。
因为一串熟悉的号码,出现在了来电显示中。
“波本。”
电话传来有点散漫随意的声音。
“科涅克?”
降谷零听到波本这两个字开头, 就立刻警惕起来。
并不是针对松田的, 而是松田阵平这样刻意强调称呼, 很可能代表着电话正在被组织的其他人听着。
考虑到科涅克的身份和他们对今天这个局面的猜测,没准那边的人就是白兰地。
降谷零本来想让自己的语气显得更震惊一点, 但是面前紧绷的局势,加上一整天的担心,让他控制得用力过猛,显得极为冷硬,近乎质问:
“你在哪里?”
松田阵平似乎也被他的语气噎了一下,半晌才道,“我马上到港口。”
降谷零的第一反应就是怎么可能?
现在港口乱成这个样子,他怎么过来?
但是下一秒,他就听见了隐约的轰鸣声。
他抬起头,看见远处墨蓝色的天幕下,三架直升机随着越发响亮的声音而逐渐靠近。
“你在直升机里?”
降谷零盯着这嚣张的一幕,脸上属于波本的神色差点崩裂。
组织居然敢开直升机直接飞过来,是不是有点太无法无天了?
但同时他又无力地认识到,既然组织敢这么干,那就说明哪怕上报上去,最后也只会调查出来是合法的私人直升机,绝对查不到他们身上。
降谷零没有在电话中泄露出来自己多余的情绪,明知故问道,“现在是什么情况?”
那边又隔了几秒,才回复:“剩下的事情和你无关,你可以回去了。”
降谷零忍不住拧起眉,他总觉得松田的声音有些迟缓和含混,反应也比过去慢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