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开门的时候,却差点以为自己走错了。
“这是什么?”
他谨慎地站在玄关的位置,看向前方几个打开的箱子和里面的各色工具和不明零件。
\"离你最近的是炸药。\"
客厅里, 换了件高领毛衣披着灰色外套松田阵平坐在板凳上, 手里拿着一个黑色物体正在沉思。
可能是因为猝然被他的声音打断了思路, 卷发青年眉头拧起,头也不抬地冷声道,“再往前走的话,我就按下去了。”
本来还停在原地的降谷零听见这句话挑挑眉, 直接迈了过来。双手抱胸,居高临下的看着他,“那你炸。”
卷发青年当即抬头, 看向他时稍微晃神了一下, 眼里的那点寒光才散去,像是需要辨认才能确认他的身份,
不,应该反过来说,是明明只用了极短的时间就回过神认出了他。
降谷零在心里进行了一次毫无意义的更正, 听着松田阵平用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改口:“不了,毕竟这是景光的安全屋。”
你还知道这是景光的安全屋,那你知不知道你是躺着进来的,现在居然还坐在这里玩炸弹?Hiro怎么就把绳子给你解开了?
降谷零差点就说出了这句话, 但是对上了松田阵平有些涣散失焦, 却尽可能看向他的目光, 硬生生又把这句话嚼碎了吞回去。
起码不能说绳子的事情……
降谷零看见他手腕上隐约的红痕,却很难不想起刚才几个小时前的情形。
梦魇、痛苦、却怎么也叫不醒。刚把他放在安全屋的床上, 他却像是有应激反应似的想要咬舌,惊得他们两个人急匆匆想把人按住。但是这种不清醒的状态下的松田阵平和清醒时完全是两回事,出手狠厉,反击的力气还大得可怕。
当时不得不用绳子把松田阵平捆起来的时候,他们两个甚至已经考虑了要不要用肌肉松弛剂。因为松田阵平挣扎得实在太厉害,这样很容易把自己弄到脱臼或者骨折。
但是却没想到,本来反抗激烈的松田阵平却在双手双脚被束缚住之后,忽然恢复了安静。卷发青年平躺在床上,又恢复了最初在车后排时的样子,克制着忍耐着,不发出半点动静。
松田阵平会是轻易放弃的人吗?
没有一个认识他的人能说出是这个答案。
可如果他已经反抗过无数次了呢?如果他已经考虑过无数可能,尝试过无数种方法,也没有找到出路呢?
他或许不是放弃了,他只是习惯了。所以哪怕是在不清醒的时候,也会从对外界的感知中误认为挣扎已经没有用,已经进行到了他得不到结果的那一步。
降谷零的手伸进兜里,摸了摸自己的手机,Hiro刚刚发来的邮件已经被他删除,但是里面的每一个字他都记得。
【我们刚刚的猜想可能是对的。】
很久之前,他们对于松田阵平的情况曾经有过一些猜测,比如松田或许曾经有一段时间摆脱过组织,所以才能够考入警校。
但是上面的猜测在得知松田阵平就是白兰地之后已经被推翻了。
松田阵平几乎已经承认了,他在进入警校之前就已经是白兰地,他不可能是一进入组织就获得代号的,那他被组织胁迫进行实验的时间只能更早。
在这种情况下,孤掌难鸣的他是怎么从被研究的实验体变成了地位如此之高的白兰地?
因为松田阵平的梦呓,让他们在这件事情上有了新的想法——有人帮助他成为了白兰地,教他配合组织,让组织对他的监控逐渐松懈,松田阵平才得以考入警校,甚至入职警视厅。
而这个喘息的机会,就是梅根他们所在的势力提供的。只是后来因为增生正树而暴露到朗姆面前,让朗姆发现了科涅克和松田阵平是同一个人,所以松田阵平才不得不假死,彻底沉没于组织。
但假如真的是那个神秘势力帮了松田阵平,那他们为什么要帮忙?单纯的好心?那为什么要辛苦地帮他成为白兰地?
景光在邮件里写道:
【组织和另一边是几乎同时接触松田阵平的。】
到底是另外一边的势力主动帮松田阵平,还是他们和组织同时看中了松田阵平的研究价值?
降谷零的眼前被晃了几下,他猛地从回忆中抽离。
松田阵平收回了在金发黑皮乐高小人眼前晃了几下的手,
“你发什么呆?我刚刚已经把大部分情况都告诉景光了,是你自己没赶上。”
不止如此,他还从景光这边知道了梅根的计划。
果然,梅根的目标是K开头的研究所,先是故意让帕波米特对朗姆透露消息,迫使连他也不知道位置的那部分研究所动起来。
接着又设法以不经意的方式把自己的长相透露出去,以自己作为诱饵,让组织把注意力集中在她身上,其他人趁机潜入研究所。
诸伏景光不是梅根唯一一个安排的透露她长相的人,但是诸伏景光的效率绝对是最高的,他直接递给了琴酒。
结果计划赶不上变化,Boss也不知道是不是为了提醒他回日本,直接安排他来处理掉这部分研究所。
本来还想逃避一段时间的松田阵平不得不动身,而梅根也因为现在研究所一旦出事责任在他,所以投鼠忌器,干脆取消计划。
松田阵平觉得这样也好,梅根盯上的不外乎就是研究所的资料,说到底就是担心他,想要私下里研究有没有SOI-H以外的方法可以解决他的“病情”。
他明白梅根他们的好意,但这件事情上确实没有必要多花费精力,毕竟他也不是真的药物成瘾到没有SOI-H就会死,他们不应该为这种事情去冒险。
所以现在就只剩下一件事……
金发的乐高小人坐到一边,像是知道他怎么想似的,冷不丁地开口:
“你和Hiro有分歧?”
松田阵平差点以为自己脸上写了字,
“你怎么知道?”
“因为我都进来这么久了,Hiro都没有从厨房出来。”降谷零理所当然地说道,“他不可能是不想见到我,那就只能是不想理你了。”
行,你们幼驯染。
松田阵平面无表情地把那个没安电池的黑色遥控器扔在一边,从地上捞起刚才组装到一半的炸弹。
“不是我不想理他,是他不想理我。”
诸伏景光明知道zero是在故意打圆场兼询问情况,还是从厨房里走出来了。
“我觉得梅根那边停止计划,反而容易引起组织对松田的怀疑,为什么不早不晚,偏偏在松田刚回国的时候停下?倒不如趁现在将继续计划下去,到时候把把责任推给别人,比如……”
“朗姆。”朗姆的得力下属波本秒答。
松田阵平:……
行,你们幼驯染,再次。
这就是松田阵平犹犹豫豫到现在还没有说出来他应该甚至算得上是梅根他们的首领的原因。
现在景光只是决定自己想办法,一旦他说出来了,那就变成景光说服他了。
正在松田阵平斟酌着怎么先劝住景光的时候,诸伏景光却道,“如果你觉得不合适,那就算了。”
松田阵平一怔,就听蓝灰色的乐高小人继续道,
“其实我也觉得这个计划变数太大,太危险。虽然梅根那边的势力目的不明,但比起组织还是有一些差别的,里面不乏无辜者,除非逼不得已尽量不要利用他们。”
松田阵平松了口气,但是又被诸伏景光的下一句话噎住:
“所以我觉得,既然我们现在已经摸清楚了那个研究所的位置,完全可以让公安接受这次行动,顺便把宫野明美带回去。”
“我觉得可……”
“我觉得不行。”松田阵平火速打断,“那个研究所里应该已经没有什么有价值的资料了,风险远大于收益。”
降谷零不理解地反问:
“如果没有的话,那梅根他们怎么会想要对那个研究所动手?”
“是因为……”我。
“因为K。”
诸伏景光的声音几乎和他同时响起,松田阵平猛闭上嘴,又重新开口,
“你怎么知道这个称呼。”
“K是谁?”
松田阵平的声音和降谷零的又重叠了在一起。
蓝灰色的乐高小人左右看了一眼,一句话解释了两个问题,
“想办法从那个势力的一些比较核心的成员口中试探出来的,应该是他们的首领。目前可以确定的是,性别男,和梅根、帕波米特他们十几年前就已经认识。而且据我所知,这个势力的大部分核心成员年龄都相差无几,互相信任度很高,十几年前的话,大概也就十几岁,甚至更小一些。”
“另外,梅根很可能是在美国长大,起码几年前,她对日本还不算熟悉。”
“帕波米特早年也生活在美国。”降谷零补充。
客厅内的声音短暂的消失了几秒,松田阵平在心里快速的过了一遍他们两个人完全没错的思路,忽然生出一点不祥的预感。
等等,等等。
照他们两个这样推理下去……
松田阵平的心高高提起,心惊胆战地听降谷零开口总结
“年龄近似,相识过早,关系亲密,同样仇恨组织,这个势力的核心成员,很可能是位于美国的某个研究所的同一批受害者。”
“而他们的首领K,大概率是当年在美国救他们出来的人。”
松田阵平:……
他悬着的心终于死了。
现在再说他就是K,那不就是说他多年前在美国救了梅根和帕波米特他们?
就算是降谷零和诸伏景光再相信他,也没办法理解一个从小到大没有出国记录,甚至几乎所有的经历都有迹可循——有萩原研二可循的人,为什么能凭空出现到美国救人。
万一他们想到什么不科学的角度……那就完了。
可诸伏景光却仿佛还嫌不够似的,轻描淡写地扔下一个新雷:
“被梅根他们盯上的研究所就是以K开头的,我怀疑,K和组织研究所关系匪浅,也许从那个研究所里能够找到关于他的信息,进而以此为筹码和他联系。”
蓝灰色的乐高小人看向松田阵平,
“他手里关于组织的情报一定比我们想象中的多。以他为突破口,或许能真正揭开组织外的那层迷雾,甚至得知组织Boss的身份。”
松田阵平:……
他觉得不行。
第190章
松田阵平觉得不行也没有办法, 诸伏景光说的有理有据,如果他再继续阻止,一定会被他这两个智商从不掉线的同期察觉出问题。
到时候才是真的没办法弥补。
那还能怎么办?打不过就加入吧,起码不能被排除在外, 不然想要从中破坏都无从下手。松田阵平迅速说服了自己。
而诸伏景光和降谷零自然也没有故意背着松田阵平商量的打算, 因此, 只不过是吃一顿饭的功夫,神秘势力的首领K就这样轻松地得到了针对他的行动草案,并且还有望直接正面参与实际过程。
而计划已经敲定,诸伏景光就不能再留下来了。尽管这里是他的安全屋, 但他现在毕竟在卧底中,也不好脱离太久。
而且他还要按琴酒所安排的,把宫野明美的情报想办法透露给梅根。
虽然梅根暂停了计划, 但是诸伏景光作为苏格兰却不能暂停行动。
琴酒既然能在四年多以前, 就知道梅根他们的一些情况,甚至派苏格兰作为卧底加入其中, 那必然十分肯定这个势力确实对组织有一定的威胁。
所以琴酒一定还有他以外的消息渠道,只是不够深入而已。如果苏格兰什么都没做的话,可能会受到怀疑。
但诸伏景光也并不担心梅根会改变主意, 毕竟他现在对两头都相对熟悉,可以实时掌控情况,自然也有继续说服梅根按兵不动的办法。
他走后,松田阵平和降谷零自然也不能久留, 但急需私人空间联系梅根、安排人接触宫野明美并且去研究所拿药的松田阵平, 却遭了降谷零的监视。
“我为什么要去你的安全屋住?而且你为什么要和我住在一起?你就不怕朗姆发现吗?”
松田阵平对着驾驶座上的降谷零发出质问三连。
但是几年不见, 金发青年的心眼子数量和在多罗碧加乐园看见的那张仿若高中生的年轻容貌越来越不成正比。
信号灯转红的时候,降谷零停下车, 慢条斯理地挽了挽袖子。即使是乐高小人的形象,居然都让松田阵平看出了一点独属于波本的阴冷和高深莫测,
“第三,波本在组织里行踪神秘已经不是一年两年的事情,就算是朗姆也不可能时刻查到我的位置,而且查不到,也不会觉得奇怪。”
“第二,科涅克假死四年,被波本发现,你觉得波本会这么轻易放过你吗?做戏做全套,毕竟你还和琴酒有联系。否则朗姆还没怀疑我,琴酒反而先怀疑了。”
很合理,本来气势汹汹的松田阵平一时没找到反驳的理由,他纠结了一下,还是忍不住顺着降谷零的话继续问:
“那第一呢?”
降谷零一句话击沉了他。
“第一,我担心你,不放心你单独住。”
在松田阵平的沉默中,白色的马自达重新启动,越过夜色,拐向安静的居民区,最终停在米花町一丁目比较偏僻的某幢一户建前。
但金发青年却没有立刻下车,而是从储物格拿出一串钥匙,摊开手送到他面前,
“如果我在这里让你不自在,我可以走。”
那双紫灰色的眼睛认真地注视着他,一如几年前在那间修理店的二楼。
“我也可以不上去,只要你告诉我,我上船对你真的有影响。”
也像是久远的时间里,那个总是过于严肃过于固执,又极其重视朋友的警校第一。
明明果敢而精干,理智而沉稳;明明对警察守则倒背如流,经历过公安的培训;明明一眼就能看见最优解……但也会为了朋友,选择那条更复杂更崎岖的路。
松田阵平和他只对视了短暂的半秒,又看了看他手里那朴素的钥匙圈和上面挂着的几把钥匙,垮着脸拿过钥匙直接转身下车。
等他打开院子大门了,降谷零都没从车上下来。
松田阵平啧了一声,回头,
“还要我请你下来?”
他率先走了进去,身后敞开的门在昏暗的月光中缓缓合上。
日月几次轮转,都始终只有金发青年一人隐蔽地往来进出,而独栋房屋的窗帘总是拉着,牢牢地挡住了一切窥探的视线。
直到某一日的凌晨,出门的人变成了两个。
又过了几个小时,熹微的晨光落在某栋公寓楼的电梯上。
宫野明美慌忙地从电梯里匆匆走出。
虽然戴着帽子,鬓角的头发却有些微微翘起。手上拎着精致的浅粉色手提包,包口的拉链却微微敞开,露出一小段眼线笔。
她一直走到公交站前才发现这件事情,蹙着眉把眼线笔塞回去,却又像是想起了什么,拿出化妆镜和一只口红,对淡色的唇细细描抹。
然后,她的手猛地顿住。
化妆镜反射的画面中,一个黑衣男人鬼鬼祟祟地藏在角落里,往她的方向看过来。
她啪地一下合上化妆镜,抿着唇拿出手机拨出电话:
“妹妹……”
五分钟之后,接电话的人在研究所里重重的按下一串号码。
“雪莉,你什么意思?”被吵醒的琴酒不耐烦地接起电话,“你应该清楚,宫野明美是自愿接下组织的任务。”
“那也不是你一天24小时监视她的理由。”
女孩的声音冷淡而微带隐怒,
“我不知道你在计划什么,但是我姐姐现在在任务中,如果因为你的原因任务失败了,那我有理由怀疑你是故意报复。”
“我报复什么?”
“……谁知道?”T03的负责人平静地说,“也许是因为人鱼岛上我‘请’组织的Top Killer亲自挖坟了。”
琴酒和雪莉第一百零一次不欢而散。
但是雪莉这几年的地位随着实验的推进而水涨船高,本来在这方面似乎不抱太大希望的boss都频频投以关注。
甚至这次以宫野明美为饵的计划,也有不希望对方成为雪莉软肋的意思。
所以雪莉已经说到这个地步,就算是琴酒也不得不在表面上稍微给点面子,让监视的人稍微放松一些。
当然,最重要的原因其实是宫野明美已经化名为广田雅美入职银行好几天了,却根本没有可疑的人接近她。
琴酒认为有可能是因为盯守得太紧,对面的人太谨慎,所以迟迟没有行动。
最先察觉到变动的是宫野明美。她不是今天发现自己被监视了,但在第一天就通知妹妹,未免让组织的人觉得她太过不知分寸。
幸好,宫野明美并不缺耐心。
她从六七岁时进入组织,十岁时失去父母,她曾经抱着还是婴儿的妹妹,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终日待在狭小的房间里等待最后的判决;她也曾被迫和唯一的血肉至亲分离,被迫让妹妹用比她当初还稚嫩的肩膀,担起那个组织庞大的压力。
宫野明美知道自己的价值不够大。这是好事,也是坏事,这意味着她有一定程度的自由,也意味这她做什么努力都不能换取妹妹自由。
日光西沉,她踩着橘黄色的夕照走出银行,一辆出租车在她旁边停下,揽客般地按了两声喇叭。
宫野明美自然地走了过去。她还未抬头,脑海中已经自然地勾描出司机的模样,一个微胖的中年男人,穿着已经洗到发旧的衬衫,指缝间有黄色的烟渍。
广田健三,缺钱,欠了大笔债务,最近极度焦虑,也是她正在物色的帮手。
但是当宫野明美真的看清车里的人时,眼神凝住了。
驾驶座上,是一个棕黄发色的陌生男人,他瘦削的脸颊动了动,无声地扯起嘴角,
‘宫野明美,初次见面。’
他主动打开了副驾驶的车门。
宫野明美在车外停了两秒,捏紧手中淡粉色的提包,最终坐上了车。
半小时后,她同往常一样,在自己租住公寓附近的超市门口下车,走进超市买菜。
不远处餐厅的某个包厢中,松田阵平靠在椅子上,盯着笔记本屏幕上显示的道路监控沉思片刻,敲击键盘后退几秒,将黄色出租车中的人影截图放大。
仔细端详后,他骤然坐直,拿起手机,手速极快地发了封邮件,又在脚步声走到门口时,分毫不差的将手机放回原位。
降谷零走进来,一眼就看见松田阵平面前屏幕上放大但依然有些模糊的图片。
“玛克?”
“嗯。”松田阵平打了个哈欠,“你们不用想怎么推锅给朗姆了,我就猜他耐不住性子要派人下场。”
降谷零略微皱了皱眉,但松田阵平大概误会了,继续解释:
“这次和研究所有关,按理说朗姆无权参与抓捕行动,但是他怎么可能甘心。所以大概率会提前控制宫野明美,好在有人接触明美时拿到第一手消息。”
降谷零目光扫过好不容易被他从安全屋挖出来后,但哪怕在包厢里都围着围巾戴着手套的卷发青年,若无其事地开口:
“朗姆威胁不了宫野明美,宫野明美最大的软肋是她妹妹,可他不可能越过……白兰地和Boss针对雪莉。”
“那就是利诱吧。”
松田阵平装作不经意地问降谷零,“你们那边打算怎么做?”
降谷零沉默地看了他一眼,看得松田阵平有些发毛,几乎要怀疑自己露馅了,但金发青年却说:
“我们。”
“啊,我们。”
松田阵平的心虚再增十倍,他低下头,拽了拽围巾。
结果降谷零却越过他走到了窗边,像是随手一拉,将松田阵平这一侧的窗帘拉上,才回答道:
“还没建立基础信任时暴露太多,聊的太深入,反而会让人觉得有威胁感。”
“所以初次见面,释放友善信号就可以了。”
松田阵平调出超市门口的监控,亲眼看见宫野明美攥着手中的促销传单迟疑了一会,也没有将其扔掉,而是和购物票据一起塞进了塑料袋里。
好的,学到了!
他把笔记本屏幕合上,站起来伸了个懒腰,开始催促降谷零:
“行了,回去吧。”
“……都出来了,在外面吃个饭再回去?”降谷零说。
松田阵平挑眉,敲了敲包厢的桌子,又因为指关节接触桌面那种怪异的感觉而缩回手,
“你中午不是嫌弃这家不好吃。”
“换一家。”
“……行。”
反正这附近车流不多,声音也不算太杂乱,松田阵平稍微适应一下也能忍受。
他把别在衣领上的墨镜拿下来戴好,率先走出包厢。
几分钟后,宫野明美走出电梯,来到自家门口,看见旁边贴的卡片广告,嘴角逐渐拉平,一路上尽可能维持的笑容消失。
第三波了,有完没完?
难道这个银行她自己抢不了吗?
被迫坐在副驾驶座上的宫野明美轻声开口:
“你是说,琴酒早就怀疑我了,安排这个任务是希望用我钓出那个势力的人?而他承诺我的可以自由和妹妹见面,也是假的?”
开车的棕黄发色男人嘲讽道:
“两年前, 莱伊设计埋伏琴酒, 如果不是朗姆大人揭穿, 现在可能已经成了阶下囚。你以为琴酒很宽宏大量,能放过将莱伊引入组织的你?”
“如果不是雪莉,你现在已经死了。就算你完成了这次任务又怎么样,只要你还在琴酒的视线里, 他总会找到理由把你处理掉。”
“这样啊。”长发的女人垂着头,修剪圆润的指甲深深陷进粉色手提包的皮料里,“所以如果那个势力真的联系我了, 我只要第一时间告知你, 让朗姆大人布局来抓他们,那朗姆大人就能庇护我?”
玛克嗤笑,
“不止如此,如果这次任务顺利,让你成为代号成员加入情报组也未尝不可。到时候就算是琴酒也没资格对你指手画脚。”
半晌后, 女人的声音在车里响起:
“好,我答应。”
玛克满意地笑了,帮她打开车门,目送她进入超市后才离开。
而此时, 宫野明美正接过手里的超市促销传单和折扣券。
“今天不是没有折扣吗?”
她凝视着面前的陌生男人。
“本来没有, 但老板的女儿要出国留学了, 算是件喜事。”风见裕也按照那位诸伏先生的要求说。
宫野明美低头看折扣券的动作顿住,
“老板的女儿不是才十几岁?送她出国不担心吗?”
风见裕也谨慎地继续道:
“虽然年龄小, 但是聪明,又正是活泼好奇的年龄,一直憋着家里,才是耽误了大好青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