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屿白想推却推不掉,只觉得他黏糊又烦人:“人家长得好好的,你非要动它干什么?赶紧把它救活,移栽到院子里的花田里也好。”
“这盆花生性凶残,但凡种在院子里,不出半天,你的花田就要被糟蹋完。”维达尔冷哼一声,“那家伙就是心思深沉才送你这花,没想到你这么维护他,凭什么?”
江屿白揪住他耳朵:“凭什么?我还不能维护一下同族了?”
维达尔警觉竖起耳朵:“你喜欢他?”
“我喜欢谁关你什么事?”
“因为你是阿斯塔莱。”
这个名字一瞬间让江屿白联想到不好的经历,当时浑身冷汗惊了出来,他猛的拽住维达尔的衣领,心神俱颤。
他猛的抬头看,面前的人却不是那头熟悉的银发,瞳孔漆黑如夜,身上的衣袍陈旧、繁琐,透着时间的厚重,帽檐也厚重。
面前的维达尔好像没有注意到他的异常,无知无觉地开口,声音却断断续续。
“你是……命……”
咚咚——
江屿白猛地坐了起来,一瞬间有种心脏被拖入深渊的坠重感,半晌才回过神来。
砰!门被从外面撞开,江屿白身子一晃差点栽倒在地,被扶了一下,窗外灯火通明,动静不小,隔音极差的旅店里响起紊乱的脚步声与尖叫声。
小维拉着他站起来,小声说:“索恩的人过来搜楼,要抓反叛党,老板被带走了。”
走廊里传来窸窸窣窣的脚步声,江屿白心里一跳,他跟巴林一起被索恩看到过,此刻绝对不能露面,他一推小维:“走。”
本想用魔器带着小维悄无声息离开,没想到不知小维误会了什么,居然打开窗户抱着他猛地往下跳,耳畔狂风呼啸,冷风扑面而来。
抬头看,星光灿烂,灯火辉煌。
风很凉,畅快又舒服。
能看出来小维身手很好,带着他从二楼跳下去如履平地,甚至半分声响都没有,没惊动那些搜查的血族。
翻越过旅店里的围墙,江屿白扶着砖墙看到旅店里被带出来些人,看起来颓废又紧张。
他观察了片刻,来的都是血族,实力不弱,能在这么多侍卫围着的情况下带他离开,这个新人也不是什么简单角色。
实在是奇怪。
凌晨天气很冷,空气中水汽凝结成冰雾,他能看到小维呼吸间雾气消弭,薄雾蒙着五官氤氲开,高挺鼻梁,黑沉眼珠,平平无奇的脸居然也让他印象深刻起来。
大概天气真的很冷,小维竖起衣领罩住口鼻,露出的那双眼在清冷街道显出几分锐利。
在前面带路的小维走到了巷道口,回头问:“接下来你想去哪儿,出城?”
江屿白挪开打量的视线:“大概吧,不过会先找个旅店休息几天。”
小维点头:“我陪你吧。”
江屿白诧异:“你不用跟着他们一起?”
小维说:“那边不耽误,反正我也没有住的地方,等把你送出城我就离开。”
江屿白不太理解为什么,如果说这是反叛党那边的意思,是不是有些过于谨慎了?如果不是,那他跟着自己似乎也没什么益处。
没了继续逗留的想法,江屿白跟着小维出去,他不熟路,但小维似乎对这里很熟悉,带着他进了巷道里七拐八拐,那些血族的气息就已经绕没了。
大晚上绕了这么久两人也没了困意,随意找了间荒废的院子休憩一会儿,直到天蒙蒙亮才准备出去找旅店。
一出街道,江屿白只觉得外面都热闹起来,外面的人并不少,他们一同穿过巷道,路过一家花店时拐角,江屿白刚好碰到了下放在外面的桌子,无意间瞥过去,发现这是家占地极小,极其隐蔽的铺子。
这铺子卖的不是寻常东西,反而是各种瓶瓶罐罐浸泡的药,关着各种各样动物残肢,看起来神秘感十足。
他碰到的那一间桌子上立着颗透明的水晶球,晶莹剔透,里面似乎倒映着人影。
正想离开,里面忽然传来一道年轻的声音将他们的注意力吸引过去:“朋友,我看你不论是气度还是礼仪都不一般,就适合过来占卜一下未来运势,不论是家庭婚姻,还是事业与身体,我这边都能算的哟!”
这熟悉的语气让江屿白莫名想起老家那些搞推销的学长学姐简直一模一样,都是先把人夸进来,再逐步暴露本性,坑学生一大笔钱。
抬眼望去,那简陋的铺子里坐着一个裹着蓝色袍子的姑娘,一侧扎着麻花辫,耳边还插着朵花,十七八岁的模样,如果不是她出了声,恐怕要以为她只是个帮忙看店的孩子。
江屿白正想拒绝,就见占卜师将自己的水晶球推到他面前,里面纷乱的杂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团白影。
那道白色影子静静伫立在原地,瞧着性情温和,随意地站在那里,江屿白只觉得他好像正对着自己,仿佛隔着无尽的距离眺望着他。
特别是他望着那道影子,总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
小占卜师神色严肃,摸着水晶球念念有词:“啊,我看到了你的未来!嘶……你未来会娶一个地位财力非常雄厚的妻子,你的妻子美丽又贤惠,善良又宽容,喔真是完美的灵魂伴侣,她一定在不断帮助您完成您的事业与理想,直至帮助您走上巅峰,天啊!我从未在别人那里见过如此完美的婚姻,这简直是为您量身定做的妻子!”
江屿白闻言诧异:“我的妻子?”
其实他到现在都还没想过自己未来会找一个怎样的对象,实在是作为始祖的事压得太多,他根本来不及想七想八,更何况他此前就没有谈过恋爱,这方面的想法并不急切,这时听只觉得有些啼笑皆非。
他心里已经把占卜师和现代算命大师画上了等号,只觉得信则有,不信则无,自然没放在心上。
占卜师说:“是啊,你们现在的感情应该很好吧,介于友人与爱人之间,平时也非常有默契呢。”
身边小维神色古怪开口道:“他的灵魂伴侣是个财力雄厚美丽的女人?听你的语气,她似乎已经出现了?”
“是的没错,甚至取得了相当一部分阶段的胜利,他们已经相互信任,马上就要步入下一阶段了。”占卜师兴奋地捧住水晶球,明明是在看江屿白的姻缘,她却如此高兴,“相互扶持,互帮互助,这种天注定的姻缘谁都挡不住。”
江屿白实在没想明白占卜师说的到底是谁,身边一个位高权重的女性就是梅莱芙,想也知道不靠谱。
小小的水晶球中那道朦胧白色身影渐渐消失,与此同时出现了另一道黑色的身影。
江屿白只觉得那道黑影在静静注视他,仿佛一脚踩在空荡荡的悬崖边,背后无数双手抓着黑影要拖着他一起坠入深渊。
“等等,怎么还有一个人?”小占卜师惊讶地瞪大眼睛,仔细看了江屿白一眼,恍然大悟,“喔,是我目光短浅了,看来她是您的第二位妻子,这位姑娘美艳动人,但她历尽千帆见识过人心险恶,爱您爱到深处,自然善妒又谨慎,您在外面呃……沾花惹草的时候,她可是一直望着你呢。”
江屿白皱眉:“我印象里并没有这样的人。”
占卜师好心提醒:“您要不再想一想呢?”
听到这句话,他脑海里顿时浮现出身边熟人的面孔,只是再怎么想都觉得很邪门,更何况实在没有哪一个姑娘让她印象深刻。梅莱芙?明显不符合。
——他身边哪儿来的姑娘?
江屿白神情有些微妙:“你确定是我的妻子?”
占卜师肯定道:“那当然,只有真真正正的灵魂伴侣,我才能感受到如此强烈的羁绊。”
江屿白摇头:“很遗憾,我并没有找到身边符合的。”
不等占卜师说话,小维便按住水晶球,力气大得几乎要捏碎它:“你的占卜不准。”
占卜师登时慌了,连忙抓住他的手:“你松开!我的占卜是基于现状的揣测,他就是有这么多桃花,你嫉妒也没用!”
“我没有嫉妒,是你在骗人而已。”小维语气十分不善,“别的占卜师从来不会像你一样故弄玄虚,你水晶球上呈现的画面那样混乱无序,连一丁点秩序都没有,这怎么可能是占卜师应该有的水平?这是你自封的吧?”
“你!”占卜师气急败坏,“你以为谁都稀罕圣殿发的那个破证?我可告诉你,我的占卜从来没有出错过,就算有问题,那也是他有问题,我的水晶球不可能出错!”
“你一会儿说第一个是命中注定的灵魂伴侣,一会儿说第二个是爱到深处嫉妒又谨慎的妻子,不觉得自相矛盾吗?”小维呛了回去,拦在江屿白面前,“再学几年占卜吧,等你能力提升起来再来骗人,不容易露馅。”
占卜师一时之间哑口无言,可为了维护自己招牌她还是执着地重复:“每个人的实际情况不一样,有的人适合找一个相伴一生的伴侣,有的人就适合找好几个,你一点都不懂!”
小维转身拉着江屿白就走。
江屿白回头时,水晶球里的黑影已经消失不见,只剩白影。那白影并不是凭空出现的,在水晶球中央盛开了一朵白色的花,落地时带着小巧的果实,光芒温润明亮,而白影坐在旁边,轻轻拢住那朵花。花蕊是黑色的,像沾上了墨水,从花蕊逐渐扩散到花瓣。
再多的就看不到了,江屿白收回目光,自然没看到水晶球里的情景。
那颗水晶球里两道光影渐渐交融,难舍难分,水晶球上登时又起了迷雾,一片斑驳。
小占卜师抱着水晶球陷入极大的震撼中:“什么!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怪不得我的预言这么奇怪,原来他的两个妻子是同一个人?!”
街道上又没了人影,占卜师望着空荡荡的路口郁闷地捧着脑袋:“真是的,今天又没开张,再这么下去我到底什么时候才攒得够魔矿啊。”
这里人信占卜的不多,懂占卜的也只有几个,愿意听她唠叨的少之又少,比起魔矿,她平时收到最多的只有些不够精巧的魔器,廉价还破旧,卖不了几个矿。
她前几日占卜过自己未来几日的运势,昨晚睡觉时总觉得有种预感越来越强烈,怎么也睡不着,便干脆来铺子上摆摊。
平时这么早没有人会过来,没想到恰好碰到两个人。虽然觉得他们行事有些奇怪,但她觉得可惜,怎么就没把他们留下来,说不定能赚一笔。
她心情烦躁,干脆收拾东西准备离开,没想到听到不远处有说话的声音。
仔细一听,声音分外耳熟。城里的人大概没人没听过索恩管家的声音,又尖又细,很有辨识度。
这会儿,管家好像在劝着什么。
“殿下,这种琐事您为什么还专门过来一趟?我这边的人马绝对手脚麻利,绝对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反叛党。”
另一道声音鄙夷道:“你懂什么,我来根本不是为了反叛党的事。”
“那您……”
“不用你多说,闭嘴。”
占卜师眼前一亮,这不是送上门来的生意吗?
第52章 :掀桌子
趁着他们路过的时候,占卜师挥手招停他们:“客人客人!您等一等,别急着走,在我这儿占卜能解决您心中的烦恼!”
索恩脚步一顿:“什么东西?”
占卜师开心地推销:“是运势与姻缘哦,看看与您未来紧密相连的人到底是谁!绝对很准确哦,不准不收您魔矿!”
那颗白蒙蒙的水晶球被举到他的面前。他从中看到了一个极为熟悉的身影,正是他想碰运气找找看的蓝眼黑发的血族。
砰——桌子被他一把推开,占卜师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桌子砸到,疼得她手肘抵着桌子,弯腰疼得直喘息。
前面索恩面色不善,咄咄逼人:“你的意思是,我的运势全与他相关?”
管家连忙拉住他劝道:“哎呀,您不要大动肝火,跟这么个小姑娘生气,不至于!占卜这种东西说来就是好玩儿,当真就没必要了。”
索恩冷冷道:“我看她倒是挺认真的,不是号称很准吗?”
占卜师咬牙,语气缓了很多:“您不用生气,我的水晶球绝对准。”
又是一声闷响,桌子彻底被掀翻。小占卜师仓惶跌倒在地,水晶球在地上骨碌碌滚了一圈,沾染了些尘土。索恩将水晶球拿了起来,望着里面的背影多了几分兴味:“有意思。”
水晶球在他宽大的手掌中间像一个小巧的玩具,随着他动作而动,看得人心惊胆战。
占卜师本来在害怕,但一想到自己全身家当都押在水晶球上登时强撑着站起来:“殿下,它材质很脆弱您小心划伤手,不如还给我吧……”
索恩晃了晃水晶球瞥了她一眼,不感兴趣地移开视线:“真弱。”
占卜师脸色更加苍白了些。
索恩接着说:“虽然弱了点,但占卜术还挺有意思的,带走吧。”
管家连忙点头:“是!”
另一边旅店里。
这一间旅店人少了很多,街上行人骤减,大概人人自危吧。
从外面回来的小维带回来一箱药放在江屿白面前:“你的伤太多了。”
“没事。”
江屿白自然知道,但他更知道那些药膏对他的伤势而言杯水车薪,要是他能有一些补充魔力的东西,比如索恩帽子上那块生命之石,比如维达尔的血……
他头痛欲裂,连小维说的话都没听清几句便躺下来。
不知为何,他又开始频繁入梦。
大概是累的,周围一片黑沉沉,他几乎看不到半点光,连抬手的动作都艰难。如同置身于一片死海之中,不知在那无尽的寂静中漂泊多久,他才勉强看到一点陆地的轮廓,边缘狰狞崎岖,像一只丑陋的怪物。
耳边响起一道粗犷的声音,沉闷的,如同陈旧的岩石:“你太鲁莽了,血族不应该出现在人类身边。”
江屿白坐了起来,才发现真是岩石在说话,是他身下的这一块暗蓝色的石头,在长久的风化腐蚀中光秃秃的,坐上去没有半点不适。
“你不明白。”
他听见自己这样说。
大概是又梦到始祖的记忆,几乎都快让他错乱。
石块说:“既然你是血族,就应该接受这个事实,你与人类是敌人,敌人就应该斗个你死我活。”
始祖没接他的话,转身向岛屿深处走去。
石头似乎是个沉闷的性格,江屿白再没听过他说话。面前的场景缓慢变换,渐渐消融成零星碎片。
岛上的日子平凡无聊,始祖守着光秃秃的山林极少出来,偶尔有路过的人也从来不会发现他的踪迹,没人发现这儿有块会说话的石头。于是意外找到这片安宁土地的人高兴地将人类带进来,打算将这里作为安居乐业新的起点。
后面的事不用多说,他能看到逐渐被打破的宁静,战火还是侵占了这片岛屿,被仇恨冲昏头脑的人类与血族相互厮杀,无数人的鲜血染红这片干净的土壤。战争几十年,愈演愈烈。
“你应该出去。”短短几年,石头声音愈发苍老,态度也改变了很多,“你应该像其他领主那样掌控属于自己的权利,拥有属于自己的军队,与他们夺权。”
始祖问:“夺权是为了什么?”
“为了和平。”
没有和平。
画面一转,江屿白看到了个熟悉的人。
“你知道的,外面太乱了。”魔法师望着这个消失已久又突然出现的故人,一时之间有些感慨,“按我说你不应该这个时候出现的,南方的血族太过凶残,绝对不会容忍像你这样强大又没有权势的血族存在于世,他们会清剿你,直到你没有任何反抗余地,选择投靠他或者自立为王。”
始祖眼里有杀意:“那我就打得他没精力管我。”
魔法师一开始愕然,随后问道:“你的意思是?”
始祖说:“我要挑战他,挑战所有阻拦我的血族。”
江屿白能看出来始祖和魔法师比之前成长了许多,时光流逝,始祖逐渐变得成熟可靠起来,永生的血族那令人嫉妒的驻颜术让岁月没能在他脸上留下痕迹,他仍旧丰神俊朗。
即便是现在他也意气风发,身上那股冲劲好像怎么也挥之不散。
只是他觉得有些遗憾,两人每次见面终究不欢而散,这一次仍旧如此。魔法师觉得他的想法太过激进,担心他被本性与执掌杀戮的权柄迷昏头脑,担忧的同时又难免劝阻,着实让始祖生了好大一阵气。
他不自觉又想起老石头说的话,人类与血族本就是死敌。更何况他们两者若是没有阴差阳错的缔结契约,恐怕早就你死我活。
吵完架后始祖转身就走,一头扎进密林里,他人生地不熟,也不知密林深处有什么魔兽和怪物,一连走出十几里地才后知后觉不对劲,从他进入密林后就把他定为目标,十几条饿狼围着他,眼睛都看绿了。
这大片树林都是亡灵,像他这样的活物太少了。更何况体内魔力贮藏越多,口感越好,尽管始祖不是人类,也仍旧吸引魔兽的目光。
魔兽本就行动迅速,围攻之下始祖身上很快见血,虽然不至于受太重的伤,但血液可是很好地刺激了这群饿狼,始祖瞬间觉得攻势更加猛烈,本来想趁乱离开,现在几乎让他寸步难行。
他正思索着离开的对策,没想到身后突然暴起一阵强光,随后滚滚烟雾涌了进来,周围的魔兽瞬间被烟雾裹杂,视线受阻,始祖就被人猛地一拉,带着冲出包围圈准备离开密林。
从树叶缝隙中落下的光斑照在始祖脸上,斑驳而明亮,他眯了眯眼,看着突然跑出来的魔法师。之前吵架吵得那么凶,还是会偷偷跟出来,魔法师不会看不出来那些魔兽要不了他的命,只是不想他身上再添几道伤口而已。
跑到再也感受不到那群魔兽的气息时,两人才停下来。
始祖扶着树干,眼里略带嘲讽:“跑的倒挺快。”
“再不跑快点儿某个家伙就要被喂狼了,我能不着急吗?”魔法师满眼戏谑,“刚才你走得这么着急,我还以为你有急事,没想到是顺路关心了下小动物,真是生怕它们饿死啊大善人。”
始祖扭头冷哼一声心里懊悔,这样狼狈的一面居然被他看到了,谁都好,偏偏是他。
“我懂你的意思,你是想里应外合,外面没人知道我们俩的关系,只要你成功夺权,再和我打配合一定能把制造战乱的家伙通通抓起来灭掉,休战之路也就扫清了些障碍。”
始祖抱着胳膊:“你既然也这么觉得,为什么要惹我生气?”
魔法师笑眯眯地说:“看到某人生气的样子觉得稀奇,所以就逗一逗呗。”
“你!”始祖气得磨牙,“难不成我之前很少生气?”
魔法师惊讶:“你可真没自知之明,我身边的人就你一点就炸,还非得炸得轰轰烈烈,炸得人尽皆知。”
“……你给我滚啊!”
魔法师兀自笑了会儿,注视着他:“你很忙吗?”
始祖不自觉皱了下眉:“你想说什么。”
魔法师摸了下他的脑袋,手背立刻被拍了下。他轻笑了下开口:“在我得知你静修的地点以后,给你送过很多信,你看了吗?”
始祖转身背对着他。
魔法师叹气:“我承认寄过去大部分信件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你也不至于发十封回一封吧。”
始祖闷声闷气的:“那种小事我有什么好回的,我还能回什么?”
“当然能回,你能回的可太多了,比如今天天气如何,岛上有没有下雨,有没有出现陌生人,你和他们相处的怎么样。”魔法师拍拍他脑袋,“而不是简短的不能再简短,像是绝交信一样的冷漠回复。你像这样气我,我当然要气回去。”
“所以你就为了这个特意找我的茬跟我吵这么久?”始祖大为不解,“就因为我没在回信里用那样亲热的语气,跟你聊无聊的小事?”
魔法师耐心纠正:“那不是无聊的小事,你一离开就是好几年,不然就是十来年,我要跟你保持联系不容易。”
始祖哼了一声,傲娇地转过头去:“看在你这么坚持的份上,勉为其难吧。”
魔法师补充道:“毕竟你要是哪天被哪个血族端了窝,我还得给你收拾乱摊子。”
始祖皱眉:“我怎么可能这么弱?你跟我缔结契约是你走大运了,我告诉你,以后就等着我带你享福吧。”
魔法师语气仍旧不正经:“快过来吧,手臂上的伤口再不处理就要愈合了。”
始祖又瞪了他一眼,就见魔法师嘴里一开一合,似乎在念着什么东西。
“——”
江屿白没能听清他念出的那个名字,意识如潮水般退去,他浑身湿漉漉的,睡意朦胧间伸手胡乱一抓,突然碰到个温热的东西,吓得他猛地睁眼。
昏暗环境之中,他看到了一道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影子坐在床边,替他包扎伤口的手法那样娴熟。
面面相觑片刻,小维轻轻开口:“我睡不着,起来喝水时就看到你抓到了伤口,所以才替你包扎一下。”
江屿白头痛地揉了揉额角。
白天的时候天气又开始升温。
旅店里打扫的很干净,一般的用具都放在衣柜里,江屿白七找八找,无意间从柜子里翻到了一摞厚厚的书信纸。
是很新的款式,纸张摸起来柔顺,看着很干净,崭新的弧度与精致小巧的信封。
江屿白按着那一页信纸,不知在想什么。
“你要写信吗?”
身后传来声音,江屿白下意识遮住信纸,后知后觉他还没来得及写字,上面是一片空白。
小维似乎没注意到他的不对劲,继续开口:“如果给远方家人寄信的话可以去飞鸟邮局,那里的信鸽速度很快。”
江屿白摇头: “我不寄信。”
他将信放入信封里,放回原位。
只是在梦里似乎见过这幅场景,他有些愣神罢了。
外面的太阳不小,低矮的建筑里倒还算阴凉。
索恩的地牢建在偏远的地方,地牢里只会感受到阴冷,照不到太阳。里面的囚犯大多都受伤了,靠着冰冷的墙面熬着日子,不知哪一天脑袋落地。
巴林正昏昏欲睡,忽然觉得周围有些不对劲,睁开眼四处张望就与潜入进来的江屿白对上视线。
他先是愣了一下,紧接着从地上爬了起来,看清他周围没有人之后松了口气,抓着栏杆压低声音:“你怎么又过来了,不是让你快点出城吗?”
江屿白挑眉:“我这次是有备而来,你紧张什么?”
巴林仍旧眉头紧皱,他有自己的思量,显然不想让他牵扯进来这件事:“现在越来越多反叛党被抓进来,一个没有魔力的吸血鬼为什么非要搅这摊浑水?你知不知道我看到你的时候有多惊悚,还以为你也被抓进来了。”
江屿白摆手:“别啰嗦了,我人生地不熟的还指望你给我带带路,怎么也得把你从牢里薅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