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里小孩儿们都在后面帮忙,想过来看猪被顾远拦了回去,担心他们看了觉得害怕,晚上睡觉会做噩梦,只能听个猪叫。
像米米这么大的,耳朵都被捂着,连听猪叫都不行。
猪开膛破肚之前还要烫皮刮毛,处理了大半天,等那些娃娃过来看,猪已经变成肉了。
空地上架了铁锅,排骨已经炖上了,厨房里还不停传出来阵阵香味,大人们都在咽口水。
李秀才一个文人也被气氛感染,撸起袖子,到那边拿着大勺帮忙炒炒肉。
众人开玩笑说这是秀才公炒的肉,等下锅底的油都要刮干净不能浪费,将李秀才一把年纪了还夸的脸红。
就连大黄都过来吃席了,之前它还是拐子沟那边混的狗,现在时不时也会到浅水湾住几天,隐隐有成为浅水湾一霸的趋势。
因为是自己村儿里办的宴席,早早就放出话拒绝那些想上门来送礼的人,没人打扰,他们吃的格外尽兴。
吃一顿还吃不完,下午又吃了一顿才将猪给吃干净,剩下的那些没吃完的菜,各家各户都端点走,就当沾沾喜气。
热闹还没过几天,中秋节就接踵而至,顾远舒景川节后要走,这几天忙的不可开交。
要把所有事情交代清楚,等他们回来,估摸着最快也要十一月,能赶在下雪以前回来最好。
煎肠还有脆皮肠的方子,都手把手教了罗文,家里红薯淀粉还够,海肠粉就更不用多说了。
罗文是盼着两人能早点回来的,毕竟那边李嘉文和夏新的婚事在中秋节定下来了,十一月中旬成亲,两人早点回来才能赶的上。
一切准备就绪,中秋节一过,两人就带着行李去了蓬州城,商队在他们到的第二天出发。
离开浅水湾之前,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他们在村口那边看见了孟静雅。
她疯了以后很少到外面来,害怕会遇见舒景川,亏心事干多了,一看见舒景川就吓得尖叫不止。
商队的人知道舒景川是秀才,对两人的态度好的不行,顾远又在暗戳戳的想要是舒景川考上举人,那不是就能在格云县横着走了?
离开蓬州城前,两人都生出了浓浓的不舍,一转眼到这里已经满打满算的两年,他们早已将这里当做了自己真正的家。
顾远握住舒景川的手,跟他坐在板车上看着蓬州城城门渐行渐远,“咱们还会回来的,家里鸡都开始下蛋了。”
舒景川唇角上扬,“对,咱们家的鸡都开始下蛋了。”
第169章 扬州
再进入望风岭,两人的心境跟之前完全不同,赶了一天路到驻扎休息的地方,有蚊虫盘旋在丛林上空,看的人心惊胆颤。
顾远舒景川赶紧把帐篷扎好,免得后面虫多起来,进到帐篷里面。
周围的野草地里能找到艾草,他们拔了些回来熏蚊虫,虽然味道有些重,但是效果很好。
简单的吃完晚饭,明天一早就要赶路,两人早早就进了帐篷,他们花了钱的,所以不用守夜。
帐篷没多大,毕竟要方便路上赶路,舒景川勉强能躺直身子,顾远还要蜷着些身子。
“这里面的蝉叫的声音可比咱们家周围的大多了。”
闻言,顾远把舒景川的耳朵捂上,“嫌弃太吵了?”
“一点点,还是家里舒服。”
舒景川静静注视着顾远,眼里流露出些许歉意,“对不起,要你跟我出来平白受这些。”
虽然帐篷里面黑漆漆的,只有外面微弱的火光能透过缝隙穿进来,顾远还是知道舒景川在看自己。
“我倒是觉得挺好,在家你要读书,一天之中有大半时间你都要忙。”
顾远在他脸上嘬了一口,“算起来,咱们要在外面待上好几个月,我巴不得整日跟你在一起。”
“嗯。”舒景川窝在顾远怀里,闭上眼睛睡觉,听习惯以后,外面的蝉叫声也不是那么吵了。
商队带了货物,走起来肯定没有之前他们快,在里面待了大半个月才终于出了望风岭,一到外面就热了起来,秋老虎着实厉害。
出望风岭的第一个城镇,顾远舒景川就跟商队分开了,他们的目的地不同,跟扬州的方向相反,剩下的路就要他们自己走了。
顾远也不磨叽,选择带着舒景川走水路,水路过去可要比走陆路快多了,半个月就能到扬州,要是光靠自己走,那得猴年马月去了。
在水上漂了半个月,二人终于到了扬州,扬州富庶,虽说前几年也遭受了叛军的洗劫,现在已经恢复过来,一点看不出动荡时期的萧条。
顾远和舒景川摇摇晃晃的站在地面上,踩在地面上还不太有实感,总感觉这地下一秒就要晃起来了。
“扬州城是大,咱们蓬州的城池比起来就不够看了。”
舒景川仰头看着扬州城的城墙,抿唇踌躇了一下,随后拉着顾远上前,“走吧,进城。”
两人背着包袱,看起来风尘仆仆,自然就被城门的守卫拦下查看文书路引,检查过后,一脸惊讶的把文书还给他们,“你们竟是从蓬州来的?”
“过来走亲戚,好多年没来了。”顾远从善如流的回答。
“进去吧。”
顾远舒景川走在街上十分引人注目,看顾远长的怎么这般高大,又看舒景川那张晃人眼睛的脸。
随便找了家客栈住下,两人终于能收拾一下自己,他们身上闻着都快馊了,船上洗澡可不方便。
在客栈休息了整整一天,第二天一大早顾远就带上舒景川出去打听消息了。
顾远去买了一大筐馒头包子,找到了一个上了年纪的乞丐,跟他们打听扬州城谢家和白家的事。
“谢家?你说的是哪个谢家?”老乞丐吃着馒头,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顾远怀里那一大筐看。
顾远又拿出一个包子扔给他,“就前二十年,家里出过一个小将军的那家。”
老乞丐拼命往嘴里塞着包子,顾远舒景川也不急,静静等他吃完。
“你们说的是那个谢家啊……”
老乞丐靠在墙上,等顾远又拿了一个包子给他才继续说:“我只知道他家那个小将军早早就死了,还没到二十五,他媳妇生娃的时候也死了,一家三口都没了。”
“你知道谢家现在住在什么地方吗?”
“冬青街上第三户……”
舒景川又接着追问:“那白家又住在哪儿?”
“白家?就那个跟谢家以前结亲的白家?”
舒景川着急起来:“对,就是那个白家!”
老乞丐似是在回忆,片刻后不确定道:“好像是在兰花街,太久了,不知道搬走没有…………”
顾远又拿了四五个包子馒头给老乞丐,还悄悄放了十文钱在他手里。
剩下的包子馒头就分给了其他在一旁驻足观望的乞丐,老乞丐能活这么久可聪明着,等他们转过身回头,他人早不知道跑哪儿去了。
顾远感觉舒景川心情不太好,试探着问:“咱们是先去谢家,还是先去白家?”
舒景川深吸了一口气,“先去谢家吧,白家或许已经搬走了。”
一路打听,两人到了冬青街,顾远数着面前的宅子,停在了略显萧条的谢府大门前。
舒景川目光扫过谢府的牌匾,内心无比的平静,拉着顾远头也不回走了。
他并没有认亲的打算,这么多年过去,把旧事拉出来再让人伤心缅怀一次,并不是什么好事。
顾远能明白舒景川的顾虑,没有想干涉他选择的想法,都过了二十几年,人家的伤疤好不容易淡了,再去揭开属实是不好。
晃晃悠悠就到了兰花街,两人边走边看宅子上的牌匾,终于在尽头找到了白府的字样。
白府看上去要比谢府好一些,因为孟静雅说过舒景川跟白娉婷长的很像,所以两人没敢待多久。
这一番折腾下来,等打听完他们的墓地,时间已过晌午,外面太阳大,晒的人脸上都发烫。
顾远走快舒景川半步,正好能帮他挡住太阳,“明日一早,咱们买点东西去看看。”
自从到了扬州城,舒景川沉默不少,顾远抬手揉揉他的脑袋,“小相公,你都快成小哑巴了。”
舒景川还是不吭声,顾远壮着胆子飞快在他脸上亲了一下,舒景川这才有了点反应,“大庭广众之下…………”
“大庭广众下,你这般成何体统。”
顾远接上舒景川的话,双手抱臂十分理直气壮,“我都会背了,待会儿买点糖糕吃吃,今天舒景川的脸是酸酸的,要吃点甜的补一补。”
舒景川捂着被顾远亲过的那边脸恼羞成怒:“你脸才是酸的!”
顾远十分乖巧的把脸凑到舒景川面前,“我怎么知道自己脸酸不酸,你帮我尝尝?”
“笨蛋,你好烦。”舒景川没忍住笑了出来。
顾远挺直腰板,“肯定没有你聪明,毕竟我相公可是秀才!”
顾远一番话将舒景川说的脸红,哪还有空去品味自己酸涩的情绪。
第二天一大早,两人简单仔细地收拾了一下自己,到香火铺子买了祭拜用的东西就上山了。
谢家把谢小将军的遗体从边关运了回来,跟白娉婷葬在一起,两座坟墓边上,还多出个不协调的小号建筑,那应该就是孟静雅一生下来就死掉的孩子了。
顾远看着那座小坟只觉着糟心,担心舒景川难过,心里不舒服,拉着他将墓打扫一下,扫扫前面的落叶。
他们的墓地修得十分气派,清明节挂的青都还在,看得出来谢家白家很用心,至少没有等野草长满了才来看一次。
墓碑前跪拜的地方清理干净,周围的野草也被拔完了。
秋天了外面卖花的少,顾远拖着舒景川逛了一圈,只买到一筐桂花。
在墓前插上香,点燃纸钱,两人虔诚的跪下磕头。
磕完头,顾远一边往火里扔纸钱,一边对着墓碑碎碎念,“娘,我叫顾远,是您儿子的夫郎,今年二十有二,小您儿子一岁。”
“景川今年考了功名,现在是个秀才了。”
“家里现在盖了个二进的宅子,有一头健壮的黑马,名字叫黑豆,五只老母鸡,约莫一天能捡四个蛋,还有…………”
眼见着顾远要把两人今天身上穿的亵裤颜色都抖漏干净,舒景川急的一把捂住了他的嘴,“你哪儿来这么多要说?!”
顾远呜呜两声,眨巴眨巴眼睛看向墓碑,像是在跟白娉婷告状,看呀你快看呀,他平时就是这样欺负我的!
舒景川一个头两个大,顾不上这是在墓地,揪住他的耳朵教训,“你什么意思?刚才那是什么眼神?我在家欺负你了?”
“没有……景川,你松手,咱爹那边还没拜呢。”
两人又挪到旁边祭拜,祭拜完了,顾远去拿了个橘子剥皮,跟舒景川坐在边上吃掉。
等那边的香燃完,他们也是时候离开了。
顾远走到台阶下面蹲下身子,“上来,我背你下去,好久没背过你了。”
舒景川只是稍微犹豫了一瞬,就趴了上去,在顾远耳边说:“到山脚了就放我下来。”
“抱好了,我背你跑下去。”
顾远像一道风般冲了出去,舒景川觉着自己好像真的飞了起来一样,周遭景色飞快朝后退,还没反应过来,就又离山脚近了一些。
“好不好玩?”
舒景川把顾远抱得紧紧的,“哪里好玩了,你慢点,把我摔了要你好看!”
顾远笑容肆意张扬,舒景川那颗心在他背上砰砰乱跳的,还说不好玩?
“那边怎么有人跑这般快?”
“母亲,你看错了吧,哪儿有什么人。”
白老夫人睁着眼睛又望了过去,忽然呼吸急促起来,推开身边扶她的婆子就往山上跑。
白峰吓了一跳,赶紧追了上去,白老夫人年纪大了,没跑两步就被白峰拦了下来。
“我看见娉婷了!”白老夫人说着眼泪就掉了下来,“我的女儿啊!”
白峰叹了一口气,眼角隐隐也有泪光,“母亲,妹妹……妹妹已经去世多年。”
白老夫人抓住白峰的手臂焦急摇晃,“我看见她了!刚刚那就是她!”
“母亲,是你看花了,上面哪有什么人………”
话音未落,白峰忽地瞪大了双眼,“母亲!那是不是妹妹?!”
白家众人也询声望了过去,舒景川这一笑起来,跟白娉婷五分像都成了八分,两人玩的正高兴,现在已经从半山腰下来快到了山脚。
顾远专心看路,没注意到那边一张张震惊的脸,舒景川是看见那边有一大群人,可他怎么会知道那是白家人。
等到两人被白家众人拦下,他们想跑已经来不及了。
白老夫人踉跄着上前,伸手想碰一下舒景川,又颓然的收了回去,“你、你怎么……”
饶是她再老眼昏花,也能看出面前的人是个男子,天底下相似的人这么多,或许只是凑巧罢了。
顾远偷偷掐了舒景川腰一下,提醒他装傻充愣,别露馅儿。
舒景川故作淡定的问眼前这位很大概率就是自己亲祖母的人,“老夫人,是有什么事吗?”
白老夫人嘴唇抖动,终究是什么话都没说出来,白峰上来把白老夫人扶回去,向两人道了个歉,“二位对不住,我母亲认错人了。”
“无大碍,要是没有其他事,我们就先走了。”顾远看出来他们这会儿是要上山祭拜,再不走,等下他们就要发现不对劲了。
本来想着又不过年过节,应该不会有人上山祭拜的,可没想到这么巧,平白无故就撞见了他们。
白峰眼睛总是往舒景川脸上瞟,自觉失礼,可又实在是控制不住,只能先一步转身,不看就好了。
顾远握住舒景川的手,两人好像什么也没发生一般,慢悠悠的往前走,等后面的白家人看不见了,赶紧拔腿就跑。
白老夫人年纪大了,上山不如年轻人利索,连带着所有人走的都慢。
今天出门也是巧合,白老夫人昨日做梦,忽然梦见了白娉婷出嫁前在家的事,醒来后万分思念自己的小女儿,这才上山来祭拜。
等他们好不容易上了山,看见被打扫祭拜过的墓地,白老夫人慌张地往山下看,一声令下:“快去找之前那两人!快呀!”
顾远舒景川此时已经回了客栈,用脑子想想也知道白家人会追过来,立马收拾行李换了家客栈。
次日天还未亮,顾远舒景川就退了房,鬼鬼祟祟的出了门。
遮遮掩掩到了那边的港口,正要去问问有没有现在离开的船,一个转身就被一大群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冒出来的人围了起来。
顾远挡在舒景川前面,面露不悦的质问这些人:“你们想干嘛?”
白家的管家走上前,恭恭敬敬开口,“公子,我们是白家的人,想请二位前往白家做客。”
想着他们毕竟是白家的人,顾远没有当场发火,没好气道:“你们看上去可不是请人去做客的模样。”
白管家十分无奈,他们也不想呀,再不把人拦住,他们就要跑了。
“二位放心,只是主人家想与你们叙旧说说话而已。”
第171章 认下
顾远舒景川被请去了白家,一进白府,白老夫人就迫不及待的走了出来,泪眼婆娑的抓住舒景川问:“好孩子,告诉我,那墓前……是不是你们去过?”
舒景川拿不定主意,不知道该不该坦白,下意识看向顾远。
顾远觉得眼下都到了这副境地,再隐瞒也没什么用了,干脆拉着舒景川朝她跪了下去。
“老夫人,对不住,我们本不想打扰你们的生活。”
白老夫人痛哭出声,“那边果然是你们去的!”
几人赶紧上前同白老夫人一起把他们拉起来,今天白家基本上所有人都到了,乌泱泱一大群人跟着到了接客的前厅。
舒景川见到了他的外祖父,是个看起来格外严厉的老人,不过此刻也红了眼睛。
白老夫人一直拉着舒景川的手不肯松开,嘴里不停说着:“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跟娉婷有关系!”
到了这个地步,舒景川到底跟白娉婷有没有关系已经不重要了,只要白老夫人认就行。
白老太爷咳嗽一声,众人立马安静下来,只能听见白老夫人断断续续的哭声。
“孩子,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这…………”舒景川欲言又止,担心两位老人知道真相后承受不住打击。
白老太爷看出他的担忧,语气坚决道:“说吧,我们受得住!”
毕竟这事关舒景川的身份,要是他真是自己的外孙,那现在坟墓里的又是谁?
白老夫人用力握住舒景川的手,声音哽咽:“好孩子,知道什么就都说吧,我受得了。”
舒景川叹息,开口问:“城中是否有一户姓孟的人家?当初有一个女儿叫孟静雅。”
“是有这么一个孟家不错,当初那家的大小姐就叫孟静雅。”
白峰知道舒景川定不会平白无故提起这事,抬手愤怒的一拍桌子,“这事竟然跟孟家有关?!”
舒景川这才娓娓道来,将孟静雅交代的事全盘托出,白老夫人听后直接就晕了,幸好白峰提前叫了府医候着,这才没出什么事。
白娉婷除了白峰这个大哥,还另外有两个哥哥,现在都闹着要去把孟家的碎尸万段。
因为白娉婷是去给谢家小将军祈福才出的事,所以他们心里面说不怪谢家是不可能的。
结果后面谢家那边又出了事,谢家以为是他们特意送的信去边关,这才导致谢小将军重伤不治。
两家人至此闹翻,能把两人埋在一处,已经是吵了几次架,甚至打了起来,才各自退一步定下的。
当初舒家在背后支持皇子造反,孟家多多少少也参与了些,东窗事发以后,立马割肉放血,交出大半身家才幸免于难。
几年时间过去,孟家已经大不如前,为了恢复往日荣光,没少想跟他们结交。
白老太爷听完事情原委,气的直接砸了杯子,“孟家!好呀!好呀!”
他平时虽然对女儿严苛了些,可是也没真的打过罚过,自己捧在手心上长大的闺女被人这般迫害,怎么能不心痛。
那边白老夫人的情况才稳定住,这边他又倒了下去,一时间白家兵荒马乱。
舒景川见此场景,十分后悔自己把事说出来,要是两人因为自己出了意外,那他一辈子都不能心安。
万分焦急之间,顾远扶住舒景川,用力握了握他的肩膀,用口型说:‘灵泉水。’
舒景川这才勉强稳住心神,不过怎么把水喂给他们又是件难办的事。
最后只能在大夫给他们都开了药后,硬着头皮去求白峰让自己去熬药。
白峰当然不能同意,家里下人不少,何至于让舒景川去,这可是他妹妹的独苗啊,宠着还来不及。
舒景川面露悲伤:“舅舅,要不是因为我说了那些话,祖父祖母也不会这样……”
白峰晃了一下,被舅舅两个字冲昏了头脑,随即大喜过望的拍拍舒景川肩膀,“好孩子,舅舅知道了,你去吧。”
下人们带两人去了熬药的小厨房,舒景川往底下添柴加火,问丫鬟是要大火还是小火。
顾远借此机会,去了趟茅房,回来后腰间就多了个水囊。
也是白家人太信任他们了,一点防备没有,让顾远在舒景川的遮掩下,将水掺了进去,幸好药味重,不会让人闻出水的细微变化。
药一熬好,舒景川赶紧端过去,两人症状相同,都是急火攻心,所以喝的是同一罐药。
喝完药,两人的面色看上去好了许多,终于得空问起舒景川的事。
在众人探究好奇的目光下,舒景川先一步握住顾远的手,当着所有人的面坦白:“顾远是我夫郎,本来我该在叛乱发生时死了的,是他救了我,一路护着我到了蓬州。”
白老太爷拍着被子,恍然大悟道:“蓬州?难怪啊难怪,那毒妇也去了蓬州,难怪你们能遇上,还能知道当年的真相。”
“多亏你了,景川能有你这样一个夫郎,是他的福气。”
白老太爷欣慰的看着顾远,本来还觉着他身形太过高大,像个将士一样,现在是怎么看怎么满意。
顾远难得脸红一次,谦虚起来:“还是景川厉害,他今年还考了秀才。”
白家本就是书香世家,这下听了,直接对着舒景川夸个不停。
两个老人拉着两人聊了大半天,事无巨细都问个清楚,恨不得现在就昭告天下,说他们白家又多了两个优秀的年轻人。
白娉婷出嫁前的院子还原模原样的保存着,里面还挂了一幅她的画像,舒景川被白峰带去看了看。
白峰将画像取下,小心触碰着画像上笑的娇俏可人的少女脸颊,“这是你母亲十五岁时画的。”
舒景川注视着画像上与自己有五分相似的少女,好像里面的人真真切切的站到了自己面前。
睹物思人最伤身,看过一遍就不敢再看了,白家将最好的院子收拾出来,强硬的让两人住了进去。
“都说外甥像舅,你长得跟你舅舅也像。”
顾远指尖把玩着舒景川的头发,“我给你编个小辫子怎么样?”
“你手痒是不是?”舒景川抽回头发,有些惆怅,说:“明天谢家的人还要过来,顾远,我紧张。”
顾远凑近,在他额头上落下一吻,“白家人都见了,再见谢家也是板上钉钉的事,别紧张,实在不行就让我上,你什么都别说。”
第172章 折返
话虽是这样说,舒景川就是控制不住自己乱想,不知道谢府的萧条是不是跟当年的事有关。
“你又不吭声,乱想什么?”顾远手顺着舒景川的肩膀往下滑,找到了紧握着的拳头,将手指一根根掰开。
“别扣我手心。”舒景川侧身往里挪了些,“别闹,我不想了,睡觉。”
中间空出点距离,不过没能空多久,顾远立马挤了上去。
等把人挤到墙角,顾远才不再动了,只是哼哼唧唧的在舒景川耳边念叨:“转过来~转过来~转过来~”
舒景川被热气呼的耳朵发麻,没办法只好转了回去,“顾远,你越来越黏人了。”
“不黏你我黏谁?”
顾远搂着舒景川,心里美滋滋的,天气慢慢变冷了就是好,天热的时候,自己想黏还不行呢。
舒景川贴在顾远结实的胸膛上,能感觉到他整个人是缩着的,难免开始心疼他,“等再过几日我们就回去,外面的床太小了,你睡着不舒服。”
“别呀,我觉得挺舒服的。”
顾远拍拍舒景川后背,“多待一段时间,给你祖父祖母把身体调养好,咱们离开也安心。”
“嗯。”
一觉天明,两人起的很早,终究是在陌生的地方,睡懒觉不太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