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条悟说:“哦就是带小惠去禅院家找场子。”
夏油杰扶额:“是带他去上补习班。”
硝子则说:“禅院家愿意让我们进吗?”
上回是特殊情况,禅院家都被甚尔打爆了,他们仨严格意义上也是不速之客,如果禅院家没有被打爆,除却族人,是不大允许其他人去的,那说白了就是窥伺家族机密,窥探之人应当被处刑。
这一块五条悟很懂,在他年幼时期,五条家压根是封族的,不允许任何外人出入。
五条悟说:“他们不愿意也得愿意啊,他禅院家现在算老几,被一个除族的族人打爆两次,已经是京都的笑柄了,别说是我们家,加茂都在看笑话。”
“而且我们有正当理由,咱们就是小惠的临时监护人,不让我们去都得去。”
夏油杰锐评:“甚尔有够讨厌禅院的。”
硝子咬着勺子边沿:“这是把他们家的面子撕下来踩啊。”
偏生五条悟特别愿意干这件事,五条家跟禅院家本来就有血仇,而他本人对古老而腐朽的家族没有任何好感,哦对了,今天老爷子们跟他逼逼叨叨不知道多久,意思就是:最好再打击打击禅院,这就能把附属禅院的小家族挖过来了,追随者也是一种资源啊,他们在东京,比不上京都的底蕴,不如直接挖墙脚。
怎么让依附禅院的小家族丧失自信,跟五条暗度陈仓呢,当然是表达五条的强势啦。
次日一早,三人坐虹龙去接惠,夏油杰终于找到他心心念念的一级咒灵。
甚尔帮小惠东西都收好了,除却背包他还推着一个朴实无华的黑色箱子,里头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甚至每天的衣服都封在一个个塑料薄膜袋子里。
他当家庭主夫是专业的,什么活都干。
小惠跟美久妈妈抱了一下,又跟甚尔挥了挥手,终于上了三人组的虹龙。
第262章
五条悟环着惠的小小行李箱坐在虹龙上, 一头蓬松的白发在风的狂轰乱炸中保持镇定,哪有几年前一会儿向左飞一会儿向右蹿的窘状啊。
“我说啊。”抱着小箱子的五条悟佝偻着背,儿童时期, 他像个贵公子一样,何时何地都脊椎笔挺,长大后反而不同,常东倒西歪地坐着。
“明明是杰的咒灵,为什么我坐在驾驶舱啊!”
他抱怨道。
四人顺序如此, 五条悟、家入硝子、惠以及最后抱着惠的杰,夏油杰先说话了, 凛冽的风未阻止话语流入五条悟的耳。
他说:“因为悟的无下限吧,连风都能割开,这不就意味着面前有一堵无形的墙吗?”
硝子补充道:“而且悟是我们中个头最高的哦,挡在前面超安心。”
五条悟才不会被虚伪的称赞迷惑呢, 他犀利地说:“这不就是说我是一堵墙吗?”
夏油杰:“正解。”
硝子:“宾果。”
小惠抬头:?
夏油杰注意到他眼中的疑惑, 摸了把惠的脑袋道:“要感谢悟哦。”
惠虽没完全听懂, 还是乖巧地、脆生生地说:“谢谢悟哥。”
硝子说:“你看,小惠都跟你道谢了, 好好做挡风吧。”
五条悟:“可恶!”
被霸凌了!绝对是被霸凌了!
他们当然不至于坐着虹龙一路去京都, 那真是要飞几个小时, 以咒术师的体质,被风狂轰乱炸这么久也够让人吃不消的, 于是将交通定为了虹龙-新干线-虹龙。
小惠喜欢飞高高,又怎会不喜欢虹龙呢,在天上飞着, 高兴得不得了,这里又没有会用“那种”眼神看他的小新, 根本不用在乎他人的眼光。
不过,都快到禅院本家了,惠又将dokidoki的小心脏拉回胸膛,问夏油杰:“补习内容会有什么呢?”
夏油杰是盘星教的大家长,应当是知道的吧?
夏油杰却摇摇头道:“我不清楚。”他跟小惠说,“问问悟吧,他或许知道些什么。”
惠投以不赞同的眼神,仿佛夏油杰在捉弄他。
“……真的。”夏油杰心说,这小眼神,悟在他心中是什么形象啊。
偏生五条悟在最前头,根本没看见小惠的脸,否则他又要闹了。
硝子扭头,对夏油杰做口型,她无声地说:真不可靠啊。
不可靠的大哥哥,五条悟。
好吧,小惠想:既然杰哥这么说了,就去问一问吧。
他心中的靠谱排行榜里,五条悟是垫底的,禅院甚尔都超过五条悟了。
“悟哥。”五条悟的耳朵竖起来,夏油杰跟硝子对视一眼,好家伙,这人就等着问他呢。
小惠说:“补习的内容,是什么样的。”
五条悟清清喉咙道:“你这可问对人了。”
他鼻子翘得恨天高:“小惠,我告诉你,这两人都不可靠,半路出家跟我怎么能一样呢,问我真是问对人了。”
硝子在边上夸张地鼓掌,夏油杰也是,小惠看着,迟疑地举手,拍掌。
五条悟这要还能鼻子朝天就不是五条悟了,他睁大眼睛道:“靠,你们又霸凌我。”这不是在看他笑话吗?
硝子棒读道:“啊,怎么办,被发现了。”
夏油杰:“怎么办,悟生气是很难哄的。”
硝子一唱一和:“你给他做歌剧蛋糕吧。”
夏油杰:“我才不要,很麻烦,我又不擅长做烘焙,他还会挑三拣四的。”
五条悟暴怒了,可夏油杰与硝子联手,他显得弱小可怜又无助,除了哇哇哇地被气死,只能跟夏油杰互殴。也不是互殴,就是跟小孩子一样,你打我一巴掌,我抱着你的头,硝子是珍贵的女生,不参加这种活动,她乐得坐在一旁,拍手叫好。
唯一不适应的只有小惠,他迷茫极了,一是他性格严肃又认真,三人跟喜剧组合一样的插科打诨他跟不上,二则是他不能理解,怎么严肃可靠的杰哥也小学鸡了呢?
家入硝子老气横秋地说:“男高就是这样一群生物,比小学生还要幼稚,等你成为男高,就能理解了。”
小惠点点头,补充道:“那还是不要长大了。”
言归正传,夏油杰成功按下五条悟的头夹在胳膊弯里,五条悟故意翻白眼表示自己要被勒死啦,他维持着扭曲的高难度的姿势跟小惠说:“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就是一对一教学,或者多对一,一群老头子拿着古籍跟你逼逼,这群禅院家的老橘子肯定不相信我们的教学水平,要从头给你上课。”五条悟说,“给他们看看你的成果,小惠,你代表的是盘星教的脸面!”
夏油杰:“……等等,什么叫盘星教的脸面,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五条悟:“?怎么没关系,补习班不是你开的吗?他课不是在你那里上的吗?小惠代表的不仅仅是小惠,还有你,还有五条家的贡献。”
草创之初,五条家提供了大量古籍,当然不是什么高级货色,任何一个小家族都有,从零到一培育咒术师的秘籍,不过比其他人家更系统。
到底是大家族,出手不凡呢。
小惠在吵闹中捂住耳朵,他开始后悔跟夏油杰他们相处了,甚至觉得杰哥也不是什么优秀的大人。
以前跟夏油杰他们混少了,偶然一相见,惊为天人,只觉都很靠谱,呆一起超过三小时,他就撑不住了,你说这仨大人怎么有吵不完的架说不完的话呢,咒术界的强者、东大的高材生,怎就如此呢?
这是社会的栋梁?
虹龙直接开进了禅院家,甚尔把笼罩禅院的结界撕碎了,而设立新的结界需要时间,眼下还没布好,禅院家应对亏空的方式是加强巡逻,除却违约金高的任务,炳工作也不干了,按在家里守卫,躯俱留队编成小队,在修补中的宅院里巡逻。
越是虚弱之时,就要展现自己的强大,真以为阿猫阿狗可以占禅院家的便宜,怎么可能呢?
经过家入硝子的一番治疗,禅院家的人是好了,就是精气神都很弱,一些曾被甚尔暴打过得还好,都觉得“我就是烂,我就是不如甚尔”,头一次被他打的咒术师们怀疑人生,执勤都有点浑浑噩噩的,这情况直毘人看了都摇头,一边喝酒一边叹气,这就是禅院家的术师?
算了,他不是早就知道家里这群人这模样,弱者蔑视强者,强到那份上,有没有咒力又怎么样,脆弱的自尊能让他们赢吗?不仅不能,只能让他们被打得怀疑人生。
哦,也有些逃避现实的蠢货。
还有不自量力的……
他倚靠围栏,看遮天蔽日的龙,长叹一口气,哪怕是他也会为了禅院的未来而忧虑啊!
夏油杰是有点傲气在身上的,又坏心眼,论理说虹龙还在禅院大门口停下,他非要有点挑衅地开进去,停在禅院家的院子里。
这中间说有考量也有,但更多是他就傲慢,五条家想要打压禅院他也配合,能趁机从禅院家身上撕下一块肉就更好了。
咒术界的蛋糕就那么多,他的盘星教是新兴势力,严格意义上跟五条家都是竞争对手,他们争夺人才、赢得世俗的认可,跟议员勾结,制定对咒术师来说更好的规则。
还有就是让实力变强。
咒术师家族不都如此吗,世俗上是大地主、富有的垄断商人,兼并吞噬小的人、家族、地,对其他大的进行势头打压。
迎接的是禅院甚一,让他来考虑他是甚尔跟惠的血亲,还有就是他自告奋勇,你说跟今非昔比的弟弟修复关系是不可能的,甚一这人是个典型的禅院,比较有可能的是要博得惠的好感,影响他,控制他。
可谁能想到,来的不是甚尔呢?
上来肯定是严肃的呵斥,打头的就是甚一,他们甚至不跟坐在虹龙最前头的悟跟衣食父母家入硝子嚷嚷,对夏油杰严厉道:“夏油,你要做什么,这可不是你的盘星教!”
“入侵禅院领地者一律被视为敌人。”
夏油杰都快变成豆豆眼了,伸手指向自己的鼻子,硝子说:“被当成软柿子了,杰。”
五条悟一唱一和:“都是你看上去太像个老好人了啊。”
夏油杰是老好人吗,怎么可能,换个态度他还能好好解释“我们是送惠来的云云”,禅院家跟他杠,把他当软柿子捏,夏油杰就不行了,他皮笑肉不笑地说:“没办法,谁叫你们无法阻止虹龙呢。”
五条悟扇阴风点鬼火:“阿啦啦,真奇怪啊,这里可是御三家之一的禅院,怎能让人来去自如呢,不会是被打得一蹶不振了吧。”
禅院甚一:“你!!”
他也是有点进退两难的,真跟夏油杰打,打不过是肯定的,他虽然不知道夏油杰有多强,可目前咒术界他跟五条悟是不分伯仲的特级,甚一知道自己肯定干不过五条悟。
答应了固然能够提升气势,输了则是雪上加霜。
可你让他退……那不就怕了吗?
这时起到缓和作用的竟然是惠,他拉拉夏油杰跟悟的衣角,一手拉一个说:“我是来上课的,时间很宝贵,杰哥、悟哥。”
他甚至不是想要结束这一场争端,只是实事求是,因为他学到了,让夏油杰跟五条悟斗嘴,时间会拉伸至无限,他是一个具有高级趣味天生爱学习的人,是不能让这种事发生的。
而且要帮老爹找回场子,惠记得清清楚楚。
于是夏油杰轻描淡写道:“那就放过你们吧。”
禅院家的人更是气死了,什么放过不放过的,你以为在跟谁说话!
但他们敢回吗,真的不敢。
直毘人是这时候来的,他掀开帘子说:“甚尔那小子没来啊。”又对惠换了一张脸道,“过来吧,惠。”真是好爽的中年人。
惠对直毘人的印象也不错,他哒哒哒走过去,五条悟当时就要跟上,结果在门口,他被禅院兰太拦住了。
这人一脸舍生取义道:“不行,接下来涉及禅院家的机密。”
好吧,五条悟撇撇嘴,他毕竟是五条家的,知道教导的过程让他看,那禅院真是面子里子一个也不剩了,这是人家的私藏,不看就不看。
夏油杰说:“甚尔将小惠交给我们,我们要负责他的安全。”
禅院兰太道:“禅院家很安全。”
夏油杰说:“你们都没拦下虹龙,如何安全?”
现实太打脸了,最后他们来到小惠房间的隔壁,这地方当护卫是肯定够了,声音也听不见,是禅院的底线。
他们仨是想不到,隔壁小惠正在受到怎样的冲击。
穿着卫衣的珍贵的十影刚刚坐定,稀罕地看着榻榻米上的摆设,教导他的人还没等来,障子门外的膝行者先颤巍巍地说了一声“失礼了”,惠还没有应,门被拉开,剪妹妹头的禅院真依挪动着膝盖,像古代宫廷的宫女一样,以对孩子来说过于严苛的礼仪将盘子挪到惠的面前。
惠瞳孔地震,他说:“抱歉。”
在真依惊慌失措的表情中掀开她的和服下摆,看膝盖。
果然,青了两大块。
惠:!sos!呼叫儿童保护协会!这里有人虐待儿童!
禅院惠很震惊。
他震惊的并非小孩工作这件事, 要知道,擂钵街养着大批大批的孤儿,前有港口黑手党培育后备力量, 后有盘星教发善心,给流浪儿们发一日三餐,令孤儿们不至于饿死冻死,可想手头有余钱,买合脚的鞋, 方法唯有一个,便是打工。
在这方面, 看似前卫的横滨人各个是法外狂徒,但凡是有行动力听得懂人话的小孩儿就敢雇,给钱是成年人的几分之一,干的活未必少, 这样的好人工谁不喜欢呢。
这些小惠都知道, 他常去大教堂做义工, 有些孤儿朋友,这些朋友都很向往去打工, 他们生活在盘星教内, 真正的黑心商人不敢对他们怎样。
再加中原中也出身擂钵街, 港口黑手党掌握这座城市的黑暗后,那儿简直成了他的自留地, 对人贩子他打击得太厉害,以至于横滨的人口只进不出。
惠自己没有打工,他到底是高收入人家的小孩, 又居住在富人区,他的同学们都不需要打工, 家里会发零花钱。
他又去过东京,知道全国只有一座收童工的城市,那就是横滨,在其他地方儿童做工都是违法的!跟被古怪的叔叔盯上一样,要立刻按下儿童报警器。
童工,而且是膝盖上青青紫紫的童工出现在京都的禅院家,就超出他的认知了。
首先,甚尔跟他介绍过,禅院这个地方是很排外的,族内行走的都是家族人,有血缘关系,也就是说,眼前这位起码是个大家族的小姐姐,此外,她身上还有咒力!
用小咒术师端茶送水,过于奢侈了。
其次,就是她干的活的内容了,小惠的家庭很现代化,他也没接触过大河剧,对古人的膝行一无所知,这古老的姿态在他看来已不是什么封建糟粕了,是赤、裸裸的虐待。
像故意将孩童致残的人贩子一样。
最后,他看见真依的脸,心中的火烧得更旺,这是张跟甚尔有相似度的脸,或许与他镜子里的模样也很像,真不知道是血缘导致的,还是其他,看见真依这样,惠真的很生气。
生气的惠问惊慌失措的真依:“怎么会这样呢?你膝盖上的伤是怎么来的?”
可真依实在是很胆小,她跟真希不同,性格柔软,分明是咒术师家族的孩子,看见拦路虎一般的四级咒灵,却不敢跨过。
惠的反应戳中她胆小的一面,真依对禅院族内的有咒力的男孩儿天然畏惧,族内气氛太差了,同样有咒力,男女的待遇天差地别,她又是诅咒似的双胞胎,姐姐更看不见咒灵,还是禅院扇的孩子。高位者的废物女儿们,这些标签让她日子过得更难。
于是她恐惧禅院家的男性,尤其惠是十影,站在术的顶端。
他的好意行为被误会成变相欺负,真依以为自己触怒了惠,禅院家的男孩儿脾气都很大,于是她连滚带爬地逃走了,不忘拾起竹制的盛放茶点的托盘说:“对不起……我,真的很抱歉!”
这个插曲让小惠很不愉快,他想要去追,但天性的敏感让他意识到真依恐惧的源头是自己,于是他抿唇、一言不发,等待老态龙钟的咒术师来教学。
禅院家的族老没发现惠的心不在焉,他们对惠的咒术掌握度期待很低,这群人以小心之心度君子之腹,心想甚尔那家伙,必定教不好惠,取名都娘兮兮的,居心何在。
至于五条家,拜托了,他们跟六眼是天敌,有血海深仇,不刻意把人教废就不错了,怎么可能悉心教学。
这也是他们警惕五条悟的缘故,认为他居心叵测。
至于夏油杰跟盘星教,不好意思,东西分治如此久,他们还是没把平民咒术师看在眼里,只觉得东京有模有样建立起来是五条家的功效,夏油杰是个走了好运的小鬼,跟家入硝子一样,本人或许强大,他的势力当不足为惧。
你看九十九由基,特级咒术师又如何,还不是在国内查无此人海外漂泊。
在禅院家的人眼中,压根没有九十九不愿参加国内破事的选项,都觉得她到底是个女人,是被排挤出去的,人怎么可能不想要争夺权势呢?
总之,这样的家族能生出直毘人,上任家主还指定他上位,只能说着家里每代都会生个聪明人出来,拉着一群自恋蠢货,像是航空母舰拉小破船。
言归正传,他们对惠的期待很低,可他的基本功又很扎实,让准备从头教起把不良习惯正回来的族老欣喜若狂,当然了,他们并不觉得是夏油杰等人开小灶,定义为惠日进千里是个天才,这是他们禅院必将辉煌的证明啊!
老头子讲得唾沫横飞,惠听得三心二意,他已经尽力了,但你不能指望小孩儿的集中力,特别他心中藏着事儿!
可光惠表现出的那些,就足以让老头偷着乐了,因为他实在是个理解力不错又懂得礼貌的小朋友,他们课上的内容惠都提前学过!
稍微在脑海中一搜索,就明白了。
反正三小时课上完,老头对惠赞不绝口,好吧,从这儿就能看出禅院家的落后了,他们甚至不安排课间休息,只知道填鸭式教育,这群人压根没接触过外界学校,对学校的放松教育不屑一顾,放在西欧就是老牌贵族,没有学死就往死里学。
吃饭时间惠来隔壁跟五条悟他们一同用餐,其实禅院家巴不得把两方人分开,一个小时前就想给五条悟他们开餐了,五条悟有点饿,差点没答应,是夏油杰想通其中的关窍,跟禅院家打太极,客气地拒绝道:“不了,我们跟惠一起用饭就行。”
好的,之前才怼过人,现在他又客客气气的了。
真是笑面虎。
他观察还细致入微,注意到五条悟撇嘴,肚子咕咕直叫,跟禅院家毫不客气又语调轻柔地说:“麻烦先上些茶点,我们有些饿了。”
甚至不说是五条悟饿了,说他们!
家入硝子无声地“哦”了,被照顾的当事人五条悟是一点儿都没意识到杰的苦心,只在和风零食上来后,毫不避讳地第一个拿了,一口把甜腻腻的羊羹吞下去,跟夏油杰含糊不清地说:“我正好饿了,你也饿了吗,杰?”
硝子实在没眼看,她知道,如果自己不说出来,五条悟肯定没有知觉,于是她无语地看了五条悟一眼,切开一小块羊羹塞进嘴里,心头短促地呼了一声“好甜”,又立马灌了一口茶水,等口腔中前甜腻腻的味道冲下去道:“说什么啊,分明是你饿了,杰发现了,他才这么说。”
证据也很明确。
硝子说:“他根本就不吃茶点。”
是了,吞咒灵玉的后遗症,他对一切甜味敬谢不敏,但回过头来说,又了改变味觉的糖果,他受到的折磨小了不知道多少,毕竟,甜味儿总比抹布跟呕吐物的味道好吧。
五条悟被硝子耳提面命,也多出点儿敏锐,不说“是吗,杰你是这么想的?”反而是“哦,对哦,杰你不喜欢吃糕点。”
他说:“谢了啊,杰。”
夏油杰含蓄地笑了,又撩起袖子,把面前风雅的小碟一推,推到五条悟的面前。
五条悟欢呼一声,眼睛亮了,身后飘着一朵朵的小花,他实在是太高兴了!
家入硝子月半眼看着两人,真的就没眼看!
她这些年多少琢磨点不对劲来,也不是没有她跟夏油杰联合霸凌五条悟,又或者是她跟五条悟加在一起给夏油杰做心理疏导带他出去玩,可你说这种互动吧……好吧,夏油杰是绅士,对女性很体贴,所以很受女性欢迎,可硝子的第六感告诉自己,这就不一样!
但你要说哪里不一样,反正家入硝子是不愿意妄言的,她固然有些猜测,可准不准就不晓得了,而且她认为自己也没有太多深思的必要,那终究是这两个人的事儿,唯独在这件事情上,她是不大想参与的。
总之五条悟把夏油杰的羊羹给吃了,吃得心满意足、小花乱开,糖分为他带来了能量,让他在十二点的时候中气十足地找禅院家的麻烦:“惠呢,惠怎么还没吃饭,你们是想把我们小惠饿坏吗?”
真是理直气壮,让禅院家咬牙切齿,可恶,是我们的小惠不是你们的小惠,你个六眼,我们家的十影跟你有一毛线的关系吗?
只可惜他们敢怒不敢言,而唯一有智商的家主,他干脆眼不见心为净,不烦这事儿了!
不管怎么说,惠是被送来了,禅院家的婢女又鱼贯而入,他上回以为是雇来的佣人,这次他抿抿唇问:“你们也是禅院家的人吗?”
为首的女人柔顺地颔首,露出一截雪白的脖颈道:“是,妾身名纪子,禅院纪子。”
好吧,他们真的是把家里人当佣人。
小惠完全无法理解。
他吃饭时候忧心忡忡,不了解小惠的禅院家人自然是发现不了,可夏油杰一眼就看出来了,他先跟在场的婢女说:“不用在这里坐陪。”
这时又有一个小插曲,这些婢女固然停下了布菜的动作,但她们都没有走,而是意有所指地看向五条悟。
五条悟反倒是气笑了,他口直心快:“杰,他们是看不起你啊。”
夏油杰也像京都人一样阴阳:“没办法,谁叫我只是普通的平民呢。”
五条悟说:“那你们下去吧。”
有了未来的五条家家主发话,婢女们才鱼贯而出。
家入硝子夹起一块糖渍的红薯慢条斯理地咀嚼,最后吞下去后说:“还不错,起码她们知道你说了话。”她说,“看到没,我在他们眼中是隐形的。”
这不是说轻视反转术使,是禅院家的观念根深蒂固,男人在的场合女人只是陪衬,是不需要问意见的,所以她就是隐身人。
夏油杰回了一句:“毕竟是禅院家。”他又问惠,“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情吗,小惠。”
五条悟装模作样地怪叫道:“你可真是好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