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也看到了,横滨的咒灵比东京只多不少,或许在连日的恐惧中,人会对危机麻木,释放咒力的速度日益平缓,可咒灵就像是积年的污垢,紧紧黏在这座城市的角角落落。”
“接下来的一个月,你们将在禅院与夜蛾的保护下地毯式清扫这座城市的咒灵,我相信你们已经有独自面对一级咒灵的能力,而特级咒灵即便在日本境内也不多。”
真有也无所谓,让禅院甚尔上就可以了。
“相信在清扫完一座城市的咒灵后,夏油君的能力会有质的飞跃,而家入君也会积累面对咒灵的经验。”
“唯有亲身祓除,你们所学的知识才能在一次次的战斗中融会贯通,将记忆转化为肌肉记忆,将面对危险的应对方式变成下意识反应,这就是在未来的一个月中你们要做的。”
他说这些话时没避讳夜蛾正道,如此大手笔的帮助让他说不出话来。
官方的积蓄远不如古老的咒术界,后者藏有无数的孤本、更有不可胜计的咒具,然而咒术界的能量分布是金字塔型的,只有那么一小撮出身御三家的人能享受顶尖待遇,此外他唯一知道的就是九十九由基。
——平民出生却又拥有超强术式的年轻女性。
夜蛾正道认为,在她身上倾注的资源也不算是顶尖的,九十九由基一身反骨,从未向高层或任意世家投诚,人们眼馋她的能力,却又担心养出反噬自己的狼。
所以她一毕业就扔下国内的诸多事务,潇潇洒洒出国了。
官方对家入硝子跟夏油杰的态度却不同,他们只有这唯二的好牌,纵使有像自己一样底蕴不深的咒术师向官方倾斜,却不能起决定性的作用。
这或许是咒术界忽视平民术师的缘故,只觉他们是乌合之众。
但特级术师是不同的。
夜蛾正道想:成长起来的特级术师像是一座挖掘不尽的宝库,他们值得投资。
成年人将惊涛骇浪藏于胸中,孩子对享受的优待一无所知。
五条悟认为是正常的,五条家对他的投资豪奢得令人发指,夏油杰跟家入硝子压根不认识其他咒术师,毫无概念。
夏油杰有些高兴,又有点惊恐,在接下来的一个月中,他只能尝到糖的味道了。
他一脸深沉地想:我这辈子恐怕再也不想吃甜食了。
他真想跟五条悟换换口味,后者是狂热的甜食爱好者,让他一年三百六十天不重样地吃甜点都不会难过,夏油杰不行,他口淡,最爱吃的是凉面——没什么味道、加点黄瓜丝跟蛋皮,加酱油调料汁的那种。
他发誓下个月绝不吃凉面,不能让甜腻腻的味道污染他最爱的美食,那他真的会崩。
夏油杰的忧伤成年人一无所知,激励完三小只后,种田山头火率先离开,坂口安吾紧随其后。
基于坂口安吾的异能力,他必定是异能特务科的基石、下一位接班人,种田山头火看重他、信任他,让他随侍左右。
与多数科员不同,出身于新潟市大家的坂口安吾拥有敏锐的政治素养,他的父亲曾是众议员的议员,在家族破灭前,中二年级的坂口安吾是个不折不扣的反叛者,眼下却成为了禁/欲主义的社畜。
“……在尚未培育出超越者的现在,夏油君与五条君是日本最有可能的下一代超越者之一。”种田山头火说,“什么是异能力?什么是超越者?拥有异常于常人能力者就是广义上的异能力者,咒术师在国外虽少却不是没有,我听说钟塔侍从将咒术师、吸血鬼也定义为异能力者。”
“从这角度来看,五条君跟夏油君成为超越者的潜力,而据我观察,五条君并不同于御三家的其他人,拥有广博的胸怀与格局。”
“以及家入君,那可是非常罕有的,比与谢野晶子更加全面的治愈能力。”种田山头火走在前方,LED灯管将他的影子拉长。
“与谢野君拥有常暗岛对战经历,我们都知道,军医往往拥有比一般军人更高的机动性与自保能力,家入君起码要有与谢野的素质才行。”
“但在签订和平协议的当下,没有地方给她进行历练,我们不得不另辟蹊径。”
安吾沉默得像是种田山头火的影子,这些他都清楚,不仅如此,他还推动了发展。
譬如说正在档案室内躺着的“XXX绝密文件1047号——五条悟于横滨的行动报告”。
“对了。”种田山头火说,“我听闻五条家拜访了武装侦探社?”
那是目前横滨内唯一一家拥有“异能开业许可证”的会社,在夏目漱石的举荐下成了第一个吃桃子的人,由于武装侦探社的人数较少,目前暂被视为警视厅与异能特务科的辅助机构,帮助审理横滨市内的违法案件。
不包括火并,只着眼于谋杀。
“是的。”坂口安吾推鼻梁上的眼镜架,镜片反射出冷冷的白光。
种田山头火笑了:“那真是一件好事。”
他们心知肚明,求助于似附属于异能特务科的机构,证明在这一场搜寻中五条家的人愿意服软,他们本以为看过五条悟的“苍”,就能顺藤摸瓜找到本人,哪晓得在横滨挣扎一个月后也没得出结论。
异能特务科又将夏油杰与家入硝子看得如同眼珠子,根本接触不到这两位知情人。
无奈之下只能向异能特务科施舍人情——禅院家已发现了五条家的动态,在前些日子的联合围剿行动中多有试探。
五条家不可没有五条悟,此乃共识。
武装侦探社设于晚香堂。
成立不到半年的会社只有三名成员,福泽谕吉、江户川乱步、与谢野晶子。
将任何一人放出去都能搅动横滨的云雨,奈何三人凑在一起,营造出皮包公司的寥落感。
办公室也很业余,晚香堂本来是夏目漱石的教学场所,除却几套桌椅与孤零零的黑板外什么都没有,在电子设备不盛行的二十一世纪初,福泽谕吉并未配置电脑设备,一台电话、两张办公桌、一座二手沙发与堆满零食的茶几便构成了小公司。
别说茶几面了,办公桌的抽屉里也塞满了粗点心,任何一位被推荐来武装侦探社的委托人都会怀疑自己被耍了。
五条诚就是其中之一。
论血缘,他是五条悟的堂兄,也生一头白毛,盘靓条顺,可没了五条悟的卡姿兰大眼睛,总觉差点味道。
他是五条家年轻一辈中的一级咒术师,跟在大长老身边,退能当保镖,进可做打手,兼数学学得不错,偶尔还能跟万能的悟大人一起做高数题。
可就是在横滨的一个半月,五条诚被折腾得心力憔悴。
他有一定的追踪能力,可惜眼睛要瞪瞎了都没发现五条悟。
他有强大的武力资本,但在横滨被火箭炮轰得到处乱窜。
五条诚高昂起的头颅被这座城市打击得如风里飘荡得小白菜,在大长老沉着脸联系异能特务科后更是痛心疾首。
是他们无能啊!让五条家受这种耻辱!
五条哲也沉得住气,他跟异能特务科打了三个来回的机锋,只得到写武装侦探社地址的小纸条,回头看五条家的年轻才俊,各个像霜打的茄子。
他双手插在宽袖里,仿佛曾经看不起普通人的压根不是他,训斥道:“明白了吧,不是所有普通人都低人一等,你们看横滨的这些人,不说异能力者,就算是□□,你能说他们就是弱者吗?”
“毫无敬畏之心只会像禅院家的人一样,在这座城市折戟沉沙。”
他教导年轻人要心怀警惕,必要时低下头颅,与有火力的人和睦相处。
五条诚只能垂头丧气地说:“是。”
偶尔也有反骨仔腹诽:大长老,您一开始可不是那么说的。
明明一群人中最看不起普通人的就是五条哲也!
显然,他们都学乖了,被横滨教做人了。
在异能特务科的指引下来到晚香堂,这地方风雅而隐秘,五条诚在大长老的示意下敲门。
他耳聪目明,将门内的推诿声收入耳。
江户川乱步:“晶子,有人敲门。”
与谢野晶子:“我听到了,乱步先生,你去开吧。”
江户川乱步:“为什么是我,我正在吃粗点心啊!”
与谢野晶子:“你距离门就三米,我正在磨指甲。”
与谢野晶子越来越活泼了,她是尊敬江户川乱步没错,却学会爱但不纵容,比如现在,她正对照美妆杂志修美甲,开门的活必定让给江户川乱步。
五条诚:“……”
没问题吧?
“社长!”
“……实在是太感谢了,社长!”
门开了,福泽谕吉凌厉的气势逼得五条诚后退一步,手指抵刀镡,将五条哲也护得密不透风。
“我是福泽谕吉,武装侦探社的社长,有事进来说吧。”
他深深看五条家众人一眼,折身回门内。
五条诚产生侦探社内强者如云的错觉,可惜这错觉只维持了一秒,很快他看见门内吵吵闹闹的二人组。
……什么皮包公司。
大长老的拐杖抵在地面上,发出脆响,空荡的室内加速声音传播,与谢野晶子与江户川乱步停了下来,乱步立马展开桌面上的黑框眼镜架在鼻梁上。
他看向五条家一行人:“原来如此,你们的来意我已知晓。”
“想要找到他,你们需要去三个地方。”
等等等等!
五条诚傻了,他们还没有说来意呢,怎么就知道了?
哦,他明白了,是异能特务科泄漏的对吧,提早将他们的要求转告武装侦探社,让他们先行寻找。
可恶,他们一定知道悟大人的下落吧,故意让他们多跑一趟。
他倒不怀疑异能特务科能找到五条悟,夏油杰跟家入硝子肯定知道他们悟大人的下落,这两人掌握在异能特务科手中,肯定早说了。
既然这样,干嘛不送佛送到西,他们上去堵人。
江户川乱步偏偏不愿意,很难说他是要故弄玄虚还是有其他想法。
还是大长老上前一步,气沉丹田道:“你说。”
“首先,三天后下午四点,前往擂钵街第六层14号。”
江户川乱步说:“下一个地点我到时再告诉你们。”
位于横滨港口的一片墓园内,正在进行一场肃穆的葬礼。
森鸥外穿一袭格格正正的黑西装,浑身上下唯一的点缀就是那条暗红色的围巾。
围巾的颜色像凝固的血液,或许它上面正残留着先代的血。
它冠冕堂皇地挂在杀人凶手的脖颈上。
为尊敬黑/手/党的起源,他请来了神父,进行一场意大利式的遗体告别仪式,他们拥有诸多穿黑西装的大个子,以白色玫瑰妆点的棺木,可又在横滨最历史悠久的大楼中设灵堂,放香炉与挂着黑色绸布的照相框,请来僧侣为先代超度。
葬礼主打东西结合,又因花销够多而让人挑不出错,忠于先代怀疑他死因的下属窃窃私语,认为森鸥外是做贼心虚。
太宰治也在场,他站的位置很靠前,这让许多自认劳苦功高的成员不满,一个孩子,不满15岁,他或许是森鸥外的弟子、助手,可他甚至没加入黑/手/党,又怎么能越过一众人站在那儿呢?
即便他们知道,太宰治只缺少一个宣誓的仪式。
或许是看不惯先代的恶行,横滨没有落下一滴雨,在一个风和日丽的艳阳天中,葬礼结束了。
森鸥外从寒暄的人堆中逃出来,坐上□□首领的专用车,太宰治早在那里等他了。
这既是对太宰治的保护,也是对他的看守,森鸥外的心胸宽阔又狭窄,他并不确定太宰治是否会在这个节骨眼上说出先代死亡的真相。
那些人对他开枪只缺一个借口,彼此之间岌岌可危的平衡随时都有可能被打破。
他还是用属于森医生的气虚的口吻,故作可怜道:“真麻烦啊,我从来不知道办葬礼是这样一件劳心劳力的事。”为此他已经一周睡眠不足三小时了。
太宰治踢弹着腿:“谁叫森先生这么爱面子呢,明明只要简葬就行了。”
“一边喊着没有人没有钱,又要从瘪瘪的钱包中拨出巨款做面子工程。”他声音清悦,像在唱着歌。
“根本没人感谢森先生吧。”
“痛恨先代的人诅咒他下十八层地狱,疯癫的灵魂配不上昂贵的葬礼,再多人超度不过是一层遮羞布。”
“崇拜他的痛哭流涕,痛惜死亡带走了他们的首领,并将苗头指向可能的罪魁祸首。”
森鸥外嘴角挂着苦笑:“即便如此,这层遮羞布也是需要的,这就是成年人的世界啊,太宰。”
太宰治冷不丁地问:“即便他们在葬礼上讨论如何伏杀你吗?”
森鸥外嘴角的笑容一僵,有的时候他真痛恨太宰治的聪敏,当他将自己看透人性的惊人天赋当作武器,刺向自己时,森鸥外总会感到心悸。
——为他不合时宜的直白与试探。
“是的。”他只能回答道,“就算没有这场葬礼,他们也会私下会面,伏杀永远会存在。”
太宰又将他的尖锐收回去了,他扭过头去,像一只舔舐爪子的黑猫,恹恹地说:“所以你人为创造了这一个环境,给他们机会,最好能将所有怀二心的人试探出来,一网打尽。”
森鸥外笑道:“这只是先头部队罢了,对组织的接受与整合是一个漫长的过程,即便获得了切实的好处,人也会奢望不曾拥有的那些,浮动的人心一直存在。”
“不过,我在危难关头接手组织,在百废待兴之际重建,必须有整齐的人心,得一次性将那些人杀怕才行。”
“否则不仅要面对外界的刀剑,还有提防背后的冷枪。”
他循循善诱道:“你能帮我一同解决吗?我实在没有更信任的人了,太宰。”
太宰治轻飘飘说:“森先生不应该也不信任我吗?”
森鸥外笑道:“这不一样,太宰,我们是命运共同体。”
太宰治撇嘴道:“压榨未成年人,还真敢说啊。”
他道:“不过,我也好奇很久了,黑/手/党的世界究竟是怎么样的,或许我能在其中找到我向往已久的死亡吧。”
十四岁的少年谈生死是很奇怪的,可放在他身上一点也不违和。
森鸥外心头大石落地,他知道,太宰治答应了。
对十四岁的少年委以重任,让旁人知道恐怕觉得他疯了吧,对反对势力的围杀,哪怕是在黑暗世界浸/淫多年的老手也不敢打包票说自己会成功。
可森鸥外,他对太宰治比对他自己更自信。
他问太宰:“你准备在哪里动手呢?”
太宰治说:“那要看他们自己。”
“但我猜测,他们很快会发现伏杀是行不通的,森先生你会像乌龟一样龟缩在□□大楼内,将属于你的楼层经营得密不透风,想要夺权只能正面冲击,在人心浮动的当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击杀新上台的首领,完成政变。”
“为此,他们需要更多的火力。”
“靠近□□大楼的红砖仓库动不了,把手的人太多,又有其他组织的人在附近,鱼龙混杂,有风吹草动立刻就能发现,于是他们只能去力量相对薄弱的金门仓库。”
金门仓库靠近擂钵街,在大爆炸后以一毫厘之差幸运地存活下来。
“那附近的烂尾楼很多,还有些萦绕着诡异传说的空楼,连那些胆大包天的流浪儿都不敢去,又没有监控,自然能成为冲击金门仓库的前哨阵地。”
太宰运筹帷幄道:“大概就是那里吧。”
说的是反对者的葬身之处。
“所以,为了配合他们的行为,还邀请森先生一直闭门不出才行。”
三言两语将全部计划安排完。
森鸥外长舒一口气道:“实在是太可靠了,就拜托你了太宰君。”
“不过……”
这句转折吸引了太宰治的一点注意力,他看向森鸥外。
“我曾听过一些传闻,那些境内盛传的灵异地点,是真的有其特殊之处。”
“内网或许有相关资料,我会整理一些给你看。”
“有的时候威胁我们的可不仅仅是人类,太宰君,还有那些未知的存在。”
“我想吐。”
夏油杰麻木地说:“我想吐。”
平生第一次感受甜到想吐,夏油杰想自己是太矫情了,这不比以前吃呕吐物抹布好?
可他从未如此密集地吞下咒灵玉,他记得清清楚楚,三天内他吃了843个咒灵球!
多数是四级三级、一丁点儿二级,以及零星几只一级。
五条悟推着咒灵玉,他控制不住猫科动物的本能,玩咒灵玉像是玩弹球,小圆球滚到哪里,他就喵喵喵叫着追到哪里。
“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啊,杰!”五条悟说,“能在一天内吃这么多硬糖,我想都做不到呢!”
家入硝子还体贴点,她问:“喝水吗?”
夏油杰的表情十分扭曲,他先拒绝家入硝子:“不了,它们喝起来就像是齁甜的液体糖浆。”
家入硝子面露同情之色道:“真惨啊。”
又扭头对五条悟道:“首先,我并不是把糖含化了,而是强吞下去。”他的喉咙口比咒灵玉小太多。
“其次,我不算很喜欢甜食,现在糖位列我讨厌清单的第一名。”
五条悟惊呆了:“竟然有人不喜欢甜食!”
他说:“你要不在商城里看看,有没有凉面味儿的改味剂吧。”
夏油杰月半眼:“没有那种东西,我也不想讨厌凉面。”
给他留点爱吃的东西吧。
他们一天工作十二个小时,异能特务科真在搞极限挑战,夜蛾正道跟着夏油杰与硝子,都为这工作量而心惊,即便许多是四级咒灵,这工作量也太超过了。
他说:“要不先放过四级咒灵,看更强的那些吧。”
夏油杰自己拒绝了:“我把他们当消耗品与子弹用,在群攻中四级咒灵必不可少。”说的是开流星雨大招。
禅院甚尔跟在小队后摸鱼划水,已经三天没有见过美久了,他当自己出差,在冰箱里塞满了饭团与热一下就能吃的小菜。
迫不及待想回家的甚尔表示:“快点吧,你还想矫情到什么时候,小鬼。”
夏油杰:“……就算接着祓除,你也要干满三天。”他们是做三休一。
强压下喉咙中甜腻腻的味道,他问硝子:“接下来去哪里?”
硝子回忆道:“东区已经结束了,马上就是擂钵街吧。”
“啊,那边好像有几个灵异地点来着。”
五条悟:“喵喵喵喵喵!”
那种地方还能有灵异地点?
在他看来,擂钵街就是西横滨最大的灵异地点。
夏油杰:“……那应该叫战后遗址吧?”
五条悟拍爪子:“喵喵喵喵喵喵喵!”
先去擂钵街看看吧!
他要去看自己的信徒!
擂钵街第三层17号, 下午二时。
擂钵街的基底是一座向下的倒漏斗形的坑洞,在这陀螺似的坑上,手无寸铁的横滨流民建立起一层层街。
如盘山公路, 蜿蜒向下直通底部。
上层建筑的日照时间较长,更适宜生存,街道也更加繁华,擂钵街内势力范围最广的羊的基地位于第三层。
在过去一个半月中,五条悟造访多次, 用造访来形容不大对,实际上是……蹭吃蹭喝。
白濑都要抓狂了, 他一头蓬松的头发被挠得乱糟糟,眼见柚杏等一众女生眼底泛绿光,拿着好不容易翻找到锯齿梳,邪笑着靠近猫猫神大喊道:“中也, 你也不管管!”
中原中也月半眼道:“我也管不了啊。”全基地的女生都被俘虏了, 男生也蠢蠢欲动, 要不是白濑很抗拒,人早就上手摸了。
柚杏与白濑关系好, 却指责道:“太小肚鸡肠了吧, 白濑, 猫猫神帮助过你啊!”
白濑甚至有点委屈,他举双手抗议道:“你对他太宽容了, 柚杏,明明有一大波追兵是他带来的!而且猫猫神自己也有组织啊,每天往我们这凑是怎么一回事。”
他还记得猫猫神有教宗跟神使呢!
白濑对猫科动物兴趣一般, 从未被五条悟可爱的外皮蛊惑,他冲破柚杏等人的包围圈, 来到五条悟的面前,双手叉腰,居高临下地质问道:“你不会是来当间谍的吧?”
中原中也:“……间谍得加入我们吧。”连词都用错了!
五条悟眨眼:“喵喵喵喵喵!”
很委屈似的。
白濑看这大猫,硬从他娇媚的叫声中听出点茶言茶语,他咬牙切齿道:“你这家伙……”
打断他的甚至不是中也,柚杏也叉腰,顶天立地地挡在五条悟面前道:“你真是太过分了,白濑!”
“我们能有什么机密,不就是一个中也吗?中也本人不介意,我们也欢迎猫猫神来羊的地盘,你还有什么可反对的?”
“你只是嫉妒猫猫神比你受欢迎吧?”
其余人帮腔道:“就是就是!”
白濑被气得七窍生烟,他喊道:“你们这群家伙,等被卖了数钱可别求我来救你们!”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中原中也头疼极了:“喂!白濑!”他扭头看向基地内快乐撸猫的众人,“你们在这呆着,我去找他。”
柚杏道:“真是!中也你的脾气实在是太好了,他想走就让他走啊!”脸气鼓鼓的,像一只河豚。
中也说:“不行啊,□□的老东西死了,擂钵街却没平静,为争夺权力那些组织的动静可不小,白濑出去时什么都没带,撞上就惨了。”
柚杏翻白眼道:“看他无法无天的样子没,都是你惯的!”
中也说:“这也是首领的职责吧。”
“好~好~,辛苦了,首领~”等中原中也出门后,还听见身后人喊道,“记得带点心回来哦!”
中原中也笑骂:“知道了。”
用点心投喂猫猫神,也太奢侈了吧!
可他们是羊,是擂钵街最大也最富裕的未成年人自卫团体,点心而已,享用得起。
中原中也没想到的是,他与神神叨叨的猫猫神教教宗、神使撞个正着。
一入擂钵街五条悟游猫入深海,一眨眼的功夫就蹿没了。
夏油杰向前跟两步,转念一想:不对啊,他有什么可跟的,悟对这比我们熟多了!
硝子道:“啊,跑远了……”
夏油杰嘴角一抽:“不是说给我们带路的吗?”
硝子以看破一切的语气道:“忘了吧。”
夏油杰沉默一秒:“啊,你说的没错。”
说着解开背包袋口,掏出三节棍。
经过一个半月的训练,虽不说使用它如同手脚的延伸,也刷至“精通”。
他是有点格斗天赋在身上的。
跟硝子确定道:“一层一层清理下去?”
硝子弹了一下弓,如琴弦般发出一声脆响,她比手势:“ok。”