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条悟突出蛇形的舌头,欠扁地说:“你说的都是正论,我最讨厌你那一套了,杰,谁说非要保护他们?”
夏油杰皱眉,额角爆十字,快跟五条悟打起来了。
硝子突然说:“悟不说,你也够傲慢的,杰。”一语中的道,“他们不是没选择,躲进深山老林就是他们的选择,只是你不认同,希望他们回归社会。”
五条悟自认有了盟友,嚣张地嚷嚷:“对吧对吧,你看看你,杰,你自己都这么霸道,还跟我说正论!”
一面被硝子说得哑口无言,另一面恨不得一拳打在五条悟脸上,纠结后是破罐子破摔:“你说得对,硝子,我就是很傲慢,想给不想当咒术师的人庇护,我就有这个想法。”就是想帮同类。
五条悟小学鸡似的喊:“你承认了、你承认了。”
硝子却说:“没有问题,这就是你的思路。”
五条悟:噶?
硝子说:“这也是正论的一种吧,本质还是强者庇护弱者,只庇护得是同类。”不知不觉间,一罐啤酒喝完了,对酒豪来说,只是开胃小菜。
她一点都不避讳地说:“跟隔壁世界的夏油想法一样啊。”
夏油杰:“不……我认为是有出入的。”他没那么激进好吧。
“既然这样。”硝子的思路忽然被打开了,“咒术师协会不是慈善机构,不会养闲人,也就是说,你要建立一个无偿帮助咒术师的公益机构,不是有参考吗?”
她一说,五条悟跟夏油杰也反应过来了,异口同声道:“盘星教!”
“没错,用盘星教的钱来搜索帮助不愿走上咒术师道路的同类,帮助他们回归适应社会,照拂他们的子女,教主也在这么做吧?”硝子道。
五条悟不想挑衅杰,也不想打架了,他兴致勃勃,脸上写满了搞事:“既然这样,你去当教宗吧,杰,不是有经验吗?”
夏油杰大感不好:“你说的经验,不会是猫猫神教吧?”太羞耻了。
五条悟理所当然:“那当然咯,你可是我的教宗!”
硝子也怂恿:“你天生就是干这一行的,三天内拿下盘星教,把枷场夫妻变成第一批受助教徒,我就不说你霸道了,杰。”
“……”开什么玩笑,三天拿下盘星教,你们知道盘星教的门往哪里开吗啊!
五条悟大手一挥:“这样,考虑到来回时间,我帮你看枷场一周好了,期间你去当盘星教教宗,不就什么都解决了。”他对硝子道,“硝子,你跟杰一起去吧,你可是我的神使啊。”大有放人去打江山的指挥劲儿。
“不。”一瞬间,夏油杰想了很多,最后不知怎的停留在五条悟蹬在玄关的,随意摆放的鞋上,他一个人过真的没问题吗?真的不会把村民惹怒变成枷场绑架案吗?
完全不值得信赖!
比他三天夺取盘星教还不靠谱。
他说:“硝子,你留下来看着悟,我一个人去盘星教。”
五条悟:???
“好啊,你不信任我!”他大声控诉,“你个负心汉!”
负心汉是用在这儿的吗?
在硝子是看着悟还是看着杰的事上, 二者争执许久。
夏油杰先发制人道:“拜托了,硝子,你看悟这张嘴, 如果你不在他身边提点,一定会惹怒大藏村的所有人与枷场姐妹吧,我做事情不用担心,务必看好他。”
五条悟听完,毛了, 他气得跳脚:“你什么意思啊杰,我难道不是人见人爱吗?怎么会有人讨厌我!”
夏油杰与硝子投以诡异的视线, 你在开玩笑吗?
滑稽的是,五条悟没在开玩笑,他真这样想的、理所应当,于是连硝子都动摇了, 要知道, 放一个完全没有自知力的人在陌生环境中, 是一件不得了的事,他从来不会意识到, 谁讨厌自己, 谁的客套是虚与委蛇。
下一句话又将硝子的心挪回天平另一端:“再说了, 就算他们讨厌我,又能怎么样, 掳走他们不是小菜一碟吗?我可不会忘了你的宝贝养女,杰。”五条悟做鬼脸,“年纪轻轻就想当爹, 怎么回事,早衰吗?”
夏油杰的拳头扬起来了, 在五条悟的脑袋上来了一记狠的,后者没开无下限,大喊“好痛啊”的同时,疯狂乱抓。
硝子说:“悟说得对,我跟着你,杰。”她很有判断力,摆事实、讲道理,“他是一头大猩猩,一力降十会,就算村落遭遇了天灾都能摆平。”
夏油杰的表情很滑稽,他伸出食指,指自己的鼻尖,小眼睛瞪成椭圆:“我难道比悟还不靠谱吗,硝子?”
五条悟不满地嚷嚷:“你这话什么意思。”
硝子说:“坦白来说,是的。”
“盘星教是成年人的领土,定充满了利益交错与丑恶的现实,我只看过国内外的政治剧,它既然与邪/教息息相关,教主与重要长老的行径定更加不堪。”
“你对这种丑陋的承受力不高,杰你太过正派了,我得看着你,免得你又被冲击了。”她的口吻老气横秋,潜台词是“你还是个孩子啊”。
夏油杰还想辩论,五条悟却拍手,快乐而夸张地说:“硝子说得对啊。”又转身,双手搭在杰嶙峋的肩膀上,“听到没有,杰,大藏村就交给我,你与硝子一起去打天下吧,未来的猫猫神教就靠你们了,加油,进击的教宗。”
真是无力吐槽了,他从胸膛里缓缓吐出一口气:“分明是严肃的事,稍微认真点啊,悟。”
盘星教的消息在东京时就打听过。
它是一个历史悠久、规模颇大的宗教团体,教徒有近八千人次,在人口只有一一出头的岛国,是个不小的数字。
教徒构成分两种,浅信的商人、议员与受蒙蔽的普通百姓,商贾与议员是既得利益者,他们听说过咒灵的隐秘,又搭不上总监会的线,故请盘星教的三流术师祓除咒灵。
普通人则完全不知情。
从这能看出,咒术师有多来钱,也不怪那么多人转职为诅咒师,独为财阀与政界人士服务,实在太来钱了,身份地位越高,越珍惜性命,不外乎此。
当时,三人未升起篡夺盘星教的打算,重心放在如何解救天内理子身上,也不是没想过毁灭盘星教,只距离几年后的惨案尚有距离,不很急迫。
眼下,却意识到,若想庇护弱小的术师,单靠监督会的力量行不通,要从一把趁手的兵器,演变为一方势力的主人,才能像一把撑开的大伞,守卫麾下的弱小者。
守护需要力量、需要地盘、需要权利、需要金钱。
恭喜来到小大人的世界。
夏油杰与硝子的思想深度超过了同龄人,又被成年的自己呆在身边耳濡目染一段时间,贸然闯入成年人的世界,固会有思虑不周的时候,却也大差不差了。
“有两条路,其一是直接接管教派,最好的方式就像未来的我自己,用武力威慑教宗与教众,强逼退位。”
硝子与夏油杰已离开大藏村,他们正位于东根市。
东根市隶属山形县,在日本,县是更高一级的行政区,下面才是市,他们来东根,无非是因地下咒术师的中心贸易口,也就是黑市在东根,这里有山形县内唯一一座机场——山形机场。
相对便利的交通,为黑市的建立提供先决条件。
此时,二者正在水果农贸市场附近的露天长凳上吃冰淇淋,东根是日本樱桃产量最高的地方,这里的樱桃冰淇淋闻名遐迩。
硝子等不及地舔开垂落的冰水:“那是不可能的,你不可能为盘星教让自己从案底清白的咒术师变成杀人犯,啊,难道你准备叛逃到诅咒师阵营了吗?”她打趣着说。
“当然是不可能的,所以也只有第二条路可以走,从地方加入盘星教,一路向上走。”
“嗯——”硝子发出一声悠长的鼻音,“听起来很简单。”实际做的话,肯定很难。
“不。”最有道德感的夏油杰却说,“优势在于我是咒术师,盘星教的运作模式固然有钱权交易的部分在,却实打实培养了几名咒术师,还有对外雇佣的,他们的核心是祓除咒灵,缓解教徒的□□痛苦,配合话术。”
“魔女的增龄药水创造一个全新的身份,配合话术装神弄鬼的同时,派咒灵骚扰当地的长老,合适的时候祓除,会有不错的结果。”
“还有就是,创造更大的价值,发展一些愿意为盘星教奉献的高质量的信徒。”他说,“通过网络筛选目标人群,或者以肉眼观测被咒灵附身的人……”
敏锐察觉到硝子的视线,他从思索中脱离出来,扭头道:“怎么?那种眼神。”
“怎么说呢,”硝子组织语言,“刮目相看,你成长了啊,杰。”
夏油杰:。
“有舍有得的道理,我还是懂的,对真正的恶人,剥削他的政治献金,我可没有压力,此外,迷茫到投入邪教的人,虽说是普通人,却也比常人愚昧得多吧。”他垂下眼眸,“会看着他们,不至于奉献太过,只是,如果没有被盘星教吸引,也有被他人蒙骗的一天吧。”
硝子锐评:“你的道德底线变灵活了,很好,继续保持。”
“要成为教宗,抱着你半吊子的古板观念是行不通的。”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他偶尔也有五条悟般,不听话少年人的一面,“硝子。”
“嗯?”
“我真的不是小孩子了。”
硝子翘着腿说:“你还差得远呢。”
半个月后。
硝子:我知他有做这行的天赋,怎么说呢,这也太惊人了。
此时的硝子俨然二十多岁的模样,一袭包裙套装,高挺的鼻梁上架着一副银边眼睛,双手持文件板,挺直脊背优雅地站在夏油杰身侧,一副精英秘书的模样。
魔女的增龄药剂,系统商城内总贩卖一些没太大作用,却足够有意思的小玩意,相较十小几岁的模样,硝子的脸完全长开了,秀美而冷淡。
很难想象这两词为何会凑在一起,硝子向下撇的眼尾与细而尖的下颌与她脸上的痣形成了奇妙的化学反应,颇有种厌世脸的意味。
少年时代的元气随着她肉感的脸颊一同消散了。
又不得不承认,这样的硝子美而拒人于千里之外。
相较之下……
硝子点评:“你基本就没区别啊。”
二十几岁的夏油杰说:“你不早就看过了吗?”
彼时的夏油杰着一袭黑色西装,与社畜穿的皱巴巴廉价西装不同,他身上的这一套十分挺括,利落的剪裁勾勒出劲瘦的腰身,更显得肩宽而腰细。脖子上则垂落一条白色的哈达似的长围巾,俨然是高级教徒才能佩戴的。
他正以优秀的话术忽悠一名二十代的女子,她的母亲是北部地方的一名教徒,前几天夏油为她解决蝇头的困惑,可能是夏油杰说话特别有韵味,人长得也好看,甚至有点佛相,她将女儿也带来了。
女儿身上缠绕的咒灵比蝇头要大得多,已经快长成三级了,硝子看的时候眼神都凝了一下,想这家估计跟七海的同学一个样,看着体面,负面情绪很多,特别吸引咒灵。
等夏油杰祓除完咒灵,女子的脸颊都红色,一副被他迷得三到五道的样子,发展发展,估计也是核心教徒。
最后想:他就是天生吃这碗饭的,说话的蛊惑性太强了。
干牛郎也能干成头牌吧。
因夏油杰看得见咒灵,做事情又利落,且业务干得太好了,他的教内地位坐火箭一般上升,再加上他总是派咒灵去骚扰其他恶贯满盈的竞争者们,让他们吃不好睡不好,恍恍惚惚,一下子就从人员中脱颖而出。
按这个步骤,一年内肯定是能爬到东京都的核心区。
顺便一提,为此他跟硝子还重做了两个假身份,方便在盘星教里行走,未来,盘星教一定会发展成他们的大本营。
就在盘星教内发展得如火如荼时,五条悟的电话忽然来了,平时他一条一条接着的短信轰炸,打电话证明事态紧急。
果然,才接通电话,他就嚷嚷道:“杰,我可知道他们当年是怎么死的了。”
夏油杰:?
“我啊,可是给你准备了一份大礼。”
留守大藏村的日子, 五条悟是很无聊的。
他并非寄情于山水的自然人——他这般大的少年,有几个爱山林与梯田?就算看大自然的瑰丽壮美,也应该看黄果树瀑布、黄石瀑布, 本州岛的村落是不配的。
本地人又那么无聊,真当他看不出这些人眼底的阿谀与贪婪吗,东京的投机商尚知晓何为掩饰,大藏村的居民就连狡诈都显得那么朴实。
更何况,他们还排挤咒术师, 就算五条悟并无与弱小术师为同类的自觉,这也够让他不愉快了。
他的生活变成了日复一日的玩游戏、看漫画、看影片, 绝大多时候窝在小公寓内,偶尔出门,都是极目远眺,看枷场夫妻还存在否。
还有就是发消息, 大量地、频繁地发消息, 给“逍遥自在”的杰跟硝子。
[真受欢迎啊杰, 已经好些人来找你了哦,从妙龄少女至七老八十的老头老太, 莫非你就是妇女杀手吗?]阴阳怪气。
[我真的好无聊, 不能来找你们吗?我也想看杰穿袈裟的样子啊!硝子求照片!]撒泼打滚。
硝子:[他穿西装。]
[照片, 好麻烦啊,得先从相机里倒出上传到网盘, 再用email发送,你以为是有智能机的时代吗?]跟了个嘲讽的表情。
五条悟立马回硝子:[你不够投资了互联网与苹果公司吗?快点命令他们研发啊硝子总裁!]标点符号苦苦表情。
硝子:[……]
都是些没营养的对话。
夏油杰太忙了,未参与二者对话中, 五条悟的消息是硝子棒读着说给他听的,每次都哑然失笑, 又像在疲惫中饮下一碗清洌的泉水,连笨重的身体都变轻松了。
这种轻松,是精神上的,与朋友的插科打诨,真能让他从繁重的、让人不适的尔虞我诈中挣脱出一小会儿。
于是他让精英秘书硝子代为传递消息,无非就是“会给五条悟带伴手礼啊”“再忍耐一下”之类的话,五条悟控诉,他就像是在外鬼混忘记家中老妻的渣男。
夏油杰说:我分明是在外务工养一大家子的可悲丈夫啊!
如果是五条悟是守卫枷场夫妻的小保镖,硝子分明就是看护夏油杰可怜san值的守卫者,她感受到对方与成年人们盘旋的压力,并巧妙地意识到,跟五条悟通信能给他摇摇欲坠的san值回血,故积极推动二者交流沟通。
顺便一提,他能在盘星教迅速站稳脚跟,除却他的个人蛊惑性与咒术师的身份外,异世界的通信给他带来了弥足珍贵的经验。
ps成年五条悟的政治智慧,你不可以说没有,但也不可以说有,十分的薛定谔,听说是硝子从盘星教那取得的经验。
他们什么时候跟盘星教余部关系这么好了?
五条悟给夏油杰打电话时,正值他们离开后的半个月,大藏村内将举行一场别开生面的祭典。
“别开生面”是村民的形容词,他们邀请五条悟一同参与。
这纯属村民好心且热情,还记得他们仨来大藏村的理由吗?田野调查,搜集一些人文、历史、风俗相关的材料汇成文字。
来邀请五条悟的是一名十六七岁的少女,她生了一张讨喜的圆溜溜的脸,皮肤是健康的小麦色,手因干农活比都市里的孩子更粗糙,身上穿着本村学校的过时的水手服。
是叫芳子还是樱子呢?单就与她本人的交流来看,她并不讨厌,乡下独有的大嗓门与豪爽性格赋予她不一般的魅力。
没看见夏油杰,她是有点小失落的,但这不影响她的热情,积极地邀请五条悟道:“是非常有意思的祭典哦,全村人会在村长家面前的空地上堆起几个高的篝火台,大家围着篝火唱歌、跳舞,还有非常美味的露天烤肉。”
“对我们这些人来说,这是一年到头最重要的日子,比元日还要重要呢,只要向山神祈祷,就能保佑新的一年风调雨顺,秋日五谷丰登。”
到这里五条悟还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大藏村夹在群山中,比起向虚无缥缈的丰收之神祈祷,不如看看山神。
其实他对祭典兴致缺缺,可在这座小村里,实在没什么有意思的东西,于是他欣然同意道:“好吧,我也来。”
圆脸蛋的姑娘高兴极了,蹦跳着离开。
接到五条悟的电话,夏油杰与硝子马不停蹄赶回村。
他们乘坐咒灵号特快,除了高空中凛冽的寒风外,没什么弊端,就是嫌这咒灵飞起来太慢,夏油杰又想将抓虹龙提上日程了,它是北海道产的一级咒灵,曾细细跟年长的自己询问过,究竟是在哪儿撞见这帅气又有实用性的咒灵的。
大藏村内灯火通明,正如同圆脸女孩儿叙述的一样,多数人围绕着篝火,又唱又跳,夜露深重,朴实而快乐的集体舞蹈跳得人出了一身汗,上了年纪的欧巴桑欧吉桑则围绕着铁锅而坐,除却不断翻滚的BBQ肉串外,他们还熬住了内容丰富的浓汤,帮助人驱寒。
自上而下俯视这番场景,真是无比快活,真正的田野调查学者来此,肯定会忍不住用DVD记录下全过程吧,在日本的其他地方,祭典的商业气息越来越浓厚,已经很少能看见这样质朴又充满生机的场面了。
而五条悟,他原本是这场景中百无聊赖打哈欠的一员,别看他脸长得俊俏,又是个大高个,那手指套着眼镜架打转的无聊姿态逼退了一众想要邀请他跳集体舞的少女,但很快的,因注意到不一般的咒力波动,他发出声看好戏似的“哎——”,转瞬间离开了。
杰跟硝子追随他的残秽来到山麓下一脚,这座山名为大藏山,正是包裹着村落的、自然产能丰富的山脉,村民们感谢的山神,也就是这座山的化身。
无独有偶,枷场夫妻选定的住处,就在山麓之底。
他们看到的,是五条悟摆出山大王的姿势,坐在一块嶙峋的巨石上,这块石头或许是不知何年月从山体上剥落,滚至地下的,足有三米高,五条悟坐在上面平整的一处,而枷场夫妻则怀抱着他们的女儿,瑟瑟发抖。
——当然,是在五条悟身边瑟瑟发抖。
让他们如惊弓之鸟一般的罪魁祸首,正是更加惊弓之鸟的咒灵,很难说他的强度是一级还是特级,在五条悟面前,它的等级没有太大的意义。
还没有到咒灵彻底强盛的时代,按照“五条悟打破了平衡,咒灵也会变强大”的理论,起码要十年后,才会诞生超规格的咒灵。
下面的咒灵已有固定形态,跟丑陋的、不知所云的低级咒灵不同,他身披0.5和服,说零点五,是因为剩下的和服同身体都被咒力搅碎了。
头发很长,比流动的海藻还柔顺,此外长了一张牛的脸,头戴三角形的头巾,那是常出现在丧葬仪式的物品。
“要维持他到你来真麻烦啊。”五条悟是这么说的,“我可以小心翼翼让他处在生与死的边缘,就等着你来收服哦。”
夏油杰说:“……谢谢你了悟,不过这份礼物,真是没有新意。”不是他吐槽,悟跟硝子完全放弃了挑选正常礼物,只会选择咒灵、咒灵与咒灵,钢铁直男五条悟说“因为更实用啊”。
也出现过类似对话的。
五条悟“啧”了一声:“那你还给我吧。”说着伸出手。
“不要。”
两段话很好地缓解了气氛,夏油杰发誓,奄奄一息的咒灵在被他压成球时露出了解脱了的表情,天知道他如何在牛的脸上看出表情的。
将塞喉咙的超大糖丸吞下去,他的表情不怎么好看,太腻了、真的太腻了,与之相对的,是他有点雀跃的心情,无论如何,枷场夫妇终于活下来了,不是吗?
也就是说,菜菜子跟妹妹子很可能不会失去父母,又少了一对受苦受难的咒术师。
他暂时没迁怒大藏村的人,因为五条悟也没说什么,村人正在远离山麓的地方,这像是意外事件。
在威胁人性命的咒灵消失后,二者中的男子,也就是枷场先生,终于像是回过神来了一样,喃喃说道:“咒灵操术……”他并没认出五条悟,因为他根本不知道五条家的祖传术式是什么样的。
加入硝子被飞翔的咒灵拖至二者身边,用反转术式为他们刷新状态。
这种情况下,再猜不到他们的身份,就枉为咒术师了,于是他询问:“为什么你们这样的大人物,会在大藏村停留呢?”又逻辑自洽地说,“是为了咒灵而来的吗?”
说为你们来的,你们相信吗?
夏油杰正如此想着,就听五条悟用一种理所当然的语气道:“是为了杰啊,我们是为了杰来的。”
枷场夫妻也不知脑补了什么,总之松了口气,还是那个男人,用颤颤巍巍的口吻道:“先前对您几位态度不佳,我们很抱歉,请问能不将我们的存在上报给协会吗?拜托了。”
五条悟跟硝子才不接话呢,都看向夏油杰。
而已有了一定忽悠人经验的他则叹了口气,转而露出安抚人心的笑容道:“可以说一说,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第198章
夏油杰没有答应, 也没有不答应,他只是面带宽和的微笑——这是他在盘星教练出的职业笑容,信徒说“像沐浴着阳光, 融化在春风里”。
“不介意的话,可以说说你跟夫人是怎么一回事吗?”
在他佛陀般慈悲的目光中,枷场和盘托出,是跟上杉寻口中一样的老套故事,京都出生、没落小家族、两小无猜, 除却咒术师的才能,身无长物, 又跟一些七十年代出生的咒术师一样,没接受完整的社会化教育。
这正是咒术界古老、封闭、固步自封的体现啊。
又因在当上咒术师后,看见了外面的世界,摩登的东京、万国林立的横滨等, 觉醒出一点儿自由意志来, 不愿意当咒术师了, 想要逃离,于是违背了祖宗的训诫, 私奔了。
眼下唯一的目的是在大藏村内渡过平安顺遂的一生。
夏油杰并没有立即给出结论, 只是很有同理心的点头道:“原来如此。”他是有两把刷子的, 很多人说“我懂”“原来如此”“没关系”时,只会觉得他们在附和、在敷衍了事, 不是真的懂、真的理解了,他却有种磁场,让人意识到, 自己触碰到了某种高高在上的悲悯,被神明理解了、原谅了。
就连五条悟看着这样的杰, 都发出无声的“哎——”
他跟硝子无声地对口型:杰竟然这样蛊惑人嘛?
硝子无声地点头:是这样的,没错。
五条悟立刻就接受了,他甚至喜滋滋地盘算起来,以杰的本事很快就能掌握盘星教吧,他作为猫猫神,要经常露面才行!
想了一堆有的没的,又看了杰一眼,再看了杰一眼,他心说:杰这么笑,还怪好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