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云庭道君不明白，“为什么宁愿选他也不愿选本君？是因为他愿意给你道侣的身份吗？”
“可他能给的本君也能给，你为什么先问一问本君？还是说有其他原因？”
“难不成你爱他？”
云庭道君的质问一句接着一句，冰冷的气息萦绕在耳畔，犹如一根根黑色的触手，将苏瑜一点点缠绕。
苏瑜毫不怀疑，如果不能给出令他满意的答案，就会被夺走一切感官，沉沦入深海。
“不，没有，我不爱他……”苏瑜的脑子飞速旋转，想要找到一个相对安全的说辞，可如今的情形实在太过急迫，根本没有时间留给他慢慢思考。
“师尊——”
“云庭，你在做什么？”
楚南星想要劝云庭道君放手，但刚起了个头就听到了宗主的声音，心头一惊，迅速朝声音的来源看去，果然是宗主，身后还跟着几个妖族之人。
“聊到一半就突然走人，云庭你未免太莽撞了一些。”
宗主的脸色不太好看，走近了，瞟了眼苏瑜，更是不满。
这小子简直就是个祸害，都是因为他，云庭才如此冲动，甚至提出要脱离清越仙宗，做个散修！
当初就不该将他收进宗门！
“宗主您终于来了！”
苏瑜激动的声音惹来宗主异样的眼神。
他看得出宗主对自己的怨怼，但他现在没办法，只能选择赌一把，赌宗主不会因为私心选择包庇云庭道君。
下定决心，大声嚷道：“我有要事禀报宗主——云庭道君修行的是恶欲杀戮道，他是魔修，还请宗主出手清理门户！”
“……”
可能是这个消息太过震惊，苏瑜说完现场一片沉寂，箍在腰间的手收得更紧，像是要将他勒成两半。
是想要杀他灭口吗？可宗主还在这里呢。
苏瑜止不住颤抖，既忐忑又激动，孤注一掷继续挣扎大喊——
“他骗了所有人！他修的不是七情道，是恶欲杀戮道，他的密室里有很多魔物，都是我亲眼所见！”
”因为我发现了他的秘密，他还差点发狂杀了我！”
“宗主，您相信我！这件事楚南星也知道，他可以为我作证！”
苏瑜的视线投过来，楚南星与他对视一眼，又看向他身旁的云庭道君。
云庭道君没说话，垂着凤眸盯着苏瑜的脖颈，眼神幽深看不出情绪，但他周身的气息已经沉重到极点，只要一个火星就能瞬间炸开。
不能再犹豫下去了。
楚南星一咬牙，扑通一声，单膝跪地，请求宗主出手。
“我可以作证，师尊确实是修行恶欲杀戮道，他的情绪是不受控制的，极度危险，还请宗主救下苏瑜！”
蛇寐也赶紧帮腔，“恶欲杀戮道早就被归属到了魔道之中，修行之人都是万恶不赦的魔修，宗主现在可不能犹豫，应当直接清理门户才是！”
“不可能！云庭修行的明明是七情道！”
宗主强迫自己镇定下来，目光紧紧盯着云庭道君，用尽量克制的语气求证，“云庭你说，你修行的到底是什么？”
“他修行的就是恶欲杀戮道！宗主请赶快将他抓起来，不然等他发狂，定然生灵涂炭！”
不等云庭道君开口，苏瑜便抢先说话，手脚并用，不断挣扎，叫嚣着让云庭道君放开自己。
“你的好日子到头了，整个修真界都会追杀你，你现在赶紧放了我，我可以让妖族——”
苏瑜话没说完，云庭道君一掌劈在他的后颈，瞬间眼前一黑，身体一软，人事不知。
再抬眼，云庭道君的目光一一扫过在场的人，最后停在宗主身上。
薄唇轻启，“他们没有说谎，我一开始修行的确实是恶欲杀戮道。”
此话一出，如晴天霹雳正中头颅，让宗主头晕目眩，瞠目结舌。
他不敢相信自己竟被师弟欺骗了七百余年，惊诧过后，想到接下来要面对众多宗门的质疑和讨伐，又心累不已，恨不得直接晕过去了事。
“此事因我而起，宗主将所有罪责推到我身上，对外宣称我叛出清越仙宗即可。”
云庭道君不欲连累他人，冷声道，“从今日起，我与清越仙宗再无关系，楚南星也不再是我的弟子，日后刀剑相向，不必留情。”
淡漠的声音覆上了灵力，响彻整个仙宗，他是要彻底与清越仙宗撇清关系。
“云庭……”宗主张了张唇，倍感惋惜，甚至有杀了在场之人，替他保守秘密的冲动。
不过他也知道这是不可能的。
他是清越仙宗宗主，要对宗门上下负责，不能随心所欲，不然很可能给宗门带来灭顶之灾。
“宗主不必感到为难，一切都是我自己的选择。”云庭道君朝宗主微微颔首，道了声，“就此别过。”
便携着苏瑜消失在原地。
楚南星企图伸手抓住什么，可最后只触到了一片虚无。
到头来他还是没能帮上苏瑜。
“真够无耻的！”蛇寐阴沉着脸骂骂咧咧，握紧手中的弯刀，瞥了眼还有些怅然若失的宗主，没好气道，
“云庭道君修行恶欲杀戮道的事已经板上钉钉，接下来我会如实禀明殿下，并告知其他几个宗门，宗主您可要好好想想自己的说辞。”
“毕竟一不小心就会落得包庇魔修、纵容行凶的罪名！”
撂下狠话，蛇寐回转视线，扫过妖族几人，“我们走。”
很快，云庭道君修行恶欲杀戮道，叛出清越仙宗的消息就传遍了修真界，众人惊诧，一时间随处都能听到谈论此事的声音。
恶欲杀戮道等同魔功，正道修士们自然不可能放任不管，于是七大宗门外加芜州妖族，修真界顶尖的势力全都齐聚一堂。
两仪仙宗和清越仙宗相争已久，本就存了一家独大的心思，如今好不容易抓住机会，直接先劈头盖脸责难了清越仙宗一番，才让其他几个宗门发言，商量起应对事宜。
“云庭道君虽然修行恶欲杀戮道，但并没有发狂滥杀的迹象，我认为他是可以抑制住杀欲的，比起武力相向，采取和谈的方式才是上上策。”紫霄殿率先发声。
“没错，我也同意这个观点。”长乐宫跟着附和，“云庭道君修为深厚，若真和他对上，我们免不了付出巨大代价，不如和谈。”
“呵，说的容易，谁能保证他一直清醒克制？要是这次选择和谈，任由他成长下去，那等他真正入魔了，我们还有反抗之力吗？”归一宗阴阳怪气，“要我看，趁早斩草除根才是最佳选择！”
“我们可以派人监察他的行为，一发现他有发狂的迹象就立即绞杀。”
“你是在开玩笑吗？要想监察云庭道君，那至少得是渡劫期的修为，整个修真界都没几位，你要真想这么做，那就让你家老祖去！”
“这、这怎么能行，我们老祖正在闭关。”
“哼，既然知道行不通那就不要提出来，不然会显得你愚蠢至极！”
“好了，都消停点，我们是来商量怎么处理这件事的，不是来吵架的。”
“哦？那你说说你有什么想法？”
“我认为还是该联合绞杀，以绝后患。”
“这确实是最稳妥的办法。根据以往记载，修行恶欲杀戮道的人无一例外全都发狂了，其中最著名的就是红月魔尊。”
“红月魔尊为人阴险狠辣，手段残忍至极，所到之处血流成河，而在他发狂之前，他也和云庭道君一样，是位名声极佳的正道修士。”
“若我们放任云庭道君不管，那很可以让他成为第二个红月魔尊，要知道当时为了杀死红月魔尊，修真界折损了无数大能，两座城池被血洗，所以我们不能再犹豫了，必须抢先下手。”
“没错，我们不能坐以待毙！”
“是啊是啊……”
“……”
缥缈宗的一番话说服了大部分人，可还有一个很现实的问题——
“云庭道君是渡劫期的修为，想要杀他可不容易，诸位有什么好办法吗？”两仪仙宗宗主适时出声。
众人再次讨论起来。
有人提议诸州联合，围追堵截。
也有人提议假意和谈，设局绞杀。
归一宗宗主再次开口，“或许可以从他带走的那个人身上下手，那说不定是他的软肋——”
话说一半，一道风刃突然袭来，裹着磅礴又阴沉的杀意，归一宗宗主神色骤凝，赶紧挥袖甩出一道灵力抵御。
两相碰撞，在中央炸开，发出砰的一声巨响，在场的人都被这突发意外惊到了，纷纷看向出手之人。
“苏瑜是我的道侣，谁也不能打他的主意！”林帆表情阴鸷地盯着归一宗宗主，眼含警告。
归一宗宗主脸色讪讪，赔笑道：“哎呀，这事是妖主误会了，我没有想要伤害妖主道侣的意思，我只是觉得我们或许可以从他身上找突破口。”
“您想，云庭道君既然如此执着于他，那必然是不想让他受到伤害的，如果此时我们将他救了回来，再利用他假意威胁云庭道君，那云庭道君必然心神大乱，我们就能趁机出手，一击必杀。”
“如此一来人也救了，云庭道君也杀了，这不是个双赢的计划吗？”
两仪仙宗宗主点头，“确实有可行之处。”
其他几个宗门也纷纷附和。
“妖主您就放心吧，我们肯定会保护好您的道侣的。”见林帆还在犹豫，两仪仙宗宗主又补充了一句。
这架势，林帆也不好再说什么。
最后由两仪仙宗宗主敲定计划细节，将任务一一分配下去。
第一百一十四章 ：临渊城
临渊城是座小城，靠近边陲荒林，人烟稀少，城中百姓多是世世代代居住于此，很少有外来人。
不过通门巷开糖水铺子的周大娘发现自己这边来了两位新邻居，一男一女，是对夫妻，听说是因为妖兽之乱从别处迁过来的。
男的姓司，普通长相，性子比较冷淡，不怎么说话，但出手很大方，购置宅院、采买物品什么的，大把金银花出去眼睛都不眨一下。
女的姓苏，很少出门，周大娘只碰见过两次，长得很漂亮，一双狐狸眼睛妖娆狡黠，就是脾气不太好，有点眼高于顶看不起人的意思。
不过如果是男的在场，她就乖巧得很。
“要一碗糖水。”
夏末时节，糖水已经不太好卖，周大娘在铺子里坐了半天，也只稀稀散散来了两三个客人，正打瞌睡，忽然听见一道清脆的声音响起。
睁眼看去，正是隔壁那位新邻居家的苏娘子。
穿的都是好料子，就是头发拾掇得有些乱，行为粗犷了些，不太像寻常女子。
“多加冰。”苏娘子撂下这么一句，便自顾自寻了处阴凉的角落坐下，神情冷冰冰的，似乎心情不太好。
周大娘觉得多半是和男人吵架了。
做好糖水，给她端过去，周大娘没走，反而端了根凳子坐到旁边，自来熟的聊起了天。
从临渊城的地理风俗一路聊到通门巷哪家媳妇生了孩子，哪家小子顽皮讨嫌，最后把话头扯到了她身上。
“苏娘子是世家大族出身吧？要不是遇到妖兽之乱，肯定不会沦落到我们这种小地方。”
“你家夫君是行商吗？会不会在我们这里开铺子呀？”
“我瞧你心情不太好，是不是和夫君吵架了？”
“哎呀，这个其实没什么的，夫妻之间总会经历磕磕绊绊，但说开了就好了。”
“我看你夫君虽然性子冷了些，但不像不讲理的人，要真有什么矛盾，你就适当服个软，他肯定会认错的，没必要因为小事憋着气弄坏了自己的身体。”
周大娘絮絮叨叨，想做个帮忙调解夫妻情感的好邻居，完全没注意到当事人握着勺子的手已经攥成了拳头，眼底的阴郁越积越多。
“你呢总是不出门，你夫君又是个闷葫芦，也不知道你们是怎么走到一起的……”
“你说够了没有！”苏瑜实在忍不了了，猛地拍桌而起，瓷碗被他的动作带着倾倒滚动，落在了地上，发出啪啦一声，碎了。
周大娘也变了脸色，蹭起身指着苏瑜嚷嚷，“你这外乡人真是一点礼貌都没有！”
“我看你心情不好，发善心想劝劝你，你倒好，直接冲我发脾气，还摔碎了铺子里的碗，怎么，是想闹事吗？”
周大娘怒目而瞪，忽然发觉这个苏娘子身量很高，足足比她高上了一个头。
想想她夫君也是，虽然长相普通了点，但身姿挺拔，气度从容，一看就不像小地方出来的。不过她也没有退却的意思。
“我告诉你，我可不怕你，我侄子在城主府当差，你要闹事，我就让他把你跟你夫君一起抓进大牢里！”
“呵，你觉得我会怕吗？”苏瑜的情绪已经压抑到极点，如今周大娘的一番话更是让他火大，恨不得将眼前所有的一切都付之一炬。
“苏瑜，你在做什么？”
正要爆发时，冷淡的男声突然在身后响起，让燃起来的火气瞬间凝滞。
周大娘见来人是司公子，眉眼一松，立刻告起了状。
“司公子你来的正好，你家娘子的脾气也太差了些，我就和她聊聊天，她却直接摔碎了碗，还想对我这个老婆子动手，一点家教都没有。”
“谁叫你跟个苍蝇一样一直在我耳边嗡嗡嗡！”苏瑜不服气，云庭道君上前拉住了他，眸光一扫，苏瑜便偃旗息鼓。
“他的性子确实急躁了些，多有冒犯，我代他向您道歉，您清算一下损失，我会双倍赔给您的。”
云庭道君轻声细语态度温和，让人有如沐春风之感，面对他，周大娘的气瞬间消了一半，自己的声调也不由自主降下来。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我也不想多计较，你就赔个二钱银子算了。”
很快，谈拢了赔偿，付了钱，云庭道君拉着苏瑜回家。
“堂堂云庭道君居然会对一个凡人卑躬屈膝，你也真够能屈能伸的！”
刚进房门，苏瑜就甩开云庭道君的手，阴阳怪气。
云庭道君也不在意，顺手关上门，提着食盒放到桌上，一一取出里面的糕点小食。
“是刚做好的水晶糕，还有梅干、葡萄，都是你喜欢的。”
“你觉得我会被这种小恩小惠打动吗？”苏瑜气闷，冲上前一把掀翻了桌上的碟子。
清越仙宗之后，云庭道君没有杀他，但也不肯放过他，对他的掌控越发严密，不论他说什么好话，都不为所动。
他看不到希望，干脆就破罐子破摔，暴露出自己真实的性子，每天都诅咒云庭道君死在正道修士的追杀下。
因为到处都是云庭道君和他的通缉令，他们的行踪不好掩盖，有两次都和正道修士对上了，但云庭道君却没有下杀手，仅仅把人打伤就带着他离开。
然后一路辗转，最终来到了临渊城。
这次云庭道君直接给他套上了裙子，以夫妻身份在外行走，他不穿那就只能整日待在屋子里。
他自然是不甘愿的，于是大闹了一场，结果可想而知，并没有什么作用，甚至换来床上更加凶狠的对待。
他只能妥协。
现在他们已经在这里待了三个月了，不知是地方太偏远，还是伪装起了作用，这三个月里一次都没碰上七大宗门的人，每天都过的平淡如水，再这么下去，他真的快疯了！
“我看你就是脑子有病！”苏瑜破口大骂。
“放着权势地位不要，非要来盯着我，现在好了，什么都没有了，还被七大宗门追杀，只能窝在这种破地方，对那些市井小人低三下四！”
“如果我是你，绝不会干出这种蠢事！”
苏瑜对着云庭道君歇斯底里，云庭道君并不恼怒，只淡淡说了句，“看来今日你没心思吃东西了。”
云庭道君抬眼，视线相撞，苏瑜忽的生出一种不好的预感，下意识往后退了两步，脊背抵住门框。
质问道：“你又想做什么？”
云庭道君不说话，拽住苏瑜的手腕将人往床上拖。
苏瑜瞬间明白过来，脸色跟吞了苍蝇一般难看至极。
“你脑子里只有这种事吗？”
“被欲望裹挟的低劣之辈！我看不起你！”
“除了强迫你还会什么？”
“你和萧纵也没什么区别，都令我恶心至极！”
“唔……”
苏瑜挣扎叫骂，但最后都化作呜咽声被吞吃入腹。
他的意识在抗拒情事，但他的身体却食髓知味，一被触碰就软成一摊泥，甚至忍不住迎合，企图获得更多的快乐。
每每这个时候，苏瑜就极度厌恶自己，因为他不知道这样的自己是否还能实现最初的目标。
“这都多久了，怎么还没找到他们的踪迹！”
两仪仙宗宗主拍了下桌子，脸色难看，目光扫过在场的所有人，最后停在某个角落。
“负责打探消息的是极乐宫吧？你们最近是吃喝玩乐去了吗？”
“当然没有！”极乐宫宗主立刻反驳，“我已经让弟子们前往各州查探了，但确实没发现他们的行踪。”
“而且云庭道君是渡劫期的修为，改变容貌对他来说再简单不过，他要真有意隐藏，我们也很难找到他……”
“我看分明是你们极乐宫在推卸责任！”
长门宫向来和极乐宫不对付，立刻出言讥讽。
“呸！血口喷人！”极乐宫心头憋着火气，当即怼了回去，“你们长门宫要觉得简单那就自己上啊！”
归一宗出声，将矛头指向清越仙宗，“云庭道君曾经好歹也是清越仙宗的一员，清越仙宗就没有什么追踪的手段吗？”
清越仙宗宗主扶额，“云庭是我们这一辈天资最佳的，谁也管不了他，我们怎么可能机会在他身上放什么追踪之物啊。”
“谁知道你们是不是故意说谎想着包庇云庭道君……”
“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
“这就急了？依我看……”
“……”
大殿内吵吵囔囔，各宗门闹作一团，互相指责。
林帆坐在角落里，心情烦躁得要命。
什么顶级宗门，都是群乌合之众罢了！
要是指望他们，还不知道要等到猴年马月才能救回苏瑜，好在他已经暗中派遣妖族深入边缘查探消息，如今过了几个月，应该会有所收获吧。
心里正想着，余光一瞥，就见蛇寐轻声轻脚上前，俯身贴在他耳侧道：“殿下，已经有消息传回来了，有两处疑似有王后的踪迹。”
“一处是靠近梦海的余梁城，一处是靠近大荒的临渊城，根据属下推断，余梁城的可能性更大。”
林帆压低了声音，“为何？”
“余梁城修士多，鱼龙混杂，是出了名的三不管地带，他们混进去很容易隐藏行踪，而临渊城多是凡人，且相对封闭，外人进入会特别明显，如果他们去了临渊城，那么暴露的风险就很大。”
“而且属下也让他们查探了一下近几个月临渊城的外来人口，只有一对夫妻和逃难去的一家四口，并没有什么可疑之处。”
林帆沉吟，“这样说来确实是余梁城的可能性更大，不过……”
“妖主是得到什么消息了吗？”
两仪仙宗宗主注意到林帆那边的小动作，眯了眯眼，问了一句。
这一问总算把其他几个宗门的注意力拉了回来了，纷纷休战，全都看向林帆。
“是得到了点消息。”林帆抬手让蛇寐退下，继续道，“我的人在余梁城发现了云庭道君的踪迹，不过余梁城是混乱之地，想要进一步查探还需要在座诸位的帮助。”
“妖主确定是余梁城吗？”极乐宫宗主蹙起眉。
他们找了那么久都没找到，妖族的人一来就确定了地点，这不是打他们的脸嘛！
“你什么意思？觉得我在说谎？”林帆压低眉眼，不怒自威。
极乐宫宗主眼神闪烁，讪讪道：“我只是怕余梁城是云庭道君的障眼法……”
林帆：“就算是障眼法也得去探探，现在没有其他选择。”
两仪仙宗：“妖主说的没错，与其干等着，不如去看看。”
归一宗：“既然妖主和两仪仙宗都发话了，那我们也没什么意见。”
两仪仙宗：“好，那现在来讨论一下具体安排。”
“……”
几大宗门商讨起人手的事，林帆觉得没意思，听了一半，撂下一句，“你们看着安排。”便离开大殿。
走远了，林帆表情逐渐严肃，对蛇寐吩咐道：“准备启程去临渊城。”
蛇寐诧异：“不是去余梁城吗？”
“余梁城情况复杂，让他们先去探路，我们不急，而且我总觉得临渊城的可能性更大，不管怎么样都要去看一看，不然放不下心。”
“属下明白了。”
“对了，让临渊城的探子不要轻举妄动，免得打草惊蛇。”
“是。”
临渊城。
通门巷。
距离上次和云庭道君争吵过了好几天，苏瑜已经完全绝望，做什么事都提不起兴致，整日不是睡觉就是发神，一直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与外界隔绝。
云庭道君就在旁边默默盯着他，也不怎么说话，偶尔会流露出一种复杂的、难以言喻的神情，苏瑜看不懂，也不关心。
总之，小院里的气氛非常压抑，就好似暴雨前的海面，看似平静，但早已积累起巨大的威势，就等雨来，卷他个天翻地覆。
“出去走走吧，要入秋了，外面也凉快。”云庭道君看向躺在摇椅上的人，缓步走来。
苏瑜闭着眼，睫毛又长又翘，光线映照在他脸上，衬得他的皮肤白的发光，他依旧美丽，但却没了鲜活的灵魂，显得死气沉沉。
云庭道君不喜欢这样的苏瑜。
“我知道你醒着。”云庭道君见他没反应，又说了一句，“不用穿女装。”
这是吃错药了吗？
苏瑜终于睁开眼，狐疑的视线落到云庭道君身上，淡玫瑰色的唇轻启，没好气道：
“你现在的行为就像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云庭道君不可置否，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忽然冒出一句，“一个月。”
“什么鬼？”苏瑜搞不懂他的想法，默默翻了个白眼。
“像以前那样假装爱我。”云庭道君说，“只要一个月，一个月后我就放你离开。”
这些日子他也想明白了，楚南星说的没错，强求来的感情并不会让人感到喜悦，只会化作利刃，在他强硬靠近时，一刀刀割下他的血肉，惩罚他犯下的错误。
所以他打算放手了。
在放手之前，他希望能够有一个月的欢愉时光，哪怕只是由谎言堆砌的海上泡沫，他也满足了。
苏瑜听了云庭道君的话，心中很是动摇，但又不敢相信。
呢喃着：“谁知道你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要是你骗我怎么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