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之塔(无限)by镜飞

作者:镜飞  录入:09-15

如果它能站起来……这里的所有人和事物,都是它脚下的蝼蚁和微尘。
白恒一显然也想到了这点,气哼哼地磨牙道:“难怪那老太婆跑得那么快……这神像要是活过来,她估计也管不住。”
荆白却想到了什么,若有所思地道:“这么高的神像,有没有希望把外面的白墙踩塌?”
它们正好都巨大伟岸,完全脱离了正常的比例。白恒一要不是知道这是副本,恐怕也会有这样的错觉。
可惜副本相关的事情他不能说,只得叹了口气,道:“先别考虑那堵墙,要出去的话,起码也得能从这东西脚下活下来才行。”
他们目前还不知道神像从莲台上脱身的条件。昨天只死了一个张思远,清净台还只是清净台;今日七去其三,清净台就变成了清净殿,巨型神像出现;按季彤等人所说,月老祠中的月老塑像也露出惊怒之色。
方才白恒一给周杰森三个人讲解时,虽然众人都已经明白,如果他们这些没有经历过纸人上门的人也能从神像中取出木盒,就说明神像的确想要拿回力量,取回五感,但当时他们还不知道神像拿回五感之后究竟要做些什么。
如果莲台是用来限制神像的,那一切就说得通了。
神像要的也是重获自由!
两个人几乎同时看向了清净殿的方向,荆白心头发沉,道:“你觉得……神像恢复到什么程度,会能离开莲台?”

第323章 阴缘线
恢复五感会增强神像的力量,这是肯定的。但是具体怎样才会让神像离开莲台,就只能推测了。
最理想的情况,是所有人都和荆白两个人一样,先过了纸人登门的这一关,再从神像处取出木盒,让其彻底失去恢复五感的可能性,这样还能够夺回自己损失的元气。
但是经历过昨晚之后,荆白自己亦觉得晚上凶险万分,而且按周杰森等人身体恶化的速度看,情况根本没有预计的那么乐观。
现在已知他们这些带编号的人和纸人们是锁死的,他们死了,纸人多半也活不了。
他们从第一天和红线媪定下契约起,就开始了“供养”,“供养”的与其说是纸人,实则是神像。早在那个时候,他们就一直在付出生命力,或者说,体内的元气。
所谓的纸人上门,也只是为了加速这个进程。毕竟他们活着的时候付出的生命力,在取出木盒之前,神像也没有真正得到过,因此才要通过纸人上门这个方式提前杀死他们。
这样想的话,最好的方法其实是在纸人上门之前都不要取出木盒……但这也不现实。
六识排位在前的人,比如张思远和荆白这样的,哪怕是排到今晚的季彤,在遭遇纸人登门拜访的时候,身体素质虽然有所削弱,也没到行动不便的程度。
但排序在后的,比如代表身识的周杰森和兰亭……他们今天去了月老祠,靠月老祠烧香的气味,还能再跳过一天的供养,不至于身体状况持续恶化。
但如果明天继续供下去,兰亭就真未必能起来了。就算是情况好些的周杰森,再供上一天,也未必还有体力再跑到清净台这么远的地方去。
正是因为考虑到过来一趟不容易,荆白才决定告诉他们木盒的事。只是现在看来,难道这个决定真会带来更大的麻烦?
他在心里估算了一下时间,极目远眺了片刻。目光所及的尽头离他们不算近,但仍未能看到周杰森等人返回的身影。
算算也去了挺久了,他将自己的疑虑告诉白恒一,白恒一摇了摇头,道:“你没有错,木盒这东西恐怕是必得取的。”
既然能取出来,就必定用得上。
荆白很快反应过来,惊疑道:“所以红线媪的目的,确实是要我们和清净殿里的那座大神像发生正面冲突?!”
白恒一正想说什么,却发现不远处的罗意却身形一震,猛地转过身来。
他动作的幅度不小,荆白也注意到了。
罗意长得不算多英俊,但也说得上浓眉大眼,气质温厚,虽然耳不能闻,给人的印象却十分可靠。此时那双大而黑亮的眼睛反复眨动着,似乎还在适应,头颅微微偏向一边,仿佛在捕捉什么声响。
荆白和白恒一对视了一眼,都意识到,季彤最终还是取出了木盒。
罗意脸上的表情则十分复杂,好像悲喜交加,又似乎惊喜多过遗憾。他显然听见了白恒一和荆白方才的对话,眼睛瞪得大大的,面带疑虑,来回地看着两人,好像有些不能判定方才到底是他们俩中谁说的话。
最后,他似乎放弃了,只盯着离他更近的荆白,似乎用有些奇怪的语调说:“深——什么正面冲突?!”
荆白眉头一挑,惊讶地说:“你能说话了?”
罗意点了点头:“以致、一直能。”
他好像也发现自己发音不准确,说话的速度明显放慢了,磕磕巴巴地说:“以前、听不见、自己说什么,声音、发不对!说了、也不如手语、好懂。”
他说到这里,忍不住又打手语,果然比他说话好懂一些。他表示自己听力就是刚刚恢复的,表达还不太顺畅。
白恒一和荆白方才就猜到了,并不意外。罗意忍不住又问荆白,他们方才说的是什么事,什么叫做和神像的正面冲突。
有了神像摆在眼前,所有人的立场都是一样的。荆白和白恒一原本也没有藏私的心思,就把两个人的分析都说明白了。
因为白恒一没去过清净殿,主要还是荆白在说,正因如此,他有些意外地发现,罗意存在感不高,因为是聋人,平日几乎不参与众人的讨论,但这样看着,竟然还挺沉得住气。乍闻神像可能会活过来的噩耗,脸上竟然也没怎么变色。
等荆白说完之后,罗意点了点头,还彬彬有礼地打手语说“谢谢”。
他抬起手,大拇指弯曲了两下,脸上本来还有个礼貌的微笑,但打完这个手语之后,他自己愣住了。
荆白看他这个动作,也想起了什么,虽然那个场景他并没有目睹,罗意却恐怕极难忘怀——
就在几个小时前,他目送着另一个会打手语的纸人做了这个手势,然后从容地走进了火海中。
罗意沉默下来。虽然听力已恢复,他仍退开了几步,没有打扰白恒一和荆白的意思。荆白则下意识地又看了一眼天色。
此时日头已经偏西,再过一阵子恐怕就要日落了,幸好,季彤等人应该也已经开始返程。
荆白一想到江月明,就忍不住去看白恒一。
他全程没有参与荆白和罗意的对话,正眺望着清净殿那边返程的方向,姿态非常放松。荆白顺着他的视线看去,见到天际泛起金光的云彩。
他宽阔平直的肩线完全打开,脊背挺得笔直,双手插在裤袋里。金黄的暮色落在他的脸和头发上,他整个人看上去旷逸舒展,好像下一刻就能与自然相融,像一阵自在的风。
荆白凝目看了他一会儿。
白恒一这个人很擅长控制情绪,无论是之前被荆白发火,还是方才两人一起推测出,不久之后就要和那个拔地参天的巨大神像正面对决,他总是很快就镇静下来。
荆白其实也是如此,但他觉得白恒一的态度和他不一样。
荆白自己性格坦荡直白,却并不冲动,从不在不能改变的事情上浪费情绪。对于神像,他不是不忧虑,而是知道忧虑这种情绪什么也改变不了,不如想想还有什么能做的,尽可能让形势变得对己方更有利。
但白恒一给他的感觉并不是如此。
从方才开始,荆白就没有在他身上感受到任何忧惧。
这个人根本不预设任何预期,也坦然接受任何结果。
荆白很欣赏这种态度,但他再次鲜明地感觉到,这和他第一天见到的那个蒙眼青年差得太多了。
从早上开始,这个疑问在他心里藏了一天,随着白恒一的一举一动,越来越深。终于,在白恒一意识到他走到自己身边,转头来看时,他还未来得及展开一个微笑,荆白就直视着他的眼睛,问:“你真的……还是白恒一吗?”
这问题来得实在突兀,白恒一愣了一下,下意识道:“当然是,千真万确——”
他很快反应过来,脸上露出几分错愕和恼怒:“不是,我不是白恒一谁是啊!”
荆白看白恒一调门都变高了,面上虽然风平浪静,心里也吃了一惊。怎么刚刚还在心里夸这人情绪稳定,他就恼了?
白恒一狐疑地看着荆白的脸,见他神色沉静,相较平时看着别人,并没什么咄咄逼人的成分,却也看不出什么情绪。
他隐约感觉到,比起审问或者判定,荆白这里似乎是“疑问”的态度占上风,这就让他更迷惑了。
荆白质疑他是不是白恒一时,他以为荆白是把独属于他的这个名字以为成了什么别的人,又或者以为是他被什么鬼物顶替了。但荆白态度这么镇定,看上去并不像是对这两者有质疑,他就实在不知道荆白到底想问什么了。
荆白直勾勾地注视着他的眼睛,白恒一无法躲避,只好也看着他,望进那双黑白分明的、澄澈得好像能映出他自己的眼睛。
荆白停顿了一会儿,他向来是有话直说的脾气,反应也快,白恒一甚少看到他在发言之前思考措辞的样子,难免也觉得新鲜。
下一刻,却听荆白张了张口,用踌躇的语气说:“……我没有说你不是白恒一。我只是觉得,你和前两天的时候……太不像了。”
开口之前措辞,说话时候踌躇,对荆白来说都是非常罕见的。哪怕现在那张俊秀的脸上没有丝毫波动,旁人看来或许还觉得冷淡漠然,但白恒一从他眼睛里也只能看到认真的关切。
他失忆了,早不记得他的认可对白恒一的意义,却仍然在竭力在体贴自己的感情。
白恒一面上还稳得住,原来自然垂在身边的手却微微颤抖起来。
荆白一直注视着他。那一瞬间,他感觉白恒一眼睛里好像闪过了无数复杂的情绪,似乎藏匿着千言万语。
但最终,他只是站直身体,对荆白说:“有些事我不能说出来,但我向你保证。从头到尾,只有一个白恒一。”
荆白还没说话,他凝视着荆白的眼睛,顿了顿,又轻声道:“这个名字对我很珍贵,非常珍贵。我不会让任何东西有机会冒充的,你放心。”
说这句话时,他连眼睛都没眨过,语气郑重得仿佛发自内心的剖白。说到后面,他甚至还笑了一下。
那是个很清浅的笑容,好像很无奈,又很温柔。
可是此时此刻,既然眼睛拿了回来,白恒一不应该已经脱离红线媪的束缚了吗?还有什么事情是他不能说的?
他究竟是不是白恒一,荆白没有怀疑过,他很相信自己的直觉。会问出来,是因为内心早有疑惑。
先前怕白恒一多想,他没有开口问;现在是眼见大敌当前,还有片刻闲暇,索性就问了,以免留下遗憾。
但是白恒一如果还没脱离红线媪的束缚,问题的性质就不一样了。
荆白的神色变得沉肃,他敛下眉目,想要说话,眼睫却微微一颤。
目光往下落时,他才发现,白恒一的身体远不像他的语气和笑容一样轻松。荆白若不是垂下眉睫,根本不会注意到,他的手已经紧紧攥了起来,骨节处用力到发白。
虽然不知道他不能说的事情是什么,但白恒一显然正在经受它的折磨。
荆白感觉心脏像被人用力握了一下,泛起绵绵不绝的疼痛和窒息。他不着痕迹地吸了口气,借这一口呼吸,按下了心头所有的疑惑。
无论原因是什么,他都决定不再问了。
白恒一这时却忽然出声,语气欣悦地道:“他们回来了!”
荆白猛地抬起头,远处的暮色下,远远出现了几个人影。其中有个明显高出一些的,应该是兰亭和背着她的王坚。
隔得太远了,看不见众人脸上的神情,甚至也看不清王坚的胳膊到底恢复了没,但瞧着他们走路的速度很正常,应该没出什么大事。
荆白松了口气,道:“现在至少可以确定一件事,神像如果要离开莲台,六识恢复过半也是不够的。”
他刚才在心里算过,死去的三个人,加上恢复了单耳听力的罗意,神像正好恢复了一半的六识。如果神像离开莲台的条件是六识恢复过半,那他们很可能马上就面临着和神像正面对决。
现在季彤等人平安归来,至少证明他们还有缓冲的时间。
白恒一赞同地道:“对。”
两人言语间,远处的几个人影走近了一些,荆白发现了什么,眯起眼睛观察了一下,确信不是自己看错了,才对白恒一道:“你看,王坚的右臂恢复了。兰亭今天也取了盒子!”
现在的距离能看见王坚的手臂,就能看见周杰森也是两手空空。他说过不取,果然就是今天唯一一个没取出盒子的人。
荆白倒吸了一口凉气。
他忽然明白大神像为什么会出现,而它离开莲台的真正条件又到底是什么了!
剧烈的情绪震动之下,青年的指尖神经性地抽颤起来。
太晚了。
现在发现……已经太晚了。

假设忽略第一天,一切从他们七个人失忆醒来开始,算作真正的“第一天”。
第一天举行仪式后,他们和神像都产生了隐形的关联,也从当夜开始了真正的“供养”,但第一夜过去,并没有人出事。真正出事,是从第二天,每个人都拿到了一个小神像开始。
众人拿到神像的当天晚上,纸人就开始出动,代表一半“意识”的张思远和贺林是最早的牺牲品。
第三天,也就是昨天,红线媪向他们指引了清净台。
当日,除了荆白以外的所有人都拿到了火折子,而按顺序,被纸人登门拜访的人是荆白和白恒一。
他和白恒一过了这一关,可到早上,卢庆和江月明死了。他们两个人正好代表的是“舌识”,因此终于体现在了小神像上。
下午荆白去清净台,就发现清净台变成了清净殿。他一直以为是随时间推移,神像的力量慢慢增强的缘故,但直到白恒一向他指出,“莲台”很可能是用来限制神像的法器,又远远看见兰亭、季彤都取出了木盒,却没见到神像有大的异动,他才猛然醒觉。
根本不是这么回事,神像出现的变化只和它恢复的进度有关!
巨大的神像之所以会出现,是因为代表“意识”的那两对组合都已经死了!
七号戒心很强,一直独来独往,不与任何人结伴。荆白等人最后一次见到她是昨天中午,她甚至没和他们说话,只是提醒了兰亭一句,让她不要相信纸人,足见她自己对纸人的看法。
她如果拿到了火折子,很可能真会把纸人伴侣给烧了。
荆白上午未在红线媪处见到她来,已怀疑她凶多吉少。
七号的房子没有一个人去过,如果她的确这么做了,那荆白他们根本无从得知她的死活,只能暂时搁置。
果然,一直到荆白去了已经变成清净殿的清净台,在柜子背后发现对应她的符号已经完全消失,和确认死亡的卢庆、张思远一样,才完全确定了这个事实。
如果把她死亡的时间点按当时的推断前移,如果她昨天就死了……那么,大神像出现的节点可能和卢庆的死并没有关系,也不是随着时间推移一定出现,而是神像本身有了完整的“意识”,进而找回了自己的“本体”。
白恒一猜纸人拜访的顺序是按六识来的,又说了六识的顺序,是眼、耳、鼻、舌、身、意。按这个顺序,张思远和七号就应该排在最后,结果张思远是第一个死的。
当时荆白和白恒一都觉得,可能是因为“意识”某种意义上代表着神像的脑子,尤其是张思远的纸人贺林的残缺就是智力不足。
但同样身为“意识”的代表,七号似乎并没有遭遇过登门的纸人。这点确实无法解释,但两人发现这个问题时,七号已经从他们的视线中消失了。他们并不能保证她没有遭遇过拜访,只能暂且搁置了这个漏洞。
到此时再来回想七号身上承载的意义,荆白想到,七号曾在第一天的时候和季彤提过,她的纸人冉小月虽然看着四肢健全,却只有每天特定的时间清醒。她只在那个时候和常人无异,其他的时候都是这副痴呆的模样,走路都得要人牵着带着。
但即使是第一天,七号也有所保留,没提具体是什么时间清醒,又能维持多久。
这时再回想她的纸人冉小月平时痴痴的样子,荆白心头难得升起了悔意。
七号活着的时候,神像的“意识”只有一半,就算恢复,恐怕也受时间限制。
如果能够想办法把七号保下来,神像就算脱离莲台,应该也有一段时间是完全没有意识的。没有意识就没有办法指挥行动,对付起来会容易得多。
神像没有意识的时间,应该就是冉小月有意识的时间。只可惜,随着七号的死,这也变成了永远的谜。
如果荆白猜得不错,作为一半的“意识”,时限的代表,七号和张思远没有接连被拜访,本应是这个赌局中留出的一道生门。
作为这个生门,七号被拜访的顺序很有可能还排在周杰森和兰亭之后,是最后被拜访的那个“意”。
可惜荆白等人从昨天去找红线媪时,已经比她晚了一步,七号也并不想和他们交流。
他们一行人当时还没从红线媪处获得清净台的消息,不知道她打算做什么,自然也无从阻拦。
这时候再发现,已经太迟了。七号死了。
她死后,神像的“意识”彻底完整,现出了自己的“本体”。这时再谈和它对抗,胜利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荆白再次往兰亭几人的方向看了一眼。他们现在又近了一些,能看出来,他们走路的步速虽然不慢,但也不是逃命的速度。
这说明在季彤和兰亭取出木盒之后,神像依然受莲台控制。
按说现在,神像恢复的五感相比他们能掌握的,应该已经占据压倒性优势。但它依然没有脱离莲台的控制,恐怕已经不是恢复的五感不够多能解释的了……只能是因为不够全。
只要周杰森没有取出木盒,它就长不出哪怕一只腿脚。
“如果我所料不错,你就是最后一道防线。”身材高挑的青年抱着胳膊,对尚在喘气的周杰森道。
等周杰森等人走回来,太阳已经开始落山了,众人都知道时间紧迫,就立即动身返程,连交换信息也是边走边说。
周杰森等人也带回了一些消息,他们的脸色都比之前好上许多——取出木盒这个交易,比荆白他们预计的更公平。
对周杰森等人来说,看到清净殿变成如今的样子其实已经相当震撼了,因为他们见过昨天的清净台。
昨日才进去过的破旧小庙,门是大敞着的,里面也只有一间客厅大小;今日再来,只能看见一扇大门紧闭、气势宏伟的木门。只是这变化完全不能勾起他们心中的感叹之情,只能让他们警铃大作——哪怕是眼见为实的东西,也会在一瞬间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而且一点痕迹都不留下。
他们知道时间紧迫,推门进去之后,就马不停蹄地赶往大殿。
哪怕之前荆白和他们大致描述过大殿的规模和神像的大小,但真正站到它脚下的时候,众人难免生出一种面对巨物的震悚感。
带着这种头皮发麻的感觉,周杰森第一眼还是选择了去看神像的脸。只一眼的功夫,呼吸就忍不住颤了一下,心中却不由升起对荆白的叹服。
因为荆白猜对了,神像脸上原本的“空白”,就是一种中立状态。
荆白取出木盒的时候,神像的眼睛忽然开始流血,他担心有危险,只能迅速离开。后来再想进去,又打不开门,因此并未见到神像眼睛处后来究竟是什么样子。
周杰森此次来,神像脸上已经变得干干净净,他就看得很清楚。神像脸上原本应该生着一双眼睛的地方,只剩了一左一右两个黑洞。
这看上去本来应该是可怖的,加上他们还能看到神像鲜红的嘴上没有一丁点笑意,唇线扯成又平又直的一条。
但是想到这东西很可能最后会来追杀他们,他立刻觉得,神像脸上这两个黑洞可太让人有安全感了。
兰亭后来这半程几乎都是被周杰森和季彤扶进来的,见他们都在抬头看神像,她也跟着仰头看了一眼。
周杰森本来正在观察神像,却听见身边的人长长地抽了口气,紧接着就是一股力坠着往下倒。他吓了一大跳,也顾不上再看神像了,连忙把兰亭扶了起来。
兰亭只管急促地喘气,也不抬头再看神像了,只道:“我们……我们快些吧。”
周杰森扶着她,能感觉到她浑身发抖,猜她可能被神像这副尊容和巨大的身躯惊骇到了。
但等扶起兰亭,目光不得不看向地面时,他忽然意识到,脚下地板的颜色好像和外面的石板不大一样。
进来时他还庆幸了一下,地上很整洁,没有荆白说的那些滴落的满地血迹。但这时低下头仔细一瞧,才发现石板地面的颜色比外面的深,浮了一层浅浅的棕色。
像是冲淡了很多倍,擦不干净的血迹。
他立马脊背一颤,紧跟着往上嗖嗖冒凉气。为了不显得太失态,就转头问季彤:“你想好了吗,这木盒,你到底要不要取?”
季彤早在来的路上就做下了决定,这时咬了咬牙,语气沉稳地说:“取。”
她不再耽搁,周杰森和兰亭于是也走到自己对应的编号前。
三个人都看到了自己对应的那片莲瓣,兰亭对这莲台似乎不像对神像一样抗拒,甚至凑到莲瓣旁边,做了个深呼吸。她看上去精神好了不少,连灰白的脸色都红润了几分。
季彤便对两人道:“那我拿了?”
两人点头,季彤便按荆白说的方法,摘下莲瓣,又眼见着莲瓣在手中变成了木盒。
与此同时,他们感觉大殿似乎都摇撼起来,脚下站不稳,连带着莲台都剧烈地震了几下。
几人互相扶住了,好歹没有摔倒。季彤和周杰森这时再抬头看,神像原本空荡荡的脸颊两侧,已经长出了一只右耳。
季彤拿到木盒,明显精神振作了几分,周杰森眼看着她连脸上的黑眼圈似乎都淡了点,气色也好多了,连忙问:“你的体力是不是也回来了点儿?”
季彤活动了一下周身,又对着空气打了几拳,握着拳头,自己脸上也露出惊喜之色:“还真是!我感觉不如第一天的时候,和昨天差不太多……”
她想了想,道:“可能就和纸人们恢复一半的感官差不多,我们也能拿回已经供出去的一半的体力。”
推书 20234-09-14 :求求会长大人放过》:[近代现代] 《求求会长大人放过我》作者:黄花花【完结】书耽2024-9-6完结●总字数:29.5万●点击:6.6万●收藏:1075●推荐:1526●月票:13文案:【破镜重圆 强强 双洁】  【冷面严肃学生会会长攻×开朗活泼音乐社社长受】  篮球场上,少年们挥汗如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