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口地咬上去，原先有些呛人的辣味顿时减少了不少，江清月细细品味出火锅的香辣来，忍不住加快了吞咽的速度。
再看霍昭，依然是吃得面不改色，但在火锅的熏陶下，整张脸也红了许多。
肉吃过一轮后，原本放进去的萝卜和土豆也熟了，萝卜非常吸汁，一口咬下去带着肉味和火锅的香味，一点也不比肉差。
再看土豆，煮得粉粉糯糯，吃起来原本就很百搭的食材，放进火锅里别有一番滋味，叫人吃了还想吃。
泡发的菌子更是美味，原先就好吃的菌子各放了一点进两个锅，这回吸满了汤汁的菌子可谓是各有各的味道，红油香辣，清汤滋美，吃到后面顿时觉得泡得有点少了。
后面放的豆皮和面条，配着鸡杂小青菜，也是色香味俱佳，明明吃了个半饱，却依旧扫了个干净。
一顿火锅下来，两个人在寒凉的天气里愣是出了一身汗，吃得饱饱的两个人分工合作，一个洗锅洗碗，一个去把拖下来有人那么粗的树干劈成柴。
午后的院子里，厨房传来的洗碗声和着院子里劈柴声，让人觉出一股静谧的安宁来。
————
随着天气越发寒冷，霍昭的出门频率也降低了不少，主要是他不想太招人眼，出猎物的时候也多找了几个大户，分散着出。
回来的时候顺便把赚到的银子花了大半，买成粮食之类的物资屯在空间里，年关将近，什么东西都涨价不少，不过霍昭也不在意。
不管是打猎卖掉，还是用异能凝结出银子，他都不缺钱，怕就怕是像末世那样，有钱都买不到东西。
所以说虽然对白得来的空间不太放心，霍昭也更愿意屯货在其中，起码到目前为止空间没见出什么问题，也算是一重保险在。
他孤身一人穿越到这里，谁都不知道他的底细，再加上知道扫清尾巴，所以基本上没有谁会注意到他。
而家里面也只有江清月这么个半路救下的人，对方还非常识相，从来不会多问什么，给他的就拿着，并不会过多窥探。
虽然，霍昭觉得江清月那样聪明的人，应该能猜到他的一点行为，但可能不会多想，毕竟这个玄幻的大陆上，既然出现了有非凡力量的玄师，也保不准会有类似空间戒指的东西存在。
霍昭回去的路上突然想到这一点，觉得自己真是当局者迷，如果这个世界真有空间戒指之类的物品，那他也能在人前使用他的空间了。
起码，可以在江清月面前使用吧。
现在还好，等到了冬天窝在家里，他如果凭空拿出许多青翠欲滴的瓜果蔬菜，还有新鲜得像刚宰杀的肉，怎么看怎么不对劲好吧！
至于委屈自己不吃这些东西，那是不可能的，本来他口腹之欲就重，有空间在手却不用简直就是浪费这白来的机缘。
所以，还是找机会在江清月面前过一下明路吧，不管是靠到本地可能有的空间储物道具，还是他得来的奇缘什么的。
霍昭脑子里想了好几个理由，却没有想过和江清月分开，其实最简单的办法就是这个，他不需要和谁过多地解释，私底下也不会暴露的风险。
但是霍昭却没往这个方向考虑过，他早就习惯于在规划时把江清月也一起考虑进去，在对方没有离开的念头时，下意识地拒绝去想这种可能。
霍昭冒着一身冷风回来，刚进门就被江清月塞了一碗红糖姜水，一碗下肚外头带来的寒气顿时消散得一干二净。
这几回霍昭出去，江清月都会在灶头煮上一碗红糖姜水，虽然说霍昭看起来人高体壮，可感染风寒这种事情又不会随人意愿，无论是谁不小心了都会挨上一记。
红糖姜水的味道喝多了也怕，霍昭皱着眉一口气喝完，还把碗底翻给少年看，免得人又絮絮叨叨的。
江清月抬眸看了一眼，悠悠地道：“又不是为我喝的，还是你不喜欢甜的，更想喝点苦涩的药？”
两个人熟了后，江清月变得“活泼”了不少，原先小心谨慎的模样早就不见，现在嘴里时常冒出一些令人无法接的话。
霍昭自觉他比人大这么多，应该多包容少年人一些，听到这话顿时转移话题，“我有点饿了，今天晚上吃什么？”
嗯，绝对不是他不知道怎么回！也不是为了维护他外在酷哥的形象！
虽然能明显看出霍昭在转移话题，不过江清月还是很给面子，“唔……吃火锅吧，我想吃那个。”
霍昭想了想觉得也行，本来天冷了就适合吃火锅，上一次吃也是两天前了，再一次吃也可以。
但看着江清月亮晶晶的眼睛，霍昭有点怕人真爱上等会天天都想着吃，火锅这玩意吃多了容易上火便秘，他还是想想新菜谱，转移一下对方的注意力。
既然说好了吃火锅，两个人就开始准备，江清月在厨房里炒着火锅底料，顺便熬上高汤，霍昭则在外边水井这里洗菜，顺便把肉给片了。
吃的时候江清月还是人菜瘾又大，一顿下来眼睛鼻子都红了，喝了不少茶水才压下去。
两个人吃饱后不太想动弹，坐在座位上消食，霍昭觉得此时氛围正好，于是开口问道：“青元大陆除了玄师之外，还有没有其他别的人存在？”
“比如，像是能治疗伤口的大夫药剂师什么的，还有给玄师锻造武器的匠人，还有专门烹饪富含玄力食材的厨师……”霍昭列举了好几个例子，都是他从一些小说里总结的，他在梦阳城没见过相关的人，也不知道到底存不存在。
听着霍昭举的例子，江清月回想了一下，肯定地回答：“……是有这些人，玄师也并不都是天赋异禀之人，许多普通资质的人在没有晋升机会之后，便会寻一门手艺来糊口，本身就有此类天赋的，更是早早学习。”
“玄师修炼一途花费重大，若是没有家族学院在背后支撑，许多普通人要自食其力，便衍生出了如此多的职业。”
“……但我不能修炼，也没有多关注这些。”江清月说到这语气有些失落，霍昭不由得看了他一眼，若有所思。
江清月很快就恢复好心情，见霍昭在思考，不由得有些好奇：“你问这些东西，是有什么事情吗？”
霍昭看了江清月一眼，当着他的面把桌子上的鸳鸯锅收进了空间里，随后又拿了出来，整个过程不过是几秒，但绝对足以让人看个清楚。
果然，江清月脸上一副震惊的表情，但却没有十分惊讶的表情，这表现可不像是从未听闻过空间储物物品的模样。见状，霍昭确定了自己原先的猜测。
江清月看了一眼对面浑身上下没有任何饰物的霍昭，十分困惑：“……你把东西藏哪里去了？”
霍昭：“我想，应该和你猜的差不多。”
江清月还是不太明白，对于玄师的一切，他也只是道听途说得来的一知半解。
但在他见过有空间储物的人里头，对方身上都有一个作为媒介的饰物，戒指也好，腰带也罢，总之不会像霍昭这样，浑身上下找不出一件可能的东西来。
江清月摇了摇头：“我真不知道，你身上没有什么像是空间储物道具的东西，我都没想过你会有这么珍贵的东西！”
霍昭声音里带了点笑意，反问：“真没想过？”
江清月轻“咳”了一声，小声回答：“好吧，有过一点猜测。”
对上霍昭带着笑意的眼睛，江清月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但这样温和的态度也让他放下心来。
他见过的玄师这么多，其中拥有空间储物道具的却没几个，可想而知这个东西有价无市，而霍昭这回大大方方地告知他，在他看来也是一种信任。
江清月还是想知道，“不过话说回来……你的空间储物道具藏在哪里了？”
霍昭既然选择坦白，就没打算连这个也瞒着，“我这个储物空间是意外得来的，存在我身体里，不需要依托什么媒介，所以你看不出来也很正常。”
江清月有些惊讶这个回答，但也知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的道理，这样的储物空间绝对比其他需要依托媒介的要来得珍贵，一旦被发现，或许会遭到那些大人物的觊觎。
江清月沉思了一会儿，才提出：“这样的确很安全隐蔽，但有些过于特殊了，你如果要在外边使用，是不是要做个伪装？”
霍昭笑了一下，“你和我想的一样，我想着有个外在的伪装也好，免得引人注目。”
江清月提供了几个他曾经见过的空间储物道具的模样，供霍昭参考，最后两个人觉得戒指就不错。
商量好了之后，江清月随口问了一句，“你是打算去城里买一个么？”
霍昭摇头，手上发出一道浅金色的光芒，之前随意在摊子上买的废铁块被包裹住，慢慢地变换形状，最后光芒消失，只剩下一个古朴的戒指。
江清月没想到还能这样，再一次刷新了对霍昭能力的想象，普通的玄师能做到这样吗，这种精准控制金属的能力——他觉得不可能如此简单，就能拥有。
江清月复杂地看了霍昭一眼，想说些什么又不知道从何说起，也不知道霍昭是不清楚自己的能力，还是对他太过信任。
但碍于他那点不能见人的小心思，还是提醒了一声，“我没见过有哪个玄师可以做到像你这样，霍昭，如果你心里有数的话，是已经做好准备了吗？”
霍昭沉默了一会儿，没法给出一个确定的答案，他没有和这个大陆最厉害的人交过手，不知道自己在这里到底属于哪个水平，如果是以梦阳城为标准，那他自然是最厉害的那一批。
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他也知道梦阳城就是一个偏僻小地方，他的实力可以在这里猴子称大王，走出去了就不一定能打得过其他人。
霍昭思索过后，对江清月的提醒道了声谢，“我会自己再注意一些，还是要多谢你的提醒。”
江清月也放松了些：“你心里有数就好。”
两个人说开了之后，霍昭的囤货动作都摆到明面上来，除了收进空间里的，房子里的地窖也渐渐被粮食之类的填满。
在某一天烧火时，江清月看着手里拿着的柴火，突然笑了一下，问道：“霍昭，那天上山砍柴你是不是想用空间运下来，但是我要跟去，你不得已就只能拖下去，是吗？”
霍昭：“……是。”
过去了好几天的事情又被翻出来，霍昭也有些不好意思，早知道要坦白，还不如早一些说了，免得中间陡生这许多波折。
但霍昭也没深想，自己的想法为什么会短短一两个月内就发生了如此巨大的变化，原先只想着让人养好伤就送走，接着又想收留人度过这个寒冬，现在完全是一副信任的模样，把自己的底牌都透露出不少。
而在两个人安稳过日子当中，天气突然来了个大降温。
霍昭是第一个感觉到半夜温度明显下降的，睁开眼睛后第一反应就是起身出门，走到对面江清月的屋子前，用力地敲击。
屋子里很快有了动静，能听到“嘶”的一声，随后是衣服摩擦的声音，很快门就被打开了。
江清月头发披散着有些凌乱，身上穿着之前买的薄棉袄，开门直面冷空气时不由得哆嗦了一下。
江清月：“……怎么了？”
霍昭见人安然无恙，顿时放下心来，“没什么，就是突然降温了，估计等会儿还要下雪。你记得把买的棉被拿出来盖，我去起火把炕烧起来，等下你房里就不会这么冷了。”
在霍昭去厨房起火的时候，江清月拉紧了棉袄，去柜子里把之前买的厚实棉被拿出来，顺便把最厚的那件棉袄拿出来放在一旁，准备明天早上起来穿。
等霍昭端着顺手烧好的热水过来时，江清月已经是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样，见状，霍昭先把热水壶放进对方的房间里，又把两边窗户各给开了一道口子，才回来把人给叫醒。
把人给弄醒后，霍昭认真交待道：“火炕应该可以暖一整晚，另外，还给你开窗通了点风免得太闷，记得不要去关。”
“桌子上有热水，太干了就起来喝一点。”
江清月眼皮有些沉重，打了个哈欠乖乖地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等看到江清月走回屋子后，霍昭屋里屋外转了一圈，虽然他们之前有修缮过，但他还是再次排查了一下隐患，确认没事了才回房睡下。
等快到凌晨的时候，似鹅毛般厚重的雪花纷纷飘落下来，慢慢地给这片大地裹上一层雪白的被子。
这一夜，不知道有多少人在梦中被冻醒，起来骂骂咧咧地取暖，才再次入睡，当然也有不少意外发生，不过那都离霍昭他们的房子太远，影响不到这里。
等第二天一大早起来的时候，外边已经变成一片冰雪的世界，人离开被窝就能感觉到一股寒冷空气的袭击。
霍昭身体修养了这么长一段时间，基本上说可以恢复好了大半，虽然异能等级还是没能恢复，但光凭着异能改造过后的身体素质就足以抵抗这股寒冷。
所以昨晚上他只给江清月的房间烧了炕，其实非要说，他连厚被子都不需要盖，只是习惯了棉被带给人的幸福感，所以还是找出来盖上了。
天冷了连水都冷，虽然井里打上来的水冬暖夏凉，但放一会马上就冻得人心凉，霍昭想了想还是起火烧热水，方便等会洗漱。
顺便洗米下锅把粥给熬上了，之前杀猪留了不少大骨在空间里，正好这会有空拿来熬粥，大骨里的骨髓都被炖出来，和着热粥一起喝下肚，整个人都能暖起来。
像这种用柴火慢炖特别费功夫的粥，还是霍昭小时候才能吃上，那时候资源还没有后来那么丰富，一年到头快过年了才会杀猪，每到这时，爷爷奶奶就会特意给他们这些小孩做许多好吃的。
来到这里这么久，基本上都是江清月在做饭，霍昭就是一个打下手的作用，其实他厨艺也没这么差，只是天分这种东西不讲理，多年来的经验还不如人摸索两个月。
更何况他的这个经验，还是早就过期了的，这段时间才慢慢捡起来一些。
霍昭拿出一些面粉，按照过去的记忆加水揉面，一开始还有点不熟练，不是面粉多了就是水多了，等到后面终于揉出满意的面团时，霍昭有些沉默，比先前预计的要大上一倍。
面前传来一声轻笑，不用抬头，霍昭都知道是谁。
霍昭试图转移注意力：“……我在锅里烧了水，你舀一点加冷水再去洗漱，别冷到了感……染风寒。”
身前回应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欢快，“好。”
霍昭没有抬起头，耳朵听着人提着木桶进来舀水又出去，等确定了人不在门口，才抬起眼眸去看着不远处屋檐下的人。
见人穿得十分厚实，这才放下心来，等看见冻得有些白的脸和耳朵，又觉得有些考虑不周，他自己对气温变化没什么感觉，却忘了江清月身体才修养不久，表面好了内里却还可能有点虚。
一碰上这种突然的降温，立马就体现出来。
霍昭想着之前打猎打到的野兔，他剥了皮之后懒得处理皮毛，全都扔空间里去了，后边还是有一次见到城里有人会处理，他便付钱请人帮忙处理了，兔皮拿回来后一直扔在空间里。
原本想着找人缝制做个垫被，但现在看来，或许先做两顶兔毛帽和手套出来才比较急需，否则多冻上一会，不感冒人也难受。
江清月原本就起晚了一些，起来后见霍昭已经熬上了粥，还在那揉面，心情本就愉快，等仔细一看那快占满整个木盆的面团，意识到什么之后忍俊不禁。
后面怕霍昭不好意思，他也没再呆在厨房里，提起热水出来了外边洗漱。
只是他低估了这份冷，就算有热水在，人在外头被寒风吹过，露在外面的皮肤也迅速冷下来，只好连忙加快了洗漱的速度，等抽着鼻子走进屋里时，就看见一双关切的眼神。
顿时一股暖流涌上心头，他想，好像也不是很冷了。
第20章
等坐上餐桌后，大海碗里装着满满的一碗粥，大骨上的肉被炖烂融在粥里，出锅再撒上一点葱花，热腾腾的足以抚慰人的心灵。
再配上一锅炒过的酸菜当做配菜，寒冷的早晨喝上一碗，整个人都舒坦了。
霍昭揉面是准备中午吃，现在吃饱了，就想着把刚才的想法落实一下，从空间里拿出一大摞兔皮，顿时占据了客厅桌子的一半。
江清月眨眨眼，不明白霍昭突然拿出这些兔皮想干什么。
霍昭把毛色相近的分拣出来，白色和灰白色的少一些，不过也有四五张，拿来做帽子绝对绰绰有余了。
霍昭指着面前的一堆说道：“天气有些冷，这些兔皮给你做顶帽子。”
江清月摸了摸柔软的兔毛，没想到霍昭的心这么细，还想到要给他做帽子，虽然刚才洗漱的时候他也闪过类似的想法，但没想到霍昭先一步提了出来。
霍昭还在继续说道：“……天气冷了不好进城，要不问下村里的大娘有没有空，应该会有人愿意的。”
江清月抬起眼眸，唇角微扬：“我来做吧。”
对上霍昭那双黑眸，江清月嘴角的笑意更明显了些，“我真的会做针线活，别太小看我。”
霍昭：“……好吧。”他一个仅限于缝缝扣子的技术，没什么怀疑对方的底气。
江清月找出针线篮，把霍昭选好的兔皮拢到一起，又另外选了几块颜色黑灰的兔皮出来，既然都做了，那就一起把两个人的份都做了。
江清月看出来霍昭并没有打算给自己做一个，但他想着过去知道的玄师，纵然身体比常人强壮许多，可该冷的还是会觉得冷，不能说就不需要了。
但动手之前，江清月还是和霍昭确认了一遍，指着那几块选出来的皮毛说道：“你喜欢这个颜色的吗？不喜欢的话我再另外换几块。”
霍昭顿了一下，显然没想到江清月打算也给他做一个，因为有些意外，脸上的神色便带出来一丝异样，搞得对面的江清月神色不定。
霍昭，难不成不喜欢兔毛帽子？
江清月这样想，便也这样问了。
“……也不是，我不怎么怕冷。”见江清月有些失落，霍昭又补充说道，“但是你愿意给我做一个的话，那也很好，这儿的冬天风雪应该挺大，带上帽子会好很多。”
想着在做帽子这件事上自己帮不上什么忙，霍昭也没有继续多呆，想着去厨房剁下肉馅，等会用来和面一起做点包子。
只是还没走两步，霍昭就被江清月喊住了。
江清月扬了扬手中的细绳，扬起一抹微笑：“我给你量下大小，免得等会帽子做大了。”
霍昭抿了抿嘴，想说不用这么麻烦，看着做就可以了，哪用这么细致，但对上江清月那双清凌凌的眼睛，不由自主地妥协了。
两个人有一点身高差，所以当江清月抓着细绳往他头上比划着，高大的男人下意识地低头，方便小裁缝认真计量。
在只有外头雪簌簌落下的声音中，整个屋子里无比安静，两个人靠得这般近，好似随意就能听到对方的心跳声。
直到耳侧传来一声“好了。”
见江清月心满意足地收好细绳和炭笔，霍昭垂下眼眸，没有过多言语，留下一句“我去厨房了”，便快速地走了。
光看背影，还有点匆忙。
可惜江清月这会沉浸在自己的勾画中，并没有分点眼神在霍昭身上，所以，也就没有发现这不同寻常的一幕。
————
厨房里，
因为一直没熄火，所以整个空间都显得有些暖和，暖到霍昭都把身上的厚棉袄给脱下来，身上只着一件薄衣。
既然说了中午吃面，霍昭便拿出一大块猪后腿肉，切成片后在上边撒上一些盐，菜刀落在粘板上开始笃笃笃地剁起来。
剁肉对于霍昭来说再简单不过，力气大而又控制力十足，十分均匀的声音很快响在独自一人的厨房里，听着这声响，原本激荡的心情也随着这规律的声音慢慢地平静下来。
过了那一阵后，霍昭的理智终于回归，沉下心思，开始思考刚才的异样。
霍昭并不是什么白纸一张，在信息爆炸的时代，或多或少都会接触到许多东西，他也不是那种有人和他告白，或者向他示好都会听不出来的直男。
当然，这并不证明他就是直男，长这么大他也没碰见过喜欢的人，也说不好就一定是喜欢女生。
对于他来说，若是能碰到一个两厢情愿的人，性别在这里也没那么重要。
但还是那句话，他的确没什么喜欢人的经验，末世前是不想，末世里大家连活着都困难，就更不会考虑这种东西了。
而方才那一瞬间的异样，他也能感觉到内心有所触动，只是他太久没有和正常人呆在一块，不确定这份异样是不是自己的某些错觉。
而江清月，他也不知道对方的想法。
如果碍于他的救命之恩，对方并不好意思拒绝，那也不是他真正想要的，更别说这个地方还有汉子双儿之分，一个弄不好还容易带来极大的麻烦。
脑海里权衡了这么多，霍昭的动作也渐渐地也停了下来，看着面前被剁得糜烂的猪肉，不由得轻叹了一口气。
想了这么久，唯独没有想过放弃。
或许，早在一开始他就有了答案。
心里有事，霍昭一整个上午便都泡在了厨房里。
在花费大半个上午剁完了手中原本打算就是用来做肉末的猪肉后，霍昭又把目光转向了剩下的两幅猪肺。
当时他嫌处理麻烦扔在空间里，这下拿出来处理，把其上的杂质去除，加姜片放进锅里稍稍煮一会，捞出来继续剁碎。
等锅热之后，下入之前熬好的猪油慢慢地翻炒，放一点蒜末和辣椒末，再往里头加入适量的盐和酱油，等香味出来后晾凉，再倒进洗干净没有水汽的陶罐里。
霍昭出锅时尝了一点，感觉味道还挺接近小时候爷爷奶奶给做的，便知道自己没有失手，放心地收好放进橱柜里。
冬天里若是懒得动手，下入一把米熬成白粥，趁热舀上一勺猪肺末搅拌匀，这样粥里既有肉味，又有盐味，他小时候喝上一大碗便可以快乐去上学。
现在闲下来了一点，就想起了这些以为早已忘却的点点滴滴，只是斯人已逝，这份心情也不知道有没有人能一起分享。
一早上，
坐在屋子里做帽子的江清月，一整个上午就听着大门敞开半边，厨房那个方向传来的剁肉声完成了手头上的缝制工作。
考虑到怎么说也是送给霍昭的帽子，又怕时间久了手生，江清月便想着先做自己的那份练练手，等会有什么不对也好改过来。
自己的帽子有些拆开重缝的痕迹没事，但是送给别人的也这般，那不是说明他这个双儿手艺不太行吗，从小就不太服输的少年人想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