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柏青像个小大人一样点了点头,说:“哥哥一定会同意的。”
池野笑了一下,“为什么这么说。”
小孩子的词汇量有限,池柏青想了半天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最后挠了挠头,有些不确定地说:“因为哥哥……好?”
敲门声响起时,林逾白刚从浴室里出来。
他一手按着毛巾擦头发,另一只手往门把手上面一拉,打开门,让出门口的位置:“进来吧。”
池柏青率先钻进门,抱着被子,很有礼貌地看着他,“哥哥。”
池野跟在他身后进门,进来的时候顺手将房门关了。
他也看了眼林逾白,笑着问:“刚洗完澡啊。”
林逾白点点头,走到书桌前拿起遥控器,手一抬就要打开空调。
“哥哥!”池柏青举起胳膊抓他的手臂,“刚洗完澡不要吹空调,会感冒的。”
林逾白按着毛巾擦头发的动作一顿,低头看了他一眼,把遥控器放回桌面上:“……嗯。”
池柏青说:“我热的话可以扇扇子。”
他把被子放到林逾白的床上,从裤兜里摸出一把猪猪侠的折叠小扇子,展开扇面给他看:“哥哥你看,这是我同学送给我的。”
“行了,”池野拍拍他的后脑勺:“别炫耀你的小扇子了,快把东西放好,跟我回家吃饭。”
说完他看向林逾白,“你吃饭了吗?”
池柏青想起出门前他哥交给他的任务:不管用什么办法,一定要让秦奶奶楼上的哥哥来我们家吃饭。
于是他伸手抓山林逾白腰上的浴巾,“哥哥,去我们家吧,我哥做饭可……”
林逾白从浴室出来之前并不知道家里会来人,因此关掉花洒后只是随手将浴巾别在了腰上。
池柏青伸手抓浴巾的举动很突然,尽管他和池野都很快反应过来,想要拦住池柏青的手,但他腰上的浴巾还是随着池柏青那一拽,直直地落了下来。
“……”
林逾白身高超过一米八,个高腿长,腰身窄而有力,臀部线条也非常的……饱满。
肤色白皙,并且不是那种常年不见阳光的苍白,而是一种健康的,有光泽的,宛如象牙般细腻的白。
他身上有一层薄肌,四肢修长,肌肉线条清晰可见,散发着一种健康有力的气息。
池野还保持着那个微微弯腰制止池柏青的动作,喉结很不明显地滑动了一下。
“哥哥,”池柏青此时完美诠释了什么叫作童言无忌,他伸手指了指林逾白的下半身,很不解地问道:“你的丁丁颜色为什么比我哥的浅?”
池野一把捂住了池柏青的嘴。
林逾白攥了攥拳头,耳朵红的像是要滴血。
他胸口很轻地起伏了两下,极力压制好自己的情绪。
池野捂着池柏青的嘴,把他往后拖远了点儿,尴尬地说:“小孩子不懂事,乱说的。”
仔细看,他的耳朵也有些发红,只不过没有林逾白那么明显。
林逾白没说话,蹲下身捡起掉落在地板上的浴巾,沉默地围在腰上。
他张了张嘴,语气似乎在发抖,“你们先出去,我换个衣服。”
“好,你换吧。”
池野一手堵着池柏青的嘴,以免这兔崽子说出更加惊世骇俗的话,另一只手把他拎起来,三步并作两步冲向了门口。
池野家的琴行显然要比老奶奶书店更宽敞,他们家似乎占了两家商铺的面积,中间打通加了承重的横梁,窗明几净,装修的很漂亮。
林逾白将玻璃门推开一条缝,有些拘谨地站在门口,不知道要不要进去。
要不还是回去吧……
他轻轻合上门,心里打起退堂鼓。
趴在门口打瞌睡的X不知什么时候醒了过来,见了林逾白,很自然地黏到他的腿边,喵喵叫着撒娇。
林逾白蹲下身摸了摸它的头,拿出原本要送给池野和池柏青的酸奶,撕开盖子放到地上。
他觉得空手到别人家吃饭不太好,就拿了两个酸奶,不过现在他想回家,就决定把酸奶给猫喝。
X凑上前嗅了嗅,一边发出呼噜声一边舔酸奶。
林逾白伸出手指揉它的耳根,X很亲昵地蹭他的手。
它很快舔完一盒酸奶,林逾白正准备把第二盒也打开的时候,玻璃门被人从里面拉开了。
池野单手扶着玻璃门,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林逾白也仰起脸跟他对视,脑海中自动播放起上次喂猫时池野说过的话:“X实在太胖了,医生说它体重严重超标,有得糖尿病或者心脏病的风险……”
偷偷给猫吃酸奶被抓包,林逾白心虚地移开目光,不敢和池野对视。
他说:“这是零蔗糖的酸奶,吃了不会胖。”
“哦,”池野倚着门,把手往下伸,“拿来我看看。”
林逾白低着头,犹豫着递上酸奶,依旧躲躲闪闪地不肯看他。
因为他手里拿的根本不是什么无糖酸奶。
还好池野接过酸奶后并没有检查,只是一把撕开了盖子,捏着盒身三两口喝光:“没收了。”
见他没有仔细检查,林逾白松了口气。
但是下一秒落下的心又提了起来。
因为池野捏着空盒,狐疑道:“无糖酸奶这么甜吗?”
林逾白迅速站起身,伸手按住他的手,阻止他继续查看手里的空盒。
“不是要吃饭吗,我饿了。”
林逾白最后没能回家,当作上门礼物的酸奶也没了。
他跟在池野身后上了二楼,餐桌上已经摆好了三菜一汤,池柏青正拿着勺子挖汤碗里的小肉丸。
池野走过去打他的手:“说了多少次,不许把勺子伸到汤碗里。”
他拿过池柏青的碗给他盛汤:“吃你自己碗里的。”
池柏青扁扁嘴,低头扒拉碗里的肉丸。
池野训斥完池柏青,转头拉开自己旁边的椅子让林逾白坐,帮他盛好汤,又递了双筷子。
“谢谢。”
林逾白接过筷子,也低下头,盯着自己的汤碗。
菠菜肉丸汤,很家常的菜,卖相很一般,餐桌对面的池柏青吃了两口肉丸,挑剔地说:“难喝!不如妈做的香。”
池野微笑道:“爱吃吃不吃滚。”
池柏青不吭气了,端起汤碗稀里呼噜地喝。
林逾白喝了一口汤,小声说:“不难喝。”
“嗯?”
池野只顾着给池柏青夹青菜,没听清他说了什么,往他这边凑了凑。
林逾白又说了一遍,“好喝。”
池野心情大好,给池柏青夹菜的手一转,夹了一块可乐鸡翅放到林逾白碗里:“尝尝这个。”
“哥,”池柏青不干了,把堆满青菜的碗往前一推,抗议道:“我也要吃肉。”
“先把菜吃完,”池野说:“不准挑食。”
池柏青的嘴撅得能挂油壶,不过他还是很听话地把碗里的青菜吃光了,最后才拿筷子去戳盘里的鸡翅。
吃完饭,池野让池柏青回房间写作业。
池柏青想直接去林逾白家,池野说:“今晚你在家睡。”
冯雅军明天晚上才会住到他们家里来,他只是让池柏青提前把东西拿过去,没有让他今晚就住在林逾白那儿的意思。
“好吧。”
池柏青垂头丧气地往房间走。
林逾白说:“走吧,跟我一起回去。”
池柏青一下子来了精神,扑闪着大眼睛看向他哥。
池野没办法,只能说:“那你去吧,睡觉老实一点,不要打扰到哥哥休息。”
池柏青冲他做了个鬼脸,说:“我才不会打扰到哥哥呢,睡觉打呼的人是你。”
池野:“……”
林逾白弯起眼睛笑了一下。
虽然是很轻微的一个表情,但池野还是察觉到了。
他的心情也好了起来,连带着看池柏青都顺眼了许多。
他从冰箱里拿了两盒八喜,一盒给池柏青,另一盒给林逾白。
“回去吧,”他冲林逾白笑笑,“池柏青要是不听话,你就揍他。”
林逾白觉得池柏青挺听话的,因此什么都没说,垂下眼睛盯着手里的冰激凌。
是朗姆酒味的。
大概是房间里温度比较高的原因,冰激凌刚从冰箱里拿出来没一会儿,上面就结了一层细小的水珠。
林逾白用手指揩掉上面的水珠,迟疑了片刻,抬起眼睛看向池野的脸:“要不要去我家坐一会儿?”
【作者有话说】
X:无糖全麦面包尖叫(是一个好笑的表情包,可以搜一下看看)
冯雅军早早就跟池野商量好了,早上五点钟在他家门口汇合。
第一次去同学家小住,冯雅军激动坏了,不到五点就开始给池野打电话。
“池野,我已经叫上网约车了,待会儿就到你家楼下了,你记得下来给我开门啊。”
池野被他的电话吵醒,眯起眼睛看了一眼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时间,凌晨四点半。这么早。
他伸手抹了把脸,耐着性子嗯了一声:“到了给我打电话。”
哪成想冯雅军根本没有要挂电话的意思,还在那边唠个不听:“我跟你说,我奶让我带了香肠和腊鸭,都是她自己做的。你那儿洗衣服方便吧,我就带了两套衣服,反正……”
池野在床上翻了个身,把脸埋进胳膊里,太阳穴有些发胀。
“……对了你吃早餐不?我路上给你买几个锅贴带去啊,你能吃几个?我一般吃四个就饱了,你得吃六个吧。”
池野叹了口气。
“雅军儿,”他问道:“现在几点了。”
电话那边的冯雅军不明所以,低头看了眼时间,“四点三十七啊,怎么了?”
池野:“……没怎么。”
冯雅军丝毫不觉得自己打扰别人休息了,还沉浸在早餐的话题上:“对了,你要豆浆吗,有原味的,红枣的和芝麻的。”
池野彻底败给他了,从床上坐起身准备去洗把脸。
“豆浆要红枣的,”他说,“早饭帮我带两份吧,到了我给你转账。”
冯雅军嘴里说着“不用不用”,池野已经揉着眉心从床上下来,后背上带着凉席印子,趿拉着拖鞋往洗手间走。
“我去洗个脸,”他打断了冯雅军的话,“到了给我打电话就行,我先挂了。”
说完不给冯雅军回答的机会,掐掉了这通没完没了的电话。
网约车进不了步行街,在入口处把冯雅军放下了。
冯雅军一手提着三份早餐,另一只手拖着个大滚轮箱,呼啦呼啦地踏入步行街。
根据池野提供的地址,他停在了琴行楼下。
他太兴奋了,几乎是迫不及待地拨通了池野的电话,“池野,快来开门,我在你家楼下了!”
“来了,”池野说:“你小点儿声,我在楼上就听见你的动静了。”
冯雅军还想说什么,面前的卷帘门忽然发出运转的声音,缓缓上了上去。
卷帘门下的玻璃门内,池野已经换好了T恤长裤,正单手按在卷帘门开关上,一脸困倦地望着他。
这是冯雅军第一次见他不穿校服的样子,宽肩,窄腰,长腿。往玻璃门后一靠,跟个站在橱窗里的模特似的。
当然了,把他当成模特的前提是得忽略他脸上的表情。
池野的表情实在说不上很愉快,冯雅军终于良心发现,问出一句:“我是不是耽误到你休息了?”
“呵呵,”池野拉开玻璃门,做了一个“请进”的收拾,笑得颇为咬牙切齿:“你说呢。”
凌晨四点半就开始电话轰炸,也就是池野脾气好,换做其他人早把他拉黑了。
冯雅军摸了摸鼻子,挺愧疚地拉着行李箱进门:“来来来,吃早饭,我还买了咸蛋黄烧饼。”
大概是不好意思在池野家白住,冯雅军从家里带了一堆吃的来,甚至还有两个卷纸。
池野抱着胳膊靠在墙边,看着他从摊在地上的行李箱里往外拿东西。
“这是香肠,这是腊鸭,这是干豆角,还有我奶做的辣椒酱……香肠你记得放冰箱。”
很快,冯雅军的行李箱空了大半,旁边的地板被摆的满满当当的,连下脚的位置都没了。
“这么客气干什么。”
池野蹲下身和他一起收拾,很快被一个蓝色的脉动瓶子吸引了注意力。
他拿起那个装的满满当当的瓶子,有些好奇地放在手里颠了颠。
然后把手放在了瓶盖上——冯雅军刚合上箱子抬头,就看见池野在拧辣椒酱的盖子。
众所周知,这种发酵的剁椒酱必须慢慢拧开盖子放气,不能直接打开,否则会爆炸。
冯雅军的奶奶就制造过好几次爆炸,他们家厨房的天花板,直到现在还有一大块深色的污渍。
辣椒酱的战斗力恐怖如斯,冯雅军都快产生心理阴影了。
“你别!”眼看着池野就要拧开辣椒酱的盖子,冯雅军尖叫着想阻止他,然而他开口的时机太迟,装着辣椒酱的瓶子已经被拧开了。
伴随着“噗!”的一声巨响,鲜红色的剁椒带着大量汁水从瓶口处涌出,宛如天女散花一般喷向四面八方。
池野被剁椒淋了满头满脸,蹲在他旁边收行李箱的冯雅军也毫无悬念的与剁椒来了个亲密接触。
还好池野开辣椒酱的时候蹲在地上,四散的剁椒和汁液只波及到半人高的一部分,并没有炸到天花板上。
“池野,”冯雅军当场被辣出了眼泪鼻涕,红色汁水像小瀑布一样顺着脸颊往下流淌,他紧紧闭着眼:“你好歹是个学霸,不知道辣椒酱发酵会产生气体吗。”
池野比他更崩溃,凭借着对家里的熟悉感,三两步走到厨房水池旁,弓腰趴在水池旁,打开水龙头冲了一通。
“嘶……”沾了辣椒酱的皮肤又热又疼,他抽了口冷气,说:“我不知道里面是什么。”
冯雅军快气哭了:“我不是跟你说了是辣椒酱吗!”……
冯雅军带来的两套衣服就这么牺牲了一套。
幸好池野家楼上楼下都有浴室,他们两个兵分两路,快速冲了个澡,换好衣服出来后又把家里的红辣椒战场打扫了一下。
池野还把两人沾满辣椒酱的衣服扔进洗衣机滚了两圈。
只是这样一来,留给他们吃早饭的时间就不多了。
“累死我了,”冯雅军把抹布放到水龙头下面洗干净,用力拧干搭到架子上,语气悻悻的:“吃饭是来不及了,在路上吃吧。”
池野昨天晚上跟林逾白说好了早上五点三十在楼下碰面,但他们整理完卫生下楼的时候已经快四十五了。
林逾白早在书店门口等着了,黑发凌乱,耳朵里塞着蓝牙耳机,一手拿着手机,另一只手里拿着一盒插了吸管的牛奶,池野推开门出来时,他正站在台阶上,低着头在手机上打字。
他的手指很长,单手操作手机看起来很轻松。
也是这一刻,池野忽然意识到,他和林逾白做了将近一个月的同桌,又是住在对门的邻居,彼此之间居然没有任何联系方式。
他心情复杂地关好琴行的大门,刚要向街对面的林逾白打招呼,一旁的冯雅军已经热情地冲了上去。
“天仙!”
冯雅军冲过去的时候还顺走了池野让他多带的那一份早餐。
他已经完全忘记那份早餐是池野拜托他帮忙带的了,把所有的功劳都放在了自己身上。
他举起豆浆和包子,兴冲冲地递到林逾白面前:“我给你带了早餐,还热乎呢,快吃两口。”
林逾白把手机放进口袋里,摘下一边的耳机看着他。
冯雅军已经插好了豆浆的吸管,不由分说怼到了他摘耳机的那只手里:“大早上的,别喝冷牛奶了,快尝尝热豆浆。”
“谢谢。”林逾白垂下眼睛看手里的豆浆,再次抬起脸时,对着冯雅军笑了笑。
冯雅军摆摆手:“这有什么,别跟我客气。”
池野:“……”
他深吸了一口气,平复好心情,朝着这边走过来。
不等他开口说话,林逾白先皱起了眉,责备道:“你迟到了。”
“我……”
池野本想说你听我解释,我迟到是有原因的——但他话还没说出口,就听到冯雅军在一旁啃咸蛋黄烧饼。
“咔嚓咔嚓咔嚓。”
烧饼很香很脆,冯雅军一边啃烧饼,一边用那双圆溜溜的眼睛在池野和林逾白之间来回看。
池野叹了口气,最终什么也没解释,只无奈地伸手扶了下眼镜,“抱歉。”
“没关系,”林逾白接受了他的道歉,并且把手里的豆浆递给他,“下次不要迟到了。”他说没关系。
还说下次不要迟到了。
下次的意思是,他明天还会和我一起走吗?
池野觉得自己的心跳似乎漏了一拍。
他下意识地接过那杯豆浆,途中不小心碰到了林逾白的手指,微凉柔软的触感稍纵即逝,池野握在杯子上的手指一紧,抬起头望向林逾白的眼睛。
林逾白也在看他。
或许是察觉到池野的状态有些不对劲,他犹豫了一下,稍微向前挪动了半步,伸手贴上池野的额头:“你的脸色看起来不太好,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啊,”林逾白贴过来的那一瞬间池野整个人都僵了一下,不过他很快放松下来,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伸手握住他的手腕,把他的手从自己额头上拿开:“我没事。”
他冲林逾白笑笑:“可能是没有休息好。”
害池野没休息好的罪魁祸首还在啃烧饼,闻言干笑了一声,说:“待会儿我们打车去吧,可以在车上眯一会儿。”
林逾白说:“只能打车,不然会迟到。”
他们住的这条街离兼职的大厦很近,如果池野他们准时下楼,就算步行过去时间也是够的。
问题是现在只有不到十五分钟的时间了,不打车的话真的来不及。
“我靠,我都没看手机,真的要迟到了!”今天是工作的第一天,冯雅军不想给领导留下迟到的坏印象,当即跳了起来,烧饼也不啃了,拔腿就往步行街外面冲。
闷头跑出半条街,还不忘回头冲着身后的两个人招手:“你么俩快点,跑起来!”
火急火燎的样子像是有人在后面咬他屁股。
池野笑着说:“你就不该提醒他。”
林逾白喝了口牛奶,不置可否地看了他一眼。
【作者有话说】
球球海星和评论,没有点收藏的宝宝请点一下收藏~心碎小狗真的要碎了(ノへ ̄、)
高凡把兼职想得太简单了,赚钱哪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这才第一天,她就受不了了,中午排队领盒饭的时候,她独自躲在角落里抹眼泪。
池野领了两个盒饭,走到她面前蹲下身,递给她一个:“怎么了?”
高凡不接盒饭,抱紧自己的胳膊缩成一团,眼里噙着泪水,说:“场控骂我,骂我是猪脑子,说我要是做不好就赶紧滚回家,呜呜,我爸都没指着我的鼻子骂过我,呜呜呜呜……池野,我想回家了。”
听着高凡委屈的哽咽声,池野面上露出一丝不忍。
高凡是教师子女,爸妈都是人民教师,高主任夫妇虽然在有些涉及到原则的事情上很严厉,但总归还是宠女儿的。
高凡和冯雅军只想着兼职可以赚钱,却没有意识到——鬼屋的工作人员不是他们的爸爸妈妈,工作人员对所有的npc一视同仁,彩排环节出了任何错误都会直接骂人,不会无条件得宠着他们,更不会因为他们年纪小,就耐着性子慢慢纠正错误。
高凡还在抹眼泪,池野把盒饭放到一旁的道具箱上,抬起手指给她擦眼泪。
“凡凡,别哭了。”
他叫着高凡的乳名,声音很温和,“干不下去的话我们就回家。”
高凡吸了吸鼻子,带着浓重的鼻音道:“那违约金怎么办。”
池野说:“高叔早就猜到你做不了这份兼职,违约金已经替你准备好了。”
合同上写了,违约金是工资的两倍。
高凡的爸妈不让她去美容院点雀斑,是不想让她把心思花在学习之外的地方,并不是舍不得给她花钱。
早在得知他们要来鬼屋兼职的那天,高主任就找池野聊过一次,他说以高凡的性格,恐怕连第一天都干不下来。
他甚至提前把违约金转给了池野,就等着高凡说干不下去了,让池野把她送回家。
高凡嘴巴一瘪,又要哭。
她问池野:“你觉得我要回去吗?”
池野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反问道:“你想回去吗?”
“我不知道。”
高凡迷茫了,上午挨骂的时候她是真的很委屈很难过,可是挨骂的人并不是只有她一个,大家都挨骂了。
只有她躲在角落里哭哭啼啼地闹着要回家。
她垂下脑袋盯着自己的脚尖看,脸上的妆容已经被冲花了,下巴上还悬挂着一滴浑浊的泪水。
“池野,”她小声问:“我爸觉得我干不了这份兼职,你也是这么想的吗?”
“当然不是,”这一次池野回答得很痛快:“我觉得你可以做好这份兼职。”
他面带微笑,屈起手指敲了敲高凡的额头:“所以我压根儿就没有收高叔的转账。”
高凡猛地抬起头看向他,下巴上那滴眼泪随着她的动作落了下来,掉在了衣领上。
池野拿起一旁尚且温热的盒饭,再一次递到高凡面前。
“擦擦眼泪,”他说,“吃饭,然后好好休息一会儿,去找化妆师道歉,让她给你补一下妆。”
“好。”
高凡用力眨了一下眼睛,接过了那份盒饭。
盒饭是鬼屋在附近的快餐店订的,一荤两素加一份米饭,里面有一道酸辣土豆丝很好吃,林逾白多夹了几筷子。
池野安抚好高凡的情绪,端着盒饭走到吃饭的地方,刚巧看见他把塑料盒里的最后一口土豆丝吃掉。
“好吃吗。”
他走过去,打开自己的盒饭,把装着土豆丝的格子朝外,往林逾白面前推了推。
林逾白的目光在面前的盒饭上停顿了几秒,说:“不用。”
他额头,脸颊上贴了深蓝色的鳞片,锁骨上不知道涂了什么东西,亮晶晶的闪着光。
不像海妖,像一条漂亮的美人鱼。
池野绕到桌子后面,探究地看着他,甚至把手撑在他身后的椅背上,整个人压下来,凑到林逾白身旁闻了闻。
“……”
林逾白放下手里的筷子,偏过头跟他对视。
因为姿势的原因,他的视线比池野矮了一些,只能微微扬起下巴抬高自己的视线。
这样一来,从下颌线到脖颈,再由脖颈延伸到锁骨处的线条便显得格外修长好看。
大概过了七八秒那么久,池野没有丝毫要起身的意思,依旧堵在林逾白坐的那把椅子前。
长久的沉默之后,林逾白率先败下阵来,问他:“你到底想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