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炽身体酥麻,一股电流顺着筋络蔓延至四肢百骸,指尖微颤,血液沸腾,上涌至脑海,腰间软得厉害,被韩远案托住才没倒下去。
“韩、远案……”韩炽模糊哼叫了他一声。
韩远案只是用鼻音嗯了一下。
“喘……”韩炽皱眉,他有点头晕,心率也开始加快,有点撑不住韩远案落下来的吻。
想起他还生着病,韩远案轻柔地啄了两下后便松开了他,猛然让韩炽吸了口氧气,随后便不受控制般扑在韩远案怀里不断喘气呼吸。
“慢点,我拍着。”
韩远案给他拍背,听他在自己怀里的呼吸声有些急喘,还带几声咳嗽,忽然又升起几分懊恼。
高兴过头了,不该忘记他还生着病。
等人缓过来后,韩远案才抱着他,鼻尖抵着韩炽的,缱绻地摩擦了两下,接着拉开距离,哑着声音道:“抱歉,抢了你的氧气。”
“……”
韩炽抬眼看他,红着眼狠狠吐出一口气,张嘴刚想说什么,忽然被一阵手机铃声阻断。
他一动不动,像是没听到,韩远案笑着提醒他:“不接吗?”
韩炽反应过来,气儿都没喘匀,又接起了电话。
是小杨打过来的。
韩炽没力气说话,简单说了两句后就挂了电话。
见韩炽眉心锁着,韩远案也不放心:“律所有事?”
“嗯。”
“很麻烦吗?”
“也不是,”韩炽摇头,嘴唇还是红的,说话的时候都能感觉到又些麻,他吸了口气,又舔了舔微麻的唇瓣,继续说,“是韩鸣和瞿小意。”
看着他红肿的嘴唇和舌尖,韩远案抬手轻轻摸了摸,有点心疼,对他说的话不以为意:“怎么了?”
“他们在律所碰见了。”
“……嗯?”韩远案顿住动作,挑眉跟韩炽对视,“谁先去的?”
韩炽从他怀里退出来,起身时却猛然一阵眩晕,被韩远案稳住身子后才说:“应该是瞿小意,她要跟韩鸣离婚,至于韩鸣,应该是来找我……但现在他们俩在律所僵持了。”
“是因为昨晚吗?”韩远案托着他后腰,说话的同时盯着韩炽看,时刻注意着他的状态。
“嗯,昨晚他看见你跟我在一块儿,你也知道他不蠢,他找不到你,肯定就会来找我。”
“我知道,你慢点……”韩远案一边扶着他叮嘱,一边又问,“你现在是要去律所吗?”
“对。”韩炽吸了吸鼻子,到房间去找衣服,还扭头问了句,“你……要去吗?”
“去,我开车。”
韩炽生病原本就精神不济,整个人都恹恹的,这会儿又要去律所,韩远案当然不会放心。
而且昨晚到现在韩炽也只喝了两口南瓜小米粥,待会儿吃饭也需要人盯着。
律所里边沉寂一片,这一对夫妻坐在会议室里僵持,李凌暂时拿这件事没办法,只能眼观鼻鼻观心看观察对面两人。
“你来做什么?”韩鸣眼神阴郁,盯着瞿小意说话。
他大概能猜到瞿小意的来意,但他不想承认,也不愿意听去瞿小意说实话,但偏偏要问。
“我去哪需要跟你报备吗?”瞿小意冷言相讥。
“来咨询律师离婚?”
瞿小意冷笑,转眼看他:“明知故问。”
她见过韩鸣太多样子了,无论看多少次还是会心动,是年少时的心动,如今过了快二十多年,即使走到如今这样的地步,即使她有心掩饰,也没法欺骗自己。
——瞿小意对韩鸣是有感情的,但这婚也是一定要离的。
“什么时候开始的?”韩鸣点了根烟,眯着眼吸了一口,目光定在虚空中,仿佛只是随口一问。
“跟你有什么关系吗?”瞿小意不愿意跟他多说,“你来了正好,现在就可以签离婚协议。”
“是吗?”
韩鸣咬着烟,倾身将桌上的文件拖过来,漫不经心地翻了翻,淡然道:“我不是说过了不离婚?”
两人之间气氛怪异,总觉得有些不正常,李凌作为瞿小意的委托人,面对的却又是韩鸣,他只能静观其变。
气氛沉寂下来,瞿小意有些心累,她垂着眼睫,掩盖住自己一看到韩鸣就红眼眶的敏感,吸了口气,无奈地说:“有什么意义呢韩鸣?你我之间本就没什么感情,现在我对你的利用价值已经没有了,何必互相折磨呢韩鸣?”
“我不也算是物尽其用了吗?”
被问话的人没有说话,只是沉默着一口接一口地吸烟。
他其实也想不明白自己这么做的意义在哪儿,他分明对瞿小意是没有感情的,说白了眉莺意外去世后,他也只当瞿小意是一个很好的合作者。
但要是离婚了,瞿小意可能会离开,会到他看不见的地方去,他潜意识里并不希望这样的事情发生。
或是他只是不习惯事情脱离自己的掌控,毕竟他自始至终就没想过这种可能。
可瞿小意说的也对,他们之间实际上没有什么深切的真情实感,相互折磨实在没必要。
“我不会答应。”韩鸣仍旧拒绝。
“到底是为什么?”瞿小意忍无可忍,死死盯着他,“难不成你要告诉我你离不开我?发现你突然爱上我了吗?”
“这样匪夷所思的事情应该是不存在的吧,所以你到底为什么不愿意离婚?”
瞿小意尽量控制自己不在律所的会客室里跟他争吵,但韩鸣种种不寻常的行为,固执的拒绝都令她的心情沉入海底。
旁观的李凌:“……”
他大约能明白这两人之间的关系了,同时也猜到了,外界所传的两人伉俪情深其实也并非如此。
桓城人都知道韩鸣是什么人,李凌自然也有所耳闻,要是韩鸣不松口的话,这婚怕是难离。
他怎么都不会想到,实习的第一个官司竟然是韩鸣的离婚案!
李凌觉得自己对于这个官司的把握瞬间降低了一半。
会客室正沉寂着,外面忽然传来一阵问好声。
“韩律,韩教授。”
“人在会客室,李凌也在里面。”
是小杨在跟韩炽汇报。
韩远案跟在韩炽身后进了会客室。
一进去就是一阵刺鼻的烟味, 韩远案瞬间拧起眉心,将韩炽小心拉了出来。
韩炽生着病的时候,原本呼吸就有些费力, 这会让要是吸进去的尽是烟味, 还指不定怎么难受。
韩远案敞开门, 拦着韩炽不让进,等进去后开了通风才把韩炽拉进来。
里头的人见忽然来了人,顿时也都抬头去看他们, 僵持的气氛瞬间被打破。
韩鸣掐掉烟头, 眯眼看向来人。
果真是韩远案。
韩鸣的视线一直放在韩远案跟韩炽身上, 待两人坐下后,才出声说话:“什么时候回的?”
这话自然是在问韩远案。
“不久。”韩远案一边随口答话,一边给韩炽拉开了椅子, 并没有隐藏自己的身份。
原先不知道韩鸣到底是哪一方的人, 所以第一次在律所看到瞿小意时, 他没有承认自己的身份,而是打算吓一吓他们。
“一回来就来找他了?”
韩鸣将视线投向韩炽, 眼神不明, 但足以表达出他很早之前就认识韩炽这人的信息。
他指的是韩炽。
“怎么?”韩远案今天不想跟他谈私事,他是陪韩炽来处理工作的,“韩董来这里是做什么?”
韩炽听得出来韩远案不怎么想跟韩鸣说话,于是接过他的话头,说:“韩氏应该有最好的法律顾问,韩董怎么会想到到我这里来?”
话又说到了点子上。
韩鸣今天本意是来找韩远案,可没想到在律所竟然遇到了瞿小意, 他整个心思又扑到了“离婚”二字上。
他顺势回话:“我想知道……是谁接了我的离婚案。”
被分配离婚案的李凌:……
他对这些内幕不知情,更不了解在坐几人的恩怨情仇, 可也正是因为这样,韩炽才将这事儿交给实习生来做。
顾忌良多反倒碍事。
空气安静了一瞬,小杨推门进来给每个人跟前的茶杯都添了一杯热茶,做完后又不声不响的带上门出去了。
韩炽盯着韩鸣看了几眼,说:“您都坐到这儿了,还不知道是哪个律所接的吗?”
“嗯,”韩鸣点头,“婚是离不成的。”
“凭什么?!”
律师还没说话,瞿小意已经怒不可遏,看到韩远案时的一丝心慌在听到韩鸣这句话后,瞬间消失殆尽,她怒斥韩鸣:“你一张嘴说离不成就离不成?”
“嗯。”
韩鸣点头:“你是不是忘了你还得跟我合作。”
“合作什么?”瞿小意不解,而且此时也不想多想些什么。
韩鸣有点烦躁,像是事情不受控制,不得不被逼着亮底牌的感觉。
他不想说要合作什么,要是拿昨晚没完成竞标来说事,韩鸣都觉得是无稽之谈。
韩鸣回神,下意识想摸烟,忽然抬头看了眼韩炽,便又放弃了抽烟的冲动,只是拿在手上把玩,当过个瘾,他扭头问。
“昨晚你去哪了。”
话刚说完,瞿小意便怔住了,眼神间闪过一丝慌乱,韩鸣手里的动作顿了顿,眼神沉了几分,节节逼问:“去哪了?”
“在家。”
“是吗?你当家里的监控是摆设?”
“……所以呢?”自知瞒不过,瞿小意破罐子破摔,“我去了哪里跟你有关系吗?”
韩鸣死死盯着她,好似要从她脸上直接看穿她心底的想法。
他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说:“昨晚竞标没成功,地没拿下,我给你打了电话,你是装聋作哑还是有别的什么事?”
竞标有没有成功,跟瞿小意有没有到场完全没有任何关系。
决定权在于他自己,要是他当真把竞标当回事,不至于拿不到地。
可昨晚的宴会上,即使有许多政客在场,他却整场宴会下来一直都心不在焉。
只是眼下他竟觉得陷入了困境,束手无措让他只能没事找事一样说竞标的事。
瞿小意坐在位置上深呼吸,半个字都不说。
韩鸣放弃问话,接着揣测:“是外边有人了?”
“韩鸣——!你他妈还有心吗?”瞿小意猛地站起身,狠狠盯着他,“这么多年,到底是谁心里有人,到底是谁外面有人你不清楚吗?啊?!这些都是谁你心里不明白吗?!”
“冷静一下!”
韩炽适时开口打断两人,他也没想到能被他看到一出好戏。
瞿小意扭头看了眼韩炽,后知后觉自己失态了,于是又坐下,深深吸了一口气后跟韩炽说:“你也清楚了。”
“韩律,你的声誉不是白挣的,……我相信你的能力。”瞿小意说,“我们之间……感情不合,刚才在坐也看到了。”
“也是让大家见笑,我本不想闹得这样难堪。”
韩炽点头,他这会儿感觉连坐着都费力,精神恹恹的有点提不起力来,端起水杯喝了口热水,才准备回瞿小意的话。
“您的需求我们大致了解,不过要是韩董不放手,这官司打得也会比较艰难,即使最终这婚离成了,估计也是两败俱伤的结果。”
出于私心,韩炽其实不想管韩鸣的事,更不想让韩鸣如愿,谁叫他当年拦了韩远案的路。
但处于职业操守,他应该想到所有可能性。
韩氏的律师团队不是吃素的,能力断然差不到哪儿去,要真打起来,没个小半年的,还真拿不下这官司。
韩炽也只是实话实说,他见这情形,瞿小意不像是对韩鸣没情了,恐怕是失望。
还有一点别的什么情绪,韩炽觉得奇怪,没瞧出来。
“如果韩氏要跟我们打官司,瞿女士,我们可能要小半年时间。”
“这么久?”瞿小意惊愕。
她对官司一点都不了解,这也是她走投无路之下的办法。当初她以为提出离婚会是一件很顺利的事情,毕竟韩鸣对她从来就没有真感情,如今也没有了利益关系,早已可以让这段名存实亡的关系死掉。
“嗯。”韩炽越发感觉身上没力,说话也开始费劲,于是给了李凌一个眼神,示意他继续说。
韩远案发觉他状态不对,偏头看了他一眼,下一刻便拧起了眉,回头朝外面一直关注着里面情况的小杨打了个招呼,小杨想了几秒,起身拎着热水就过来了。
“放这里吧,不用拿出去了。”他凑过去小声交代小杨。
“好。”
会客室本来就不大,就这么点动作,已经能让他们停下讨论的事,一直看着他。
韩远案抬眼环视一遭,没打算理他们,给韩炽添了热水,又喂到他嘴边叮嘱他喝掉。
像是故意说给谁听似的,韩远案没有压低声音,自顾自地说:“待会结束了去医院?”
“不去。”韩炽摇头。
“那回家,我叫医生来给你输液。”韩远案看他小口小口地抿水,继续说,“我看你应该是又烧起来了。”
会客室半晌没人说话,他的声音清楚地传到了在做几位的耳朵里。
最先说话的自然是李凌,相比当事人,他更关注自己老板。
“韩律,您要是身体不舒服就先回去休息吧,我这儿应该能搞定。”李凌说着还朝另外一边的一对夫妻望了一眼。
这就把人架在火上烤了,原本就是因为韩鸣跟瞿小意之间的矛盾调解不开,这才要求一定要叫韩炽。
但现下得知韩炽生病了,就看他们怎么应对了。
李凌问完,韩炽也没答话,捧着水杯喝。
韩远案却是视线朝前,锁着韩鸣,那人眉心皱着,颇有些焦头烂额的意味,但这都不妨碍韩远案递出消息。
“韩律先回吧,我跟我夫人会再商量。”韩鸣果然开口了,与韩远案眼神对上时,能感觉到一种莫名的熟悉。
他挪开视线,转向身边的女人,眼眸深沉,不知想表达什么。
在座的旁人不知道,瞿小意哪儿能不知道,左不过就是刚好拿这个借口拖延一段时间。
李凌的只是一个实习生,虽然学历和成绩都格外优秀,但到底是没有接触过真正的官司,业务能力自然而然的跟韩炽不是一个档次。
这件事如果交给韩炽来办,说不定能赶快解决。
可眼下韩炽生着病,瞿小意也没那么不人道,非拉着一个病人给她解决问题。
何况,她自己也清楚,她要面对的不仅仅是韩炽个人,还是韩氏的整个律师团队。
急不得是事实,可现状紧急也是事实。
“好。”瞿小意迫不得已点头,“韩律先养身体,我再等等。”
嘴上这样说,但知道现实允不允许她有时间通融。
想着,瞿小意忽然看向韩鸣,眼神带这些悲切和不舍,不过这么些年这样的眼神也多到不能再多了,韩鸣也只是僵了一瞬,心口闷了一下,随后便过去了。
韩鸣对自己没有掌控的事情很恼火,心口瘀滞堵塞。
他不应该是这样的,可眼下他推开了所有工作和行程,只想来处理瞿小意要跟他离婚的事。
按照以前,他应该不会在乎瞿小意的去留。
毕竟走了一个还会有下一个。
可现在他的行为完全不受理智控制。
“好,那我先带小池回家,”韩远案起身,小心拉起韩炽的手腕,意味不明的丢下一句,“等小池身体养好些了,我会提醒他尽快帮两人把离婚官司处理好。”
韩鸣陡然眯眼:“……”
瞿小意如释重负地点头。
人走后,独留李凌和另外两个实习生面对这俩夫妻。
韩炽其实不太放心李凌一个人的,上了车,他才问韩远案:“为什么要提前离开?”
“小池真聪明。”韩远案轻笑,夸他,“这都被你看出来了?”
“……”
韩炽总觉得这话听起来不太对劲,像是嘲讽一样,不过也不确定,所以只是冷冷瞥他一眼就算了。
韩远案伸出食指戳了戳他的脸,又摸了摸他前额的头发,安抚完之后才说:“先带你回去吃药。”
“……嗯。”
韩炽浅浅地用鼻音应了一声,他觉得自己可大度了,没跟韩远案计较,还允许他跳过了话题。
“身上是不是酸痛?”韩远案启动车子,随口问他。
韩炽感受了一下,突然记起刚才在会客室好像就有点累,腰酸腿酸的,脖子也有点重。
“还好。”他小声回答,把副驾往后躺了一点,自己好好地睡在上面。
韩远案觉得他好乖,又说:“应该是有点低烧,回去吃点药,然后带你去个地方。”
“……嗯?什么?”韩炽侧过身,精神有点恹恹的。
“先回去再说。”
韩远案哄他,还得看他状态怎么样,要是等会小池更严重了,今天也出不了门。
韩炽生病不容易好, 所以即便韩远案把他照顾得还算妥当,到现在一直也还有些低烧。
只是不至于很难受,还不到要输液的程度。
今天元旦节, 街上的雪昨晚一夜之间被彻底清理干净了, 树枝上也只剩稍许, 至少不会有冰块砸下来。
到处都是新的一年的景象,各种色彩都出现了,虽不比春节热闹, 但也算合家团聚了。
路上车多, 韩远案开得慢, 但很稳,打灯的时候还抽空偏头注意韩炽,发觉他没不舒服才放心。
生病的时候韩炽身体机能十分差, 时常头晕, 韩远案怕他因为车流缓慢而晕车。
韩炽倒是没觉得很难受, 只是或许是低烧的缘故,他感觉身上有些乏力, 眼皮很重, 似乎闭眼就能昏睡过去,可真正闭上的时候,意识却又很清醒。
韩远案好像察觉到了什么,侧头看他,总觉得他有些坐立不安。
“怎么了?”他伸手握住韩炽的手心,捏了捏,手心有点热, “累了?先睡会儿,到了我叫你。”
韩炽由他握着手心, 还蜷了蜷,企图把整只修长瘦削藏进韩远案的大手里。
他轻叹一声,垂眸答话:“睡不着。”
“身上难受?”
“不是。”韩炽摇头。
路上车多就容易遇上红绿灯,刚好40s的红灯时间,韩远案缓踩刹车,抬手摸了摸韩炽的额头。
温度的确不是很高。
应该跟他预料的差不多。
韩远案又揉了把他的脸,从他这边看,只能看到韩炽扑闪的长睫和精致的侧脸,除此之外,毫无心思摆在脸上。
趁着红灯的时间,韩远案迅速想了各种可能。
绿灯刚换回来的时,他忽然出声问:“在想韩鸣的事?”
韩炽抬头看他,目光宁静却又疑惑,像是一潭被微风吹起些微涟漪的湖水,清澈见底。
瞧他这副模样,韩远案还有什么是不知道的?
“想知道什么。”他问。
韩炽张了张嘴,又觉得说话好累,揉了揉眼睛,靠在座椅背上一动不动了。
“嗯?”韩远案疑惑,见他刚才分明还动了两下嘴,是想要说什么来着,“怎么了?”
“不想说话。”
“累。”
闻言,韩远案顿了一下,突然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心脏还猛地收缩了一下,甚至已经开始想韩炽为什么会觉得跟他说话累了。
好在还没等他想完,韩炽又说了:“费力气,不想说。”
“……”
韩远案长呼一口气,再次伸手握着韩炽的,收了点力气紧了紧,差点被韩炽吓出一手冷汗。
“好,回去歇会儿再说。”
韩炽点头。
可事实上,还没到家,韩炽就已经忍不住了。
要是韩远案没问他,他还可以一直忍到他自己主动开口为止,可现在韩远案竟然先开口问了,那他就会满脑子都是这个事儿。
他之所以觉得说话累,不仅是因为低烧缠绵,还因为目前的状况他有点看不明白,更是不知道该从哪里开始问起。
犹豫了好半晌,他才慢吞吞开口:“你跟韩鸣……”
说着又顿住,还是没决定好怎么问。
韩远案嗯了一声,示意他继续说。
韩炽转头看他的侧脸,眨了两下眼睛,反握住韩远案的手,大拇指在他的虎口处有一下没一下的按着。
韩远案觉得奇怪,依旧是十分耐心地问他怎么了。
“你……叔叔阿姨的事情,到底跟韩鸣有没有关系?”韩炽问这话的时候小心翼翼的。
他怕挑起韩远案的伤心处,但又想着总归是要知道的,所以思虑一番还是问出了口。
事实上韩远案远没有韩炽想得那么脆弱,他知道韩炽是因为在乎,所以才会小心翼翼的。
现在他才问这个话,其实不知道多早就知道这事儿了,恐怕一直不敢问,就这么自己憋着瞎琢磨,韩远案对他除了心疼就剩那么点无奈。
“我心里有数,”韩远案给了他一个安抚的眼神,继续说,“不过当年的事或许正是因为没有闹到人尽皆知的地步,才把很多细节给瞒了过去。”
发现韩远案没有特别低沉的情绪后,韩炽松了口气,抬眼问:“什么细节?”
“三年前我也二十八九了。”
“嗯。”
“就算是我去做了律师,没有接手家里的企业,父母也不至于什么都不跟我透露。”
“……什么意思?”
“我爸妈,的确从来没有跟我说过韩鸣的企图,”韩远案琢磨着,“只是偶尔抱怨韩鸣心有怨怼,说不知道该怎么开解他。”
说着将车开进了碧亭苑,这会儿天还早,韩远案没把车开进车库,就停在了外面。
人没下车,只是熄了火松开了安全带。
他俯身捏着韩炽的下颌,在他唇上亲了一下。
韩炽被他弄得猝不及防,瞪了几秒眼睛才皱眉推开他的手。
“还有呢?”
韩炽心思全在别处,他蹙着眉,继续说:“你都二十九了,家里也只有你一个,是独子,叔叔阿姨怎么会同意不让你接触家里的事呢?”
“嗯,你好聪明。”韩远案又夸他,眼神温柔。
“啧,快说。”韩炽不耐烦。
韩远案没说话,开始跟他讨价还价:“可以再亲一次吗?”
“……”
韩炽没法,攀着他的肩膀倾身上前亲了他一下,还补充:“你真烦人。”
被骂的人一点都不恼火,反倒是笑着回话:“你真乖。”
“……”
韩远案停止逗他的心思,回答他先前的问题:“所以这是疑点,我出国后有一段时间,对韩鸣异常怨恨,以为他是想要家里的产业所以做出了这些事,后来我把他们的离世全部怪在了韩鸣身上,那时候我跟他之间已经算是血海深仇了。”
“但是,跟你说的一样。”韩远案眨了下眼,回想,“他们默认了我不掺和家里的事,会不会说明他们其实有人选了,所以才会默认我的工作。”
韩家是世家,旁支不多,这位置必须有人来坐,但韩远案幼时虽然被严格要求,可韩家父母从来没有跟他说过水深火热的商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