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觉得崔家清誉没你重要,但你别忘了,没有崔家,你连屁都不是,现在外界流言四起,如果不是崔家给你挡着,你早被官府抓去调查了,哪还有机会在这里跟我叫板!”
被父亲这么骂了一通,崔二少不知是怕了,还是想通了,他冷漠地看了父亲一眼,一句话也没说,转身就离开了书房。
等他走后,管事才敢进来,对崔家主行了一礼,道:“老爷,李家大少上门拜访,是否要让他进来?”
崔家主攥紧拳头,压抑住怒气,冷笑:“我没去找他,他倒先自己上门来了,领他去花厅,我倒是要看看他来是想说什么。”
“是。”管事退了出去。
崔家主整理好情绪,伪装出了那副清高孤傲的姿态,这才前往花厅。
他到时,李楚正坐在座位上悠闲地抿着茶,神态十分之惬意,不见半点被皇帝责罚的颓唐。
看见崔家主进来,李楚连忙起身行礼,“崔伯父,贸然来访,还请勿怪。”
崔家主扶起他,扯出一抹假笑,“贤侄客气了,你能来,伯父很是高兴呢。”
“是吗?”李楚微笑着跟崔家主对视,“为什么高兴?伯父也是有什么话想跟我说?”
崔家主道:“也?难不成贤侄上门,是有要事?”
李楚笑而不答:“坐下说吧,我看伯父你脸色很不好呢。”
崔家主嘴角的笑意淡了点,“多谢贤侄关怀。”
两人一个落座主位,一个回到客座,崔家主率先开口:“这些日子有关我崔家的谣言,贤侄可听说了?”
李楚开了口,说的却是另一件事,“我被人陷害,惹得陛下大怒,从而被降职的事儿,想必伯父也有所耳闻吧。”
两人在质问对方。
既然都到这种时候了,也没必要再装了。
崔家主道:“贤侄怎么就能确认,陷害你的是崔家?”
李楚道:“我李家宫中的眼线们在被全部拔除之前,也没有闲着吃干饭,那几个经营地下赌场的内侍死得蹊跷,而恰好,我其中一个眼线传消息给我,说曾经看见过其中一个死者,在跟你们崔家的人联络。”
“一面之词罢了。”
“我手下的话我都不信,我还能信谁?”
信你吗?
这句话李楚没说出口。
崔家主看向他:“所以这就是你的报复?”
李傲跟他对视,毫不露怯,“谈不上报复,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
崔家主眼神冷漠,“贤侄,你胆子比你爹大多了,你爹可不敢到本家主头上动土。”
李楚笑道:“我爹不敢反抗是因为他要顾及整个李家,而我则不用考虑这些,我李家被你们当刀当挡箭牌使,却还要承受你们的背刺,你觉得我应该对你崔家感恩戴德?我再不济,拼上我的性命和整个李家,总能把你崔家也拉下水,痛打落水狗这种事,我相信皇上应该很乐意去做。”
“你这是威胁我?”崔家主的表情阴郁。
“不是威胁,提醒罢了。”李楚神色也好不到哪里去,“伯父,兔子急了还咬人呢,有些时候别做得太过分,给别人留条生路,也是在给自己留退路。”
李楚这回是真的生气了,崔家主这个畜生,想借他对付皇帝也就罢了,还算计他,让他背黑锅。
他要是再不采取行动,都等不到宗政逍除掉崔陈二家,他就会先被当做垫脚石,毫不留情地踩进淤泥里。
而崔家主也明白,李楚说的都是实话,他不像李家主他们这些长辈一样在意家族声誉,他们只考虑自己,所以李楚他敢也能做到鱼死网破。
崔家主有些后悔,当初李楚将李家主算计得瘫痪在床时,他还挺欣赏李楚的这份聪明和狠厉。
直到刀子落在了他身上,他才意识到李楚有多可恶。
现在他也跟李家主一样,想将李楚除之而后快,可他不能这么做,原因还是为了整个崔家。
他不能让崔家在自己手里出问题,否则他百年后,无颜面对地下的列祖列宗。
崔家主深呼吸一口气,问李楚:“你想怎么样?”
李楚没有第一时间回答,而是端起茶杯慢慢喝了起来,直到看见崔家主等得不耐烦了,他才回答。
“这次我李家在宫中的眼线全部被抓出,我被降职,还被皇上视为眼中钉,损失惨重。传播崔二少的流言,只是我回敬伯父您的手段,之后我不会再管,要怎么处理是你崔家的事。”
“至于对利用我和李家的补偿,我的要求很简单,以后你们要对皇帝做什么之前,一定要跟我商量,以及以后少拿我当刀使,毕竟不止你崔家想活,我李家也想继续绵延千年。”
崔家主狐疑地看向他:“就这些?”
他总觉得李楚不是那么大方的人。
李楚语气嘲讽:“崔伯父先做到了这些再说吧。”
崔家主不得不点头:“好,我答应你。”
“那就多谢伯父体恤贤侄的不易了。”李楚边说边起身,“既然事情已经解决,那侄儿就不继续叨扰伯父您了。”
“嗯,代我向你父亲问好。”崔家主克制住脾气,嘱咐了一句。
李楚:“我会的。”
等李楚离开一段时间后,崔家主再也忍不住,挥手将桌上那杯茶拍到了地上去。
茶杯碎裂,热水飞溅,崔家主脸黑如墨,胸口剧烈起伏着。
临近年关,街上热闹非常。
李楚从李家离开后,并没有坐马车,而是自己步行回家,身边也没有跟着小厮侍卫。
走到一半,一个男子伸手拦住了他,低声道:“李大人,我家少爷有请。”
李楚看了他一眼,没有理会,绕开他接着往前走,男子再次上前阻拦,这次语气强硬了很多,“李大人这是敢做不敢当,连受害者也不敢见了吗?”
李楚定定看了他许久,久到男子被他阴冷的目光盯得别开了视线,他才冷声开口:“带路吧。”
男子把他带入茶楼雅间后就退了出去,还将门也关上了。
李楚也不担心有人要杀他泄愤,闻到里面有茶香飘来,便绕过屏风走了进去。
矮几上放着小火炉,火炉上的瓷壶内煮着茶水,崔家二少坐在矮几一侧,身边放着一杯茶,脸上的巴掌痕迹清晰可见。
李楚几不可查地挑了挑眉,走到他对面坐下。
“你们崔家人还真好客,我才跟崔伯父喝过茶,二少你又来请我品茗,真是让我受宠若惊。”
崔二少神情冷漠,看着李楚嬉皮笑脸的样子,眼神里满是恨意。
“有关我的流言,是你传播出去的吧。”是肯定的语气。
李楚自顾自给自己倒了杯茶,轻轻吹了吹,喝完以后才道:“对,是我做的。”
见他被自己质问还那么气定神闲,崔二少差点绷不住,扑上去打人,但几经思考后,他还是克制住了怒意,追问:“为什么要这么做?”
他们这些权贵,谁家还没点阴私,大家都心照不宣,可李楚却偏偏将他的事情爆了出去。
在从书房出来前,他其实还没查到这件事是谁做的,但他发现李楚莫名其妙上门,再回想起前些天有关李楚被皇帝责罚的消息,心里就猜到了是他。
至于为什么还要问这一句,也不过是不甘心罢了。
李楚道:“这个问题其实你该去问你父亲,不过刚好我心情不错,就回答你了。”
他看着崔二少,淡淡道:“我最近被皇帝责罚的事你应该都听说了吧,那是你父亲做的,他利用我的人设计皇帝,皇帝查到我头上,就惩罚了我,而我查到真凶是你父亲,就报复了你崔家,就这么简单。”
崔二少还是有些不理解:“为什么偏偏是我?”
李楚:“你要听实话吗?”
崔二少定定地看着李楚,李楚耸了耸肩,道:“好吧,告诉你实话,因为你是崔家嫡系子弟里面,最不受宠的一个,我拿你开刀,你父亲会生气,但不会太生气,这样我才有机会跟他谈条件。”
说着,像是怕刺激崔二少刺激得还不够,李楚说得越来越难听,“你父亲更重视你大哥三弟还有四弟,如果我选择的报复对象是他们,你父亲都不用等到我上门承认,或者找到证据证明,他只需要猜到是我做的,就会出手惩治我,但你不一样,他不会为了你直接出手,所以,我退而求其次,只能选你了。”
崔二少脸色惨白,却没有出言反驳,因为他清楚李楚说的都是事实。
李楚接着火上浇油:“其实你没必要觉得心寒,家里孩子多了,一碗水端不平也是常事,我爹当初不也只对我小弟好,不看重我嘛,你尽管放心,哪怕只是出于维护崔家的颜面,你爹都会替你摆平这次流言的,你是他儿子,他不会放任你不管。”
“就只是替我解决流言?”崔二少忽然问道:“你觉得他除此之外,不会为了我对付你,帮我报仇吗?”
李楚微笑:“这你就要去问你爹了,反正方才我跟他见面,说既然他害我,我也害你一回,就算互相抵清了,他要是敢对付我,我不介意把你们整个崔家都拉下水,他怕了,就答应我了。”
崔二少红了眼睛:“你是说,我父亲为了崔家,放弃为我报仇了,是吗?”
“或许是,或许不是。”李楚道:“这都要看你父亲,我做不了主。”
崔二少低下头,沉默了。
李楚叹了一口气,道:“我们这种大家族就是这样的,家主要为全家考虑,即便有一些私心,也只会留给更疼爱的人,就像我父亲,从小就娇纵我弟,哪怕他犯下滔天大错,我爹也会东奔西跑地帮他解决,而我呢,当初我弟经常欺负我和母亲,父亲也不管……”
说到这里,李楚语气带上了几分苦涩,他深呼吸了几口气,然后扯出一抹笑来:“还好我足够好运,弟弟走了,没人跟我争家主之位了,现在父亲又病倒,李家就是我的天下,我也有资格跟你父亲他们平起平坐了,那句俗语怎么说的来着,终于是媳妇熬成婆了。”
崔二少缓缓抬起头,眼神阴森得可怕,“李大人如今大权在握,真的只是因为好运,是媳妇熬成婆吗?”
李楚怔愣了一瞬,眼眸里闪过一抹异样的情绪,笑容也不像之前那么自然了。
他道:“当然了,不然还能因为什么?”
崔二少没有拆穿他,反而又问了一个问题:“听说当今圣上最初其实并不是太子的第一人选,他是在先皇病亡后,靠跟兄弟拼杀,才得到了帝王之位。李大人觉得,陛下当初所为是对是错?”
李楚笑了笑,道:“陛下的对错,轮不到我这个臣子来评说,不过换作我是陛下,我只会比他更早动手,普通百姓家的兄弟尚且会为了家产相争,更何况争的是皇权,那可是这世间最至高无上、可定人生死的权利,要是不争,就等于是把命放进别人手心,任人拿捏,傻子才会坐着等死。”
崔二少俯身,急切地问:“你成功了,对吗?”
李楚还是装傻:“我不明白二少的意思。”
看着李楚含笑的眼眸,崔二少退了回去,坐直身体,“你不承认也没关系,你姨娘交代的那些内容,其实我早就听说了,也猜到了你之前都做了什么,不过你放心,我不会为了报复你,就把这些事说出去的。”
李楚脸色有些差,像是被说中了心事,“那我还得谢谢崔二少你了。”
“不用谢我,是我该谢你才是。”崔二少提起茶壶,给李楚倒了杯茶。
李楚蹙眉,“二少这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他也学起了李楚装傻,“只是想清楚了一些事罢了。”
两人对视,李楚从崔二少眼睛里看出了野心和几乎快溢出来的恨意。
李楚道:“每家的情况不一样,皇上能做到,不代表你也能,你还没像皇上一样走到绝路,又何必逼自己呢。”
“还没有走到绝路?这只是你们以为的。”早在他不能人道,被父亲放弃时,他就已经踏上了绝望之路。
李楚临走前,只留了一句话:“只谈利益不谈感情,小心蛰伏,方能成事。”
这是成功前辈的经验之谈,看在崔二少跟自己同病相怜的份上,再加上他也希望崔二少能成功,这句话就送给崔二少了。
其实从看见崔二少顶着那张被打过的脸来见自己时,李楚就明白了,他不是来兴师问罪的,而是在借跟他的交谈,来说服自己下定决心。
崔二少当初坠马后,李楚曾听过一些传闻,说坠马一事是崔家大少爷设计的,因为那会儿崔二少才华横溢,最得崔家主重视,比现在的崔小少爷有过之而无不及。
有人说,如果崔二少没出事,当世名儒茂山老人带走的就不是崔家小儿子崔炘,而是二少爷了。
但家丑不可外扬,而且崔家主也没有证据能证明那件事是大儿子做的,出于利益考虑,二儿子已经废了,又何必为了他再毁掉一个大儿子。
所以崔家主放弃了崔二少,他命令崔二少为了家宅平安必须忍耐,不可去找大哥复仇。
自己的前程被断送,父亲也不站在自己这边,崔二少从此一蹶不振,也变得变态疯魔。
他一直隐忍着,直到流言这件事发生,他见识到了父亲的无情,心底的怒火才彻底被点燃。
崔二少又怎么会不知道李楚是想利用他的复仇之心从内部击垮崔家,可崔二少不在乎被利用,因为他早就想这么做了。
既然父亲最在乎崔家的荣誉,那他就毁了整个崔家,他不好过,别人也休想安稳!
在年末封笔前,没了李楚煽风点火,又有崔家的干涉,很快有关崔二少的流言蜚语就消失了。
主要是当初崔家处理得很干净,即便是宗政逍想查,也查不出什么东西来。
为了证明自己的清白,李楚把离间宗政逍和戎音的罪魁祸首是崔家主的证据,上交给了宗政逍。
同时,他也将自己怂恿崔二少报复崔家人的好消息告诉了宗政逍,算是对宗政逍的讨好。
宗政逍听完以后,跟他说话脸色都和缓了许多,甚至还罕见地夸奖了他一句:“做得不错,你李家在宫里安插眼线的罪过,我就不跟你追究了。”
李楚赶忙跪谢磕头。
李楚离开后,宗政逍召来暗卫,吩咐道:“崔家那边盯紧些,如有必要,可以对崔二少爷伸出援手。”
暗卫应是。
宗政逍跟李楚和暗卫说话的时候,四喜就站在旁边,一言不发。
因为他提前揪出了银鲛园里的内鬼,宗政逍并没有重罚他,只扣了他几个月俸禄。
至于那个内鬼,发现再问不出什么有用的消息以后,宗政逍就命令四喜悄悄将人给处决了。
还不忘提醒四喜,杀人的时候离远点,别让戎音知道。
其实后来虽然艰难,但四喜还是查出了些蛛丝马迹,证明被灭口那几人是崔家人。
可宗政逍看完他搜集来的证据后只是告诉他,最好当做什么都不知道。
然后宗政逍继续严惩李楚,任由崔家的流言疯传,还命暗卫出去调查崔二少的罪状,以免崔家起怀疑。
毕竟世家和皇室不共戴天,崔家出了岔子,宗政逍要是不趁虚而入,那才可疑。
崔二少跟李傲一样残害人命,活该千刀万剐,可崔家处理得太干净,凭他们目前掌握的那点证据,还不能拿崔二少怎么办。
所以宗政逍便顺着李楚的安排,先让崔家人自相残杀,到时候再将他们一起收拾了。
看着李楚为了证明自己清白做下的一切,宗政逍唇角微微上扬,轻声感叹, “果然是一把好刀呢。”
四喜闻言,垂下眼眸,心道:鸟尽弓藏,一把本身就有瑕疵的武器,在被用完后会有何种下场,古往今来的历史已经给出了无数次答案。
宗政逍回到银鲛园时,戎音还在厨房里炒火锅底料,那味道又香又呛,馋得宫人们忍不住流口水。
厨房的事宗政逍也帮不上忙,就在旁边陪小艾同学玩,等汤锅架好,菜也摆齐了,他才和戎音一起落座。
其实这个世界已经有了类似火锅的吃法,叫拔霞供,只是戎音习惯了火锅的口味,才直接做了火锅。
吃火锅的锅子还是他特地叫人打造的,参考现代的鸳鸯锅,这样清汤和红油都能享受到。
戎音庆幸这里有辣椒这个东西,不然他就得失去吃辣的乐趣了。
火锅要现涮现吃,戎音也没让四喜他们伺候,叫他们自己去吃晚饭,他炒的火锅底料也给宫人们留了一份,他和宗政逍一起慢慢涮菜慢慢吃。
小艾同学的晚餐是一大盆肉拌饭,正在旁边吭哧吭哧吃呢。
宗政逍把熟了的菜用公筷夹进戎音碗里,道:“放一会儿再吃,太烫对肠胃不好。”
戎音点点头,咽下嘴里的食物才说话:“你别只顾着我,你也吃,我炒的火锅底料味道可好了。”
宗政逍微笑:“我知道,我们阿音是最厉害的厨师。”
戎音用纸帕擦了擦鼻尖冒出的汗,得意道:“那是当然的,要不是嫌管不过来,我还想在京城开家火锅店呢。”
宗政逍尝了一口菜,道:“可以交给下面的人去经营,阿音你出配方就行。”
戎音想了想,道:“那明年试试,要是亏了,你可不许笑话我。”
“我相信阿音你,你一定会成功的。”
“吃辣的嘴巴还这么甜,待会儿就把你亲坏。”
宗政逍看他:“没有宫人在,某人胆子变大了啊。”
戎音冲他眨眼睛:“我还有更大胆的呢,你要不要试试?”
第89章 陛下,没良心的坏家伙
“哦?”宗政逍露出了好奇的神色,“让我看看,究竟有多大胆。”
戎音道:“你先闭上眼睛。”
宗政逍不解:“闭上眼睛我还怎么看?”
“待会儿你就知道了,快点。”
“行吧。”
宗政逍放下筷子,眼眸轻阖。
很快,在汤锅沸腾的声音中,宗政逍先是听见碗筷碰撞的动静,紧接着,熟悉的气息靠近,戎音来到了他面前。
“陛下,张嘴。”
宗政逍这次倒没问为什么,微微张开了嘴。
下一秒,他感觉戎音喂他吃了什么东西。
“不许咬,就含着。”戎音命令。
宗政逍乖乖听话,没一会儿,戎音含糊的声音响起,“可以睁开眼睛了。”
重见光明后,宗政逍第一眼看见的就是弯腰和他面对面的戎音,两人中间隔着一个碗,碗里有一根清汤煮的面条,一端在戎音嘴里,一端在他嘴里。
看见宗政逍讶然的眼神,戎音哼哼一声,含糊地道:“怎么样,够大胆了吧?”
宗政逍点了点头。
“看谁吃得快。”戎音说完,在宗政逍还没反应过来之前,就飞快地吃起了面条。
宗政逍刚吃几口,戎音就已经吃完了大半,两人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直至面条被吃完,两人的嘴唇碰到了一起。
嘴唇熟悉的柔软触感让宗政逍心跳加速,宗政逍想继续,但戎音却及时退开了。
“你亲起来没完,我还要吃饭呢。”戎音端着碗回了自己座位。
谁知他抬头看过去,对上的却是宗政逍失落的神情,跟想吃肉骨头却被拒绝的小艾同学一模一样。
戎音不忍心了,只得安慰他:“晚上再亲,好不好?”
“你说的,亲多久我说了算。”宗政逍可怜巴巴。
戎音实在是怕他用这种眼神看自己,搞得他像个欺负人的大恶霸一样。
“嗯嗯,亲多久你说了算,快吃饭吧,肉都煮老了。”
忙着捞肉的戎音根本没看见,宗政逍眼里闪过的狡黠光芒。
当夜,因为戎音吃了辣锅,不想做,宗政逍就按照之前说好的,亲多久他说了算,最后把人家嘴都亲肿了。
这还没完,把人吻得晕晕乎乎的了,他又去帮戎音咬。
大冬天的,戎音硬是被折腾出了一身热汗,最后宗政逍还要说一句:“阿音的东西好像也是辣的。”
戎音直接脸皮爆红,激动之下,差点一脚把人踹下床。
除夕过后,又是一年新春。
赶在春种前,宗政逍让农业部门分好要下发给各州府的玉米种子,连带着今年开始收秋税的命令,一起发放了下去。
季燮的玉米种植指南去年又更新了不少内容,册子随着种子一起交到了州府长官手里,要求他们按照这个册子教导百姓种植玉米。
如果百姓在种植过程中,发现新的更有效的种植办法,或者新的防治病变的手段,上报给官府,一旦验证是正确的,上报人将得到一笔丰厚的奖金。
因为肥料给百姓带来了切切实实的好处,再加上皇室生产的宣纸和卫生纸都被货商拉到了全国各地售卖,大家都知道官府发的那一定是好东西,所以并没有抗拒玉米这个新良种的出现。
在官府科普了玉米的多种吃法后,百姓们种植的热情更是高涨,朝廷分下去的种子,一粒都没剩,全部都被百姓们种进了地里。
因着百姓们在肥料和新种上都得了利,所以哪怕听见今年要开始收税,他们也没多大反应。
反正有肥料在,按照官府公布的税率,他们在交完税后也能有余粮,足够一家温饱,还能剩点儿拿去卖。
而季燮的名声,也随着玉米种植指南的普及,传遍了大晟的每个角落。
百姓或许不知道他长得多高多俊,在京中担任什么官职,老爹又是谁,但只要提起他的名字,老百姓都会说一句,“我知道他,教咱们种玉米那个人。”
宗政逍跟他开玩笑:“这大晟的百姓,知道你名字的人怕是比知道我这个皇帝名字的人还多。”
季燮乐呵呵地道:“陛下您说得这是什么话,臣怎么能跟陛下比,您是九五之尊,不是谁都能有幸知道您名字的,不像我,普通老百姓一个,人家记得我名字,是抬举我,我哪能真以为自己是什么了不得的人物。”
宗政逍笑道:“看来你没飘,还是那么会拍马屁。”
季燮道:“臣是风筝,陛下是放风筝的人,拴着臣脚脖子的绳子永远在陛下手里握着,臣能飞多高多远,都是陛下您说了算。”
听见季燮这些话的戎音忍不住感叹,怪不得都说会拍马屁的人在哪儿都吃香,更何况季燮不仅会说好话,还挺有能力。
这种高素质人才,能行常人不能行的,能说常人不愿说的,在哪个时代爬上高位都属寻常。
“陛下,哦,我最英明神武的陛下,你的气质如高山般伟岸,你的胸怀如大海般宽广,请饶恕我的冒犯,我不过是一个崇拜你的小人物罢了,如果允许的话,请问我能亲吻你的右手吗?”
戎音学着老式外国电影那种翻译腔,表情夸张地在宗政逍面前手舞足蹈,最后牵起他的右手,一脸诚恳地看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