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政逍不解,“阿音这是你老家的口音吗?怎么怪怪的?”
戎音道:“口音是重点吗?重点是我说的那些话,你听了不觉得很高兴吗?我在拍你马屁欸。”
见戎音一脸认真,宗政逍怕惹他生气,连忙点头,“高兴,我很高兴。”
戎音又问:“那你觉得,我和季燮比,谁拍的马屁能让你更欣赏。”
宗政逍想了想,道:“各有千秋,我都很欣赏,季燮的马屁含蓄内敛,润物细无声,你的马屁比较直接,直击心灵,而且比他的更好笑。”
戎音快速逼近宗政逍,瞪大眼睛看着他,“好笑吗?”
“噗。”宗政逍笑出了声。
戎音:“……”
最后在这场马屁比赛中,戎音因为好笑,以微弱的优势获胜。
春季百花齐放,不少小孩采了漂亮的野花进城售卖,宁月的丫鬟知晓自家姑娘爱花,外出采购时,顺手带回来了一束。
宁月亲手修剪花枝,又混着其它花草插入瓶中,放在香炉旁边,配合飘出的烟气,倒是别有一番清雅的风味。
今天来的几个客人看过都夸赞了一番,顺口道:“宁月姑娘的调香手艺是越来越好了,这些日子闻过你这儿的香,回去以后睡眠都好了不少。”
宁月笑道:“谢谢客人喜欢。”
下午,送走最后一个客人,宁月又拿起几张信纸开始研究起来,上面写的正是几种调香方法。
至于交给她这些方法的人是谁,还得从去年冬季说起。
宁月去年在宴会上救了贺鸢儿,后面因为崔少爷在她这里得了好处,便好人做到底,警告了周少爷一番,吓得他不敢再去打扰贺家女子。
贺鸢儿的姐姐不知从哪里打听到真正救贺鸢儿的是宁月,在那阵风波平息后,便写了信来,感谢她的大恩大德。
信里还夹着一张一百两的银票,应当是对她的谢礼。
宁月看完信,斟酌着字句写了回信,还在信里询问了贺鸢儿姐姐一个有关乐器的问题。
当初贺家还没倒台时,谁人不知贺家女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即便是在京城人才济济的闺秀圈里,也是出了名的。
宁月问了,出于救命之恩,贺鸢儿姐姐肯定得回。
这一来二去,因为宁月一直找话题,两人之间来往的信件就没断过,逐渐从陌生人升级为了笔友。
双方都欣赏彼此的才情,引对方为知己,在之后的日子里,只要宁月在宴会上发现贺家女遇难,都会帮扶一二。
这样一来,她与几个贺家女都有了交情,并且在某次晚宴上,宁月见到了贺鸢儿的姐姐贺嫣,与她面对面交谈过后,两人的感情更加深厚了。
如今算来,两人已是无话不谈的好友,关于调香,还是贺嫣教的她。
思索过自己想要问的问题后,宁月叫丫鬟摆好纸笔,开始给贺嫣写信。
丫鬟看着宁月小心翼翼把信上的墨水吹干,又折好放进信封,有些郁闷地道:“姑娘,又要送信去教坊司啊?”
宁月道:“你要是嫌远不愿去的话,可以找一个信得过的人去送,跑腿的钱我来出。”
“我不是不愿意送,就是……”丫鬟揪着帕子,靠近了一些才小声问:“姑娘你说救贺鸢儿姑娘是为了搏一个前程 ,后面你跟贺家姑娘保持联系,应该也是因为这个,但我不明白,贺家已经倒台了,贺家姑娘连自己都救不了,哪里给得了姑娘你前程?”
宁月轻笑:“饭要一点点吃,路要一步一步走,这世上哪有这么多一蹴而就的事,你家姑娘我都等了那么些年了,又怎么会在意这点时间。”
丫鬟叹气:“姑娘你还是那么喜欢打哑谜。”
宁月摸摸她的头,道:“乖,去送信吧,记得小心点,别被外人发现了。”
“知道啦,姑娘你都念叨过八百遍了。”
宁月葱白的手指戳了戳她的额头,“贫嘴,你不是喜欢吃戎老板店里的牛奶饼干嘛,送完信回来的时候自己买几盒,花了多少钱我补给你。”
听见有好吃的,丫鬟立即眉开眼笑:“谢谢姑娘,姑娘对我可真好。”
丫鬟走后,宁月来到窗边,眺望远方的落日余晖,眸色清冷。
她抬起胳膊,似乎想要触碰那遥不可及的云朵,可犹豫片刻,还是悄悄收回了手。
“总有一天,我要站在清秋阁之外,亲手触摸自由的天空。”
宁月垂眸,用只有自己能听见的音量轻声呢喃。
这日,戎音带着小艾同学出宫玩,想起好久没见到宁月了,就带着狗子去了清秋阁。
老板看见戎音出现,知道是贵客临门,笑得合不拢嘴。
当初老板可是用戎音送她的那个奶油蛋糕的预约名额,跟某个权贵换了不少好东西呢。
“戎老板,您许久不来了,我还以为您已经把咱这小小清秋阁忘了呢。”
戎音笑嘻嘻:“哪能啊,就是前段时间太忙了,没空闲玩。”
他把手里拎着的面包奶茶递给老板,玩笑道:“我又来祸害您和姑娘们了,长胖了可不许怪我哦。”
老板拿着帕子捂嘴笑,“不怪不怪,感谢你还来不及呢。”
戎音牵出身后的小艾同学,问老板:“可以带狗进来吗?不行的话我让别人带它去外面玩。”
老板这才注意到,戎音身后还跟了只大黑犬。
老板有些惊讶:“哟,这是戎老板你养的狗啊,这身量,长得可真威武。”
戎音笑道:“是个漂亮的大姑娘了。”
老板顺势道:“巧了,咱们清秋阁什么都不多,就是姑娘多,你家的狗来了这儿是正正好。”
“那就叨扰老板你了,它很乖的,不会乱叫,也不会咬人。”
老板也笑:“看着就是个乖姑娘。”
此时正好宁月有空,戎音牵着小艾同学上楼去找她,一路上引得无数人侧目,大概是好奇为什么有人来这种地方玩还带狗。
小艾同学是个社牛,被一大群陌生人盯着也不怕,步伐相当轻快,可以看得出来它很兴奋。
“这就是戎老板你养的那只狗啊。”宁月听戎音说过他养了一只黑犬,但见到还是第一次。
戎音摸摸狗头,道:“小艾同学,快跟宁月姐姐打个招呼。”
“汪汪!”小艾同学叫了两声,激动地摇着尾巴,还凑过去蹭宁月的腿。
戎音道:“看来它很喜欢你,小艾同学只喜欢长得好看的人,宁月你的漂亮得到了它的肯定。”
“我们小艾同学这么厉害啊。”宁月也学着戎音去揉狗子的脑袋,狗子乖乖地让她摸,喉咙里还发出了欢快的哼唧声。
没有人能拒绝一只乖巧的狗子,宁月叫丫鬟去厨房要一根多带点肉的大棒骨来给小艾同学磨牙,丫鬟很快就取了回来,把骨头送到小艾同学面前时,还趁机摸了摸它。
或许是感受到了丫鬟的喜欢,小艾同学忽然被摸了也不生气,还开心地舔了舔丫鬟的手指,把丫鬟萌得心都要化了。
“姑娘,要不咱们也养只小狗吧。”丫鬟提议道。
宁月道:“你觉得老板会同意?”
“不会……”丫鬟脸立即垮了下来。
戎音见不得姑娘难过,连忙道:“以后我多带小艾同学来清秋阁找你们玩吧,你们这里确实不适合养宠物。”
丫鬟这才重新笑了起来,“好啊,谢谢戎老板。”
过了一会儿,宁月叫丫鬟牵小艾同学去花园里玩,她要单独跟戎音谈点事情。
等丫鬟和狗子离开后,戎音才问:“宁月你要跟我说什么?”
宁月故意卖了个关子,问他:“戎老板可闻出来了,现在我香炉里的香,跟之前有什么不同?”
戎音仔细嗅了嗅,慢慢道:“香味更纯正了些,浓淡适宜,不刺鼻,也不闷人,反而有点提神醒脑的作用。”
宁月又道:“比起上次你来,是不是有了很大进步?”
戎音点头,“的确是,怎么,宁月你拜名师进修去了?”
“的确是名师,有名到戎老板你也认识。”
“是吗?”戎音好奇,“我对调香没研究,如果连我也知道,那确实应该是位大名师。”
宁月表情平静,屏息凝神,眼神里还有一点紧张,她道:“这位名师,姓贺。”
戎音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宁月是什么意思。
“宁月你和贺家姑娘有来往?”
之前他俩就讨论过贺家女,现在又提到了调香,调香是女儿家很喜欢的艺术活动,所以戎音就猜是教坊司的贺家姑娘。
宁月点头,呼吸还是有些克制:“从去年冬天起,我们就一直有书信往来,如今已经是知心好友。”
戎音明白,如果这段友情跟自己无关,宁月就不会跟他谈起,更何况还屏退了众人,只告诉他一个人。
想起贺家女的重要性,戎音语气肯定地道:“宁月你是为了我,才去结交贺家姑娘的吗?”
宁月道:“既是为了戎老板你,也是为了我自己。”
接着,宁月便将自己是怎么救下贺鸢儿,又是怎么跟贺家几个姑娘都结为好友的过程,事无巨细都告诉了戎音。
宁月道:“当初你和李大少爷的对话我虽然没听见,但想到贺家曾经的地位,再结合几个世家和李家对贺家姑娘的不同态度,我就开始猜测,贺家的几个姑娘,对戎老板你跟你背后那位、以及世家们应该都很重要,所以我才想办法跟贺家姑娘建立了联系。”
戎音眉头微蹙,“为什么要这么做?宁月,你是个聪明人,你应该清楚,给我和李楚安排一个见面的地方,与亲身参与到皇室与世家的斗争中来,这两者是不一样的,后者很容易给你带来伤害。”
“戎老板,我知道这很危险,但正因如此,我才会毫不犹豫地参与进来,正所谓富贵险中求,我不付出,又怎么会得到我想要的东西。”
宁月做这件事是为了他和宗政逍,那她口中想要的东西,自然就得他们给。
戎音问:“你想要什么?我们是朋友,只要在我能力范围内,我都会尽力替你去办,你不需要拿自己的生命冒险。”
宁月摇了摇头,道:“戎老板,我知道你好心,也知道只要我说,你肯定会帮我,但我不喜欢欠别人,更何况你还是我的朋友,我不希望我们的友谊,被我的自私所破坏。”
戎音用带着玩笑的口吻道:“除非你是要让我嫁给你,让我从你的朋友成为你的伴侣,不然我不觉得你会提出什么过分到能破坏我们友谊的自私要求来。”
宁月被他逗笑,又摇了摇头,“戎老板你不必劝我了,这个要求我先不说出来,等我从贺家姑娘那边拿到了你们想要的东西,如果你们觉得值得,我再请你们帮我一个忙。”
宁月其实不知道戎音他们为什么要在意那几个贺家姑娘,但她可以推理,贺家倒台,贺家女早已不是曾经的千金小姐,她们本身没有值得觊觎的价值。
唯一的可能就是,他们在意的不是那几个贺家姑娘,而是她们代表的某种东西,而且这东西对皇上和世家都很重要。
看见宁月的态度如此坚决,戎音也没有再劝,而是道:“无论宁月你最后有没有拿到我们想要的东西,你提的要求,我都会竭力去帮你完成,你也别拒绝,我们可是朋友,朋友间如果真要分那么清,那还不如当陌生人。”
闻言,宁月眼圈泛红,微笑着点了点头,“好,都听戎老板你的。”
回到宫里以后,戎音将自己跟宁月的谈话都告诉了宗政逍。
宗政逍听完沉默了几秒,才道:“从李楚那里听说贺家姑娘手里可能有几个世家的罪证后,我就派了人暗中去接近她们,看能不能成功跟她们交好,从而套出点消息,但派出去几波人都没有成功,反而引起了她们的警惕,但没想到那么困难的事,宁月居然做到时候。”
宗政逍也曾想过直接跟贺家姑娘坦白身份,用利益交换,以获得她们手里的证据。
可一想到从某种角度说,贺家其实是他和几个世家一起扳倒的,贺家姑娘不待见世家的人,自然也不会对他和颜悦色。
毫无办法了,只能采取这种徐徐图之的计策。
戎音道:“宁月聪慧,借救人的恩情获得接近贺家姑娘的机会,再靠着自己的人格魅力,加上跟贺家姑娘相似的身份,这才一点点俘获了她们的心。”
宗政逍也夸赞道:“她能坐上清秋阁头牌的位置,交际能力自然弱不了,只能说各行各业都有人才。”
戎音对宗政逍道:“陛下,既然她如今在帮我们办事,那总不能不管人家,你派几个暗卫去保护她吧。”
“嗯,她是目前唯一能接近贺家姑娘的人,保护她是应该的。”
得了宗政逍的保证,戎音开心地凑上去亲了他一口。
他亲完想退开,宗政逍却不肯放他走了。
宗政逍将人搂进怀里,摩挲着他的脸,低声道:“阿音,距离上次都半个月了,今晚你可别想逃。”
戎音撒娇:“我今天在外面玩了一天,好累的,而且我还给你带回来了这么重要一个消息,你舍得折腾我吗?难不成你要做一个没良心的坏家伙?”
宗政逍哄他:“不用你出力,我自己来,不会很累的。”
“还想骗我。”戎音气鼓鼓,“你以为我还是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吗?”
力的作用是相互的,打桩机打桩的时候地也不用动,还不是被欺负得够呛。
见戎音实在是不想,宗政逍只能耷拉着眉眼可怜巴巴地道:“好吧,那我自己憋着,憋坏了也没关系。”
戎音:“……你少茶言茶语啊。”
宗政逍委屈:“不让我抱,我自己念叨几句话都不允许,哪有你这么霸道的人。”
戎音捧起宗政逍的脸,好笑道:“你不会还要哭给我看吧?”
他话音刚落,宗政逍眼圈瞬间就红了,戎音惊呆了。
“你真要哭啊?”
宗政逍拍开他的手,冷冷道:“爱你的人才会在意你的眼泪,我才不会哭给你这种不心疼我的人看。”
戎音受不了了,“行了,再演就过了啊,实在不行,用这个吧。”
他说着就举起了手。
宗政逍脸色这才和缓了一些,“是你主动提的,可不是我逼你的。”
“对对对,我自愿的,别闹了陛下。”
“这还差不多。”宗政逍终于恢复了正常的表情。
宗政逍握着戎音的手和他一起,戎音很快就结束,宗政逍却硬是花了好长时间,戎音怀疑自己的手都快废了。
睡着前,戎音唯一的想法就是后悔,为什么没经受住宗政逍的绿茶攻势,主动把自己送进了狼窝。
春去夏来,讨厌酷暑的戎音减少了出宫的次数,几乎天天都要泡在水里。
幸好他是个鲛人,不然普通人哪能受得了一天大半的时间都在水里,皮肤非得泡皱不可。
宗政逍忙完回来,都不用问宫人,就知道这个时候戎音会在哪儿。
他走到亭子边,低头就看见了潜进水里的戎音,乌发如海藻般在水中荡漾,银白的鱼尾轻轻摇曳,双眸轻合,似是在酣睡,漂亮得如同天上的神明,神圣不可侵犯。
不知道的还以为此时的戎音已经睡着了,但只有宗政逍知道,与安静的表现不同,他内心活跃得不得了。
戎音:好舒服啊,跟死了一样安详,要是可以永远待在水里就好了。
戎音:我就是水,水就是我。
戎音:如果现在有人骂我是水货就好了,我会谢谢他的夸奖的。
戎音:此时此刻,水就是我的挚爱,我心里它排第一位。
本来还乐呵呵听戎音胡言乱语的宗政逍:“……”
他没听错吧?戎音说他最爱的是水?
霎时间,宗政逍的脸色黑成了锅底。
他转头对候在旁边的四喜道:“去把朕的鱼竿拿来。”
四喜愣了一下,这里又没鱼可钓,陛下要鱼竿做什么?
忽然,他反应过来了,鲛人也是一种鱼嘛。
四喜虽然不懂宗政逍要做什么,但还是动作麻利地将鱼竿取了过来。
旁边的桌上摆着几盘冰镇荔枝,宗政逍把鱼钩挂好,再将几颗荔枝戳上去,扬起手一甩,“鱼饵”就落到了戎音潜水的附近。
水里的戎音听不清岸上的动静,但水里有一点波动,他都能感知到。
他一抬头,就看见一个戳着荔枝的鱼钩漂浮在自己面前。
戎音浮上水面,发现宗政逍正悠哉地坐在亭子的阴影处,鱼竿就是他甩下来的。
“陛下,你这是干什么?”
宗政逍笑道:“很难看出来吗?我在钓鱼,钓一只叫戎音的鱼。”
戎音闻言也来了兴趣,他抓起鱼钩,把上面的荔枝取下来,冲宗政逍仰起下巴,笑呵呵道:“鱼饵我拿走了,鱼钩陛下自己留着吧。”
戎音把荔枝吃了,还恶趣味地把剩下的皮和核都扔到了宗政逍面前。
“陛下,看来你今天的钓鱼计划要失败咯。”
“是吗?我看未必。”
宗政逍将鱼线收回去,重新戳上荔枝,再次丢到了戎音面前,只不过这回的荔枝少了一颗。
待戎音吃完,宗政逍再送第三次,第四次……
第五次的时候,就只剩一个空鱼钩了。
戎音吃得正欢呢,这下傻眼了,“陛下,你钓鱼不用饵的吗?”
宗政逍语气淡定:“愿者上钩。”
说完,他把鱼竿放到旁边,开始慢悠悠地剥荔枝吃了起来。
戎音:“……”
宗政逍听见戎音在心里骂他:臭皇帝!小气鬼!
宗政逍唇角上扬的弧度更大了些。
荔枝算是戎音最喜欢的水果之一,现下开了胃,但没吃饱,实在是馋得不行。
他原本可以直接上岸自己去拿,但一想到宗政逍搞钓鱼这出,自己要是不配合他,他又要装可怜博同情,他也受不了他那套,到时候肯定会心软。
还不如现在就陪他玩会儿,他高兴了,就不闹腾自己了。
戎音心情复杂,谈个对象,怎么跟哄小孩儿似的。
戎音拽了拽鱼钩,在宗政逍看过来后才道:“陛下,你钓到我了,快把我带上岸吧。”
宗政逍道:“不急,等鱼多挣扎一会儿,没力气了,我再拉才轻松。”
戎音怒了:“宗政逍,没完没了了是吧,再啰嗦,今晚你去跟小艾同学睡!”
还好小艾同学到外面疯玩去了,不然听见他爸爸喊它,估计又要汪汪汪叫起来了。
宗政逍见好就收,怕真的被戎音赶出家门,连忙收起了鱼线。
戎音牵着鱼线游了过去,上岸后幻化成人形,随便捞起旁边的一件外袍披上,将还滴着水的赤足踩在宗政逍小腹上,发泄般地碾了碾,“哼,这就是欺负我的代价。”
宗政逍握住戎音的脚踝,不仅没有推开,反而又往下压了压,眼眸一片深沉。
“如果这就是我要付出的代价的话,我愿意付出得更多一些。”
“变态。”戎音瞪了他一眼。
“谢谢夸奖。”戎音说这句话,对宗政逍来说的确是夸赞。
戎音收回脚,从宗政逍手里夺过鱼竿,伸手指着水池,道:“这回轮到陛下给我当鱼了,快下去。”
宗政逍对他这道命令并没有排斥的意思,只是眼睛始终直勾勾地看着他:“真要钓我?”
“废话。”戎音道。
宗政逍起身,从善如流地褪下衣衫,然后跳进了水里。
戎音比宗政逍更过分,头一次甩杆连一颗荔枝都没舍得挂,就给个空钩让宗政逍看着。
宗政逍牵住鱼钩,仰头冲着戎音笑:“阿音,鱼儿咬钩了,还不收线吗?”
戎音报复心起,翘着二郎腿,一边吃荔枝一边道:“我有我的节奏,该收线的时候我会收的,你别管。”
明白戎音的小心思,宗政逍也不着急,刚好他水性不错,虽然比不上戎音这类天赋异禀的,但还是有体力随意游个一两圈的。
池水清澈,宗政逍只着一条里裤,游动间健硕的身姿展露无遗,看上去就充满了蓬勃的生机,就像头顶的烈日,滚烫而耀眼。
如果说戎音的泳姿是自由随意的,飘逸得如同随风舞动的彩带,那宗政逍就是野性奔放,像直奔靶心的利箭,势如破竹。
戎音咽下嘴里的果肉,冲着宗政逍吹了声流氓哨。
“小帅哥,一个人啊,上来哥哥请你吃荔枝。”
戎音像个调戏良家妇男的二流子,冲水里的宗政逍招手。
宗政逍将鱼钩握进手中,手指一点点绕着鱼线,还把鱼竿往自己这边拽了拽。
宗政逍低笑一声,“哥哥,你再不收线,你的小帅哥就要游走了。”
对上宗政逍那满是侵略性的眼眸,戎音一时竟分不清钓鱼的是自己还是宗政逍。
不过此时色令智昏的戎音哪还顾得上这些,他一点点把线收回,而宗政逍也从水中出来,踏上阶梯,一步步走到了他的面前。
宗政逍的头发湿着,上面的水珠滴落,从他肌肉饱满的胸口顺着块垒分明的腹肌滑落,最后被布料吸收。
戎音一路看下去,还是忍不住感叹:虽然已经很多次了,但我还是很难相信,我居然能把这个大家伙吃进去。
听见他心声的宗政逍微微一笑,俯身靠近戎音,双手撑在他椅子的扶手上,笑得跟个妖精似的。
“阿音亲手钓上来的鱼,可满意?”
宗政逍身上的水珠滴落到戎音腿上,似冰冷,又似滚烫,他分不清。
两人四目相对,情意丛生,戎音抿了抿水润的唇,宗政逍眸色微暗,低头靠近。
谁知还没碰到戎音,胸口先传来一阵冰凉,他低头一看,是戎音端起一盘冰镇荔枝拦在了他面前。
戎音眼里的迷惘早已消失,他笑眯眯道:“给我剥荔枝壳,我吃饱了就满意了。”
发现自己被捉弄,宗政逍不但没有生气,反而笑得更灿烂了。
“好,戎音吃多少,我就剥多少。”
于是今天下午,戎音美男在怀,还有人剥荔枝喂他吃,小日子过得比皇帝老爷还享受。
哦,差点忘了,他抱着的美男就是皇帝老爷。
但这个皇帝老爷是个小心眼的,当夜戎音就为自己白天的所作所为付出了代价。
“你的挚爱是水还是我?阿音,说话。”
“呜呜,别撞了,你跟水吃什么飞醋啊?”
“乖一点,告诉我答案,说了我就放过你。”
“呜呜,是你,我的挚爱是你,是宗政逍,满意了吧!”
“那以后还敢不敢捉弄我,故意不让我亲了?”
“不敢了不敢了。”
“真乖。”
“……啊!”
第二天一早,戎音跟条咸鱼一样躺在床上,宫人来服侍他起床,他揉着酸痛的腰,咬牙切齿:“宗政逍这个畜生。”
低着头的宫人:我什么也没听见,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