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楚道:“不是我要什么,而是伯父你能给我什么,伯父应该还没忘记,当初姨娘被接到崔家的原因吧。”
崔家主在心头叹气,果然还是躲不过。
“我保证,世家这边知道你秘密的所有人都会永远守口如瓶,并且不会再用这件事来胁迫你,以后若是有人试图当众揭露这个秘密,我崔家也会帮忙处理。”
李楚抿了口茶,道:“这茶不错。”
意思这些条件可以,但还不够。
崔家主嘴角抽了抽,继续道:“以后在对付小皇帝的时候,我们几家共进退,不会再让你一个人在前面单打独斗。”
李楚盯着茶杯里漂浮的茶叶,没有回应。
崔家主表情一下子冷了下来,“贤侄,吃太饱容易撑着。”
“啊?”李楚做出刚刚清醒的表情,傻笑着道:“不好意思,方才想事情想入神了,伯父不愧是伯父,给的报酬很丰厚,我待会儿就去将姨娘接回家。”
崔家主知道李楚这是故意膈应他,但现在是他有求于人,也只能忍下了。
不过李楚也没撒谎,他刚才确实是在想事情,并且这件事还跟崔家有关。
只是现在还不适合让崔家主知道。
当天夜里,崔家后门出现一辆马车,姨娘被人裹进被子里,由两个下人抬出来交给李家人,紧接着两个下人就跟躲瘟神一样,急急忙忙跑回门内,一刻不停地关上了门。
姨娘到李家时还没醒,已经是进气多出气少了,李夫人和李楚只看了一眼,就让人将她送回了当初住的院子。
第二天早上,姨娘破天荒醒了,并且还有胃口喝粥,看起来脸色也不像之前那样苍白了。
不过众人、包括姨娘自己都明白这只是回光返照,所以姨娘第一时间前去求见了李夫人和李楚。
“夫人,少爷,妾身知道妾身罪大恶极,活该千刀万剐,死后也得下十八层地狱,受尽世间所有最残酷的惩罚。”
她先是自我贬低了一番,然后再泪眼汪汪地看向座位上的两人,哀求道:“妾身什么都不求,只求夫人少爷能允许妾身死后葬在李家祖坟里,哪怕只是个边边角角也行,妾身想永远陪着妾身的儿子。”
李傲尸骨无存,李家人给他立了一个衣冠冢,算是做个念想。
看着跪在地上,哭得毫无形象的姨娘,李夫人心里一半是报复成功的爽快,一半又是兔死狐悲的无力感。
她们这些深宅女子,一生到底是为了什么而活,又为了什么而死?
李楚似乎是看懂了母亲眼神里的忧伤,他道:“这件事就交由母亲你定夺吧。”
李夫人深吸一口气,定定看了姨娘许久,视线有些飘忽,像是想起了许久之前的事情,想起了她与李家主以及姨娘的恩怨纠缠。
最终,她还是点了头,道:“我答应你。”
姨娘喜极而泣,砰砰砰对着李夫人磕了三个响头,“谢谢夫人,谢谢夫人!”
姨娘离开前,李夫人说如果她想的话,可以去见李家主最后一面。
姨娘犹豫了一下,还是摇了摇头。
她和李家主曾经是有过感情的,只可惜物是人非,大家都回不到过去了,与其两看相厌,不如带着曾经的美好回忆,安安分分地逝去。
姨娘回到自己院里不到两个时辰,下人就来报,说人已经咽了气,死之前手里还抓着李傲儿时穿过的一件小衣裳。
这回李夫人脸上没了多余的表情,淡淡嘱咐管事:“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吧,选坟地的时候,挑块离李傲墓地近点的。”
管事应下以后退了出去。
李夫人独自一人静坐了许久,这才起身前往李家主住的院子。
房间里光线昏暗,给陈旧的家具染上了一层灰扑扑的颜色,里面充斥着腐朽的气息,昭示了床上那具枯木般的身体未来的命运。
“她死了。”李夫人在床边坐下,语气淡然得像是在说今天天气真好。
里面原本微弱的呼吸声忽然重了几分,李夫人道:“她不小心流产,伤了身体,没有活路了,崔家便让我们去把人带回来,她今早清醒了一会儿,向我求了能葬进李家祖坟的恩典,下午人就没了。”
李夫人让人燃灯,然后挑起床帐,盯着李家主那张丑陋的脸问:“你猜我有没有答应她的请求?”
李家主面目狰狞,眼睛瞪得圆鼓鼓地看向李夫人。
他当然是不同意姨娘入祖坟的!
姨娘敢背叛他,还怀了崔家的孩子,这种不干净的女人,怎么能进李家的祖坟,岂不是脏了他们老李家的地!
像是看穿了李家主的想法,李夫人给出了一个完全相反的答案:“我同意了,还特地给她安排了一个离李傲近的位置,等你一死,我就把你葬在他们旁边,到时候你们一家三口就能见面了,夫君,我这么做,你应该会很高兴吧。”
李家主此时想杀人的冲动再次涌上心头,这个女人怎么敢,她怎么敢做出这种大逆不道的事情,以后到了下面就不怕被列祖列宗惩罚吗?
看着李家主无能狂怒的样子,李夫人脸上终于浮现出了一点笑容。
“夫君,慢点喘气,小心把自己剩余的气都喘完了,到时候你就得死了。”
李家主被吓得愣了一瞬,很快反应过来李夫人是故意逗他的,他顿时更加气愤了。
说完这句话,李夫人冷笑一声后就走了,顺便叫下人过来伺候李家主。
真把人气死就没得玩了,而且他们目前还得用到这个老家伙,可不能叫他死了。
姨娘回来得无声无息,被抬出去时也没多少人关注,大家都心知肚明,崔家主估计是答应了李楚不少事,李家才会同意把人带回去。
她下葬后没两天,李楚就秘密求见宗政逍,说有要事跟他商量。
宗政逍明白李楚应该不是来求饶,让自己收回调他离京的命令,因为李楚知道他求了也没用,宗政逍不会答应。
一见到宗政逍,李楚立即就跪了下来,恳求道:“陛下,臣知道臣被调离京城是罪有应得,但臣走之前,想请陛下与臣一起,再为崔家设一个局。”
宗政逍怔愣了一瞬,然后才道:“你说说看。”
听完李楚的整个计划,宗政逍差点没控制住眼里的杀意。
他没想到,李楚都走到这一步了,居然还能考虑得这么齐全,如此心思,实在是让人忌惮。
不过他也没有拒绝李楚的提议,诚如李楚所说,这对他们两人都有利。
年后,无论是朝堂还是民间都到了收假环节,百姓开始考虑春耕,皇帝和百官重新办公,戎音的三家店铺也开门营业了。
戎音这边还在感叹才月余不见,小猴子他们又长高了许多,那边小二就急匆匆地跑进来,一脸八卦地道:“闹起来了,李府门口闹起来了!”
戎音和小猴子等人齐齐朝他看去:“什么闹起来了?”
小二喘着粗气道:“李家的一个妾室死了,她家里人觉得她的死有蹊跷,正在李府门口哭闹,要李家给个说法呢。”
戎音明白了,这个小妾说的应该是李傲的母亲,不过她的家人怎么忽然来了?
“我去看看,你们继续忙。”戎音吩咐了一声,就快步朝李府赶去。
不知是不是错觉,戎音总觉得好多人都在跟自己往一个地方走。
难不成都是去李府的?闹个事而已,至于这样兴师动众?
等到了李府门口,看着围得水泄不通的人群,戎音下意识在心里说了声我靠。
“这里是发鸡蛋吗?人也太多了吧。”他忍不住感叹。
旁边有人认识他,笑道:“戎老板,你也来瞧热闹啊。”
戎音点头,表情很是不解:“我听说有人在李家门口闹事,就过来瞅瞅,他们是已经闹了很久了吗?感觉四面八方的人都来了。”
那人道:“我也不清楚,我就是听别人说这边有好戏可看,刚好没事就过来了。”
戎音蹙眉,总觉得这件事不简单。
冒着被挤掉鞋的风险,戎音跟头小野猪似地朝里面拱,费尽力气,还遭人骂,总算是挤到了一个前排的位置。
他理了理有些乱的头发衣衫,同时抬头看了过去。
只见李府大门洞开,一个管事模样、身后带着几个壮硕家丁的中年男子正冷着脸看向地上跪着哭天抢地的一对男女,眼神里是抑制不住的烦躁。
他们宁愿强忍怒意也没把这两人拖走不是因为善良,而是这两人身后也立着几个高大的汉子,其中一个脸上还有刀疤,看起来很不好惹。
“爹!娘!二老在天有灵,好好睁开眼睛看看,这李家把我们欺负成什么样了!”
嚎丧般的男子长得黑胖,看穿着,像是做生意的商人。
他旁边的女子也是一样的胖,不过皮肤白净些,看她头上的发饰,家庭条件应该不错。
男子一嚎,女子也跟着应和似的哭了起来,“我可怜的大妹子啊,为你李家生了个大胖小子,尽心尽力伺候李老爷几十年,最后却落得如此下场,死得不明不白不说,连像样的葬礼都没有,你们李家真是丧良心啊!”
给李家主生了儿子的就两个人,李夫人和李傲的娘,看来刚才戎音的猜测没错,这是姨娘的亲人。
不过这两位具体是姨娘的什么亲戚?
跟戎音一样疑惑的人不少,并且有人问了出来,到得早的就好心解答:“这两位是那个小妾的哥嫂,说是从外地来给妹子送东西,到了才发现人前段时间已经没了,李府不仅没派人去通知小妾家,听说连葬礼都没给办,就一口薄棺就将人给葬了。”
有人道:“妾室到底比不得正妻,没办葬礼也很正常,不过连娘家人都不通知,确实是有点过了。”
“通知个什么啊通知。”有道声音义愤填膺,“你们知道这个小妾是谁吗?就是前些年被判流放的李傲的亲娘,养出那种畜生来的人,有什么值得可怜的。”
李傲的事当初闹得满城皆知,那会儿真是把李家的名声败了个精光,后来都是靠李楚母子俩才挽回了一些声誉。
“李傲是可恶,不过那些事又不是他娘干的,而且现在人都没了,再说这些也没什么意义了。”
“哼,我就是觉得李家人都该……”那个字,他终究没有说出来,看来这人对李家是恨之入骨了,不知他是不是当初李傲为非作歹的受害者之一。
戎音没再听他们谈论,重新将目光聚集到前面。
姨娘的哥嫂还在哭,管事的却是没了耐心,表情冷漠地大声道:“为什么不通知你们,你们心里没数吗?姨娘早和你们断了关系,当初你们收了老爷的银子,说过不会再来打扰姨娘,过往几十年你们都老老实实遵守规矩,怎么偏偏今年姨娘没了,你们就来了?是哭妹子可怜还是想趁机要钱,只有你们自己清楚!”
围观的群众听他这么一说,也纷纷议论了起来。
“几十年没来往,人一死倒是来了,不是为了钱还能是为了什么?”
“是这个道理,而且他们之前已经收过一次钱了,这次又来骗钱,真是贪心。”
也有人持不同意见。
“谁不知道这些世家多霸道,说不定当初是强娶人家妹子做妾,拿点钱打发人家,逼着人家不许再来呢?那李傲以前不也老是干这种事?”
“是啊是啊,而且人家妹子死得不明不白,人家哥嫂想知道真相有什么问题?世家就那么不把普通百姓的命放在眼里吗?”
这人最后那句话,属实是戳中了在场大部分人的真实想法。
虽然说下位者被上位者欺压是常态,可常态不代表正常,也不代表被欺压的大部分人没脾气,喜欢忍耐,他们只是没有反抗的力量而已。
难不成世家这些人的命是命,他们的命就是贱草吗?
虽然都没有说话,但众人看向李家那位管事的眼神都带上了几分怨毒。
管事的虽然觉得这些平头百姓闹不出什么大事,但惹众怒总归不好,皇上还虎视眈眈盯着他们世家呢。
他在心里骂骂咧咧,脸上却还是一派镇定:“什么叫死得不明不白?我们跟你们说过好几遍了,她就是病重而亡,府里伺候她的下人都能作证,倒是你们,在这里口口声声说她死得蹊跷,可有什么证据?”
证据哥嫂俩自然是没有的,但撒泼打滚的本事,他们倒是一流。
姨娘的大嫂指着管事鼻子骂:“我妹子年纪比我还小,身体康健得很,很少会生病,而且你们李家又不是请不起大夫买不起药,是什么样的病连你们也治不好啊?”
大哥也不给管事解释的机会,继续逼问:“你说李府的下人能证明,谁知道他们是不是被你们威胁了才做的假证?你这个证据跟没有又有什么区别?而且怎么就这么巧,前几十年我这妹子都没事,但等我外甥一出事,先是李老爷瘫了,紧接着我大妹子也病亡了,要说这之间没关联,谁信啊?”
大嫂站了起来,对着围观的百姓们道:“大家伙都看看啊,这就是李大少爷和李夫人真正的嘴脸,对外说把我妹子当半个娘看,结果我大外甥一去世,李老爷瘫痪在床后,李家就成了李大少的天下,他要是真把我大妹子当娘看待,怎么李大少爷亲娘好好的,我家大妹子就莫名其妙病死了?”
听着这对哥嫂的话,戎音心里的怀疑越来越深了。
先是前来围观的人多得不正常,接着这两人明明跟李家几十年没往来,却对李家的情况,甚至是李楚说过的话都非常了解。
这其中要是没猫腻,鬼都不信。
考虑到这点的不止戎音一人,李府管事见两人的话题逐渐歪到了李楚身上,大概就猜到了他们是谁叫来的,以及这么做的目的。
他一挥手,几个家丁就走上前,做出威慑的姿态。
管事道:“说话请将证据,要是再敢随口污蔑,我就将你们送到官府去。”
哥嫂两人对视一眼,眸子里闪过一丝慌张,但不知想到了什么,又很快平静了下来。
他们一边往自己带来的大汉后面躲,一边大声道:“你们这是被我们猜到真相,所以急了吧?看来我们说的没错,李楚就是个道貌岸然的家伙,李老爷和我大妹子都是被他给害的,说不定我外甥被流放,其中也有他的手笔呢。”
“没错,京城谁不知道李老爷最疼爱我大妹子和她儿子,这李楚就是出于嫉妒,才害了他们三个!”
这两人说的基本都是事实,但这才让管事感到心慌,要是百姓们听去当真了,那李楚就完蛋了。
管事也不再等待,一声令下,几个家丁就冲上去跟那些壮汉扭打在一起,想要把哥嫂两人抓起来。
这对哥嫂被吓得直往后面退,同时大喊:“打人了!杀人了!李楚害死弟弟姨娘,还想打死我们这些为亲人申冤的普通老百姓!这世上还有没有天理了?”
李府大门口打成了一片,人群里还有起哄声,个个看热闹看得不亦乐乎。
戎音的目光扫视过众人,在一张张八卦激动的脸上滑过,最后停在了某个不起眼的男人身上。
说他不起眼不是贬低他,而是他长相大众衣着大众,属于站在人堆里很难被挑出来的那种,要不是他冷静的表情与周围人产生了强烈的对比,戎音也不会那么快注意到他。
他似乎不是来看戏的,稳重得像是早就知道了这里会发生什么事,而他之所以出现在这里,也只是为了查看剧情是否会像他们安排好的那样成功发展下去。
这种其貌不扬的人会从事什么工作,戎音再清楚不过。
因为宗政逍安排在他身边那几个暗卫,长相就跟这个男人一样,大众不扎眼,最适合干不能光明正大干的活。
躲在人群里保护戎音的侍卫上前,低声问道:“需要属下去把人抓来吗?”
戎音摇头,“没必要。”
戎音的第六感告诉他,整个事件早已经被规划好了,他的介入毫无意义。
那边还打得不分胜负呢,戎音斜前方的人群忽然让开了一条路,一队官兵小跑进来,其中领头的那个厉声道:“光天化日,天子脚下,竟敢随意斗殴,来人,把他们都给本官抓起来带走!”
“是!”官兵们齐声应下,然后上去三下五除二就把纠缠在一起的人分开,包括管事和哥嫂两人在内,全都要押走。
哥嫂大呼:“我俩没有打架,为什么要抓我们?”
领头官兵问:“你们是一伙的吧?他们打架的时候你俩站在旁边了吧?”
哥嫂愣愣点头。
领头的官兵:“那就没抓错,有话到了牢里再说。”
哥嫂傻眼了。
那两人大呼冤枉的声音逐渐远去,没了热闹可看,吃瓜群众也逐渐散了。
戎音扭头看向李府大门。
事情闹得这么大,李府的人都被带走了,里面居然没有再出来一个人,安静得像是这场闹剧跟李家完全无关一样。
这个时间,李楚估计还在礼部,他没出现很正常,但李家又不是只有他一个主子,怎么就这么放任不管了?
这缩头缩脑的做法,不像是世家的风格啊。
戎音心里有些担心,李家,准确来说是李楚,不会又想搞什么阴谋诡计吧?
一整天都想着这件事,心不在焉的戎音虽然在各个店里转了好几次,但其实什么忙都没帮上。
好在员工们对这些流程都很熟悉了,即便戎音不在,他们也能正常开业,所以影响并不算大。
回宫以后,尽管心知宗政逍肯定早就知道今天发生的事了,但戎音还是以自己围观者的角度跟宗政逍讲了自己看见的内容,以及自己的想法。
“陛下你说,不会是李楚又要搞什么幺蛾子了吧?可他找人当面揭穿他弑弟害父的秘密,对他也没什么好处啊,他这么做是为了什么?”
宗政逍端起果茶递给戎音,语气温柔:“不急,口渴了吧,先喝点水润润嗓子。”
戎音抿了抿有些干的嘴唇,确实是渴了。
他接过茶杯如老牛饮水般咕咚咕咚喝了几口,打了个水嗝,放下茶杯,拱进宗政逍怀里,抱着他的脖子撒娇:“我好奇死了,你快帮我分析分析嘛。”
宗政逍圈住他的腰,故意逗他似的,没有第一时间回答,反而是盯着他变得水润的唇,问道:“果茶好喝吗?”
“还行。”戎音道:“你想喝啊?我喂你。”
说着他就要扭身去端果茶,但被宗政逍控制住了身体。
宗政逍道:“你不是喝过了吗?我从你这里尝尝味道就行。”
戎音懂他的意思了,有些无语:“你想亲我就直说,整这些乱七八糟的理由干什么?”
“这叫情趣,难道阿音你不喜欢吗?”宗政逍抚上他的脸。
“我说不喜欢,你信吗?”
“不信。”
话落,宗政逍封住了戎音的唇。
年假期间,两人几乎时时刻刻黏在一起,随时随地想亲就亲想抱就抱,现在开了工,他和戎音都有事要忙,忽然没了对方在身边,宗政逍有点不适应,也很想念。
戎音有着跟宗政逍同样的感受,所以他才会由着宗政逍乱来。
两人的吻技在积年累月的互相练习中,已然是炉火纯青,戎音也不再是最初赶不上宗政逍的差生了,撩拨和满足宗政逍的技巧,他早就烂熟于心。
羞人的动静在房间里响起,没有宫人在,戎音的胆子比天还大,故意发出一些不正经的声音,勾得宗政逍恨不得把他腰给掐断。
隐约间,戎音后颈的清香味愈发浓郁,宗政逍纠缠着戎音的柔软,被这道香味迷惑得险些失控,某处火势逐渐扩大。
还好戎音及时反应过来,撑着宗政逍的肩膀推开了他。
唇瓣被迫分离,发出“啵”一声水响,戎音瞪着一双湿漉漉的眼眸,舔掉唇边的津液,声音是迷人的沙哑:“果茶的滋味尝够了吧?现在该回答我的问题了。”
宗政逍暗沉的眼眸盯着戎音,像是一头正欲捕猎的狼。
“要不待会儿再说,我们先忙别的事?”
戎音摇头:“我才不要,你忙起来没完没了,宗政逍同学,你不要再逃避回答了,快点告诉我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不能一口将人吃了,宗政逍就抓着人家的手把玩,算是解解馋。
他回答得云淡风轻:“这的确是李楚的计谋,不过不是针对我们的。”
“嗯?”戎音惊讶地瞪大眼睛,“陛下你怎么知道?”
宗政逍笑了起来:“因为我也参与了。”
“哦,怪不得你这么淡定。”戎音气鼓鼓地哼了一声,“你没提前告诉我,是不是就等着我来问你,然后你再趁机占我便宜?”
宗政逍点头:“阿音真聪明。”
“别以为说句好话我就不跟你计较了,你和李楚这种玩计谋的,心都脏!”戎音恶狠狠地戳了戳宗政逍的心口。
宗政逍小声问道:“生气了?”
戎音扭头,“哼。”
宗政逍巴巴地凑过去:“我错了,阿音罚我吧,罚我什么我都认,除了跟你分开。”
戎音闻言,不知想到了什么,忽然转怒为喜,笑眯眯道:“不分开,我怎么舍得跟陛下分开呢,不用担心,这只是个甜蜜的惩罚。”
宗政逍:“……”
一种不妙的感觉。
当夜,宗政逍被戎音安排坐在旁边,亲眼看着戎音把药玉玩出了十几种花样,他也是第一次发现,戎音之前看的那些画册,没有一本是白看的。
戎音不许他过去,也不许他自给自足,宗政逍忍得眼睛都红了,额角青筋暴露,在戎音再一次自我登顶时,他硬生生把椅子把手给掰断了。
这还不是最折磨人的,最后戎音累得没力气了,还让宗政逍抱他去清洗,被褥也是宗政逍换的,整个过程只许碰,不许吃,无论宗政逍说多少句我错了都无济于事。
半夜,浑身舒坦的戎音美滋滋地睡着了,独留宗政逍烈火烧遍全身,直到天亮了才睡着一会儿,然后顶着个熊猫眼去上朝。
早朝上,言官将昨日李家门口发生的事情都禀告给了宗政逍,说那名妾室的家人只是想要个说法,李家拿不出证据不说,还当着众多百姓的面,纵容家仆欺辱妾室的哥嫂。
李楚是朝廷官员,代表着朝廷的颜面,他仗势欺人、纵仆行凶,造成了很不好的影响,也损毁了陛下和百官公正伟岸的形象。
所以还请陛下严查李府小妾病死一事是否属实,给妾室亲人一个交代,也还百姓一个安心。
言官说完以后就退了下去,宗政逍唤出当事人李楚,神情阴冷地问他:“李爱卿,你是怎么看待这件事的?”
李楚道:“回陛下,臣问心无愧,那妾室的哥嫂没有证据就胡乱攀咬,臣的家仆一心维护臣,这才不小心与他们起了冲突,这是忠仆护主,并非别人口中的仗势欺人,作为朝廷官员,如果连自己的清白都无力维护,又怎么能做到真正替百姓申冤。”